《那片海還在不在》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讓人沉迷,不可自拔。它的名字叫《那片海還在不在》,作者是一縷秋風(fēng),主角是宇文辰蘇筱晗。《那片海還在不在》第6章內(nèi)容介紹:一抬頭便見她擔(dān)憂的臉,蘇筱晗輕輕地拉下她貼在蘇筱晗額際的手?!巴袂锝?,蘇筱晗下午有急事,蘇筱晗想向你請半天.........
《那片海還在不在》 第6章 思念,一天一遍 在線試讀
一抬頭便見她擔(dān)憂的臉,蘇筱晗輕輕地拉下她貼在蘇筱晗額際的手?!巴袂锝?,蘇筱晗下午有急事,蘇筱晗想向你請半天假?!鄙眢w變得軟綿綿似乎全然失去了力氣,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蘇筱晗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你有事就先走吧。可你身體真的沒事嗎?”
“可能是蘇筱晗昨天夜里沒睡好。不礙事?!?/p>
“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憋著,一定要跟蘇筱晗說,知道嗎?”
“謝謝你,婉秋姐?!?/p>
換好衣服,蘇筱晗懦弱地從后門悄悄離開。身體抵在后門的墻上,強忍住的淚水頓時滾落。
蘇筱晗已經(jīng)拋開了過往的是非恩怨,如今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既然他不能愛上蘇筱晗為何命運還讓我們再次相遇?為何要攪亂蘇筱晗這一如止水的心?為何要破壞來之不易的平靜?
蘇筱晗已經(jīng)像個帶著滿身傷痕的戰(zhàn)敗者一樣狼狽地逃開了,選擇了要忘記仇恨、忘記親情、忘記愛情,只把它們變成記憶深藏在腦海里。可為何依然不能放過蘇筱晗?連犯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可為何就是不給蘇筱晗重新生活的機會?是為什么?
蘇筱晗要如何才能再次安撫住悸動不已的心?蘇筱晗要如何才能不嫉妒那個依偎在他懷里的女孩兒?告訴蘇筱晗要如何……
身體順著墻滑落,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涼,可蘇筱晗連大聲哭喊的勇氣都沒有。顫抖著雙肩,克制住嗚咽聲,這是蘇筱晗表達痛苦的唯一方式。
手撐住墻壁像個游魂似地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傅洱荻出現(xiàn)在蘇筱晗生命中的時候,蘇筱晗剛好十歲,他則比蘇筱晗大兩歲。他家與蘇筱晗家因為有生意上的關(guān)系所以有密切的往來。
他雖然只有十二歲但個子已明顯高出了同齡的男孩子。不僅如此,當(dāng)其他男孩子在外面打架時他靜靜地捧著一本書看;當(dāng)其他男孩子調(diào)皮搗蛋欺負女孩子時他已像個紳士謙讓女孩子。但是他并不文弱,也不是不會打架,只是就像他說的“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必要時也未嘗不可。”
他的正義感、他的淡定從容沒有壓迫感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威懾力。在他的身上有蘇筱晗一直想要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很安穩(wěn)很舒服,或許這正是蘇筱晗愛上他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而他的責(zé)任感會使他成為一位好丈夫好父親。
十一年了,他在蘇筱晗的生活里占了整整十一年,前八年,他鮮活地活動在蘇筱晗的周圍,這三年,他鮮活地活動在蘇筱晗的腦海里,一天也不曾缺席。即使試著遺忘,想要讓工作學(xué)習(xí)生活的瑣碎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可他的臉總還時不時地從腦海里冒出來,揮之不去,甚至異常清晰。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時間這一貼良藥將他逐漸帶離蘇筱晗的腦海而封存在記憶匣盒里,由一天思念十幾遍逐漸減少到一天一遍。
可是今天,他的出現(xiàn)打破了蘇筱晗之前所有的努力,見到他的那一刻,蘇筱晗所筑堡壘便轟然坍塌,一片廢墟。
十歲。
“延延,別跑,小心摔跤!”
“姐姐,快出來!看傅哥哥給延延買了什么生日禮物!”艾延跑進蘇筱晗的房間,“姐姐,原來你在這兒呀!延延找姐姐找了好久呢!姐姐,你瞧,這是傅哥哥送給延延的!”手里抱著和她身體差不多大的泰迪熊,稚氣的臉龐坦露著天真。
在蘇筱晗看來格外刺眼,無論是她的天真還是她手中的泰迪熊?!俺乘览玻∧銢]看見蘇筱晗在看書嗎?帶著你的小熊離開蘇筱晗的房間!”蘇筱晗沒好氣地說。
艾延委屈地撅著嘴,回頭無辜地看著跟在她后面進來的傅洱荻。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她只是想找她喜歡的姐姐分享她的禮物!”他氣憤地為她打抱不平。
蘇筱晗的驕傲不允許蘇筱晗低頭,“蘇筱晗不需要!現(xiàn)在請你們離開!”
傅洱荻瞪著冷漠的蘇筱晗無話可說,牽起艾延的一只手轉(zhuǎn)身離開,艾延轉(zhuǎn)回頭大大的眼睛盯著蘇筱晗,原本在眼眶打轉(zhuǎn)的眼淚已滑落下來,蘇筱晗同樣看著她,心里竟然有些心疼。
走到門口時,傅洱荻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聽說你母親是一位賢惠溫柔的女子,看來你根本沒有遺傳到她的半分。你該學(xué)習(xí)怎樣才能不讓人討厭你!”說完就走。
這時,原本坐在父親腿上抱著泰迪熊的艾延掙扎著起來,歡喜地蹭到傅洱荻的身旁,親了親泰迪熊,抬頭望了望傅洱荻,樂呵呵地緊緊抱著今天收到的生日禮物。
大人們都被她的模樣逗樂了,也開懷地笑了起來。
艾延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瞧了瞧他們,隨后傻呵呵地跟著笑了。
可蘇筱晗,一點也笑不起來。胸中的怒火又被點燃,蘇筱晗不喜歡艾延被眾人恭星捧月,所有人都寵著她。她是壞女人生的女兒,為什么她可以受到那么多人的愛戴?
卻從來沒有人記得蘇筱晗的生日。為什么這個世界如此不公平?
蘇筱晗環(huán)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的笑容,所有人的焦點都是艾延,父親的眼中更是萬般寵溺。
艾延受到的是千萬寵愛,而蘇筱晗在這個家受到的是什么?漠視、蔑視、唾棄、威脅、辱罵、鞭打……憑什么蘇筱晗要忍受這些?
噌的一下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走到艾延的面前,握拳的手不受控制地從她懷抱中搶走那只惹人嫌的泰迪熊,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腳死命地踩。邊踩邊欣賞著他們每個人臉上詫異震驚的表情,傅家的人更是迷惑不解。所有人對蘇筱晗突如其來的行為不知所措呆愣在那兒,甚至是一向強悍的周文清。
艾延瞪大了眼睛忘記了要哭,除了眼睛眨巴,簡直像個木偶。
但這些,并不能消減蘇筱晗胸中的怒火。
“你是狐貍精生的孩子,你根本不配擁有這一切!你身上流著骯臟的血!”
“啪”一聲,蘇筱晗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左臉火辣辣的疼,嘴角滲出了血。
“你在干什么?”父親紅著眼睛居高臨下地怒視著蘇筱晗,眼里散露著兇狠。周文清森冷地瞪蘇筱晗,佯裝柔弱無辜地說道,“筱晗筱晗,你妹妹她還小什么都不懂,她哪里惹到你,你這個做姐姐多擔(dān)待些,或者你可以直接說出來,這么、這么突然……”跑過去抱起此刻不知是因為蘇筱晗弄壞了心愛的玩具或是被父親打蘇筱晗的那下給嚇著了而哇哇大哭的艾延,仿佛眼淚馬上就要掉下。
父親看了一眼哭得傷心地艾延,皺起眉回過頭瞪著蘇筱晗,“蘇筱晗,你太過分了!快向延延道歉!”
蘇筱晗慢慢撐起身子,“要蘇筱晗道歉,好啊,那你們先到媽媽的墓碑前磕頭真心懺悔你們的罪孽去吧!否則休想!”蘇筱晗挑釁地看著他,看到他再次高高舉起手,“想再補一記?來啊,反正不是你心疼的女兒有什么不忍心的?就算你打蘇筱晗,蘇筱晗媽也不會看得到,那還有什么顧忌?你打呀!”蘇筱晗無畏地直視他,當(dāng)他聽到蘇筱晗說媽媽時,蘇筱晗在他眼中看到了退縮,他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
可是,周文清哪肯依,她一直不依不饒的主。
“蘇筱晗可憐的女兒,你又有什么錯呢?錯在蘇筱晗,把你生錯了人家,讓你受這份罪?!?/p>
掩耳不及迅雷,父親的那巴掌終究禁不起周文清的挑唆抽在了蘇筱晗的同一邊臉上。蘇筱晗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可臉上的痛覺騙不了人。
心中一陣悲涼,蘇筱晗的父親在她的挑唆下連最后一點情面也不留。
蘇筱晗緩緩地轉(zhuǎn)過臉,“你的這兩巴掌,蘇筱晗會牢牢地記??!蘇筱晗會用蘇筱晗的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你們,看看你們會有怎樣的好下場!”體內(nèi)熊熊燃燒的火點亮了蘇筱晗眼中的仇視。然后疾步離開,離開前憤憤瞥了眼一直在一旁眉頭緊鎖看戲的傅洱荻,此刻的他不知作何感想。
傅家三口顯然被突如其來的鬧劇嚇到了,站在一邊說不出一句話。
走到房門口,就聽到傅家告辭。畢竟這樣尷尬的場面,任誰也不會久留。
就這樣,由于蘇筱晗的故意,搞砸了艾延的生日的慶祝。但蘇筱晗,依舊高興不起來。
回到安全的港灣,蘇筱晗獨自療傷,無論是身上還是心理。
“大小姐,蘇筱晗是宇文辰。蘇筱晗拿冰來了,敷一下臉會好些!小姐,開門呀!別把自己關(guān)起來,有什么事就跟宇文辰說,別悶著!”宇文辰想必急壞了吧。
“宇文辰,蘇筱晗不疼,這算不了什么!你快回去吧,不然,被那女人看到了又要為難你了!”
“她怎么對蘇筱晗都沒關(guān)系!”
蘇筱晗沒等她講完,“蘇筱晗在乎!別讓蘇筱晗擔(dān)心,好嗎?蘇筱晗會照顧好自己的!”
宇文辰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妥協(xié),“好吧。蘇筱晗把冰放在門口,你千萬別忘記敷臉!”
腳步聲逐漸遠去,走到鏡前端詳自己又紅又腫的左臉,這是父親第一次打蘇筱晗,為的是保護那個欺壓蘇筱晗的女人,隱藏在心底某個幽深角落的悲戚感無限地爆發(fā),抱著媽媽的照片,委屈得再也沒將眼淚忍住。
“媽媽,你說他會疼蘇筱晗愛蘇筱晗的,因為蘇筱晗是他的女兒??墒?,這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蘇筱晗,從來沒有一句噓寒問暖。他變了,從很早就變了,他變得不再愛我們,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周文清和他的小女兒。媽媽,你騙了蘇筱晗。你正因為看清了事實你才選擇逃避,丟下了蘇筱晗,殘忍地留下蘇筱晗接受現(xiàn)實,讓蘇筱晗知道自己是一個多余的人?!笔种钢父垢糁Aлp柔地撫著照片中熟悉而又逐漸陌生的燦爛笑顏,“不過,即使是多余蘇筱晗也會親眼看著他們哭的,總有一天,他們會得到該有的報應(yīng)。媽媽,蘇筱晗好想你。媽媽……”
整整哭了一夜,直至黎明時分才入睡。
蘇筱晗一直是一個睡不熟的人,一丁點兒的聲音也能將蘇筱晗從睡夢中吵醒。而蘇筱晗的父親從不知這一點。
迷迷糊糊聽見鑰匙發(fā)出的“叮叮咚咚”的開鎖聲,來人擰開門把鎖的時候,蘇筱晗完全醒了。
他站在蘇筱晗的床邊,感覺身后的床下陷,此刻的他離蘇筱晗很近,伸出手就可以夠到以往做夢也觸不到的衣袖,可是他的心離蘇筱晗好遠,似有千萬尺。這樣的距離,蘇筱晗與他已不能親近,否則也是爆發(fā)大戰(zhàn)。
他的心已沒有蘇筱晗和媽媽的位置了。
蘇筱晗的心悲涼萬分。
鼻子很酸,不想再哭泣,眼淚卻不聽話的順著眼角又流下。
靜靜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舉動。許久未有動作,整個房間沉寂得可怕令人無所適從。
煩悶難耐的心情猶如螞蟻在啃噬著心,蘇筱晗猛然掀開被子,坐起的一瞬間看到的景象是父親注視著放在蘇筱晗床頭的媽媽的照片,眼中閃爍著的竟是?哀傷?
他太投入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以至于沒有發(fā)現(xiàn)蘇筱晗已起來。
愛與不愛清晰可辨,可他的舉動總讓蘇筱晗琢磨不透,他對媽媽的感情令人費解。
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注意到蘇筱晗在瞧他,有些不知所措。鎮(zhèn)靜后,看了看蘇筱晗的左臉,一驚,卻沒說什么。
蘇筱晗以為有一刻他的眼眸中透露著心疼,當(dāng)蘇筱晗想仔細深究的時候,他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樣子,蘇筱晗暗嘲自己眼花了。
“你來干什么?想來看看你的杰作?”蘇筱晗冷冷地嘲諷著。
每一次蘇筱晗都想能像一對正常的父女一樣跟他說話,雖沒有撒嬌和討好,卻也不像這般冷言冷語帶著諷刺,但一想起他所做的種種便觸動了全身的神經(jīng),腎上腺素分泌增多,開始說出違背蘇筱晗意愿的話。
他皺了皺眉,眼底沒有一絲溫度,寒徹如冰,“你說話非得句句帶刺嗎?蘇筱晗并不認為昨天的事蘇筱晗做錯了。蘇筱晗對你一忍再忍,但不表示蘇筱晗會一直縱容你。你最好不要輕易地去觸碰蘇筱晗容忍你的底線?!彼似^,無意的,視線再次落在那張相片上,嘆了口氣,扭過頭正視蘇筱晗,此時語氣也轉(zhuǎn)柔了,“今天不要去學(xué)校了。蘇筱晗讓宇文辰替你向?qū)W校請過假了。你好好休息吧?!?/p>
說完起身就準備走,蘇筱晗希望他能多呆一會兒,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脫口而出,“你還愛媽媽嗎?”蘇筱晗迫切想要知道結(jié)果,如果他還有絲絲愛著媽媽,那他也該會把蘇筱晗放在心上。
蘇筱晗直勾勾地盯著他,滿懷希冀。
他眼底閃過一些東西,蘇筱晗來不及抓住,悄然而逝。
“蘇筱晗和你媽媽還有你文清姨之間,有很多事是你不能理解的,所以你沒必要知道什么?!?/p>
“蘇筱晗也不想聽你的情事!出去!這輩子都別想蘇筱晗原諒你和那個女人!休想!”
乍聽到他說起他的令蘇筱晗所不齒的愛情,忍不住火氣飆升,輕蔑陰冷地瞪他,手指著門口示意他離開。
這次,蘇筱晗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表露的嫌惡,毫無掩飾。
看著他的背影,蘇筱晗難過極了!為什么我們父女會到這種境地?蘇筱晗可以為他任何原因打蘇筱晗而原諒他,唯獨關(guān)系到那個女人的事,蘇筱晗絕對辦不到!
深呼吸想重整一下心情,卻無意間瞥到床頭柜上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是父親端來的!
他還記得蘇筱晗最喜歡吃皮蛋瘦肉粥!這是蘇筱晗六歲之前每天媽媽煮給蘇筱晗吃的東西。他居然還記得……
那蘇筱晗是不是可以認為他還是有些關(guān)心蘇筱晗的?
淚不知在何時又流了下來。
蘇筱晗急忙下床,小跑至窗前,透過窗戶視線鎖定在父親逐漸駛離大門的車上,久久回神。
發(fā)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令蘇筱晗感到迷茫,蘇筱晗需要有一個人為蘇筱晗指點迷津,蘇筱晗未來的路到底該如何走。
整整一天蘇筱晗未出過房門,餐點都是宇文辰送上來的。原因是蘇筱晗不想看到周文清那副幸災(zāi)樂禍得瑟的嘴臉,不用腦袋想也知道,父親替她教訓(xùn)了蘇筱晗,這比她自己出氣更興奮,因為凸顯了她在父親心中位置比蘇筱晗高,所以也整整一天沒來找過我們的麻煩。
但那又如何?躲得了初一終是躲不了十五。難保她哪天心血來潮又來找機會折磨蘇筱晗。
這件事后的第三天,由于父親下手很重,臉依然是腫的,嘴角破了個口子,所以吃飯說話都會疼,每次一開口一動嘴便疼得齜牙咧嘴。
宇文辰看到此景便會心疼地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
“宇文辰,不要難過,你跟蘇筱晗在一起什么仗勢沒見過?比起以往,這只能算小傷,不是嗎?”蘇筱晗安慰著她,勉強扯出一個笑想讓她放心,卻?“哎呦?!?/p>
“你就別騙蘇筱晗了?!庇钗某秸f著哭得更厲害了,“以前那都是身上的痛,可這次不一樣,這是先生第一次打你,痛的是心吶,心上的可比身上的痛強多啦?!?/p>
宇文辰的話,蘇筱晗無言反駁,低著頭暗自傷心。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宇文辰慌忙地擦干眼淚,轉(zhuǎn)過身走去開門。
會有誰來呢?周文清是絕不可能有這么好的修養(yǎng),她不踹壞蘇筱晗的房門蘇筱晗就謝天謝地了。父親也是不可能的,自從上次吵架后再沒見到過他。即使是平時,他難得回家吃飯,蘇筱晗也難得在有客人時上桌吃飯,我們每個月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那么……
宇文辰打開了門,蘇筱晗扭過頭看她的背影明顯一愣,顯然她也很意外。她側(cè)了個身讓來人進來,“傅太太,您請進?!庇制^頭來,“小姐,蘇筱晗先出去干活了?!闭f完帶上門出去了。
屋內(nèi)只剩我們兩個。她的出現(xiàn),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傅伯母找蘇筱晗有什么事嗎?”為了不浪費時間,直接問明來意,但轉(zhuǎn)念一想,“一般要巴結(jié)蘇筱晗父親的會去討好艾延,不會來蘇筱晗這兒?!笔畾q的蘇筱晗還不會拐彎抹角。
“蘇筱晗!你年紀小說話就這般刻薄,直接得犀利,沒人會喜歡你這樣的小孩……”記得蘇筱晗的班主任曾對蘇筱晗這個令她頭痛的學(xué)生說過這樣的話。
結(jié)果淡然的一句“蘇筱晗沒想過要誰喜歡蘇筱晗?!卑涯俏荒贻p的班主任氣得半死。
傅伯母愣了愣,笑了笑似乎不介意蘇筱晗的唐突,“蘇筱晗是特地來看你的,那天……”沒有再說下去,她知道蘇筱晗心知肚明。
“其實,不用專程來看蘇筱晗。這點傷算不了什么,過幾天就不腫了。”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還是一陣陣感動,為她的好意、她的關(guān)心、她的不嫌棄?!爸x謝你,傅伯母?!比讨?,勉強扯起嘴角,希望在她眼里這個笑不是很僵很糟。
她朝蘇筱晗走了過來,坐在蘇筱晗左手邊的床上,房間里唯一的椅子正被蘇筱晗坐著。搬動椅子,與她面對面,這樣更方便說話。
“這是哪兒的話,傻孩子。還疼嗎?”她用憐憫的眼光打量著蘇筱晗的臉。
蘇筱晗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于是倔強地說,“不疼。”
“真是太好了。來之前蘇筱晗還在擔(dān)心你的臉傷,所以托朋友帶了一支藥膏,聽說鎮(zhèn)痛消腫的效果很不錯,而且蘇筱晗那位朋友說這藥膏對皮膚幾乎沒什么刺激。來試試?!睆陌锾统鲈馕磩拥乃幐?,正準備拆開外包裝,被蘇筱晗出聲制止。
“不用了?!碧K筱晗急急地說,看她用疑惑的目光盯著蘇筱晗,頓了頓,快速地在腦袋里找詞想著該怎么說比較恰當(dāng)又不會暴露剛才說的謊言,“蘇筱晗是說,等會兒再涂。宇文辰剛給蘇筱晗上過其他的藥。謝謝傅伯母的好意,這藥膏蘇筱晗會好好涂的。”
“好吧。記得一天要涂兩次?!彼嵵仄涫碌胤愿乐?,拉過蘇筱晗的手,把藥交到了蘇筱晗的手上。
蘇筱晗承認蘇筱晗很貪心,雖然蘇筱晗有宇文辰,可是蘇筱晗總是忍不住會羨慕有媽媽的孩子。羨慕有媽媽疼、有媽媽關(guān)心、有媽媽保護,哪怕是一句責(zé)備一頓打也是甜蜜的。
蘇筱晗看著她,靜靜的、仔細的、認真的、想象著如果媽媽還活著還在蘇筱晗身邊,蘇筱晗也不會覺得孤單了。多么希望坐在面前就是蘇筱晗的媽媽,但她只是一位阿姨,是傅洱荻的媽媽。
蘇筱晗無力都點了點頭,失落地將頭低下。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柔聲說道,“這兩天不能去學(xué)??隙ê芗拍??正好洱荻這孩子放學(xué)后便會過來說要來看看你呢?!?/p>
“蘇筱晗挺好的,不麻煩他了。”對于他要來,蘇筱晗的態(tài)度是無所謂,最好別來,雖然不討厭他,卻也不會喜歡跟蘇筱晗唱反調(diào)的他,而且每次他一來,艾延那個小鬼就像個跟屁蟲看了令人很不爽。
不知道是不是蘇筱晗的錯覺,總覺得傅伯母很在意蘇筱晗的回答,細細地打量著蘇筱晗想在研究蘇筱晗的表情琢磨著蘇筱晗的話,以此得到想要的答案。
正如蘇筱晗所料到的那樣,他沒有出現(xiàn)在蘇筱晗面前。想必,他也不喜歡蘇筱晗。
想想過去,每一次見到他,便是在和艾延鬧脾氣。他看到的盡是蘇筱晗不好的一面,或許蘇筱晗在他心里早已落下了霸道、強勢、尖銳、刻薄、蠻橫的印象了吧。
可那又怎樣?他對蘇筱晗印象好,蘇筱晗也不能用來當(dāng)飯吃。何況,他與蘇筱晗又是無關(guān)的人,干嘛要在乎他對蘇筱晗的心情?
涂了傅伯母給的藥,臉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還有一股薄荷的味道,淡淡的又沁人心脾。以前從不覺得薄荷的味道好聞,可不知怎的,今天卻發(fā)現(xiàn)它的味道竟能讓人心情舒暢。
放下手中的鏡子,蹬掉兩腳上的拖鞋爬上了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上律w好被子,照例看看床頭柜上的照片。
“媽媽,你知道嗎?今天傅伯母為蘇筱晗帶過來一支涂臉傷的藥膏。這是除了宇文辰第一個對蘇筱晗好關(guān)心蘇筱晗的人。你曾經(jīng)說過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蘇筱晗一直記著這句話?!?/p>
側(cè)過臉看著天花板,似乎什么也沒看到,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此刻正仰望著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語。
“媽媽,你說蘇筱晗以后會不會得到幸福呢?幸福是那么的遠,就好像在山的那一端,海的那一岸,看不見摸不著,即使跋山涉水也是忽近忽遠,似乎永遠到不了。難道,蘇筱晗永遠也不能像艾延、傅洱荻他們一樣擁有幸福嗎?可為什么只有蘇筱晗不能得到幸福呢?”
“不要。蘇筱晗不要這樣?!碧K筱晗拼命地搖著頭,“不該是這樣的,每個人都有獲得幸福的權(quán)利,蘇筱晗也能擁有這份權(quán)利。哪怕是一絲一毫,蘇筱晗也要抓住點點的機會,絕不讓它從蘇筱晗手心里溜走?!鞭D(zhuǎn)過頭再次看向照片,心情頓時開朗許多,“蘇筱晗一定能得到幸福的!對嗎?媽媽!”
這天夜晚,蘇筱晗做了一個難得的好夢,夢見父親給蘇筱晗當(dāng)馬騎,騎在他寬闊的背上,蘇筱晗指揮到哪兒,他就將帶蘇筱晗到哪兒,蘇筱晗開懷大笑,他滿頭大汗卻很開心,他說蘇筱晗是他的心肝寶貝。而媽媽坐在沙發(fā)上為父親織著御寒的冬衣,嘴角噙著微笑,瞧著我們,連眼神也滿是柔情與笑意。房間里的燈光是那么明亮那么溫暖。
與其說是一場夢不如說是一個回憶,只是這個記憶太久太久而有關(guān)這記憶的幸福來得太容易,于是輕易地便把它淡忘了,淡得找不回完整的記憶,如今再回頭看卻如數(shù)家珍,又是觸不可及。
蘇筱晗緩緩睜開眼睛,想不被透進窗戶的陽光刺痛,卻還是發(fā)現(xiàn)底下的枕頭濕漉一片。
原來,蘇筱晗從前也曾那么地幸福過。
第二天,當(dāng)傅洱荻出現(xiàn)在蘇筱晗面前時,不得不說蘇筱晗確實吃了一驚。他把一本《小公主》遞到蘇筱晗面前,蘇筱晗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送給你的。雖然蘇筱晗不清楚你與家人之間有什么隔閡,但蘇筱晗想你這么做也肯定有你的理由,只是愛往往比恨來的強大。多說無益,有空看看這本書吧,或許能給你一些啟發(fā)?!?/p>
黃昏的光不再像午時的陽光那般強烈而刺眼,柔和的黃色的光是那么的溫暖就這樣透過了窗戶照在傅洱荻的身上,他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耀眼奪目,同時散發(fā)著暖意。
蘇筱晗看著他,從未像這般認真仔細地看過他。之前一直為艾延打抱不平的他此刻卻猶如一位天使般站在蘇筱晗的面前向蘇筱晗表達善意。蘇筱晗從不否認他長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只是不曾如此刻般這么順眼過。
一股暖意流淌在心里,暖暖的滿滿的。
蘇筱晗感覺蘇筱晗對他笑了,然后聽到自己傻傻地問,“昨天為什么不來?”等話出了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直想拍自己的腦袋。
他一怔,隨后便回答了蘇筱晗那個奇怪的問題,“班主任請?zhí)K筱晗幫幾個同學(xué)補習(xí)功課,不好推脫?!?/p>
尷尬的蘇筱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輕輕地哦了一聲便結(jié)束了話題,然后一直低著頭懊惱不已。
房間里很安靜。大概過了五分鐘,傅洱荻終于打破這奇異的沉默,“你臉上的傷看上去好多了?!?/p>
聽了他的話,手不自覺地撫上臉,“嗯,好多了?!碧K筱晗抬起頭瞧著他看他是否還有話要對蘇筱晗講。
“以后別再惹你爸爸生氣了,硬碰硬對你沒好處。你好好休息吧。蘇筱晗先出去了。”他沒等蘇筱晗說話便準備離開。
“等等……”蘇筱晗急急地叫住他,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今天會如此反常,難道是因為他的一本書以及幾句客道的問候?原來蘇筱晗是這么容易被人收買的,只要對蘇筱晗好就可以。
他收住腳步轉(zhuǎn)過身體,看著蘇筱晗等著蘇筱晗喊住他的原因。
“……謝謝你!”蘇筱晗絞著手指,有些不知是好。
他面無表情地說,“不客氣?!闭f完就走了。
他平淡的語氣,令蘇筱晗有些失落,但依然目送著他離開,直到房關(guān)上后才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他送的那一本書上面,翻開了第一頁。
這本書花了蘇筱晗一整夜的時間,等蘇筱晗合上書本發(fā)現(xiàn)天已朦朦亮起來了,蘇筱晗卻絲毫感覺不到倦意。
有一天當(dāng)傅洱荻問起蘇筱晗對這本書的看法,蘇筱晗如實地說了出來,“一個人可以貧窮可以落魄,但不能沒有愛和勇氣,心存善念有愛便能包容一切的善惡是非,同時人生又不能缺乏勇氣,人活著需要勇氣、生活中的磨礪需要勇氣、堅持需要勇氣,連愛也需要勇氣?!?/p>
他點了點頭,蘇筱晗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贊許,“蘇筱晗,你很聰明?!?/p>
“蘇筱晗不及你?!碧K筱晗頓了頓,看著他表情平靜等著蘇筱晗說下去,“這不是你想借助書給蘇筱晗傳達的意思嗎?”
他笑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卻是第一次見到他笑得如此明朗,從前他都是微微一笑。
“原來你什么都知道?!彼棺⌒?,開始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瞧著蘇筱晗。
“請你不要把蘇筱晗歸在艾延那種小毛孩那類里!這簡直是對蘇筱晗的侮辱!”想到他可能有那種心思,蘇筱晗便沒好氣地說。
“你是你,艾延是艾延。你們是不同的個體,蘇筱晗也從未將你們混為一談。只是,你們都是蘇筱晗的妹妹,不管你們以及與家人之間關(guān)系如何復(fù)雜,蘇筱晗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并且都能得到幸福?!?/p>
他表情認真,蘇筱晗相信這番話是出自他內(nèi)心的,只是蘇筱晗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對蘇筱晗說出這些話,因為他是不喜歡蘇筱晗的,至少蘇筱晗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而他的話觸動了蘇筱晗心里那塊柔軟部分,坐在秋千椅上輕輕地晃動著,看著遠處的天空,語氣軟化下來,“蘇筱晗的媽媽也曾說過類似的話?!笨墒翘K筱晗能那樣活嗎?環(huán)境允許嗎?
“那是因為你媽媽愛你,蘇筱晗想是她希望你不要生活中仇恨當(dāng)中,希望你能懷著一顆愛的心去看這個世界用一顆慈愛的心去包容你周圍的所有人,只有內(nèi)心有愛的人才會快樂。蘇筱晗不知道你跟周阿姨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但你媽媽希望看到你幸福?!?/p>
蘇筱晗倏地一下站起來,“不要再說那些大道理!蘇筱晗不想聽!你的意思是讓蘇筱晗用包容的心去愛周文清嗎?告訴你,蘇筱晗辦不到!即使蘇筱晗肯與她不計前嫌可她能放過蘇筱晗嗎?況且,你們憑什么對蘇筱晗的行為指指點點?你從沒有融入過蘇筱晗的生活,你知道蘇筱晗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嗎?而蘇筱晗的媽媽,口口聲聲說愛蘇筱晗的媽媽,她在哪兒呢?她為了逃避,她死了,她自殺了。這樣的你們憑什么要蘇筱晗按照你們的希望跟意愿生活呢?”不由自主地沖他激動地大喊。
他看著蘇筱晗的眼神變得冷淡而疏離,久久沒有說話,最后一句,“當(dāng)蘇筱晗什么也沒說過?!彼穆曇粲行┥?。說完他與蘇筱晗擦肩而過,大步朝蘇筱晗身后走去。
蘇筱晗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遺忘了該怎么活動一般,腦海里回憶著發(fā)生在剛才的那一幕幕。感覺失去了所有力氣頹廢地癱坐在那張秋千椅上。
天吶!蘇筱晗又將一份善意推拒在門外,做了一件連豬都不會干的蠢事。
為此,蘇筱晗暗自深深懊惱了許久。甚至,蘇筱晗曾乘傅家再次來拜訪父親的時候,刻意攔了傅洱荻的去路向他示好,可他鐵了心不接受蘇筱晗的道歉。
他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蘇筱晗面前,表情嚴肅,看不出喜怒,卻透著一份疏離,淡淡地說,“你沒有錯。是蘇筱晗多管閑事了?!比缓笤俅螐奶K筱晗身邊走開。
這次,蘇筱晗才明白過來蘇筱晗做了一件令他不能輕易忘懷的事,是蘇筱晗傷了他的好意。
蘇筱晗和他的事并沒有影響到傅家的來訪,而且次數(shù)不減反而越加的頻繁。然而,蘇筱晗和傅洱荻的接觸甚至不如從前,即使眼神偶然的交匯也會立即轉(zhuǎn)開視線,更別提說話了,我們刻意避開對方?為了避免爭鋒相對。
那個時候的蘇筱晗還不清楚有一種叫愛情的情愫在心中正慢慢地發(fā)芽滋長。
一個人,兩條腿,不停地不停地走,走過了陰暗小巷,路過了霓光閃爍,到底走了有多久自己也不記得了,猛然抬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傅洱荻家的大門前,里面燈火通明,只是不知他回來了沒有。
就這么看著那棟充滿了回憶的別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疼起來,隱隱的疼,緊揪著心口前的衣服,卻依然疼得難受,酸軟的雙腿再也沒有力氣支撐這頹然的身體而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他的家再也看不清晰,可是蘇筱晗卻悲哀到連大聲哭泣的勇氣都沒有。
現(xiàn)在的蘇筱晗懦弱得連回憶那個曾經(jīng)大聲對他喊愛都覺得心顫,有多么害怕就有多么厭惡,將現(xiàn)在的自己厭惡到極致,厭惡自己的膽小脆弱,更厭惡自己失去了愛他的權(quán)力。
所以,蘇筱晗只能站在他的背后悄悄地看著他幸福,默默祝福他。
請再次允許蘇筱晗最后一次緬懷蘇筱晗未開花的愛情,也是最后一次為他而哭泣。
看著星星指引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對著這扇門蘇筱晗發(fā)起了呆,門的里面是蘇筱晗的家,蘇筱晗又該如何在蘇筱晗最親的人面前解釋今夜的晚歸并且這般模樣,又該如何在她面前繼續(xù)佯裝堅強和快樂,又該如何在她面前忍住說心不疼沒有傷心?此刻,蘇筱晗竟然如此害怕面對蘇筱晗最親的人。
然而,正當(dāng)蘇筱晗想著的時候,門開了。
“筱晗筱晗,你眼睛怎么紅紅的?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宇文辰一把拉緊蘇筱晗的手,著急地詢問著。
“沒什么啦。是回來的路上因為風(fēng)大所以眼睛里進了沙子,怎么也弄不出來,眼睛卻便這樣了。說起來,今天真的好冷哦?!碧K筱晗扯出笑容,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撒著嬌說道。
宇文辰半信半疑地看著蘇筱晗但見到蘇筱晗渾身哆嗦的樣子再沒忍心深究下去,馬上拉著蘇筱晗進屋。
“你這孩子,都快入冬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你先坐著,等蘇筱晗去廚房給你煮碗姜湯,喝一碗再睡一覺就不會感冒了?!?/p>
看著宇文辰進廚房的身影,鼻子又忍不住酸酸的。
喝了碗姜湯果然身體變得暖和起來,瞧著桌上見底的碗,突然想起自午飯后自己什么東西也沒吃,此時也不覺得餓。只是覺著很累,累得沒有心思想任何事情。
剛準備從椅子上站起來,腳底傳來陣陣疼意,措不及防的疼痛使蘇筱晗不得不跌坐在椅子上。檢查雙腳,大大小小不一的水泡躍于眼前,有些甚至在流水。
蘇筱晗竟如此的遲鈍。
蘇筱晗抬頭看著廚房里宇文辰的背影,幸好她不在這里,否則她又要心疼得嘮叨了。
“筱晗筱晗?”
蘇筱晗猛然回過神,像一個做錯事而心虛又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秘密而擔(dān)驚受怕的孩子,下意識的急急地回答,“什么?”
宇文辰站在廚房門口見到蘇筱晗一驚的樣子,笑了,“在想什么呢?瞧把你嚇的?!?/p>
見她沒有發(fā)現(xiàn),蘇筱晗松了一口氣,“沒、沒什么?!?/p>
“距離晚飯的時間這么長了,你餓不餓?蘇筱晗給你煮夜宵吃?!?/p>
“好、好啊。”說完,看著宇文辰轉(zhuǎn)身去忙碌的身影,蘇筱晗終于安心地走開去找藥箱處理傷口。
昨夜,許久不曾的失眠又侵擾了蘇筱晗。每當(dāng)閉上眼睛,往事便一幕幕地在腦海里翻飛,雜亂無章,一片混亂,睜開眼也只能盯著天花板發(fā)愣,一夜未睡。
失眠的結(jié)果便是:揉著酸澀的眼睛,卻發(fā)覺黑板上的字越來越模糊講臺上講課講得激情萬分的教授的聲音越來越遠。意識逐漸模糊但蘇筱晗知道蘇筱晗的周圍坐滿了蘇筱晗的同學(xué),這使蘇筱晗獲得了安全感,無比安心,不怕再有惡夢的侵擾。
迷迷糊糊地竟睡了一個上午,坐在角落里躲在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后面的蘇筱晗幸而沒被發(fā)現(xiàn),否則也會像其他人那樣挨教授的批了。
下午沒課,照常準備去店里上班。帶著混沌的腦袋走到轉(zhuǎn)彎口時,卻被站在店的對面的那個既熟悉又陌生身影一驚,一下子倦意全無。
又是他!
三年來,這個黑衣男子每隔或長或短的一段時間總會來甜品店,每次都是面對著店里的落地窗站在那個位置,每次都是戴著一副墨鏡不讓任何人看清他的臉,每次又都是等蘇筱晗蘇筱晗追出去時他開著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迅速離開。
起初蘇筱晗以為是父親或周文清派來的,可仔細想想他們何必為蘇筱晗這個不在意的人勞師動眾,況且周文清的目的本就是趕走蘇筱晗又怎么可能在達到目6的后反而關(guān)心起蘇筱晗的近況。
那么?那神秘的男子到底是誰?他時不時地出現(xiàn)又有何目的?
這一個個的謎團使得蘇筱晗一步步向站在斜對面的他走去,移步的速度很慢,怕是又打草驚了蛇,但無論多么小心蘇筱晗又怎么能將自己掩藏得掉,這舉動變得有些可笑。
當(dāng)然,他不可能不發(fā)現(xiàn)這么大的物體移動,他偏過頭看到了蘇筱晗。他就這么直挺挺地站在蘇筱晗的對面,眼睛直勾勾地瞧著蘇筱晗,一動不動??蛇@樣的他,令蘇筱晗慌了,忘記了初衷,停止了腳步。
再走幾步,蘇筱晗便可以摘掉他的墨鏡,便可以向他問個明白??墒羌幢氵@么似近似遠的距離,蘇筱晗心里生了恐懼,那恐懼就像是一個人站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看著天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聽著耳邊狂風(fēng)呼嘯,卻獨獨一人,無依無靠,一個人無助害怕地逃避躲閃。就是這種恐懼讓蘇筱晗不敢再往前走去。
蘇筱晗站在原地與他對視,心情復(fù)雜,只因那顆想要揭開真相蠢蠢欲動的心被無邊的恐懼籠罩著,不得已而放棄。墨鏡可以遮去他的面容卻遮不掉較好的臉型,皮膚白皙,看著他的臉,特別是那張唇,像極了一個人。
蘇筱晗瞧見他笑了,那笑容是和善溫暖的。連笑容也與他那么相似。他的微笑讓蘇筱晗出了一會兒神,也使蘇筱晗更加疑惑。
他并沒有給蘇筱晗做出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他轉(zhuǎn)身打開身后的車門,坐上車發(fā)動引擎像以往那樣奔馳而去。
蘇筱晗望著那輛逐漸消失不見的車,混沌不清的腦袋越發(fā)地理不出頭緒。然而這次蘇筱晗有深深的預(yù)感,蘇筱晗的世界會因他的出現(xiàn)而天翻地覆。
天上的藍天白云,依舊的風(fēng)輕云淡,可是蘇筱晗呢?三年平淡無驚的生活卻在昨天又被攪亂,蘇筱晗真的怕這攪亂的生活再不能回歸到平靜。蘇筱晗需要的不多,蘇筱晗只想和宇文辰一起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過著平淡的生活。
如果說這是奢望,那么請成全蘇筱晗這唯一的奢望。
三年前,凡是住在這附近的人都認為這間小小的甜品店肯定做不長久,然而三年后這間不起眼的Sweet Candy成為了行內(nèi)首屈一指的甜品店。街坊都說這是奇跡,卻少有人知道奇跡的背后有多少艱辛。
蘇筱晗換上工作服出來,正好看到蘇司徒暗夜認真地在為客人點餐。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到現(xiàn)在的得心應(yīng)手,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中少爺?shù)襟w驗社會生活自己賺生活費的侍應(yīng)生,蘇司徒暗夜在這三年中成熟了不少,也更加吸引女孩子了。說到這,不得不用婉秋姐的話說他已然成了Sweet Candy的活招牌了,當(dāng)然這是玩笑話了。
收回視線,蘇筱晗也得去忙自己的活了。雖然不是午餐和下午茶時間,但店內(nèi)依然高堂滿座,甚至有些客人由于沒有預(yù)約到位子而拿著號碼牌在旁邊等候。網(wǎng)上預(yù)訂的單子也令名聲在外的高大偉師傅直晃腦袋。婉秋姐也準備再招幾名給高大師打下手的助手,這幾天正為這件事而外出奔波。
等蘇筱晗將電腦上的預(yù)訂單打印出來交給高大師的時候,他用別扭的中文苦笑著說他媽應(yīng)該給他生個連體的雙胞胎兄弟,或許這樣他便可以有四只手用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焦頭爛額恨不得連腳都當(dāng)手用了。蘇筱晗笑著跟他說他這是站直了說話不嫌腰疼。
他聳聳肩苦著一張臉又埋起頭開始苦干。
直到晚上十點,等到最后一位客人離開才得了閑。整理著桌上的雜物,韓筱悠一臉詭笑地晃悠到蘇筱晗跟前,“昨天那個帥哥和你是舊識吧?”見蘇筱晗警惕地看著她,繼續(xù)說道,“別用那種眼神看著蘇筱晗嘛。昨天看你那個樣子,傻子都能猜出來好不好?那個帥哥到底是誰???還有跟他一起來的女生,看他們的樣子應(yīng)該是情侶,準沒錯。”她說話聲音很大沒有絲毫遮掩。
距離蘇筱晗不遠的人無疑必定是聽見了,他們抬著頭同一方向地向蘇筱晗看過來。
韓筱悠的話就像將蘇筱晗最深最秘密的傷,赤裸地給揭了出來昭然地晾在大庭廣眾之下,蘇筱晗知道蘇筱晗該微笑著對她說傅洱荻是蘇筱晗的世兄而不是難堪地就此逃離??捎嘘P(guān)傅洱荻的事,蘇筱晗總不能從容自若。
蘇筱晗不知韓筱悠這般損人不利己的故意有何用意,她的做法讓蘇筱晗感到心寒。作為朋友,她如何可以對蘇筱晗做出這么殘忍的事?那是蘇筱晗最深最痛的傷啊。
蘇筱晗從不曾如此刻這般討厭她,討厭到厭惡。蘇筱晗背過身一直走,她不依不饒地步步緊跟在蘇筱晗身后,“你喜歡他,對不對?”蘇筱晗猛然轉(zhuǎn)過身,抑制不住怒氣不顧形象地喊道,“你說夠了沒有?”蘇筱晗狠狠地瞪著她,眼底的厭惡表露徹底。
可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向蘇筱晗湊了過來并笑呵呵地說,“生氣了呀?真被蘇筱晗猜對了喲?!?/p>
蘇筱晗逼著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背著她仰起臉走著,卻不想撞到了剛從廚房出來的蘇司徒暗夜。
蘇司徒暗夜一臉陰郁,身體因隱忍的怒氣而微微顫抖,一把扔掉手中的抹布,吼道,“你在胡說什么?你有什么立場管別人的事?”
蘇筱晗沒見過蘇司徒暗夜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平常的他為人和善,總是樂呵呵的,鮮少發(fā)脾氣,但此刻他看韓筱悠的眼神是那么冰冷,會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身的寒意。
韓筱悠挑釁似地回瞪他,冷笑道,“那么你呢?你喜歡蘇筱晗可是她領(lǐng)你的情了嗎?說到底你才是那個最傻的人!”
“你敢再說一遍!”眼看著蘇司徒暗夜握著拳頭要沖上去,那一瞬,蘇筱晗真怕一發(fā)不可收拾,幸虧被三個男同事硬攔住了,蘇司徒暗夜怎么掙扎也沒掙脫開,嘴里不停地喊著放開。
韓筱悠這次真被嚇著了,睜大眼睛連連往后退。幾個年輕的女同事更是嚇得退躲在角落里,怯怯地看著。
蘇筱晗死拽著蘇司徒暗夜緊握著拳的手臂,望著他哀求道,“別這樣,司徒暗夜,求你……冷靜下來,求你了……”
蘇司徒暗夜喘著氣不再掙扎也不看蘇筱晗,只是拳頭依然握得緊緊的。
那三個男同事見蘇司徒暗夜不會再做傻事便也不再阻攔,松開了手,勸說了幾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開了。
蘇筱晗依然拽著他的手不敢放開,直到蘇司徒暗夜轉(zhuǎn)過身來幫蘇筱晗擦掉眼淚,蘇筱晗才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昏黃的街燈將蘇筱晗和蘇司徒暗夜的影子忽拉長忽縮短,這一路都很安靜,我們并肩走著可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們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蘇司徒暗夜一直板著臉,還在隱隱地生氣。
望著街燈灑亮的路面,哭久的雙眼有些酸疼,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幕,頓時覺得難堪,哪怕現(xiàn)在蘇筱晗面對的是蘇司徒暗夜一個人,畢竟蘇筱晗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著實毀掉了蘇筱晗以前建立的堅強形象??商K筱晗不在意他們的看法,蘇筱晗唯一在乎的是蘇司徒暗夜的想法??墒乾F(xiàn)在,蘇筱晗連解釋都有些力不從心。
蘇司徒暗夜突然停住腳步說道,“為什么不告訴蘇筱晗?”
蘇筱晗依然沒有抬頭看他,平靜地說,“現(xiàn)在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你明明知道蘇筱晗想要的是要你告訴蘇筱晗,而不是從別人的口中。這樣會讓蘇筱晗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對不起,司徒暗夜,蘇筱晗沒有故意要隱瞞你什么,只是蘇筱晗覺得沒有必要說罷了。他終究是蘇筱晗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蘇筱晗一直望著前方不敢低下頭更不敢看他,害怕他看到蘇筱晗眼底的軟弱,怕他聽辨出那最后一句幾不可聞的哽咽。
他生氣地瞪著蘇筱晗,“為什么?他到底哪里好?能讓你這般為他傷心難過?”此時他的情緒激動極了,低下頭偏過臉掩蓋受傷的表情然后不再說話。
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在他面前無論蘇筱晗戴著什么面具都是沒有用的,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將蘇筱晗的偽裝徹底揭穿,在他面前蘇筱晗便是清晰透明的。這使蘇筱晗不得不承認他是蘇筱晗在這個世上最了解最懂蘇筱晗的人,然而遺憾跟抱歉的是,他卻不是那個蘇筱晗心上的人。
過了許久,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似鼓足了勇氣,無奈地說道,“到現(xiàn)在,你對他的感情是不是……沒有減少過一分?”
雖然心里有了準備,但聽到他這么直白地把話說出口愣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蘇筱晗知道蘇筱晗很殘忍,可蘇筱晗也不想瞞他什么,于是點了點頭。
“蘇筱晗以為經(jīng)過這三年蘇筱晗已經(jīng)將他淡忘掉了,不再想起他,可是直到昨天,蘇筱晗才真正的知道蘇筱晗沒有一刻忘記過他,蘇筱晗只是將他藏在蘇筱晗的心底最深處,小心翼翼地看著,不讓心中的他冒出來,但只要輕輕一碰那扇藏他的心門,他便可以占滿蘇筱晗的整顆心,不留余地。再次相遇,他留給蘇筱晗的傷依然能痛徹心扉……”
“夠了!別說了!”他奮力捂住耳朵,大聲制止。
可未久,蘇筱晗卻聽到他笑了,看見他笑得凄苦,蘇筱晗嘴巴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說不出口,一切的話語對蘇司徒暗夜皆是那么的無力。
蘇筱晗站在那里看著他,那哀傷到絕望地眼神,那樣陌生表情的蘇司徒暗夜,蘇筱晗猛然發(fā)覺其實蘇筱晗一點也不懂蘇司徒暗夜,確切地說蘇筱晗從未用心想去了解過。蘇筱晗一直一味地接受他對蘇筱晗的好,卻一次也不曾付出過。蘇筱晗就像是一個殘忍又邪惡的罪人。
有時蘇筱晗真的痛恨自己,為什么蘇筱晗可以對蘇司徒暗夜這么殘忍?痛恨自己為什么蘇筱晗愛上的人不是蘇司徒暗夜?痛恨迫于現(xiàn)實又不甘屈服于現(xiàn)實的自己!討厭無可奈何的自己!
“司徒暗夜……”下意識的輕輕叫喚出聲。
他背對著蘇筱晗,望著天空?!盎蛟S,蘇筱晗該離開這里一段時間。”
“司徒暗夜,你……”蘇筱晗急急地詢問。蘇筱晗已經(jīng)沒辦法冷靜思考了。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教授推薦蘇筱晗作為交換生去美國XX大學(xué)。昨天蘇筱晗去找你商量這件事,可惜你不在,打你手機始終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p>
蘇筱晗放心地松了口氣。蘇筱晗看見他身體一僵,心中暗罵自己的不小心?!澳敲?,你已決定去了?!毕胍{(diào)節(jié)氣氛卻更糟。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低下了頭,緊握拳頭,聲音充滿了欲泣的哀傷,“你是希望蘇筱晗去的,是嗎?”
“這是個好機會,你應(yīng)該把握住的?!敝已圆恢新爡s是事實,該說的蘇筱晗必須說出來,哪怕蘇司徒暗夜會怨蘇筱晗會怪蘇筱晗薄情。
“可是,如果你要蘇筱晗留下,蘇筱晗便會不顧一切只呆在你的身邊,哪兒也不去,只要你一句話?!彼裆珡?fù)雜地看著蘇筱晗,那里面有太多的含義,像天平,一邊是希望一邊是絕望,搖擺不定也隨時可能在一邊傾倒。
蘇筱晗仰頭望著這樣的他,心里難過極了,胸口悶悶的,像上游泳課時第一次脫離游泳圈的溺水,除了恐懼便是那窒息感,那種肺要脹破的感覺是一輩子都不能忘記。若是他真的離開,蘇筱晗……還是舍不得。
那一刻蘇筱晗退縮了,開不了口讓他離開。但蘇筱晗想蘇筱晗終究是一個冷情而理智得殘忍的人,因為下一分鐘蘇筱晗便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地飄了出來。
“司徒暗夜,你有才能,日后定會有錦繡前程,蘇筱晗不想你將來會后悔,所以蘇筱晗不能扯你后腿耽誤了你。作為朋友,蘇筱晗希望你能過得好?!?/p>
他松開了擱在蘇筱晗肩膀上的手緩緩落下,眼神中的絕望令蘇筱晗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他轉(zhuǎn)過頭去不讓蘇筱晗見著滑落的眼淚,沙啞的聲音帶著質(zhì)問和哀怨。
“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這是蘇筱晗的人生,蘇筱晗有選擇的權(quán)力。為什么你和蘇筱晗媽一樣總是自以為是地替蘇筱晗做決定?你們總是那么冷靜理智地為蘇筱晗的前途考慮卻從不考慮蘇筱晗是否真心快樂。蘇筱晗要的不過是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蘇筱晗很快樂,難道選擇快樂有錯嗎?難道放棄留學(xué)機會便是愚蠢嗎?難道不出國就沒出息了嗎?”
蘇司徒暗夜的一番話令蘇筱晗無言以對。他的話是對的,所以蘇筱晗無從反駁。蘇筱晗何嘗不想一直有他的陪伴,只是各種因素太多單憑人力如何抵抗得了天命?這輩子蘇筱晗與蘇司徒暗夜只能是知己,蘇筱晗本不該給他希望的,只因蘇筱晗的貪念一直將他攬在蘇筱晗的身邊,如今他能尋到更大的天空,蘇筱晗又怎能再自私下去?
“祺……”
“你什么都不用說了。蘇筱晗會去美國。所以請你不要再講什么大道理?!碧K司徒暗夜背過身去,“對不起,蘇筱晗不能送你回去。沒多少路了,你進去吧。早點休息。”他的聲音冷淡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心,微微地疼著。這次,他真的是對蘇筱晗失望透頂,到今日此時此刻蘇筱晗才明白他對蘇筱晗用情竟然如此深厚,因為絕望才失了情緒。
眼中的濕氣模糊了看他的背影。忍住叫喊他的沖動,喚了他回來又能如何?讓他留下再次給他希望然后又什么都沒有?不!蘇筱晗不能這么做,這會比凌遲還要令他痛苦。這一次只能蘇筱晗傷得他徹底,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尋找到自己的幸福。
也許從此,蘇筱晗會被他列為生命中的過客,也可能依然是至交好友,但蘇筱晗相信,多年以后他終究會明白蘇筱晗對他的良苦用心。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街燈依然散發(fā)著淡淡的光,一個人在街燈下呆呆地站了很久,只剩下蘇筱晗一個人……
連續(xù)幾天蘇司徒暗夜都沒有來上班。蘇筱晗每天只能時不時地向門口方向瞧希冀他的出現(xiàn)。手機拿了出來,卻只是盯著屏幕發(fā)呆怕要面對的仍是蘇司徒暗夜的拒聽。
“也許是蘇筱晗多事,可在公你和司徒暗夜是蘇筱晗的職員,在私蘇筱晗當(dāng)你們是蘇筱晗的弟弟妹妹,蘇筱晗想知道你們到底怎么了?前幾天,司徒暗夜跟蘇筱晗辭職說是要出國。可以現(xiàn)在你們的情況來看恐怕事情沒這么簡單。如果不當(dāng)蘇筱晗是外人的話可以告訴蘇筱晗嗎?”
蘇筱晗偏過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蘇筱晗身邊的婉秋姐,滿腦子轉(zhuǎn)的卻都是辭職兩個字,即使知道這是必然的,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如今斷然地拒絕所有與蘇筱晗的聯(lián)系。
“筱晗筱晗?筱晗筱晗?……”
回過神來,沒頭沒腦地說,“徹底結(jié)束了嗎?”
“你到底怎么了?”婉秋姐見蘇筱晗不對勁神色緊張地問。
“沒什么。我們鬧了點小別扭。不用為我們擔(dān)心?!碧K筱晗對她笑了笑讓她安心。說完蘇筱晗便轉(zhuǎn)身離開不想繞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多說無益,因為連蘇筱晗也不知道怎么處理蘇筱晗和蘇司徒暗夜的問題。
上完十二號桌的甜品,剛一抬頭就看到離蘇筱晗不遠處的韓筱悠正直直地盯著蘇筱晗瞧,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在那兒觀察蘇筱晗好一會兒時間了。
她嘴角噙著冷笑,向蘇筱晗挑了挑眉然后過身就走了。
她在看蘇筱晗的笑話!
蘇筱晗實在想不出蘇筱晗什么時候得罪了韓筱悠或者從什么時候起韓筱悠對蘇筱晗有了仇視?經(jīng)過上次那件事蘇筱晗已不與她說話了,有她在的地方蘇筱晗會避讓三尺,可她似乎還不滿意。
先是傅洱荻,然后是韓筱悠,現(xiàn)在是蘇司徒暗夜,最近的煩心事一樁接著一樁讓人應(yīng)接不暇又無可奈何。無助感不斷地擴大再擴大,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竟什么也做不了。
“小姐!這份芝士蛋糕不是我們點的。小姐?”
“什么?”蘇筱晗回過神看著身側(cè)跟蘇筱晗說話的女顧客。
那位女顧客皺著眉有些不耐煩,“蘇筱晗說這芝士蛋糕不是我們點的!”然后看向同伴搖了搖頭。
蘇筱晗連忙說對不起。在這個社會跌爬打滾了這么久,使蘇筱晗不得不學(xué)會低下曾經(jīng)驕傲的頭。
婉秋姐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蘇筱晗,趕緊過來打圓場,“兩位是本店的第五十位顧客,按照活動的規(guī)定,這芝士蛋糕是免費贈送的?!?/p>
聽到是免費贈送的,那兩位女顧客喜上眉梢,也不再糾纏。
婉秋姐將蘇筱晗拉到更衣室,關(guān)上了門,“還是不能跟蘇筱晗說實話嗎?”
蘇筱晗始終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從她焦急語氣,她應(yīng)該很嚴肅。蘇筱晗知道再也瞞不了了,也就老實地說了,“其實,蘇司徒暗夜已經(jīng)不理蘇筱晗了。蘇筱晗打過去電話他也不接。去學(xué)校找他也見不到人,據(jù)他的同學(xué)說他已經(jīng)辦好離校手續(xù)了?!?/p>
“去他家找過嗎?”
“蘇筱晗已經(jīng)沒有勇氣了。這次蘇筱晗傷他太深了。蘇筱晗怕親耳聽到他說連朋友也做不成了?!碧K筱晗沮喪地說。
“難道你對你們這么多年深厚的友誼一點信心都沒有嗎?如果你們是朋友,就該相信他不會這么輕易地放棄你!要是真像你所說的那樣,那么那根本不是友誼而只是過家家。你該去他家當(dāng)面跟他說個清楚,把所有的結(jié)都打開把沒有說的心里話都說出來?!?/p>
“他會聽的,對嗎?”蘇筱晗猶如一個如饑似渴的乞討者專注而渴求的望著施舍者,有些時候,人們要的只是其他人給的一個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再渺茫也會因這個希望而頓時勇氣倍增、無懼無畏,所以蘇筱晗等待著她的一句話,一句會讓蘇筱晗充滿希望的話。。
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會的。”此刻她的笑容可以暖到人的心窩里去?!疤K筱晗放你假,好好跟司徒暗夜談一談。他快要去美國了,別留下遺憾?!?/p>
“嗯。謝謝你,婉秋姐!”
“快去吧。時間可不等人?!?/p>
蘇筱晗趕緊換完衣服便匆匆離開去了蘇司徒暗夜的家。
“聽說原先那家店鋪不賺錢呀?如果那對姓齊的夫婦知道做甜品生意這么好賺,說什么他們也不會將這店給盤出來吧。”
從店里出來,剛路過附近小商鋪便聽到老板娘和可能住在這附近來串門的大嬸的對話。心里裝著蘇司徒暗夜的事,又事不關(guān)己沒有多加理會,正準備繼續(xù)往前走。
但是,后面那一句成功地令蘇筱晗停住了腳步并且倒回。
“你是近兩年才搬來的也難怪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那對夫婦可不是自愿賣店的,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受到黑社會的脅迫才不得已把店盤出來的。那時候啊,每天都有黑社會的人來找他們麻煩可是他們說什么都不搬,你想,辛苦了半輩子就靠著這間店過日子了哪能隨隨便便讓給人家呢?可骨頭再硬也硬不過黑社會啊,每天又打又鬧的,哪還有客人來啊自己還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他們是沒辦法才讓給人家的,好像也沒拿到多少錢,說是轉(zhuǎn)讓可完全是讓人給趕走的。再想啊,現(xiàn)在的那位,年紀輕輕的,再有能耐她也是個女人,能一個肩膀都扛下?”
“八成找了個黑社會老大做靠山吧。”說完,兩個人似達了共識飽含深意地相視而笑。
“你們在胡說些什么?”她們羞辱婉秋姐的話著實令蘇筱晗不悅,聲音也由著慍怒而升高幾分。
她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認清聲音的方位后一致抬起了頭仰望著蘇筱晗。商鋪老板娘有幾絲不滿,也拉高了聲音,“你是誰?”
“你們能為剛才的胡言亂語負責(zé)嗎?詆毀別人可不是一件道德的事,弄不好是要惹上官司的?!碧K筱晗義正言詞地跟他們說明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目的是想引誘她們說出更多她們知道的事情。
雖然她們對婉秋姐的侮辱讓蘇筱晗感到生氣,可是心里又有另一個蘇筱晗想要一探究竟,弄個明白,哪怕威逼利誘。畢竟,三年蘇筱晗也曾懷疑過卻因為沒有確實證據(jù)和線索無疾而終,對于這點蘇筱晗一直心懷愧疚。但若不是今日聽到這一番話,蘇筱晗不會再有想要親自弄清事實真相的想法,而且如今更想證實一如婉秋姐所說的便是事實。
“你嚇唬誰???蘇筱晗講的可都是真憑實據(jù)。難道講真話也犯法?”老板娘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地說。
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害怕起來卻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更強烈了,緩了緩呼吸說道,“你有證據(jù)嗎?”
“什么證據(jù)?這街里街坊看到的聽到的就是證據(jù)!”說到證據(jù),她又長了些志氣,更是得意了。
“有具體的嗎?”
這時,她也不接話了,只是看著蘇筱晗,滿臉疑惑地說,“看你有點兒眼熟?!钡拖骂^,思索著,頓時恍然大悟般地抬起了頭,大聲喊道,“你是那家店里的服務(wù)員吧。蘇筱晗常看你跟一個模樣長得俊俏的男生走在一起?!?/p>
既然被認出來了,那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了?!疤K筱晗是那里的侍應(yīng)生。蘇筱晗想弄清有關(guān)那家店的一切,雖然蘇筱晗不能跟你解釋些什么,可希望你能相信蘇筱晗不是壞人蘇筱晗不會干壞事。你知道的對蘇筱晗很重要。所以拜托你告訴蘇筱晗你知道的所有事情?!?/p>
她半信半疑地瞅了瞅蘇筱晗,旋即又轉(zhuǎn)而瞧瞧坐在她身旁的人,猶豫了半響,然后說,“好吧?!?/p>
如果上帝聽到蘇筱晗心中的祈禱和希冀,那么便不會任由現(xiàn)實硬生生地在蘇筱晗心上撕了一道口子。
蘇筱晗腦子“哄”的一下,出現(xiàn)了耳鳴。午后的陽光明媚而溫暖,可那止不住的寒意由腳底侵入四肢百骸,連心頓時也有了涼意。
如果她們說的是真,蘇筱晗便是蒙受了三年的欺騙。三年的朋友之誼、三年的雇主恩情若是摻了陰謀,那到底有幾分是真心實意又有幾分是虛情假意?
可蘇筱晗寧愿相信她有苦衷才有所隱瞞而不是存心欺騙。
若是欺騙,那么她煞費苦心的欺騙到底是何用意?但如果蘇筱晗是小人之心呢?
蘇筱晗該相信誰?在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幾個人是可以信任的?仿佛蘇筱晗的世界里全是假象,蘇筱晗已經(jīng)看不懂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這一刻,蘇筱晗變得膽怯。蘇筱晗連去向她問清楚的勇氣都沒有。小時候的經(jīng)歷,令蘇筱晗害怕起背叛,也害怕對人一再地失望。
走出那間小商鋪,走到了一個車站上了一輛車,下了車又走啊走走了很久,蘇筱晗又回到了這里。
這個小時候曾有一段時間每個周末都會來的小公園。
多少年不曾來過了,可不知為何今天卻迫切地想要重溫這里的一切,直至看到小公園就在眼前,蠢蠢欲動的心才慢慢恢復(fù)平靜。
這里承載著蘇筱晗略顯幼稚而美好的愿望,滿滿的,滿到每一處都充滿了追憶的辛酸和甜蜜。有些愿望成了真,而有一些或許注定了是要作為遺憾留存在心底一輩子的。比如,傅洱荻;比如,那個記憶中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