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親吻過她的悲傷》 章節(jié)介紹
作者沐爾的《時光親吻過她的悲傷》是一部優(yōu)秀的網(wǎng)絡(luò)小說,在同類小說排行榜中穩(wěn)居前列,深受廣大讀者朋友的喜愛。《時光親吻過她的悲傷》第7章簡介:又一個凌晨,安逸被噩夢驚醒,終于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開了床頭燈,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還是安心不了,心.........
《時光親吻過她的悲傷》 第七章 她最大的心意 在線試讀
又一個凌晨,安逸被噩夢驚醒,終于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開了床頭燈,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還是安心不了,心跳得很快。
夢里,莫遠(yuǎn)程滿臉是血的出現(xiàn)在安逸的面前,她大叫著奔跑,可是無論怎么逃開,莫遠(yuǎn)程總是在她以為安全的時候猛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無法擺脫。
這還是莫遠(yuǎn)程死后,安逸第一次夢見他。
似乎是覺得房間的光線不夠亮,安逸又跳下床開了房間里的水晶吊燈、各個角落的壁燈,這些她很久以前收集來的燈一下子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房間瞬時變得多彩明亮起來,減少了她的恐懼感。
反正也睡不著了,安逸干脆起身穿上衣服,她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下一秒,驚呼出聲。
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依然飄著鵝毛般的雪花,這個世界一下子靜了許多,仿佛置身于童話故事般,顯得那么的不真實。
安逸一時童心大起,忽然想要下樓去玩雪,于是多穿了件羽絨服便出門了。
寒風(fēng)冷冽,心情卻出奇的輕松。她彎腰捧起一大把雪,向著天空撒去,仿佛把煩惱也一起拋開了。靜靜地走在飄雪的天空下,安逸感覺到有很多壓力正在慢慢釋放,不由自主的便跑了起來,看著身后雪地上留下的一排排腳印,她終于可以開懷的大聲笑出來。
一不小心踏進(jìn)了另一片更深的積雪,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跌倒在雪地里。
安逸索性躺下,靜靜的看著夜空。
突然一聲咔嚓,安逸往著南邊方向看去,居然是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莫子肖,他手里拿著相機(jī),剛才估計在拍雪景吧。
莫子肖走到安逸的面前,俯身看著她,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安逸不自然的看向別處。
莫子肖將她拉了起來,安逸忘記掙扎,等到她站直后,就開始懊惱了。
“你怎么也在這呀?”這樣的遇見,安逸是沒有想到的。
“都多大的人了?!蹦有げ恍嫉仄沉怂谎郏Z氣中滿是諷刺。
安逸有些氣惱,回了句:“關(guān)你什么事?”
莫子肖不打算再進(jìn)行口舌戰(zhàn),轉(zhuǎn)身想要離開。而后聽見安逸“啊”了一聲,他快速回頭,卻見她又坐在了雪地里,這一次,她沒再需要他的攙扶,靠自己站起身,只是想要走路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腳跟處已經(jīng)疼得不能觸碰。她疼得緊皺著眉頭,看也不看莫子肖,想要倔強(qiáng)地一個人走。莫子肖在心里輕嘆了口氣,看著她這樣忍痛,一步一步地走,終是不忍,打走幾步就攔住了安逸。他彎下身,示意安逸趴上去。
可是等了會,安逸還是沒有動作。他又催促了聲:“快點,我背你回去。”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但是莫子肖太過堅持,安逸還是乖乖地爬上了他的背,任由著他把她背到電梯里。
到了家門口,莫子肖仍背著她,一點要放下她的意思都沒有。
“好了,你放我下來吧?!卑惨莸恼Z氣不似方才的強(qiáng)硬,畢竟他幫助了她,如若她再不語氣溫柔些,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我送你進(jìn)去。”他的語氣不容拒絕。說完等著安逸插卡進(jìn)門,可是安逸也沒再動作,兩人僵持了會。莫子肖也不著急,就這樣等著安逸開門。
“我不懂你這么堅持做什么?”
“我背了你這么久,你難道不應(yīng)該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我病還沒有好,現(xiàn)在暈得厲害?!?/p>
見莫子肖也不像是假裝,因為安逸從后面看到他的側(cè)臉確實蒼白了許多,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開了門。
莫子肖把安逸放在沙發(fā)上,就問她:“藥箱在哪?”
安逸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柜子,“那里打開就能看到?!?/p>
“放這吧,我自己來?!卑惨蓊^也沒抬,抱著自己的腿,脫下腳上的襪子,準(zhǔn)備自己簡單抹點藥酒。可是莫子肖并沒能讓她如愿,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莫子肖會親自為她擦藥酒,給她揉受傷的腳。她愣住了,表情呆滯地看著這一幕。莫子肖只是很仔細(xì)的做著眼前事,仿佛一切理所當(dāng)然。
“你忘記了嗎?我是安逸?!彼裏o奈地說。
莫子肖依舊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我行我素。隨后才說:“我知道?!?/p>
這一說,安逸更加不懂他了。周邊的氣息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安逸只覺得尷尬,她們這樣算什么呢?
藥酒擦完,安逸想要赤腳走幾步,看看到底疼不疼,腳尖剛落地,就被莫子肖握住,安逸詫異地望向他,一連戒備地想把腳往后縮,“干什么?”
“穿上襪子?!?/p>
安逸有些不自然地說了句:“謝謝。”
下地走了幾步,腳后跟已經(jīng)沒有那么痛。她的臉上也不再是面無表情,多少帶著點笑容。只是當(dāng)她回身時,正好看到莫子肖也在看著她,他們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安逸挪不開眼, 鬼使神差的喊了聲:“小小。”
話一說出口,安逸和莫子肖都懵了。安逸有些懊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下一秒,莫子肖的聲音讓她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樣寒冷。
他臉色有些陰郁,表情也是一瞬間就冷了下來,“小小已經(jīng)死了?!蹦有]有再說任何,只是給了安逸一個決絕的背影。她聽到空氣中碰得一聲巨響,這樣大的關(guān)門動靜,她猜測莫子肖心里有著很大的怒氣。
這是為何呢?她苦笑,搖搖頭,不愿意多想。
莫子肖的這句話讓她清醒了,他們之間,死了、過去了。
如今,真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
莫子肖一個人呆立在安逸家門外,也許生病的人內(nèi)心都脆弱,竟在這個夜晚生出了許多不舍出來。站了許久,直到腿僵硬了,才向自己家門走去,一步一步的,走得極其艱難。
他的體溫還是很高,許是剛才外面的涼氣,他的腦袋也沒有那么的渾濁,變得清楚起來。頭痛得厲害,爬起身吃藥,卻沒有想到居然看到樓下有個傻妞在玩雪,他移不開眼了,就那么站著看著她。
她摔倒了,好像爬不起身,他想都沒想,就立刻套上衣服拿起桌上的相機(jī)下樓去,深怕他去得晚了,安逸被凍生病了。
等到他到了樓下,看安逸一臉輕松的看著天空,對于雪花落在她臉上這件事,似乎很享受,他沒忍住,拍下了那一幕,也讓她發(fā)現(xiàn)了這個白色世界里還有他的存在。
她腳扭了,他硬是要背著她,他知道她可能沒有傷得那么嚴(yán)重,可是他就是想要背她,他強(qiáng)行進(jìn)入她家,因為一次次的,他看著她家的門緊閉著,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幻想過里面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風(fēng)景,借著這次機(jī)會,他進(jìn)去了,他看到了她住了好些年的房子,空氣中淡淡的香氣,暖色調(diào),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的氣質(zhì)那樣貼近。那時,他心里想,這房子也該是這樣的。
他給她擦藥酒,他給她揉扭傷的腳。他把一切都做得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時的他根本就不曾想現(xiàn)在的他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有什么資格為她做這些。直到她喊他“小小”的時候,他才猛然醒悟過來。當(dāng)時腦子里第一個想法便是:他這是在做什么?
與她在一起,他總是這樣不受控制。
他回她:“小小已經(jīng)死了。”他看到她驚在原地,眼神復(fù)雜到古怪。那落在他眼中的悲傷,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墒?,又該怎么辦呢?
他們好像,也只能如此,有距離。
他一直都覺得報復(fù)一個人,就是要折磨她的心。可是,卻一不小心,折磨到了自己。
臨近中午,安逸在床上醒來,習(xí)慣性地起身拉開窗簾后,發(fā)現(xiàn)窗外依舊在飄著大片大片的雪花,細(xì)看下卻也是不同的,因為這些雪花帶了些金色的光芒。
這樣神奇的天氣不出門,實在是可惜的。
安逸深知卓離最近正是在氣頭上,也不敢貿(mào)然的打去投降的電話,就先出門為那丫頭挑份禮物吧。她給卓離買了禮物后,無意間路過一家陶藝店,忽然覺得有點眼熟,倒回去一看,櫥窗里的展示架上正放著曾經(jīng)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套彩繪茶具。
安逸一下子來了興趣,推了門進(jìn)去,里面的溫度與外面的溫度相差個十萬八千里。安逸捧著店員遞給她的白開水,仔細(xì)研究起店里的東西。
她看著櫥窗里的那套手工彩繪茶具,心情一陣澎湃,激動地問店員:“這套賣多少錢呢?”
“這套茶具是老板自己做的,放在店里都好多年了,再高的價碼也不賣,老板最滿意的也是這一套?!笨吹贸鰜?,店員對那位老板充滿了崇敬之意。
的確,這種愛藝術(shù)超過金錢的精神,實在是令人敬佩的,安逸想,試問這世界上能夠有多少人可以抵得住金錢的誘惑?
她又仔細(xì)的觀察了那一套茶具,茶具的樣式倒是很常見的類型,但就是彩繪的圖案是那么的令人移不開眼,也不是多復(fù)雜的圖案,可是就是令安逸覺得,沒錯,這就是她想要的,一個穿著白色長襯衫的長發(fā)女子站在油菜花田里,張開雙手擁抱著藍(lán)天,陽光一瀉而下,落在她的身上,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整個畫面看起來是那么的愜意。
“你也喜歡?”清悅的男聲從門口傳來,安逸轉(zhuǎn)頭看見一個滿頭沾滿雪花的男子正朝她走來,也認(rèn)真的凝視著那一套茶具,不算多英俊的男人,但是安逸肯定的是他有著一張迷人的側(cè)臉,以及看東西時的專注神情,這些都是不常見的。
“這位就是我的老板?!钡陠T笑著介紹,禮貌的打過招呼后便走進(jìn)內(nèi)室去了。
“你好!”安逸點頭致意,由衷的夸贊道,“這套茶具做的很棒,你真厲害!”
“你想要買它?”那男人依舊盯著茶具看,深邃的眸子里,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來。
安逸木訥地點頭,想著下一句話也該是要拒絕的吧,可是她等到的那句話不是“我不賣”而是“好”。
“什么?你說什么?”安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害怕是太想要得到而出現(xiàn)了這類的幻聽。
“我說我賣給你?!?/p>
“為什么?”
聽到安逸問出這么傻的問題,那男人終于看了眼安逸,隨口答了句,“我不要它了,算你運氣好吧?!?/p>
這運氣未免太好了點。
那男人走到一個櫥柜前,蹲下去在櫥柜里翻找著些什么,看起來似乎很著急,安逸走到他身邊,“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幫忙?!?/p>
“盒子?!?/p>
安逸幫忙翻找著,終于找到了艾圖南想要找的玉色錦盒。安逸率先打開了錦盒,入眼的卻是一張照片,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燦爛地微笑。安逸有那么一瞬間竟移不開眼,她只覺得這照片里的人很幸福。
艾圖南拿起那張照片,靜靜看著。
“你女朋友嗎?”安逸猜測。艾圖南看得極為認(rèn)真,安逸也沒想艾圖南會回答她的問題,可是下一秒,她看到艾圖南點頭,嘴里發(fā)出“嗯”的音。
她不禁有些欣喜,這個男人也沒有看上去那樣難以靠近呀。
后來,他們坐在店里喝茶,艾圖南已經(jīng)收起他女朋友的照片,在認(rèn)真地擦安逸買下的茶具。
“這套茶具上的女孩子就是你女朋友嗎?”
“嗯。”艾圖南頭也沒抬,只是認(rèn)真地擦著茶具。
“還在一起嗎?”
艾圖南手微動了下,放下手中的茶杯,“已經(jīng)分手了?!?/p>
這個回答讓安逸覺得訝異,“為什么?”
艾圖南看向安逸,眉頭蹙著。安逸有些尷尬,也許他是覺得她太八卦了。
安逸勉強(qiáng)扯動嘴角,彎著小小的弧度,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對你女朋友還是很喜歡,卻沒有想到你和她已經(jīng)分手了。”
“她已經(jīng)嫁人了。”艾圖南有些冷淡的說,將茶具輕輕放進(jìn)錦盒中,然后合上,用緞帶打了個結(jié)。
看得出對面這個男的對這套茶具還是很眷念,安逸不由得問:“你真的要賣給我嗎?我看你明明還是很喜歡。”
“人都不能在我身邊了,如果我還留著這些東西,是不是對自己太殘忍了。”
“你看得蠻開的?!卑惨輿]有想到艾圖南會這樣說,不免有些佩服起他來。
“以前沒這么看開,不過今天看開了?!?/p>
“今天有什么不一樣嗎?”安逸有些不明白。
“她生了小寶寶,我在醫(yī)院里看到她和寶寶熟睡的樣子,她和我在一起,我們幾乎每天都要吵架,我常常惹她流淚,可是她離開我后,連睡覺后嘴角都能隱隱看見笑容?!卑瑘D南笑了,安逸能夠感受到他笑容里的溫暖氣息。
“你們之間一定有故事?!?/p>
“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甜蜜的時候沒有吵架的時間多,雖是如此,但是彼此真的很愛,也曾分過許多次,可是分分合合就是不舍得離開對方。朋友們都覺得我們能在一起五年簡直就是奇跡。再后來,都變了。我們的爭吵少了,敷衍卻多了,很多話常常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說出來,大概都吵累了吧。我因事得離開國內(nèi)一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和她爸媽安排的男孩子訂婚了。我做了這套茶具,想要她能夠回心轉(zhuǎn)意,她猶豫了,但終究還是拋下了我。后來,我舍不得扔掉,這套茶具就一直擺在店里?!卑瑘D南說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想里,安逸仿佛能夠理解這樣的心情,因為她也一樣有過悲慘的過往。
“我叫安逸,交個朋友吧?!卑惨萆斐鍪帧?/p>
“艾圖南,你好。”艾圖南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安逸離開店里時,艾圖南送她出門,雖是第一次相見,卻覺得彼此間有一種默契,大概這就是一種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覺吧。他們,都為愛苦過。
奔波了一天,安逸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將一身的疲憊都洗凈后,她拆開盒子,想著就看最后一眼,因為明天就不屬于她了,明天就要變成一份賀禮恭祝一對新人白頭偕老了。
駱清夜打來了電話,告訴安逸明天他會來接她,到時候一起去新世紀(jì)大酒店,也就是莫子肖和孟潔訂婚的酒店。
安逸答好,互道了“晚安”就掛了電話。
安逸重重的嘆了口氣,爬到床上睡美容覺去了。
雪依舊下著,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停止的欲望。駱清夜和安逸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新世紀(jì)大酒店,莫子肖和準(zhǔn)新娘孟潔站在門口迎接著客人。孟潔身穿潔白的婚紗,手挽著莫子肖,一臉的幸福嬌羞。她接過安逸送給他們的賀禮,也接過駱清夜的禮物。
安逸說:“祝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孟潔依舊笑得燦爛,“里面請?!?/p>
中央空調(diào)的溫度很足,與外間的世界成為了兩個極端,幾個老人帶著小孩子,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看著落地窗外的雪。
“這是瑞雪呀,小潔和那位莫先生真是好福氣啊,還有他們的女兒,真可愛。”
安逸停住了腳步,回頭又看了眼莫子肖和孟潔,淡淡地笑了。駱清夜也是聽到了那幾個老人的話,覺得奇怪,“女兒?什么意思啊?”
“他們有個四歲大的孩子,訂婚、結(jié)婚也不過就是形式?!?/p>
“竟是這樣。”駱清夜微嘆了口氣。
“你嘆什么氣???覺得可惜了?”走在弧形樓梯上,安逸半開起了玩笑。
“是啊,可惜了?!瘪樓逡构室獾陌杨^靠在安逸的肩上,語氣委屈。
安逸退到了一邊,想要推開駱清夜的頭,卻在正前方看到了孟之寒站在那里,俯視著她們。安逸微笑著,牽起了駱清夜的手,聲音嬌氣的說:“正經(jīng)點,別鬧了?!?/p>
駱清夜覺得肉麻,剛想對安逸說她是不是吃錯藥了,在看到孟之寒后,好在沒有說出口,寵溺地為安逸將頭發(fā)理了理?!白甙??!?/p>
安逸默契地點點頭。
孟潔清楚了看到了那一幕,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從后面專門為了放禮物的桌子上挑出安逸剛給她的禮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惹來所有人的注意。孟潔假裝心疼地蹲下,查看著禮盒,臉上滿是抱歉與懊惱。
安逸聞聲,拉著駱清夜下樓,重新返回到門口處。
“怎么了?”安逸緊張地問。
莫子肖扶起孟潔,一臉鎮(zhèn)定的說:“小潔手沒抓穩(wěn),正巧把你送的禮物給摔了。沒事,沒事,摔了就摔了,安逸不會怪你的?!蹦有ぐ参科鹈蠞崄?,臉上充滿著憐惜,多么的體貼。
安逸愣愣的看著地上的盒子,這樣一摔,該是全碎了吧。艾圖南曾經(jīng)最舍不得的瓷器就這么沒了,太可惜了。她其實是生氣的,為什么要這么不小心呢?自己好不容易買到的茶具,為什么要送給他們呢?如果不是她所愛的,她想她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難過惋惜了。
“安逸,摔了就摔了?!瘪樓逡古呐陌惨莸募绨?。
在聽到這樣的話后,安逸的怒火一下子增多了,“你知道什么?”她沖著駱清夜吼道,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嗒,往酒店外走去。
“安逸?!瘪樓逡箾]有料到安逸會這樣生氣,忙追過去?!暗鹊??!瘪樓逡惯m時拉住安逸的手臂,阻止她前進(jìn)。
莫子肖和孟潔也都追出來了,孟潔凍得厲害,莫子肖脫下外套披在孟潔的身上,這讓安逸覺得是那樣的刺眼。雪地里的天氣,讓她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我再去買一份禮物。”安逸為自己的失禮找到了個適合的理由。
“不用了,你的禮我們已經(jīng)收下,怎么好意思再要你送禮呢?”孟潔的語氣有些冷淡,但是卻是禮貌的。
安逸被駱清夜重新拉回了酒店。
莫子肖和孟潔走在后面,孟潔見莫子肖的臉色不太好,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肖哥,我不該任性的?!?/p>
“算了。”莫子肖看著安逸以及駱清夜的背影,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到了吉時,安逸冷眼看著莫子肖和孟潔在孟潔父母的面前切下訂婚蛋糕,莫子肖為孟潔戴上了訂婚戒指。小舒苒由孟潔的媽媽抱著,瞧,多幸福啊。
安逸隱忍著自己的情緒,但卻阻不住那滿心的失落。他們的笑容在她看來是多么的刺眼與錐心。對于這樣的幸福,她是真的嫉妒了。
眼看著大家起哄要莫子肖和孟潔接吻,安逸看著四周,人都瘋狂了起來。
她在心里吶喊著:夠了,夠了。
當(dāng)回過神后,莫子肖笑著吻上了孟潔。
宴席開始,大家都開始品嘗起面前大桌的山珍海味,安逸覺得自己的胃翻攪的厲害,抓著筷子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某個方向,駱清夜一直沉默著,從剛才到現(xiàn)在。
最終還是忍不住的要把自己心里的問題問出口,否則他會被憋死的。
“安逸,你剛才是怎么了?”
安逸側(cè)過頭看著駱清夜,搖搖頭,“沒事?!?/p>
“騙誰???沒事會那么失禮,沒事會這么難過?”
安逸放下筷子,無奈,“我后悔自己干嘛要送自己那么喜歡的茶具給她們,結(jié)果人家又不在乎。那打碎的茶具,對我來說或許只是喜愛,但是對它的原主人來說意義重大。”她是生氣,將人家當(dāng)做寶的東西就這樣一下子就毀了,就算再怎么無意,安逸也很難釋懷,沒辦法,她自認(rèn)為自己的度量就到此為止。
“我以為你是嫉妒了才故意找茬的?!?/p>
“師兄,你想太多了?!?/p>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p>
“師兄,我去趟洗手間,失陪?!蔽冈絹碓讲皇娣惨萦萌^抵著胃,安靜離席。
酒店里的衛(wèi)生間,男女共用一面大鏡子,安逸洗完手將手放在烘干機(jī)下烘干,她無聊地倚在洗手臺上,看著自己的手慢慢的變干,也會時不時的轉(zhuǎn)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依然氣質(zhì)動人,容顏姣好,只是眼底已經(jīng)透著滄桑,再不復(fù)當(dāng)年的清澈。
她低頭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出神的想著心事,連鏡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都沒有察覺,直到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她看著莫子肖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甚至聽到了莫子肖的呼吸聲。
“你……”安逸輕輕地發(fā)聲,卻不知道說什么好,氣氛是如此的詭異。
“跟我來。”莫子肖將安逸拉進(jìn)了女廁所,隨便找了個格子進(jìn)去,她的唇毫無防備的被莫子肖壓住,安逸忘記了反抗,熾烈的吻夾雜著濃濃的酒氣,莫子肖粗暴地蹂躪著她的唇,仿佛要把滿心的憤怒都要發(fā)泄出來。
安逸回過神來,用力地推開了莫子肖,莫子肖的身體撞在隔板上,發(fā)出了厚重的響聲。
“你瘋了嗎?”安逸怒斥道,不敢太大聲,怕引來別的客人,到時候見到他們,會更尷尬。
莫子肖冷眼看著安逸,嘴角微微上揚,笑容綻開,連眼眸中都是濃濃的笑意,但在安逸看來,多么的諷刺。
“你忘記這里了嗎?”
安逸身體一僵,無措的問:“你……說什么?”
“安逸,你不用裝,這里,曾經(jīng)的遠(yuǎn)程酒店,別對我說你忘記了。也是在這里,我平生第一次求人,我求你離開我父親,我求你,我卑微的求你放過我的家庭,我說你可以回到我的身邊,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你不要跟我父親。記起來了嗎?”
莫子肖抓著安逸的手腕,緊緊的,仿佛要把她的骨頭給擰碎。安逸忍著痛,“放手。”
“放手……”
不管安逸說多少次,莫子肖還是不松手,牢牢的抓著,安逸的手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紅腫。他就是要看著她痛,只有她痛了,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這個女人,他用盡全身力氣恨著的女人。
在這里,給了他這輩子最痛苦的回憶。
幾年前如果住在A市的人,現(xiàn)在一定知道新世紀(jì)大酒店原來就是遠(yuǎn)程酒店,在莫氏倒閉后,那棟樓被拍賣出去,裝潢過后,褪下遠(yuǎn)程的標(biāo)志,脫胎換骨,又變成了這城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只是,它的名氣是不及遠(yuǎn)程的。
21歲那年,安逸的報復(fù)計劃已經(jīng)展開,莫遠(yuǎn)程將她寵得無法無天。
時間長了,莫遠(yuǎn)程也會帶著一身酒氣的回家,他被那個叫做老陳的司機(jī)扶回來,心底說不出的原因,每次見到這個老陳,安逸總覺得害怕,不,該是心虛,是的,心虛,老陳的眼神總是那么的犀利,安逸覺得這個人可以看穿自己,所以,每次老陳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總是低頭,不敢瞧著他。
老陳見到安逸也不說話,但安逸知道他看她,帶著鄙夷之色。又一次的,他將莫遠(yuǎn)程放在了沙發(fā)上,只輕輕的說:“莫哥喝了不少酒?!?/p>
安逸點頭,算是明白。
老陳走后,安逸才松了口氣,看向莫遠(yuǎn)程,安安靜靜的醉樣,重重的嘆了口氣。
“嘆什么氣?”莫遠(yuǎn)程仍舊閉著眼,但是安逸知道那是他在說話,聲音清明,一點也不含糊,安逸想也許他沒有醉。
莫遠(yuǎn)程緩緩睜開了眼睛,用手遮住了半邊臉,坐起身來,靜靜的看著安逸,一臉的關(guān)心,“怎么了?不喜歡我醉酒回家嗎?”
安逸點頭,“嗯,有酒氣?!?/p>
莫遠(yuǎn)程聽到這話后,笑了,“原來你不喜歡我喝醉回來啊,那我下次不喝酒了?!?/p>
他對她仍舊是盡全力的滿足。
“你今晚沒醉?”
“嗯?!蹦h(yuǎn)程輕輕地哼了聲。
安逸去了衛(wèi)生間,擰了條濕毛巾遞給莫遠(yuǎn)程,“擦擦吧?!?/p>
莫遠(yuǎn)程接過,直接將毛巾搭臉上,然后開口道:“安逸,也只有在這樣的醉意下,你才能不對我防備啊?!?/p>
“我沒有防備?!卑惨菡Z氣淡淡的說,同時感慨著莫遠(yuǎn)程的細(xì)微,從寒假過后,她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等她媽媽的電話,等待著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結(jié)束。
莫遠(yuǎn)程將冒著熱氣的毛巾遞給安逸,站起身來,猛然抱住了安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和好之后,你每次的笑都是那么的有距離,那么的冷。安逸,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我改?!?/p>
“沒有?!卑惨莩惺苤h(yuǎn)程的重力,這才肯定,莫遠(yuǎn)程許是真的醉了,他的頭靠在安逸的肩上,沒多久,就已經(jīng)熟睡。
安逸把莫遠(yuǎn)程推到了沙發(fā)上,從房間里拿了床被子給他蓋上,她蹲在沙發(fā)旁,靜靜的看著莫遠(yuǎn)程的臉。
其實,莫子肖和莫遠(yuǎn)程是相似的,他們的眉,他們的鼻子都是一樣的。林諾今天在不經(jīng)意間告訴她,莫子肖要出國了。安逸想,林諾也許是故意的吧,她是故意想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
她和林諾已經(jīng)鬧翻了。也許是被莫子肖要出國的消息刺激到了,安逸對林諾生氣,她質(zhì)問林諾為什么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其實,她是無心的??墒呛髞砹种Z說出來的話卻讓安逸覺得自己又傻了一次。
林諾毫不避諱的在安逸的面前承認(rèn),她喜歡莫子肖,她一直都嫉妒著安逸,就連莫子肖和安逸分手的消息也是她傳出去的。
安逸當(dāng)時只覺得自己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她看著林諾的眼淚,她看著林諾憤然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苦苦的,她想這就是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吧。
后來,她想了想,其實,林諾說得都是事實,如果自己是林諾,看著自己的好友與自己一直暗戀的人成天的幸福著,也許自己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來,林諾的心里應(yīng)該很痛苦吧。她明明不是個會隱忍的人,明明就很豪爽,可硬是在這件事情上做了回小人。
最后,安逸還是決定選擇原諒。但,后來的生活里,安逸懂得,她和這個大學(xué)里第一個朋友是真的越來越疏遠(yuǎn)了,大家都在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安逸算是徹底的從大學(xué)宿舍里搬到了莫遠(yuǎn)程的公寓。
眼前的男人依舊沉沉的睡著,安逸再一次的深嘆了口氣,將空調(diào)的溫度打高,回去自己的房間里。床頭柜子上的手機(jī)依舊靜靜的在那里,安逸走過去,將手機(jī)拿起來,按了幾個號碼,卻遲遲不愿意撥通。已經(jīng)好多天過去了,那個家里的號碼還是沒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安逸有些喪氣。
年后寒假的最后一天,安逸從家里不告而別,在她媽媽的房間里留下了一封信。她把所有不敢說出口的話都寫了出來,腦袋里能夠想像到媽媽看了信后的表情、淚水、眼神,一幕一幕的,可那封信還是給得堅定。
她以為她的媽媽會很快的就給她打電話,可是,這么多天,一天天的在焦急中度過,從未安穩(wěn)過。那最祈盼的屬于家里最獨特的手機(jī)鈴聲一次也沒有響起過。
安逸深吸了口氣,終究是按下了那個綠色的通話鍵。她仔細(xì)的聽著電話發(fā)出長長的“嘟”的聲響,卻遲遲等不到被接通。
在最后一刻,就在安逸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電話終于被接通了,安逸有些欣喜。
“媽媽。”她的聲音顫抖著,認(rèn)真地握緊手機(jī),想要聽清楚她的媽媽會對她說些什么樣子的話。
“媽媽?!彪娫捘穷^依舊沒有任何答復(fù),安逸不死心的又叫了聲。
這一次,她直接清楚的聽到了那頭的抽泣聲。安逸的胸口猛的有些緊縮,呼吸不了般的痛苦,眼淚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緊緊的,然后又開口說:“對不起?!?/p>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都說著這三個字,她心里清楚的記得她的媽媽為了撫養(yǎng)她長大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罪,而長大后的她,竟然這樣的不自愛。說實話,她真的連自己都沒有勇氣去原諒。
“小心、保重?!?/p>
短短的四個字,千金般重。那固有的溫柔的話語,給了她一直都想要得到的心安。安逸還想要說什么,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只能傳來急促的嘟嘟嘟的聲音,安逸固執(zhí)的一遍一遍的聽著這聲音,假裝著媽媽還在那一頭聽著她說話,假裝著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問候電話,假裝著原先的樣子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般的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dāng)手臂因為酸脹到麻痹,手機(jī)摔落下來,她這才冷靜下來。抽出幾張面紙,將臉上早已干了的淚痕擦去。
又一個周六,莫遠(yuǎn)程在書房里忙著處理公事,今天似乎是不一樣的,往常,他們從不會叫外賣解決午餐,莫遠(yuǎn)程總喜歡帶著安逸去一些非??季康娘埖?,亦或是自己親自下廚,因為莫遠(yuǎn)程說過,他喜歡看到安逸臉上滿足的笑容。
安逸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抬眼看了看墻上的壁鐘,又瞅了瞅書房緊閉的桃木門。從早上就一直待在那里,或多或少的能夠知道莫遠(yuǎn)程打過一些電話??墒且驗榉块g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于聽得并不是有多清楚。
安逸有些無聊的調(diào)著電視頻道,在播放著城市新聞的這個頻道停下,打算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新聞,本該是最莊重的節(jié)目,可是今天卻是和往日不同的,竟然插播了一條另類的新聞。聽著主持人面露喜感的播報著今天在工地上舉行的一場婚禮,現(xiàn)場的記者也是一臉的激動,大家都似乎是第一次的見到有人把結(jié)婚現(xiàn)場改在工地上,那么亂的地方,被那兩個新人一渲染,竟也有不錯的意境。
風(fēng)很大,新娘的白紗隨風(fēng)飄動著,被刻意設(shè)計的發(fā)型也被吹出了些碎發(fā),但是卻一點也不狼狽。
有人曾經(jīng)說過,每一個穿上婚紗的女人都是最漂亮的,白凈的婚紗,美麗的笑容,無疑不為這漂亮又增添了許多的成分。
主婚人問新娘,愿不愿意嫁給新郎為妻,新娘落落大方的大聲承認(rèn),仿佛希望整個世界都能夠聽到她的堅定,在那一聲我愿意之后,新娘沒能控制好情緒,哭了。新郎溫柔地笑笑,輕柔地為新娘擦去淚水,在主婚人問新郎愿不愿意娶新娘為妻后,新郎也哭了,雖哽咽,但是卻是吼著說他愿意,然后吻住了新娘,久久。在場的許多人都被感動了,都為這對幸福的新人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安逸起初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場普通的婚禮可以上得了電視新聞。可是隨著后來在場記者介紹下,安逸才知道了這是為什么?
新郎是一位工程師,與新娘本是大學(xué)戀人,可是畢業(yè)后,雙方父母都反對他們的交往,新郎覺得自己沒有能力給新娘帶來幸福,就一個人遠(yuǎn)走他鄉(xiāng),來到A市,常年在工地里生活,做事比任何人都勤奮,反復(fù)輾轉(zhuǎn)了那么多年,當(dāng)新娘從自己的家鄉(xiāng)毅然決然的選擇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之間的情分雖仍舊感動不了他們雙方的父母親,可是卻感動了A市大大小小的市民,尤其是當(dāng)新郎因為自己對這個城市的貢獻(xiàn)而被當(dāng)選為年度最受感動的人之后,大伙都期盼著這對戀人能夠修成正果。
可謂說這場婚禮是對新郎最好的回報,看到這對新人激動的對著鏡頭說,以后再難,也一定共同承擔(dān)。
安逸的眼淚瞬間爆發(fā),并不說對這對新人的遭遇有怎樣的同情,而是被這么多年的感情給感動了。這么多年,他們都能堅守著這份愛,都希望著不管多少年總能在一起。而不是,若干年后,他們再次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在見面,新郎孤身一人,而新娘的身邊已經(jīng)牽著兩個小孩。
“怎么哭了?”身邊傳來莫遠(yuǎn)程充滿關(guān)心的聲音,安逸慢慢地擦去掉落下來的淚水,看著莫遠(yuǎn)程,微笑,搖搖頭,“他們很感人啊?!?/p>
“什么?”莫遠(yuǎn)程端著個空杯子,坐在安逸的身邊,右手將安逸的肩膀摟住,讓安逸的頭抵在他的懷里。
新聞的最后一幕是工地上,成堆成堆的粉紅色氣球飛上了高空,婚禮現(xiàn)場的人都在歡呼,新郎抱住了新娘,那對眼神深深的凝視著,仿佛這個世間惟獨只有他們。
莫遠(yuǎn)程眼睛定定的看著那一幕,又看了看懷里的安逸,心里也已經(jīng)猜測出大概來。
他讓安逸正視自己,親手將安逸眼角的淚抹去,“安逸,我們也辦個婚禮吧?!?/p>
安逸睜大眼睛看著莫遠(yuǎn)程,“你說什么?”她不敢相信剛才所聽的話語,她甚至懷疑,那是不是她的幻聽。
莫遠(yuǎn)程被安逸的樣子給逗樂了,放下自己手里的空茶杯,再一次鄭重的宣布,“安逸,我想給你個婚禮,雖然現(xiàn)在桑青還是不肯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可是總有一天會簽下的,不過,在那之前,安逸,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辦一場屬于我們自己的婚禮,或許祝福的人不多,可是只要你是新娘,穿著漂亮的婚紗,與我站在一處,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安逸明明白白的、一字一句的聽清楚了,她不能否認(rèn)這些話語,是有些感動了她,可是,她在心里是抵死不愿意的。
“可我現(xiàn)在還是個學(xué)生,如果被學(xué)校知道了,我又該怎么處理?學(xué)校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又該傳遍了。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考慮?!比绻梢越柽@場婚禮削弱莫遠(yuǎn)程在眾人面前的好形象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莫遠(yuǎn)程微微有些遺憾,但也只能作罷,也許是真的不該提出這么荒謬的事情,畢竟,他與桑青仍然是名義上的夫妻。
可是,讓安逸成為他莫遠(yuǎn)程的新娘卻是那樣的讓他期待,他多怕,自己會等不到那一天的到來,多怕,就像當(dāng)初失去安加爾的害怕。這么多年,他這輩子就欠安加爾一個婚禮,所以,他是真的想讓安逸幫她圓了這個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房間里,安逸抱著靠枕倚靠在床邊,看著被自己上了保險的門,異常的笑了。其實,并不是那么的生氣。因為莫遠(yuǎn)程對她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也并沒有那么輕易的就可以左右她的情緒,這個世界上,能夠輕易的讓她喜怒哀樂的那個人除了自己的媽媽,也只能是莫子肖,也只能是他呀。
只是,此刻的安逸沒有想到幾天后的她會主動的提出想要一個與莫遠(yuǎn)程的婚禮。
安逸在房間里整整待了一個下午,昏昏沉沉的睡著、清醒,反反復(fù)復(fù)的,迷迷糊糊中,她脫口而出叫出來的“莫子肖”三個字回蕩在整個房間里,讓她一下子被驚醒。她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這么大方的叫出那三個字,她極力的回想著剛才做過的夢,可是再怎么努力,還是記不起,究竟是個怎樣的夢,讓她會那么大聲義無反顧的叫出莫子肖的名字。
很久之后,安逸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后整理好自己,打開了門。
莫遠(yuǎn)程剛從外面回來,一身的風(fēng)塵,發(fā)也有些亂著。看到安逸的瞬間,綻開了微笑,“安逸,出來吃晚飯了,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菜?!?/p>
看到莫遠(yuǎn)程這樣刻意的討好,安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心里清楚莫遠(yuǎn)程是忙碌的,可是在這樣繁忙的時間還要出去為她買來晚飯,其實是有些諷刺的,因為安逸從來沒有告訴過莫遠(yuǎn)程她最愛吃的菜是什么,只是莫遠(yuǎn)程還是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總結(jié)出了她愛吃的東西。
安逸扯出了一抹很大的笑容,眼睛笑成了月牙狀,“謝謝你!”
莫遠(yuǎn)程見到這樣的安逸,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因為可以很確定的是,安逸沒有生氣了,對于他來說,這樣,就很好了。
“你今天很忙,干嘛還要特地為我做這些事情呢?”飯桌上,安逸有意無意的提起。
莫遠(yuǎn)程又為安逸的碗里夾了菜,很是真誠的說:“再忙,也沒有你重要呀?!?/p>
安逸有些愕然的盯著他看了幾眼,莫遠(yuǎn)程笑了,“怎么了?這么奇怪的看著我?!?/p>
安逸搖搖頭,繼續(xù)埋頭吃飯,后來,氣氛一直都這樣沉默下去了,安逸不愿意再說什么話,而莫遠(yuǎn)程也似乎是累了,認(rèn)真的吃完飯,囑咐安逸早點休息后,就又回去了書房。安逸收拾好了碗筷,倒是對莫遠(yuǎn)程這一天忙碌的事情愈加的好奇了。
她雖曾經(jīng)看過莫遠(yuǎn)程的筆記本,可是從之后莫遠(yuǎn)程帶回來辦公的筆記本電腦來看,雖然型號與顏色都是相同的,可是安逸知道那卻是不一樣的。想來莫遠(yuǎn)程的秘密,并不是那么輕易的讓自己知道的。
安逸在廚房泡了杯蜂蜜水,敲了書房的門,很久,莫遠(yuǎn)程才允許安逸進(jìn)門。
門被打開后,莫遠(yuǎn)程正在看一本書,看著安逸進(jìn)去,很隨意地將書放下,起身走近安逸,然后從安逸的手里接過裝有蜂蜜水的杯子。
安逸看著莫遠(yuǎn)程大口大口喝著蜂蜜水,繞過莫遠(yuǎn)程,走到莫遠(yuǎn)程的電腦桌前,好奇地湊上去看。“你這一整天都在忙什么呢?”
莫遠(yuǎn)程很淡定的說,“沒忙什么?!彪S即將安逸盯著的筆記本電腦合上。
“去睡吧?!蹦h(yuǎn)程將杯子遞給安逸,語氣滿是寵溺。
安逸無奈地撇撇嘴,道了句“晚安”,然后走出莫遠(yuǎn)程的視線。
城市慢慢的寂靜開來,安逸為自己留了一盞燈,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凌晨三點,安逸去上廁所時,發(fā)現(xiàn)莫遠(yuǎn)程書房門下仍舊有著光亮,安逸覺得納悶。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會讓莫遠(yuǎn)程如此?安逸越想越覺得不安。急忙回到房間,撥通了西楚的號碼,從上次見面后,他們就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安逸蹲在床邊,壓低了聲音說話,西楚的聲音并不似剛睡醒的樣子,很精神。
安逸向西楚說明了今天莫遠(yuǎn)程的反常后,想要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電話那頭,西楚還未來得及說話,就掛斷了安逸的手機(jī),安逸仿佛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她想,也許是西楚的老婆吧,心里由不安又多了些許悵然。
良久,西楚才發(fā)來短信叮囑安逸這一夜不要睡覺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
在安逸等候了很長時間,在黎明將要到來前,安逸隱約聽到了莫遠(yuǎn)程的司機(jī)老陳的聲音,接著便是關(guān)門、開門的聲音,安逸從床上沖下來,開了門,碰巧看到莫遠(yuǎn)程在玄關(guān)處穿著鞋子。
“這么晚,你去哪里呀?”安逸的聲音成功的讓莫遠(yuǎn)程停止了他的動作,許是沒有料到安逸會在這個時間段出現(xiàn),所以看到安逸時,有些愣住。他看了眼老陳,老陳很快離開,莫遠(yuǎn)程走到安逸的面前,一臉的溫柔樣子。“被我們吵醒了嗎?”
安逸揉了揉眼睛,點頭,”嗯”了一聲。
“時間還早,你再去睡一覺吧,臨時出了些事,我去處理,很快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吃早餐?!?/p>
“好?!卑惨萋犜挼拇鸬?。
莫遠(yuǎn)程給了安逸一個擁抱后,也匆匆地離開。
在確定了莫遠(yuǎn)程的車子離開小區(qū)后,安逸這次直接給西楚發(fā)了短信而不是打電話,因為害怕西楚又不方便接電話然后急忙掛斷電話,她不喜歡那種感覺,甚至是對西楚身邊的女人極度的厭惡。那個女人是莫遠(yuǎn)程的小姨子,是路晗沒有敵過的情敵,是西楚的最無可奈何……
等了很久,西楚仍舊沒有給她任何回復(fù)。安逸也不敢再發(fā)短信問他,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想法。
她直接進(jìn)了莫遠(yuǎn)程的書房,開了燈,第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莫遠(yuǎn)程的書桌上已經(jīng)不見了莫遠(yuǎn)程的筆記本電腦。她仔細(xì)的回想,并且很確定的是,莫遠(yuǎn)程出門的時候,又或者老陳走的時候,并不見他們的手上拎著電腦包呀。
安逸環(huán)顧了下書房,很簡單的構(gòu)造,幾乎是一眼望到底的感覺。有一塊墻面是用來放書架的,書架上的書很多,很緊湊的放著,有些格子還很凌亂。
安逸翻了翻這個房間里她認(rèn)為可以藏東西的任何隱蔽的地方,可是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想要找到的電腦,她想,那個電腦一定有著什么重要的不可告人,不然,莫遠(yuǎn)程不可能對她那么的防備。
找了很久,不大的書房,簡單的陳列,安逸覺得煩躁,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呢?安逸想著是不是被放在了其他的地方,于是又去搜看了莫遠(yuǎn)程的睡房,連客廳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安逸又回到了書房,盯著眼前的大書架,看著一排排放得整齊并分類有序的書,心里有些困惑。腦袋里臨時想起了林諾曾經(jīng)的一句戲言,那時候,她剛上大一,與林諾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推著購物車在超市里晃蕩,吹著免費的空調(diào),看看家電那里電視機(jī)里放著的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的動畫片卻一點也不覺得厭煩。她們曾經(jīng)去了一個區(qū)域,那里賣著打印機(jī)、掃描儀,又或是保險箱,林諾看著那一個大小不一的保險箱,又看了看它們的標(biāo)價,不由得感慨,如果有一天她有錢了,一定要搬個小點的回家,不是為了能夠防盜,而是家里放著這么個東西,實在太有意思了,可以存放著自己不愿意被別人知道的私密,只有自己知道的密碼,太有神秘感了。
安逸不確定是不是太具有想象力,可是不試試,她是不會死心的。她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在莫遠(yuǎn)程回來前,找到莫遠(yuǎn)程藏起來的電腦。即便那是已經(jīng)加密的電腦,她也想要找到,因為那種知道了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感覺實在是太無力了。
這個書房,安逸來得次數(shù)不是太多,因為她第一次來這個書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書架擺著的大多是些有關(guān)哲學(xué)的書,很多很多哲理深奧的書籍,安逸曾經(jīng)隨意的抽出一本書來看,翻看了幾頁,都是不易懂得,很枯燥的文字,于是就再沒有想要來這個書房找?guī)妆竞每吹男≌f的心情了。此刻,安逸想起了莫遠(yuǎn)程曾經(jīng)那頗為詭異的笑容,大概就是希望她會如此興趣缺缺吧。
安逸深吸了口氣,然后痛快地吐出。她今天算是和這些書耗下去了,如果不檢查個清楚,她是不會安心的。
安逸開始一堆一堆的將書從格子里搬出來,將一個格子清空后,又仔細(xì)的看了看后面的墻面是不是實心的。也許是古裝電視劇太多了,總覺得做出了這樣的舉動是件很幼稚的事情,可是,在她的字典里,她所有的猜測都必須要得到肯定的證實。
好在,最后的努力以及她所以為的幼稚行為都是值得的,因為在那一塊書籍相較來說比較凌亂的格子的后面,她看到了銀白色保險箱的一角。她驚喜的連忙將周邊的其他格子間書都給清空,后來她發(fā)現(xiàn),原來用來遮擋保險箱的那一塊書架的格子是活動的,可以自由拿下來的。
她想正如她猜測的那樣,莫遠(yuǎn)程應(yīng)該是將筆記本電腦放進(jìn)了這個中等大小的保險箱子里了。她情緒有些激動的拍下了保險箱的照片,然后又一堆一堆的書將它們放回原位,制造得凌亂些,后又整體看了遍,滿意放心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她為自己發(fā)現(xiàn)這樣的秘密而感到興奮,雖然整夜都未睡,卻也不算太過勞累,就那么一直睜著眼睛到天外泛白。莫遠(yuǎn)程回到家的時候,她還是聽到了動靜,后來竟也在不知不覺中安心的睡過去了。
莫遠(yuǎn)程果然說到做到,和安逸出去吃了早餐。安逸看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胃口極好,心思細(xì)膩的她也不難發(fā)現(xiàn)莫遠(yuǎn)程臉上的困倦。
她用勺子搗鼓著白瓷碗里的粥,狀似關(guān)心的問:“夜里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抱歉,讓你睡不安穩(wěn)了,也沒什么大事,都處理好了?!蹦h(yuǎn)程回答著,不無敷衍。安逸在心里嗤之以鼻,他所謂的事能有什么正經(jīng)的事情,面前,還是假意的微笑,然后繼續(xù)未完的早餐。
周末結(jié)束后,安逸回到學(xué)校,在一個教室里,看到林諾的時候,還是很尷尬,盡管她仍舊不改變的坐在林諾周邊的空位上,但是卻不講話了。
安逸知道她與林諾之間確實需要點時間,想到此,她想要與林諾先開口講話的勇氣一下子消失了,兩人就一直僵持著,雖然坐得近,但是就是誰也不愿意先開口打破這個僵局,好似賭氣般,誰開口了,便是誰輸。
課間休息的時候,安逸接到了西楚的電話。她有些緊張,卻又是必須要與西楚見個面的。周一這一天總是安排了滿滿的課,放學(xué)下課后,她也是沒有時間的,因為和莫遠(yuǎn)程在一起后,每到下課,她都是必須要在那個時間段左右回到莫遠(yuǎn)程的公寓,不然莫遠(yuǎn)程準(zhǔn)要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哪里。有時候,莫遠(yuǎn)程也會給她些驚喜,親自來接她放學(xué),而這樣的驚喜,在安逸看來,顯然是多此一舉的。
無奈,最后的選擇也只能是逃課。
她看了看課表,如果說逃課不被發(fā)現(xiàn),最好的方法便是逃掉下午的第一、二節(jié)課,因為算是大課,幾個班合上的,不容易出現(xiàn)點名的情況。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安逸還是有些擔(dān)心,因為如果被發(fā)現(xiàn)逃課的話,扣學(xué)分是免不了,關(guān)鍵是還要寫下五千字的檢查,這才是一件難事。
不得已,她只能放下自己自尊,給林諾發(fā)了短信,想要請她幫忙躲過下午的兩節(jié)課。發(fā)完信息后,安逸緊握著手機(jī),有些焦急的等待著回信。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瞄著林諾的側(cè)臉,不確定她是不是會理睬她。
當(dāng)手機(jī)在很長時間后震動后,當(dāng)安逸看到手機(jī)屏幕上顯示著信息來自林諾的時候,她的心頭有了些安慰,至少是回了短信的。她有些緊張的打開了短信,結(jié)果算是比較滿意、驚喜的,因為在林諾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后,在信息的最后赫然是“對不起”三個方塊字。
那一刻,她有種想要哭泣的沖動。果真,這一年多的友誼并不是那么容易破碎的。
安逸回了句“謝謝”,在下節(jié)課到來前,坐到了林諾的身邊,林諾對著安逸微笑,安慰也回以同樣溫暖的微笑,他們之間,算是正常了。
與西楚依舊是約在學(xué)校附近的公園里見面,安逸到達(dá)那里的時候,西楚顯然已經(jīng)等待了很長的時間,他的耐性還算很好,面上絲毫看不出不耐。
“抱歉,為了不引起家里的懷疑,我那天沒有回你短信,但是我已經(jīng)告訴師父了?!?/p>
安逸掏出手機(jī),將此前拍下的那張莫遠(yuǎn)程書房里的保險箱的照片給西楚看,“那天,莫遠(yuǎn)程出去后,我發(fā)現(xiàn)他的電腦沒有帶出去,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能找到電腦,所以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于是,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保險箱。”
“莫遠(yuǎn)程這只老狐貍,做事果然謹(jǐn)慎?!蔽鞒淞R道。
“他每次讓我看到的筆記本電腦都是同種顏色,同種型號的,后來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不管再怎么隱瞞,仍舊是不一樣的,因為那些電腦新舊程度是不一樣的,在一些細(xì)節(jié)方面,其實是很容易辨認(rèn)出的。”
“做了這么多年的壞事而能不被發(fā)現(xiàn),他的細(xì)膩是超乎常人的。你那天告訴我莫遠(yuǎn)程五點多出門,師父去追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莫遠(yuǎn)程去了他旗下的一家高級會所,師父進(jìn)不去又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只得放棄,但是肯定的是,又一件不尋常的事情。”西楚的臉上全是遺憾,如果是在一般的場地,做些什么事總歸是能夠發(fā)現(xiàn)些蛛絲馬跡的,可是那樣的情況,那種無奈,他能夠想像到師父的憤恨,那種明明離得很近,卻又到達(dá)不了的感覺,如同噬骨的毒藥般,令人痛到窒息。
回去學(xué)校的路上,安逸竟然在校門口看到了莫子肖,他手里捧著收納盒正往他的車子走去,安逸定在了原地,靜靜的看著莫子肖的背影。林諾的話語浮現(xiàn),莫子肖就要出國了?,F(xiàn)在見到,他該是來收拾最后的東西吧。
看著莫子肖的車絕塵離去,安逸的心里悲傷到了極致。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了,從說出分手后,他們就一直未見面,時至今日,當(dāng)安逸以為自己一定該大哭一場的時候,安逸只覺得自己的心里被悲傷填滿了,卻是一滴淚也落不下來,她的眼睛依舊干澀,就是那種哭不了,卻悲傷到能夠嗅到死亡的感覺。
在那個白日里見到莫子肖后,安逸所有的悲傷似乎都被勾起了,整夜整夜的失眠,持續(xù)了兩天后后,她終究是因為身體的疲憊暈倒在了家里。
當(dāng)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消毒水的味道襲入鼻尖。莫遠(yuǎn)程握著安逸的手坐在床邊,眼神專注的看著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動了動干澀皴裂的嘴唇。
“口……渴……”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安逸說完這兩個字,嘴唇就開始冒血。血腥味延漫到嘴里,混雜著僅剩的唾液,讓安逸覺得嘔心。
莫遠(yuǎn)程見到安逸醒來,為安逸倒了水后,就叫來了主治醫(yī)生。醫(yī)生為安逸做了一系列檢查后,對著莫遠(yuǎn)程說:“已經(jīng)沒事了?!?/p>
莫遠(yuǎn)程放下心來,醫(yī)生走后,莫遠(yuǎn)程又重新握緊安逸的手,“安逸,你嚇?biāo)牢伊恕!?/p>
“醫(yī)生竟然說你因為疲憊過度加上營養(yǎng)不良所以才會暈倒的,我就說不可能,可是后來醫(yī)生將檢查單子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自信在那一瞬間被摧毀,我以為我把你照顧得很好,其實,原來是這么的不好。”莫遠(yuǎn)程充滿抱歉的說,一臉心疼的撫著安逸的臉龐?;叵肫鸢惨菰谒矍暗瓜氯サ膱鼍?,就覺得驚怕。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卑惨菥従徴f,想要安慰莫遠(yuǎn)程。
聽到安逸這么說,莫遠(yuǎn)程更加不放心。“安逸,是不是最近學(xué)習(xí)任務(wù)比較繁重,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認(rèn)真的學(xué)習(xí)?!?/p>
安逸搖搖頭?!白罱行┦叨??!?/p>
聽到安逸這么說,莫遠(yuǎn)程又是一陣緊張。“失眠,怎么會呢?”
“嗯,睡不著覺,喝了很多的蜂蜜水,都不管用,就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睙o論再怎么努力,將那些用來阻止失眠的方法都試遍了都沒有用,她的腦袋里總是止不住的想起莫子肖,想起她和莫子肖分手的那一晚,以及幻想著未來一些也許會發(fā)生的事情,腦海中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不歇停,悲的占去了大半。
莫遠(yuǎn)程又給安逸找來了醫(yī)生,醫(yī)生詢問了些情況后,和莫遠(yuǎn)程去了病房外。
“莫先生,根據(jù)安小姐的癥狀,我估計是抑郁癥,我還是為您推薦位心理醫(yī)師吧?!?/p>
“抑郁癥?”莫遠(yuǎn)程顯然不相信。他雖不懂抑郁癥的醫(yī)學(xué)知識,可是常理來講,安逸在他面前算是比較開朗的女孩子,怎么會好好的就突然得了抑郁癥呢。
“我想是的,莫先生,您先在此稍等,我打電話讓羅醫(yī)生來住院部為安小姐診斷?!?/p>
莫遠(yuǎn)程回到病房,仍舊不死心的問:“安逸,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煩心的事情?”
安逸看了眼莫遠(yuǎn)程,搖頭,“沒有啊。我能有什么煩心的事情呢?”
后來,羅醫(yī)生為安逸檢查后,正式確定安逸是得了抑郁癥。
聽到這個診斷消息,安逸還算比較鎮(zhèn)定,但是莫遠(yuǎn)程顯然是不能夠相信的,甚至一再的要求醫(yī)生再進(jìn)行其他的問答,他只想聽到安逸很健康的診斷,而不是這神經(jīng)質(zhì)的一種——抑郁癥。
“很抱歉,莫先生。這么多方法都試過了,我已經(jīng)很肯定是抑郁癥了?!绷_醫(yī)生無可奈何的對莫遠(yuǎn)程又一次的匯報了結(jié)果。
“該怎么治呢?”安逸問。
“安小姐,你這算是抑郁癥的早期,癥狀還算是輕微的,經(jīng)過一些藥物的控制,或是心理醫(yī)生的開導(dǎo),應(yīng)該很快就會康復(fù)的?!?/p>
“如果嚴(yán)重呢,我會不會死?”這個問題是故意問給莫遠(yuǎn)程聽的,她就是要故意讓莫遠(yuǎn)程知道她的病,然后心疼她,亦或是心疼著她這個能夠代替安加爾在他身邊陪伴的人。
莫遠(yuǎn)程果然有了反應(yīng),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藥物和心理治療都沒有用,抑郁癥會越來越嚴(yán)重,不是死不死的問題,而是患者會不會自殺的問題,這種病,通?;颊邥窒拊谧约旱乃枷肜锊荒茏园?,然后做出過激的行為。但是安小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治好你的,這是一個時間的問題?!?/p>
聽到羅醫(yī)生的話語,安逸放心了,更加的鎮(zhèn)定了。而莫遠(yuǎn)程也似乎也接受了這個事實,平靜了下來,送走了羅醫(yī)生后,莫遠(yuǎn)程重新坐到安逸病床前,“放心,你一定會好的?!?/p>
安逸不回答,將頭轉(zhuǎn)去了另一側(cè)。她沒辦法回答:“嗯,我知道會好的?!睕]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病因,她多么的害怕她就這樣一輩子,好不了了,也許還會在某一個絕望的時刻選擇死亡,她怕自己越發(fā)難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又一下子涌進(jìn)了大腦。她拼命的想要阻止自己不要去想,可就是做不到啊。
之后的兩天里,莫遠(yuǎn)程倒是沒有離開過安逸,專心的照顧著她,忙起來的時候,也是將電腦帶來病房,邊陪著安逸邊工作。
羅醫(yī)生也來為安逸做過幾次治療,加上一些藥物的作用,安逸的失眠好了很多。但是在莫遠(yuǎn)程看來,安逸的情況還是不太令人滿意的,因為就算不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可還是要到凌晨兩三點才能入睡,一到第二天早晨五點多就又清醒了,人如果不能維持八小時的睡眠時間都是不正常的。
在醫(yī)院住的日子里,安逸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可是卻一時之間想不起,她到底是丟失了什么。每天里,病房里播放著醫(yī)生指定的幾首對治療有幫助的輕音樂。
當(dāng)有一次看到莫遠(yuǎn)程出去接電話后,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手機(jī)還在家里,如果西楚和馬征有事要聯(lián)系她而聯(lián)系不到她,該有多著急。
安逸對莫遠(yuǎn)程說她想要回家,不想再在醫(yī)院里待著。一開始莫遠(yuǎn)程很反對,但是安逸的反應(yīng)很堅決,莫遠(yuǎn)程也沒有辦法,只能帶著安逸出了院。
回到家后,安逸為手機(jī)充了電后,果真有幾個西楚的未接電話以及信息。安逸趁著莫遠(yuǎn)程出門買東西的空隙,打了電話給西楚。
西楚接通后,很擔(dān)心的詢問她到底這幾天為什么沒有消息,他和師父甚至懷疑是不是安逸被發(fā)現(xiàn)了。好在師父讓多等幾天,不然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我沒事,你們放心。”
安逸又嗯嗯啊啊的答道,便掛了電話,將西楚的囑咐記進(jìn)了心里。突然間就想起了,前一段時間里莫遠(yuǎn)程說想要和她辦個婚禮的提議,安逸沒忍住笑了。
也許,這也是個辦法。她在心里想著。
莫遠(yuǎn)程拎著大包的東西回來后,安逸正坐在沙發(fā)上調(diào)著電視機(jī)頻道,她跑到莫遠(yuǎn)程的身邊,想要接過莫遠(yuǎn)程手里的塑料袋,卻被莫遠(yuǎn)程拒絕了,他一樣一樣的將買回來的東西收拾放好,然后系上了圍裙,對著安逸說,“今晚要熬湯給你好好地補(bǔ)補(bǔ)身體?!?/p>
安逸走到莫遠(yuǎn)程的面前,“我想要個婚禮,我怕我會死。所以,就像你上次說的那樣,我們辦個婚禮吧,雖然得不到結(jié)婚照,可是婚禮是每個女孩子一生中最夢寐以求的?!?/p>
莫遠(yuǎn)程顯然沒有想到安逸會提出這件事,從上次安逸那么生氣的樣子,他本已經(jīng)放棄的事情被安逸這么一提,頓覺意義十足。
“好。但是,我不允許你再說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你還那么年輕,當(dāng)然會好好的活著啊。”莫遠(yuǎn)程將安逸摟在自己的懷里,吻了吻安逸的額頭。
安逸的手回抱著莫遠(yuǎn)程的背,滿意的笑了。
莫遠(yuǎn)程與安逸的婚禮,基本上都是莫遠(yuǎn)程一個人在操勞,盡管安逸總是說簡單就好,可是莫遠(yuǎn)程卻還是盛大的給了安逸最奢華的一切。安逸只在學(xué)校里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而在這假期的最后一天也便是她與莫子肖的婚禮舉行日。
他們?nèi)ヅ牧巳谆榧喺?,莫遠(yuǎn)程出了巨資,讓照相館盡快的整理一張最唯美的照片做成很大的尺寸,到時候放在婚禮現(xiàn)場。
大多時候,莫遠(yuǎn)程都是和安逸一起在外面奔走著,為新房重新布置家居,安逸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說,想要換去家里的窗簾,添置些家具等等。
到了婚禮的前一夜,安逸和莫遠(yuǎn)程終于等到了莫遠(yuǎn)程專門從法國巴黎定制的幾組婚紗和禮服。許許多多繁瑣的事情,安逸的累是比較輕的,莫遠(yuǎn)程是每晚回到家倒床就睡的。
婚禮這一天,莫遠(yuǎn)程與安逸天未亮就起床,去了遠(yuǎn)程酒店,先前預(yù)定好的化妝師已經(jīng)敬業(yè)的等候了。安逸和莫遠(yuǎn)程分別在不同的房間里受著化妝師的擺弄,只是兩人的心境是明顯的不同的,莫遠(yuǎn)程是開心幸福的,而安逸的內(nèi)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忐忑。她一遍一遍的想像著今天在婚禮上可能會發(fā)生的場景,有兩種結(jié)果,她不敢確定自己將會走向哪一條。
而就在她愣神的時候,酒店房間的門開了。
來人竟然是,莫子肖。
他對著一大堆的化妝師吼著:“都滾出去。”
其中一個化妝水拿出電話,莫子肖看到后直接奪過手機(jī)狠狠砸向了梳妝鏡,鏡子破碎的清脆聲在房間里回旋,莫子肖的氣勢十足,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安逸。
莫子肖跑過來,拉著安逸的手就要把她帶走。
他們奔跑在走廊上,高跟鞋嗒嗒的聲音與空氣中兩人粗喘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那一刻,安逸的心里得到了安慰。可是,卻不得不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她還有未完成的任務(wù)在。
等待電梯的過程,安逸甩開了莫子肖的手,莫子肖冷笑一聲,重新抓住安逸的手。
“別離開我?!?/p>
安逸有些驚慌失措,這么無力哽咽的祈求聲是莫子肖發(fā)出來的。
“安逸,跟我走,所有的過去我都不追究,我只要你。我原諒你所有的欺騙,只要你跟我走。”
“我……”要說什么,能說什么?安逸不知道了。
莫子肖一下子就吻住了安逸,唇舌交纏間,安逸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莫子肖,回應(yīng)著他的熱烈。
莫子肖欣喜,結(jié)束這一個吻的時候,安逸眼底的迷離,令他癡迷。
“走吧,時間不多了?!彪娞荽蜷_,莫子肖就要拉著安逸進(jìn)去,卻不想安逸退開了好幾步,離莫子肖遠(yuǎn)遠(yuǎn)的。
“不,我不走?!?/p>
“你……你說什么?”莫子肖顯然不相信。
“對不起,小小,我不能跟你走。”
莫子肖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你還是要跟我爸結(jié)婚,為什么?安逸,到底是為什么?”
“因為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結(jié)局?!?/p>
“那剛才的吻,明明……明明你也是想念我的?!?/p>
安逸艱難地笑了,眼淚迅速劃過臉頰流至嘴里,咸咸的?!澳莻€吻算是我們最后的告別?!?/p>
一句話令莫子肖如臨地獄。
正要說什么的時候,莫遠(yuǎn)程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身后帶著人,一下子把莫子肖抓住了?!八蜕贍敾丶??!?/p>
莫子肖被拖著進(jìn)電梯時候?qū)δh(yuǎn)程說:“爸,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p>
安逸盯著莫子肖看,直到電梯門合上。
“你沒事吧?”
“沒事?!卑惨輷u搖頭,給莫遠(yuǎn)程一個安慰的笑容
等待結(jié)果的過程雖然難熬,時間卻是短暫的。
當(dāng)莫遠(yuǎn)程牽著她的手走向神父的時候,她這才有機(jī)會看到婚禮場景的布置,有一大塊的墻面都被血紅的玫瑰花裝飾成了愛心裝,不論是賓客的人數(shù)還是場面的壯觀,還是到場記者的人數(shù)眾多,安逸心里都清楚,這無疑是一場最風(fēng)光無限的婚禮,且令人印象深刻。
只是當(dāng)神父問莫遠(yuǎn)程,愿不愿意娶安逸一大幫警察沖進(jìn)來的時候,場面的滑稽卻也是令人這輩子再也無法遺忘的。而安逸卻將提著很久的心放下了,因為她知道,這一條路,其實是對她來說是最簡單的路。
莫遠(yuǎn)程終究是沒有來得及說出“我愿意”的話語,但是安逸覺得莫遠(yuǎn)程臉上的自信卻是那么的令人不安。在場的賓客都沸騰了,大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記者們的閃光燈不斷,場面一片混亂。
“爸。”這一熟悉的聲音,終于讓安逸知道,莫子肖還沒有走,他的身后是一群追著他的保鏢。
安逸以為在莫子肖卑微的懇求她不要與他父親結(jié)婚,在她很確定的拒絕后,她給了他一生的屈辱,在那樣的情況下,安逸以為他早該離開這里的。只是在婚禮中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形,不知道莫子肖是愿意見到哪一種呢?他雖見不到莫遠(yuǎn)程與安逸的婚禮,但是也有一件更加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那便是莫遠(yuǎn)程被警察逮捕了。
在對莫遠(yuǎn)程提出她答應(yīng)舉辦婚禮的時候,其實她就已經(jīng)為自己設(shè)想了兩條路,如果莫遠(yuǎn)程沒有被發(fā)現(xiàn)犯罪的證據(jù),如果這個人是無罪,那么即便是婚禮的最后一刻,她也會堅定的說出這場婚禮無效。但如果莫子肖的保險箱被破密了,那里面真的裝著他所有的犯罪行為的話,那么他就會被警察帶走,這場婚禮同樣也是舉辦不了的。
安逸平靜的看著莫遠(yuǎn)程被帶上手銬,可笑的是,在最后的時間里,莫遠(yuǎn)程還要掉過頭來看著她,并對她說:“放心,我很快回來?!卑惨莓?dāng)時就有種想要大笑的沖動,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多想說,不,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如果你回來了,那老天爺真的是瞎了眼了。
“爸?!蹦有じ诰焐砗螅艉爸h(yuǎn)程。
安逸也追了出去,別人以為她是因為受到驚嚇,而去追著莫遠(yuǎn)程的時候,只有她心里清楚,那是想要確定莫遠(yuǎn)程被警車帶走的那一刻,還有,她想要跟著莫子肖,這個她心里一直都惦記著的男孩。
莫遠(yuǎn)程的司機(jī)老陳也被逮捕了,可是他們臉上的鎮(zhèn)定自若卻深深地刺痛了安逸的神經(jīng),她是多么的害怕還會有什么變數(shù)會出現(xiàn)。
警車離開后,莫子肖也開車追著警車離開,絲毫沒有在意過這里有一個叫安逸的新娘。
安逸不安的打了電話給西楚,這是屬于莫遠(yuǎn)程的婚禮,但是卻不被祝福,盡管西楚是莫遠(yuǎn)程的下屬,但是因為西楚是屬于桑青那邊的親戚,所以也不在莫遠(yuǎn)程的邀請范圍內(nèi)。
“喂。”好不容易接通后,安逸剛“喂”了一聲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安逸不死心的又撥打了好幾個電話,可是西楚的手機(jī)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
剛才帶頭來抓莫遠(yuǎn)程的警察中就有馬征,所以安逸暫時不敢打電話給他情況。在這種情形下,她只得坐等消息。
西楚曾經(jīng)讓安逸想個辦法讓莫遠(yuǎn)程變得忙碌,且注意力分散,安逸第一個想法便是莫遠(yuǎn)程曾經(jīng)的提議,辦一場屬于莫遠(yuǎn)程和安逸的婚禮。其實從準(zhǔn)備婚禮的第一天起,莫遠(yuǎn)程的書房里的保險箱就已經(jīng)被運走,因為害怕在家里會突然想到要去看看保險箱,所以安逸總喜歡拉著莫遠(yuǎn)程在家居城里逛,一遍一遍的,挑剔的選著自己要買下的東西,在莫遠(yuǎn)程看來,他以為是因為安逸第一次結(jié)婚,所以才會那么介意自己所買的東西是不是滿意。而在安逸看來,這樣不計其數(shù)的走下去,莫遠(yuǎn)程才會累到,才會一回到家就倒床就睡。
在這期間,她也是擔(dān)心事情會被敗露的,整整六天的心里煎熬,終于是熬出頭了。
安逸回到酒店房間,換下自己的婚紗,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遠(yuǎn)程酒店。
莫遠(yuǎn)程被逮捕的消息被傳得滿城皆知,公安局門口每天都要被大批的記者圍堵著,不僅是遠(yuǎn)程花園里莫遠(yuǎn)程的房子,就連他和安逸的小公寓也被挖掘了出來,大家都死等著,看誰家的報紙能夠挖出最有效、最有價值的報道。
安逸重新搬到了學(xué)校宿舍,在馬征給她打電話之后,她終于知道了為什么一遍一遍的播著西楚的電話而每每關(guān)機(jī)。
在莫遠(yuǎn)程的保險箱被破密,當(dāng)他和他的同伙所有的犯罪罪行被整理出來后,西楚對著她的妻子提出了離婚的請求,他似乎一刻也等不了的迫切的希望得到自由。
他的妻子無論怎么懇求,西楚終是不愿意改變心意,所以用了最極端的方式守住了她的婚姻,一把火燒去了一切,她、西楚以及他們的兒子。
馬征在說到這些的時候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他的徒弟,那么年輕的生命。
“叔叔,你在哪?”安逸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這樣的結(jié)果顯然是她沒有預(yù)料到的,她雖曾經(jīng)恨著西楚,可是這樣的慘劇,她的心里是萬不會設(shè)想的,一家三口因為一個女人的癲狂,而被大火活活燒死,就在西楚離自由一步之遠(yuǎn)的時候。
老天爺,何其的殘忍??!
安逸終究是不夠堅強(qiáng),在見到馬征的那一刻,就情緒難以自控地?fù)涞搅笋R征的懷里,大哭了起來。她要哭的原因有很多,她忍辱負(fù)重那么久,那么卑鄙的,終究還是將莫遠(yuǎn)程送進(jìn)了監(jiān)獄,所以她哭。她和西楚雖然不是很親近的朋友,可是因為路晗,因為莫遠(yuǎn)程,她是見不得西楚那樣子死去的,所以她哭。她與莫子肖是沒有未來了,在他再不屑看她一眼之后,她知道即便所有的事情都解釋了也只是換來更多的恨,再也不會有愛了,所以,她哭……
馬征由著安逸撕心裂肺的哭著,只是用手輕輕拍著安逸的背。眼淚從他已經(jīng)布上皺紋的眼角落下,西楚,這個他疼愛的徒弟,為別人活了那么久,終于熬到為自己活得時候,卻走得那么凄慘,那么凄慘啊……
當(dāng)安逸的情緒穩(wěn)定后,這才想起要問馬征的正事。
“叔叔,保險箱里到底有些什么?莫遠(yuǎn)程的犯罪證據(jù)到底夠不夠判上死刑?我父親的死到底,到底與他有沒有關(guān)系?”
馬征神色復(fù)雜的看著安逸,“他是被人從高樓上推下來的,安逸,你父親卻是死得冤。保險箱里有一本日記本,是莫遠(yuǎn)程寫給你姑姑的,我們花了一個晚上看完了,也提到了你父親,說了推你父親墜樓的全過程,我算是看不明白這個男人了,幾乎每字每句都是在向安加爾懺悔,這真的是一個復(fù)雜的人啊?!?馬征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可恨又可憐,可能他是真的一直愛著安加爾,只是做那么多錯事得到的名利地位,莫遠(yuǎn)程或許已經(jīng)分不清孰輕孰重了吧。
聽到這,安逸捂著嘴,想要止住眼淚掉落,想要阻止自己哭喊出來,這么久了,終究是真相大白了啊!
“孩子,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苦嗎?安逸仿佛早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想起這個字了,也許是真的很辛苦,可是,到如今,她還是熬出頭了。只是,在某些領(lǐng)域,她沒辦法告訴馬征,令她苦的,其實并不是莫遠(yuǎn)程。因為信念,她在莫遠(yuǎn)程身邊的幾個月,都是認(rèn)真的??墒?,誰來告訴她,她的未來到底被她遺失在了哪里了?到底還能不能再找回來呢?何其的害怕,何其的卑微,和莫子肖再回頭,這樣的念頭卻一次也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心里。
莫遠(yuǎn)程的案子終于在一個多月后在A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法院外早早的就守著大批的記者,安逸在遠(yuǎn)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不敢上前一步,害怕被那群記者圍攻,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她還是以為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可是早已變了。
本想著要去旁聽莫遠(yuǎn)程的案子,可是安逸想她是沒有那個機(jī)會了。
她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屋,點了杯卡布奇諾,透過白凈的玻璃,隔著一條寬闊的路,來來往往的車輛不斷從眼前出現(xiàn),然后消失。她一直都夠鎮(zhèn)定的,心里默數(shù)著時間可以早一點到來。
這些天,電視新聞里幾乎都要播到莫遠(yuǎn)程以及莫氏。全城的人都對這個曾經(jīng)是A市的首富震驚了,那利益的背后牽扯出了多大的骯臟,更甚至安逸大學(xué)里政治系的一位老教授發(fā)表了文章,暗射那些政府機(jī)關(guān)里面的人有些人也許是脫不了干系的,所有的都在媒體的曝光下變得人人自危。
城市雖還是原來的城市,卻早已人心惶惶,波濤洶涌。
莫子肖扶著一位女士出現(xiàn)在了安逸的視線里,安逸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震驚,許是早就猜測到了,只是看到桑青,莫子肖的媽媽的時候,還是覺得這個女人,其實也挺可悲的。在嘴里嚷嚷著要離婚的丈夫面前,她依舊是一種低者的姿態(tài),如果要追究其原因,安逸不吝嗇的想,該是愛吧。
手機(jī)突然想起了自己專為家里的電話設(shè)置的鈴聲,安逸好不容易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看著屏幕,她有些不敢按下接通的鍵。
在面對她的媽媽,她有著說不起的內(nèi)疚與心虛。媽媽曾經(jīng)打過電話來質(zhì)問她,究竟要一個人做決定到什么時候,究竟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最該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究竟還要讓她擔(dān)心多久?聽到這些滿是關(guān)懷的疑問,安逸只能認(rèn)錯。
她太不孝,從來只在乎著自己的感受,從沒有站在她媽媽的角度考慮過問題,是過于自私了。以至于到最后她對她媽媽說出那句“都結(jié)束了”的時候,是那樣的有氣無力。其實學(xué)校里的流言蜚語早已傳遍,她一下子成為了學(xué)校里最有名的人,一下子背負(fù)了太多的罵名。甚至學(xué)校因為害怕她的事影響到學(xué)校的名聲,已經(jīng)對她提出了留校察看的處分。那些看笑話的人,死死的盯著安逸,仿佛她要是再做錯一件事就會跌入萬劫不復(fù)中,永遠(yuǎn)也無法翻身了。
如今能夠陪在她身邊的,一下子只有了林諾。
“喂,媽媽?!卑惨葸€是接聽了電話。
“情況怎么樣了?”
安逸知道自己的媽媽和自己一樣,都在等待著結(jié)果。
“我還在等,有消息了,我會馬上通知你的,媽媽,你別擔(dān)心,證據(jù)確鑿,無論是他莫遠(yuǎn)程請了多厲害的律師,也是辯護(hù)不了的?!?/p>
莫遠(yuǎn)程的辯護(hù)律師在業(yè)界是非常著名的,泰斗級的人物,不得不說,桑青能夠為莫遠(yuǎn)程請出這樣一個已經(jīng)退休些年月的人來,真的是費盡了心思。只是,安逸又是覺得可惜的,這樣本該受著很多人尊重的人,卻晚節(jié)不保,為莫遠(yuǎn)程擔(dān)任辯護(hù)律師,遭到了許多社會上人士的質(zhì)疑,就連許多他的門生也是不理解的。
安逸只能說,在理性上,她覺得他有著做律師的職業(yè)道德,但是在感性上,她是無法原諒的,那樣的一個人,值得嗎?
安逸在咖啡屋里坐了半天,直到看到對面的法院門口的記者一下子不安定起來,看到莫子肖扶著搖搖欲墜的桑青出來,臉上竟掛著淚,她知道審判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
馬征很興奮的給安逸打了電話,是死刑立即執(zhí)行,聽到這樣的結(jié)果,安逸又看了看對面的那對母子,左眼角不斷地掉下眼淚?!爸x謝?!?/p>
掛了電話后,她又給自己的媽媽打了電話,告訴了她這樣的消息。
安逸回去宿舍,不久,宿舍里的電話就響了。
林諾接通了電話,嗯嗯啊啊的說了幾個字,就讓安逸來聽電話。
安逸感到納悶,到底誰打電話來找呢,因為宿舍的電話基本上她們是不用的,也很少響起,所以安逸住在這里差不多兩年了,也還是不清楚宿舍電話號碼究竟是多少。
“喂,你好!”安逸狐疑地接過電話說。
電話那頭是個女聲,但那尖細(xì)的聲音令安逸覺得有種熟悉感。后來,又聽那女人說,是樓下宿管站的阿姨,安逸覺得好笑。
“哦,阿姨,有事嗎?”就說熟悉,原來是那個幾乎要天天見面,早晨總要被那大嗓門吵醒的阿姨呀。
管理阿姨讓安逸下樓去趟宿管站,有人要見她。
安逸覺得奇怪,到了宿管站,那里倒是站著兩個陌生的人,有些歲數(shù)了,可是安逸很肯定的是她不認(rèn)識他們。
“請問,你們找我?”安逸好奇地問,想著是不是找錯人了。
“你是安逸?”男人問。
安逸點頭。
婦女有些著急地又走近了安逸,抓著她的手,問:“那你認(rèn)識西楚嗎?”
西楚?安逸又盯著兩個老人家看了幾眼,莫非……
“認(rèn)識的,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西楚的父母,我們能不能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聊聊?”
“好?!?/p>
安逸跟著兩位老人上了他們的車,車?yán)?,兩位老人總時不時地瞅幾眼安逸,安逸終于發(fā)現(xiàn)有哪些不對勁,但也知道這兩個老人也不是什么壞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帶著自己去哪里。
“阿姨,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瞧???”安逸摸著自己的臉,怕是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可是摸了半天,也并沒有什么異樣。
那婦女想要說什么話,但是被身邊的男人拉住了手,這里還有個司機(jī),安逸看得出,這兩人顯然是不想讓司機(jī)聽到他們要說的話的。
安逸有些不知所措,從未見面的兩個老人,為什么要找上自己呢?自己雖認(rèn)識西楚,可是西楚已經(jīng)離開了,又有何理由這倆老人要來學(xué)校找她呢?
車子在路上開了很長的時間,從繁華的城市開到了不是很發(fā)展的地區(qū)。到最后,車子停在了一大片空地里,安逸隨著西楚的父母下車,他們的司機(jī)留守在原處。
“安逸,走吧,西楚就埋在這里?!蔽鞒膵寢屇ㄖ蹨I哽咽著說。
安逸有些不忍心,因為也能夠理解他們老來喪子的心情,可又因為知道路晗的故事,所以對這兩個當(dāng)初那么反對路晗的老人也并不是有什么好感的。
這里過不遠(yuǎn)竟是一座很大的墓園,安逸隨著西楚的父母走過一片一片的墓區(qū),空氣中似乎處處彌漫著香油的味道,令安逸毛骨悚然。直到走到了盡頭,他們才停下腳步,安逸看著老人盯著的那座新墓哭著。
墓碑上寫著“愛子西楚長眠于此”,從知道西楚出事后,甚至是西楚的葬禮,她都沒有涉足,因為她是個外人,又該以什么樣子的理由參加呢?
安逸又再次看了看周遭的環(huán)境,不明白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你們帶我來是為了什么呢?”等到西楚的爸媽哭累了,安逸才敢開口問。
西楚的媽媽看著安逸,“小楚被救出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我們將他的骨灰交給一個叫安逸的女孩子,說完這句話他就暈厥過去了,我們在搶救室外等著,可是小楚就那么狠心的扔下了我和他爸爸,就那么狠心呀!”西楚的媽媽說得咬牙切齒的,但安逸看得出,那里面飽含著濃濃的愛。
“阿姨、叔叔,請節(jié)哀!”安逸扶起快要跪在地上的西楚的媽媽,這喪失親人的痛苦安逸是能夠理解的,這樣的痛還得要痛上好多年。
西楚的爸爸從安逸的手里接過西楚的媽媽,兩個老人這么不顧形象的在安逸的面前大落眼淚,也只是因為這悲痛太大,要不然活了這么大把年紀(jì)是萬萬不會在小姑娘面前哭得這樣撕心裂肺毫無形象的。
“你為什么不哭呢?為什么看上去一點也不難過呢?”西楚的媽媽皺著眉頭看著安逸,有些心寒、不滿。
這個兒子到死還掛在嘴邊的女孩,究竟是有多狠心?在他的墓碑前,竟是顯得那么的平靜。想到此,心中有了些憤然。
安逸聽到這話,有些尷尬?!皩Σ黄??!?/p>
“你和小楚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西楚的媽媽語氣有些冷然,眼睛直直地盯著安逸,在安逸看來,她的眼神是極其矛盾的,似乎有那么一絲仇恨的意味。安逸疑惑了,她難道又做了什么事?
“什么時候開始?你是指?”安逸不懂到底這個問題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問她與西楚究竟是什么時候合作找出莫遠(yuǎn)程的罪證?
“我們小楚為了你,不惜要跟他媳婦提離婚,孩子都那么大了,不管我們怎么勸小楚都不聽,他從來沒有那么決絕過,我不知道你這個女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讓我們小楚為了你做這些,甚至是最后喪命。”
聽了西楚的媽媽的話,安逸才明白,這兩人可能誤會了她與西楚的關(guān)系了。“不是的,你們誤會了。”
她與西楚?為什么要這樣認(rèn)為呢?安逸的心里有些忐忑。
“我和西楚沒有關(guān)系的?!卑惨菡f得堅決。
西楚的父母互望了一眼,又十分困惑的看著安逸,想要尋求答案,因為他們也是越來越迷茫了。如果按照這個女孩子的說法,那么為什么他們的兒子要他們將骨灰交給這個女孩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為什么小楚要我們把他的骨灰交給你呢?”
安逸抿了抿嘴,看了看西楚的墓碑。有些事,也許她是懂的。
“阿姨,叔叔,西楚也許是想讓我將他和路晗葬在一起吧。哦,路晗才是西楚喜歡的女孩子?!?/p>
“路晗?”西楚的父母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也變了。西楚的媽媽身子顫動了下,倚在了她老伴的懷里。“是那個女孩子,是那個女孩子啊?!?/p>
安逸看著眼前的人,心里冷哼了聲,也該是記得的,畢竟當(dāng)初反對得那么厲害啊。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是和這女孩子,真是孽緣??!”西楚的爸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無奈,又好似一種宿命。本以為是分開了他們的,本以為時間真的可以淡化感情的,可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那么多年,這對他們當(dāng)初那樣反對的戀人竟然還是一直在糾纏著……
“那個叫路晗的女孩子也死了嗎?”
安逸“嗯”了聲,移動了幾步,才看清楚在離西楚不遠(yuǎn)的地方赫然也立著兩座新墓碑。是西楚的妻子和兒子的墓,竟然沒有合葬在一起。
“我們怎么也理解不了他媳婦為什么要做出那么殘忍的事情,按照我們家鄉(xiāng)的傳統(tǒng),夫妻倆死后是要合葬在一起的,可是我們害怕西楚會不安生,畢竟,他也是他媳婦害死的。孫子才這么點大,真的不明白他媳婦是怎么忍心的?”
也許是恨到了極致。安逸猜測著,不敢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選擇沉默。
很多年前,路晗曾經(jīng)對安逸提起過她的媽媽是被氣死的事情。那個時候,是西楚的妻子跑到路晗的媽媽家,直指著路晗,是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是個禍害。路晗的媽媽因為受不了刺激,這才被氣死的。路晗備受打擊,機(jī)緣巧合下,她跟了莫遠(yuǎn)程。安逸記起路晗曾說過的原因,她要西楚悔不當(dāng)初,如果西楚知道她成為莫遠(yuǎn)程的情婦一定會崩潰的,她就是不要他好過。
其實西楚的妻子也就并不是個省油的燈,也是個做不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角色,更不可能大方到讓自己的婚禮擠滿三個人。
不愛即死,安逸想,就是這樣的觀點吧。
寧愿毀去,也不愿意成全,寧愿消失,也不愿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遠(yuǎn)離自己。
“為什么都已經(jīng)要西楚安葬在這里了還要來找我?”安逸不解。
“我們那個時候想,為什么要把小楚交給你?所以把他葬在了這里,和他媳婦兒子一塊,可是這么些天來,我夜里一直都做噩夢,小楚總是在我的夢里出現(xiàn)不好的事情,他很慘很慘的哭著,到今天,我們也是不得以才找上你,我們會完成小楚的遺言,將他的骨灰交給你?!?/p>
曾經(jīng)說過的那番話,安逸還能夠想起,她曾經(jīng)惡狠狠的說不會再讓西楚與路晗再有什么瓜葛,她也說過這輩子西楚是再也找不到路晗的??墒?,現(xiàn)如今,安逸發(fā)現(xiàn),其實她婉拒不了這樣的請求。
路晗的苦、西楚的痛,其實都是令人心疼的,這兩人,何其的不幸,在往后,該是得到幸福的。
“好,我知道了?!彼膱詻Q被動搖,她同意了。
又一次去了Q市,只是這一次再也不是莫子肖在身邊陪著了。西楚的父母請了和尚念經(jīng)超度后,就將西楚的骨灰盒從墓里挖了出來,一直由西楚的媽媽捧著,老人撕心裂肺的大哭了幾場后,安逸就陪著他們一塊去了Q市的海邊。
還是幾個月前的那個漁民,還是幾個月前的那條船,不同的是,這一次,安逸是一滴淚也沒有落下。她為西楚獻(xiàn)上了小菊花,親眼看著西楚的父母一捧一捧的將骨灰灑向大海,在死亡面前,安逸甚至認(rèn)為他們其實也很可憐。
離開之前,安逸只是默默的看著不算平靜的海平面,向著迎面拂來的海風(fēng),心里暗暗想,西楚,加快你的腳步,也許還能夠追上路晗姐,這一次,請千萬別輕易說分手了。
而今,安逸和莫子肖在同一個地點,做著曾經(jīng)做過的一件事情,只不過那一年,莫子肖的語氣卑微,他哀求著安逸和他離開這里,他要他們在一起,結(jié)果是安逸拒絕得徹底。而現(xiàn)在,莫子肖將安逸困在廁所里,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逼著她去回憶那段不愿意提起的往事,此刻的安逸儼然成為了一名低者。
“我以為你至少是為了錢和我爸在一起,可是沒有想到,你圖的是他的命。”莫子肖加重了握著安逸手的力度,身子向前傾,離安逸越來越近。他的氣息縈繞在安逸的周邊,在無形之中給了安逸一種逼人的壓迫感。
但她不是個輕易服軟的人,表面依舊鎮(zhèn)定,篤定莫子肖是不會對她做出什么,在這樣的情形下,安逸還是笑了出來。在莫子肖看來,諷刺意味十足。
“是的,可笑的是,你爸到死都不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
“可笑?”莫子肖冷冷重復(fù)著,詭異地笑了?!拔視屇阒朗裁床沤锌尚??”說完,便低頭強(qiáng)勢地吻住了安逸。
安逸睜大了眼睛,用手推著莫子肖,可無論再怎么掙扎,莫子肖一步也沒有移動過,安逸狠下心來,緊閉著雙眼,狠狠地咬住了莫子肖的舌頭。莫子肖吃痛,用盡全力推開安逸,安逸重重的撞上了廁所隔板。
滿嘴的血腥以及疼痛感,讓莫子肖的憤怒又更上了一層樓,他看著安逸嘴邊的血,竟覺得有一種誘惑,令他無法移開眼睛。
安逸啐了一口血水,咬牙切齒的罵道?!隘傋??!?/p>
莫子肖冷冷地笑起來,“瘋子?這兩個字一直是我對你的評價?!?/p>
在聽著莫子肖說出這么一句話的時候,安逸看到了莫子肖的眼淚。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無疑成為刺痛安逸內(nèi)心最尖銳的兇器。
她竟然在這一刻,心疼起了他。
“我一直都沒有對你說我媽是怎么死的,一直都沒有機(jī)會對你說?!蹦有じ删毜啬ㄈプ约貉劢堑臏I,雙手抵在隔板上,將安逸束縛在自己雙臂之間圍成的空間里。
莫遠(yuǎn)程自殺后,安逸沒有想到桑青愛得那么深,竟在隔天夜里就在家里自殺了。
“我媽媽用刀扎在了她的心口,安逸,你能想像到我媽媽的痛嗎?”莫子肖抽泣著,吼出來。
安逸震驚了,一時之間無法言語。
“怎么?覺得內(nèi)疚了?”莫子肖握住安逸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直視著她的眼,他看著安逸的淚水滴在自己的手上。
曾經(jīng)媽媽說過的話,莫子肖想起了?!叭绻梢?,下輩子,我一定一定不要再愛上莫遠(yuǎn)程,一定不會再愛上?!蹦菚r候桑青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語氣堅決地對莫子肖說。
他哭著打了急救電話,常識告訴他,是沒得救了。他就是不能死心,去醫(yī)院的路上,他握著自己的媽媽早已冰涼的手,祈盼著上天能夠賜給他奇跡??墒?,最終,上天還是殘忍的。他還是成為了一個孤兒,只身一人的活著。
“這些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安逸,在我媽媽那樣死后,我是有多恨你,有多恨你呢?!蹦有ず鋈淮蜷_了隔板,拖著安逸出了廁所,因為腳下不穩(wěn),她險些跌倒。
彼時,廁所外站著的人,孟潔、駱清夜、卓溪、Joy,甚至是彭媽,都在用很復(fù)雜的眼神望著他們。安逸還沒回過神來,莫子肖也是異常狼狽的樣子。
“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孟潔的大吼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大家的所有反應(yīng)都集中到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為什么莫子肖會和安逸從女廁所一同出來。
莫子肖不說話,安逸止住了淚,終究是記起今天是孟潔和莫子肖訂婚的日子。她和莫子肖這樣,引起了誤會是在所難免的,所以她只能低下頭說:“對不起?!?/p>
“說對不起做什么?我要知道的是,你們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孟潔沖過去扯開安逸,一副歇斯底里的樣子。
“小潔,冷靜點?!瘪樓逡箤⒚蠞嵗阶约旱纳磉?,雙手抓著她的手臂,這樣的孟潔,對于駱清夜來說是陌生的,仿佛這樣的情緒就是一種病態(tài)。
“喂,莫子肖,你倒是解釋呀。”駱清夜沖著從剛才就一直沉默的莫子肖吼著。
莫子肖嘴角上揚,終是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孟潔大哭著,安逸一下子成為了眾矢之的,就連駱清夜也無法認(rèn)同安逸了。
“安逸,我對你很失望?!?/p>
卓溪拉著還想著要看好戲的Joy,想著要去追莫子肖,因為雖然心里猜測著,這可能是一場戲,但是第一次見到莫子肖這樣狼狽。
孟潔哭著跑回了宴會廳,在眾目睽睽下,一字一句的宣布:“訂婚取消,我和莫子肖分手了。”
駱清夜跟著孟潔,沒料到她竟然這樣說出了分手。一下子,滿座的賓客都沸騰了,孟潔的家人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及收起,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所有的情緒一下子都滯在了臉上。
“小潔?!泵戏蛉丝觳阶叩矫蠞嵉拿媲啊!暗降自趺戳耍窟@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這么兒戲呢?”語氣中略帶著責(zé)備,卻也心疼孟潔的傷心。
“胡鬧!莫子肖呢?”孟潔的爸爸也走到女兒面前,這么大的事情,關(guān)系的利益太多了,他的考慮顯然要比孟夫人要多。
“爸,他對不起我,他對不起我……和我訂婚,還和前女友一直糾纏不清,爸,訂婚無效,無效。”說完,孟潔捂著頭,暈倒在了他們的面前。
“小潔……”駱清夜快速地扶住了孟潔,眼看著孟潔癱倒在他的懷里,心急如焚,立刻抱著孟潔往外面跑去。頓時,場面一片混亂,孟夫人頭暈?zāi)垦5?,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
另一側(cè),彭媽抱住了安逸,“孩子,怎么了?”
安逸搖著頭,情緒比剛剛恢復(fù)了不少,也鎮(zhèn)定了許多?!鞍⒁?,謝謝你,在這種情況下還愿意給我這么溫暖的懷抱,謝謝!”
“你和我們家先生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彭媽繼續(xù)問。雖說已是心知肚明,但是卻想要聽聽看當(dāng)事人的想法。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卑惨輳呐韹尩膽驯Ю镫x開,“阿姨,我累了,想先離開了?!?/p>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到家了就好好的睡一覺,睡醒了,什么都好了?!迸韹屌呐陌惨莸募绨?,盡力的說著輕松的話。
出租車?yán)?,安逸將頭靠在車玻璃上,看向外面的世界,彭媽心疼著這個女孩子,一直握著她的手。
“先生的辦公桌上曾經(jīng)放了一張你的照片,我第一次見到你,覺得你真的是很眼熟,但是又不敢認(rèn),后來看到你沖進(jìn)先生的家,那個時候,我終于確定了,就是你。安逸,我看得出先生很痛苦,你們兩個孩子,為什么要這么相互折磨呢?”
“阿姨,我和他,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有任何的瓜葛,莫子肖也是那樣想的,可是我們無法忽視對彼此的恨意,那份恨時刻存在,時刻濃烈,都沒有辦法呀?!?/p>
“我不懂,既然不能相愛了,為什么還要去相恨呢?很多的戀人都說那種分手后還能做朋友的關(guān)系,為什么你們就是不可以呢?”
分手后做朋友,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她與莫子肖很愛,可是卻是無法在一起。一直以來,莫子肖恨著她,可是莫子肖不知道的是,這么多年來,她也是一直在恨著莫子肖的。那一年愛了有多深,恨了就有多深。其實,盡管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安逸想,他們倆都是那種不愿意讓對方好過的人。
“如果你知道我對他做了什么?也許阿姨就不會想著要我做他朋友了?!卑惨堇^續(xù)開口說著。
如果不是那最后的致命一擊,莫遠(yuǎn)程不會死得那么快。
馬征叔叔說,她父親當(dāng)年那么盡心盡力的調(diào)查莫遠(yuǎn)程,從另一個層次看來,可能也是為了安加爾吧。這句話,安逸一直放在心上,這是前一段時間自己萌發(fā)出的想法,那便是找一個機(jī)會去一趟S市,S市的尼姑庵有好幾座,但是要真的花心思找了,也并不是太難的。
她沒對自己的媽媽提起要去尋找安加爾。只當(dāng)是順路,只當(dāng)是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個姑姑。
可是后來,安逸在得知這樣一個人早就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死去的消息后,竟止不住的落淚,心里空空的,又仿佛千金般重。安逸這才懂得,這是一種表面上可以說著無所謂,可是在最深處卻是最透徹的血緣親情,她是有悲傷的。
她在老尼的帶領(lǐng)下,最終還是找到了安加爾的墳。
“您確定是她嗎?”安逸有些懷疑。
老尼猛地點頭,“是她,這墳的四周還是有些竹子的,是師父特地挑選的地方?!?/p>
“跟我講講她好嗎?”
老尼看到她臉上的淚,嘆了口氣?!八齺砩缴系臅r候肚子已經(jīng)挺大的了,第一次來的時候可能是求菩薩保佑她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吧,可是后來,我又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孩子已經(jīng)沒了。她還挺平靜的,后來就找上師父,想要出家。師父見她一個人挺可憐的,可也沒有答應(yīng)她,不過到說了庵里可以成為她的家,我們這些人以后就叫她爾爾。可是,沒過幾個月,她就生病了。挺可憐的一個人,臨死的時候還一直叫著‘哥哥’吶。小姑娘,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呀?”
“姑姑,她是我姑姑?!卑惨菥従彽卣f。
回到庵里,老尼覺得天暗了,女孩子下山不安全,就讓安逸不著急走的話就在庵里住一晚。
安逸很想拒絕,因為不是很喜歡庵里的氛圍,但是看著天上星星都已經(jīng)出來了,一個人下山也挺嚇人的,便答應(yīng)了。吃了齋飯后,老尼想起了什么似的,讓安逸等她一會,說是有東西要給她。
等老尼回來后,她的手里多了件東西。老尼將東西交到安逸的手里,“是你姑姑臨死的時候留下的,這東西她一直都寶貝著,說不愿意帶到地下,我就替她一直放著。沒想到現(xiàn)在你來了,正好可以讓你帶走,好歹也是親人的一件東西呢?!?/p>
安逸看著手心里的玉佩,雖是年代已久,但是還是晶瑩剔透的。能夠讓安加爾這樣的寶貝,這塊玉應(yīng)該不簡單吧。
回去A市的車上,安逸又將玉佩拿了出來,反復(fù)看了看,忽然發(fā)現(xiàn)背面是有字的。盡管有些磨損,但還是能夠辨別出來是兩個什么字。
爾城。安逸看著這兩個小字,有些悵然,竟然才發(fā)現(xiàn)。安加爾與莫遠(yuǎn)程,爾城。
姑姑之所以這么寶貝,原來竟是與莫遠(yuǎn)程有關(guān)的。
安逸的心里有些復(fù)雜,老尼說安加爾死的時候嘴里叫著的是“哥哥”,又是那么的寶貝著這塊玉,還以為玉和自己的爸爸有關(guān),可是沒有想到,竟是與莫遠(yuǎn)程有關(guān)系的,即便是莫遠(yuǎn)程傷她再深,安加爾的心里,莫遠(yuǎn)程才是最重要呀。情這種東西總是讓人忘卻苦痛,一直沉浸在甜蜜中,雖說甜的時光短暫,可也最愿意去回味。
安逸不自覺地握緊了玉,笑得苦澀。
莫遠(yuǎn)程被關(guān)押后,安逸一次也沒有去探望,以至于在莫遠(yuǎn)程見到安逸后,內(nèi)心還是很激動的。
安逸眉眼極冷,但莫遠(yuǎn)程卻是沒有留意到的。
“安逸,是不是怕了,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看我呢?”在監(jiān)獄里,他想了很多,安逸一直都不來看他,他為她編造了許多的借口,也許是這樣的事情讓安逸害怕了吧,這是莫遠(yuǎn)程為安逸找到的最恰當(dāng)?shù)慕杩冢瑹o數(shù)個睡不著的夜里,他也擔(dān)心著安逸的抑郁癥是不是有所好轉(zhuǎn),有沒有每天都堅持吃醫(yī)生配的藥等等。
“我找到了安加爾?!焙荛L時間過去,安逸才開口說。
莫遠(yuǎn)程顯然沒有想到安逸會說出這樣的話,有些驚住。“什么?”
安逸從包里拿出安加爾的玉如意,放在莫遠(yuǎn)程面前的桌子上,莫遠(yuǎn)程帶著手銬的雙手好不容易拿到了在他看來久違了的玉。可是安逸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硬生生的看著自己曾經(jīng)心愛的玉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她的確懷了你的孩子,但是后來孩子沒有保住,可能太傷心了,就去了庵里,沒過幾個月就生病死了,那么年輕的生命?!卑惨荼M量簡潔地說著一個本來該用長篇大論講述的故事,她曾經(jīng)一直都覺得,一個悲慘的故事,語言越是冷漠,越是簡潔,就越能夠令人覺得悲慘。
安逸說完這句話后,就看到莫遠(yuǎn)程的手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抓到的玉就掉了下去,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她緊張地蹲下看,這樣的高度,竟可以碎成這樣。安逸重新坐直身體,看見莫遠(yuǎn)程仍舊低著頭,看著地上。
“別看了,可能真的是緣分盡了?!?/p>
莫遠(yuǎn)程抬頭,慘淡地笑:“是啊,緣分盡了,盡了。”
“她是我姑姑,我后來知道了,還有,我是安興元的女兒,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對不起,但我必須得這么做,因為,為了你,我拋棄了你的兒子?!卑惨萦终f,滿意地看到莫遠(yuǎn)程聽到這些話的神情,如此的震驚。
第二天晚上,安逸接到了馬征的電話,說莫遠(yuǎn)程自殺了。
掛斷電話后,安逸徹底蒙了。
那一夜,她在操場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量。她終究為自己的爸爸報仇了。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為她起舞。她又一次告訴自己,她是對的,她并沒有錯,盡管她在莫子肖面前,錯得一塌糊涂。
幾天后,莫子肖跑來學(xué)校質(zhì)問她,為什么她去探監(jiān)后,他父親就自殺了?
安逸當(dāng)然不會輕易說出原因。
她的沉默也成功的激怒了莫子肖。
“路晗,我們送走的那個女人是你父親的情婦。你父親看上去正人君子,可是他就是卑劣的小人,他這樣的人死有余辜,我就是希望他死?!?/p>
安逸的話噎得莫子肖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最終隱忍著眼淚離開。
安逸看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苦澀地笑了。
恨著我吧,既然不能愛了,那就恨著,我只要你還記得我。
安逸與彭媽分別后,回到家里,無力地倒進(jìn)沙發(fā)里,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直射在安逸的身上,暖洋洋的。
外面的雪大片大片的融化,她環(huán)顧著這個住了不長時間的房子,從原先的簡單,到現(xiàn)在的樣樣齊全,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設(shè)想,沒有請任何人設(shè)計,想著能夠怎樣覺得幸福就怎樣布置。她本以為會在這里住上一輩子,尤其是她這么的愛這個地方,可是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她為自己泡了杯凝神茶,放在茶幾上冷卻。好幾天了,卓離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安逸知道這一次卓離是真的生她氣了。卓離說她是真的變了。其實,真的變了嗎?安逸倒不這么覺得。
想著再過幾天就要回去和媽媽一起準(zhǔn)備過年的事情,安逸覺得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A市再也不會是她長久待下去的地方了吧。
幾天后的晚上,安逸打了電話給卓離約她出去吃飯,安逸點了卓離最愛吃的菜,也算是賠罪道歉。卓離仍舊是有些別扭,但到最后還是來了。
“阿離,別生我氣了好嗎?”安逸懇求著說,她也就這么一個很親近的朋友,每當(dāng)生氣難過時,也只能對著卓離才能說出口。
卓離看了看安逸,擺擺手,“不氣了。”
安逸聽了這話放下心來,整頓飯吃起來倒也和睦,只是兩人的話變得少了,安逸并不認(rèn)為卓離還在為了她的事情而不開心。
“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安逸有些擔(dān)心,卓離很少這般,情緒這樣的低落,安逸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卓離搖頭,一副不想說的樣子。“沒什么好說的?!闭f完這句話,卓離就哭了。
安逸付完帳,拉著卓離上了自己的車,把卓離載到自己家里去了。卓離將自己關(guān)在衛(wèi)生間里,不管安逸怎么敲門就是不愿意出來。
沒辦法,安逸給卓離的媽媽打了電話,告訴她今晚卓離要睡在這里。說話間,安逸也問到卓離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卓媽媽嘆了口氣,只讓安逸好好的安慰卓離,傷心的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安逸掛了電話后,一頭的霧水。她又狠狠地敲了衛(wèi)生間的門,“阿離,你再不出來,我就去找備用鑰匙了?!?/p>
這話很管用,卓離終是乖乖地開了門。
“跟我說說吧,怪嚇人的。”安逸擁抱住卓離,小心地安慰著。
卓離接過安逸遞給她的紙巾,整理了下自己后,才恢復(fù)了些精神。
“我們家和方毅家見面了,可是不是很愉快,方毅的媽媽當(dāng)眾給了我爸媽難堪,我長這么大以來就沒見過那么潑的女人,比我還三八。我爸媽憑什么要去受那份委屈,我難受,他們把我養(yǎng)那么大,為我操了多少心,臨了,我還讓他們?nèi)ナ軇e人的侮辱?!?/p>
安逸知道卓離將父母放在了什么位置,雖然她平時大大咧咧的,經(jīng)常說話不著邊際,可是心里比誰都懂得孝順。
“我第一眼見到方毅的父母就不喜歡,后來他們嫌我不夠嬌氣,我當(dāng)時特別火,真想回一句,你他媽的嬌氣能當(dāng)飯吃啊,可是怕說了這話后,我跟方毅就真的毀了。安安,真的,我每次想起方毅的父母那么說我爸媽,我就很生氣,我氣得肺都要炸開了,可是我沒辦法沖著方毅大吼大叫,因為現(xiàn)在,是我急著要嫁人。”
因為想要逃離開卓溪,因為想要盡快的嫁人,因為就是不想讓卓溪那么輕松。
“阿離,其實沒有必要委屈自己的。幸福,從來都不是委曲求全而能夠得到的,如果委曲求全了,那也就不會是幸福了。”安逸想,還未嫁去他們家,就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的不愉快,接下來的相處也不會順風(fēng)順?biāo)?,方毅的父母沒有辦法喜歡卓離,卓離也沒有必要非得在乎他們是否喜歡,這樣的卑微,安逸覺得不值,她的阿離不應(yīng)該受著這樣的委屈,她該有最好的人來疼愛。
“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方毅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币驗楹芎?,所以她真的舍不得放手,可今天,還是耐不住性子,說出了分手。
安逸覺得無奈,“他的好,與生活是并不相干的,也許你會因為他的好而甜,可是一輩子那么長,他的好根本就換不了一輩子的不悔。阿離,相信我,其實分手后,你說不定會找個更好的人?!?/p>
事實證明,一個人的好,并不是個長久的東西,看看現(xiàn)在的莫子肖,想想也就知道了。
“我討厭卓溪,真的非常非常討厭,他認(rèn)識方毅事務(wù)所的老板,方毅最近一個案子也沒有接到,我知道是卓溪搞得鬼,我們都不在乎這樣的搗鬼,還是一樣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墒窃诟改付疾粷M意的情況下,我們才知道,也許并不該那么下去了,所以就在我來見你的前幾個小時,我和方毅提了分手,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會挽留我,可到如今,大家都是沒有辦法的。安安,你知道嗎?到最后一刻,我看著他,其實滿心的內(nèi)疚,我奇怪著以前怎么就那么欺負(fù)他呢?!弊侩x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讓安逸有些心疼,她的自責(zé)總是分量最足,卓離要不就是沒心沒肺一直鬧下去,要不然就是良心突然發(fā)現(xiàn),感性地懊悔著曾經(jīng)自己的幼稚。
“別難過了,大不了明年,我們一起努力,多走幾場相親會,一定能遇到優(yōu)秀的男人的?!狈凑谴蛩氵@么干了,安逸勸著卓離看開點。
卓離笑開了,“對啊,我又不是非方毅不嫁,方毅他們家人不懂得欣賞我,我又何必自尋煩惱,事實證明,他不是我的菜。”
安逸最喜歡卓離性格里的一點就是會在做難過的時候自己找到安慰自己的話語,然后破涕而笑,樂觀到令人羨慕。
“對,就是要這樣想?!边@樣說著,安逸也笑了?!昂昧耍惶徇@些傷心的事情了,我年后可能不會回來了,打算把這里暫時租出去,你幫我拍些照片做個小廣告放到網(wǎng)上吧?!?/p>
“不回來了?”
安逸笑著點頭,“對啊,這里也沒什么值得我留戀的,我答應(yīng)我媽明年一定盡快的將自己嫁出去的,A市是不打算回來的?!?/p>
“你也打算放棄我了嗎?”卓離難過的問。
“有時間了,你也可以去找我玩,我家隨時歡迎你的?!卑惨荼M量讓自己顯得輕松。將房子租出去而不是賣出去,其實也是為自己留下了一條后路,沒有做到最絕。
卓離看安逸注意已經(jīng)定下來,也不再說什么?!半S你高興,但是一定答應(yīng)我,要經(jīng)常保持聯(lián)系啊,不然我會把你忘記的。”卓離威脅道。
這樣甜蜜的威脅把安逸給逗樂了,她忙點頭,“一定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p>
“對了,那天莫子肖和那個叫孟潔的訂婚禮,你去參加的吧,兩個人相配嗎?卓溪那壞蛋想要我也去參加,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注意,又不是我的朋友,干嘛要那么的堅決,幸好我躲家里了,我爸現(xiàn)在還在生氣,他也不敢回家?!弊侩x想到這,就來氣,好像不陪她參加那個訂婚宴,自己會有什么損失一樣,就算再怎樣,也只會與安逸一個人有關(guān)系啊。
提起這件事,安逸沮喪起來,“我的心情又被你給弄壞了,原本輕松了一點的。”
安逸說這話,完全勾起了卓離的興趣,她湊到安逸的面前,“怎么了?快給我說說。”
“沒什么好說的?!卑惨輸[擺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卓離。
卓離覺得眼熟,“這不是我給你拍的嗎?怎么了?”
“這個男人后面的那一套茶具,我好不容易買來了準(zhǔn)備送給莫子肖和孟潔做禮物的,可是被孟潔不小心給摔了,對這個男人有些過意不去?!?/p>
卓離知道安逸是在故意的轉(zhuǎn)移話題,這女人轉(zhuǎn)移話題的本領(lǐng)是越來越厲害,沒得辦法,她總不能回一句,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情呀。
“好啦,安安,我知道你善良,可是也不能這樣感性吧。”卓離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安逸是懂的這個故事的,卓離不知道,所以也能理解卓離的事不關(guān)己,但是她沒辦法做到,雖說是自己用錢買來的,可是看那茶具那樣的下場,總歸是含有歉意的。
“我們,去喝酒吧?!卑惨萏嶙h道。
“聽說藍(lán)冰Pub里最近來了位唱歌超級好聽,長得超級帥的歌手,我們?nèi)ヂ犓璋??!弊侩x對于這個提議舉雙手贊成。
“好,今晚玩?zhèn)€痛快?!卑惨莺妥侩x擊掌約定。
藍(lán)冰Pub里客人很多,安逸和卓離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點了瓶烈酒后,兩個人干杯仰頭一口飲盡。
安逸的酒量沒有卓離好,卓離就像是那種天生就會喝酒的人,用她的話就是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她的親爸爸就會用筷子蘸酒喂到她嘴里了,而安逸則是在長大后若干個應(yīng)酬里,一點點積累下來的酒量,在同齡女子中,也不算太差。
“啊,出來了?!弊侩x高興地推了推安逸,示意她看那邊的舞臺。安逸無所謂地側(cè)過頭,舞臺的燈光打的有些暗,安逸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背著吉他,在調(diào)整麥克風(fēng)。
他認(rèn)真的唱著歌,臺下的女孩子尖叫著,但是他一眼都沒有向那些女生投過去,反倒是目光深情的看著遠(yuǎn)方,是的,那眼神,安逸覺得很迷人。
一曲結(jié)束,臺下大家齊喊“安可”,男孩笑了笑,也不推辭。
手機(jī)忽然響起,安逸看見是家里的電話,四周實在吵鬧,看了看卓離那邊,拿著自己的包,擠著人群出了Pub。
安逸告訴安媽媽明天回家,道了“晚安”后掛了電話?;氐阶粫r,安逸覺得有些不對勁,再找卓離的,已經(jīng)在那邊和人廝殺起來了,歌聲消失了,周邊都是些女孩子因為害怕刺耳的尖叫聲。安逸跑過去,卻又無法阻止這場混亂。
經(jīng)理著急跑過來,額頭都是汗,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檔子事雖然平時也會發(fā)生,可是今晚偏偏大老板在,真是來的不是時候啊,要是讓大老板知道自己辦事不利,這份工作估計是不保了。
正要開口的時候,從人群后來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怎么回事?”
經(jīng)理拿出紙巾,抹了抹額頭的汗,走到老板面前,“出了點小事。”
“你覺得這是小事嗎?”莫子肖沒有想到他手底下會有這樣不負(fù)責(zé)任的員工。
安逸看清了莫子肖,直罵了句“見鬼”,拉著卓離想要離開,卻被一旁跟來的卓溪攔住。
卓離看到卓溪,也是摸不著頭腦。
“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
二人異口同聲的。卓溪一把抓住卓離的肩膀,想要看看卓離是不是哪里受了傷。發(fā)現(xiàn)手腫了后,卓溪的火爆脾氣又上來了,“都受傷了,你的腦袋瓜到底是怎么長的,這么不會愛惜自己?!?/p>
卓離聽到這樣的話,也是一頭的火?!瓣P(guān)你P事?!?/p>
“張經(jīng)理,處理好?!蹦有は纫徊诫x開。地上的幾個男孩子也都站了起來,不懂為什么這個男人會有那么大的氣場。
不到片刻,卓離揉著自己的拳頭,被卓溪拉到莫子肖的靜區(qū),安逸跟在后面。
莫子肖坐在黑皮沙發(fā)上,冷眼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人,雖說空調(diào)溫度很足,可是就是覺得背后有一陣陰風(fēng)吹過,令人瑟瑟發(fā)抖。安逸沒說話,故意忽視他。
“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打架?”卓溪責(zé)怪道。
“我氣不過嘛,誰讓他們敢調(diào)戲我?”
“什么?你怎么不早說?這樣放過他們,實在太便宜他們了?!闭f完,卓溪眼里閃過一絲陰冷的寒意。
安逸靠在墻上,酒的后勁很足,這會正感到頭暈?zāi)垦?。卓離的手不那么痛后,也不安份起來,走到莫子肖的酒柜前,打量著這些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莫子肖,“都是你的,看不出來,還挺有品位的。”
莫子肖不理會卓離,站起身來走到安逸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看著她。安逸眨了幾下眼睛,沒撐住,倒在了他身上。
“安逸?!弊侩x大喊著,跑到安逸面前,才放下心來,“竟然睡著了?!痹谶@樣的情形下,卓離開始有些佩服起安逸了。
“你到底給她喝了多少酒?”莫子肖扶著安逸,冷臉問道。
卓離不干了,癟著嘴道,“還不是因為你啊?!?/p>
“我來送她,你回家吧?!蹦有は胍鲋惨?,被卓離一手推開。
“不用,我今晚住安逸家?!弊侩x堅持。
卓溪笑了,“我住在莫子肖家,正好在隔壁,我送你,你別忘了你手還腫著呢,況且還喝了不少酒,小心路上出車禍?!?/p>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酒量比你好?!弊侩x一點也不給卓溪面子,直接拒絕。
“你覺得你能帶著安逸出得了這間Pub嗎?”莫子肖不慌不忙地威脅道。
“你——”卓離氣結(ji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莫子肖從自己手里接過安逸,可憐安逸這只豬醉成這樣,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深陷虎口了?!澳悴皇峭匏遗履阒\害她性命?!?/p>
“我還不會傻到為了這個女人而賠上我的一切?!蹦有こ读顺蹲旖?,冷笑。
卓離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挑眉:“你想欺負(fù)她?”
卓溪的臉有些抽動了,這個問題,也只有卓離這丫頭敢問得出來?!靶?,把安逸給卓離,我負(fù)責(zé)送。再這樣糾纏下去,準(zhǔn)備半夜回家啊。”
安逸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她撐著頭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確定了這是自己的房間后,安心多了。頭痛得厲害,肚子里空空的,安逸下床,剛開了門,就聞到了肉的味道,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卓離正在擺碗筷,看到安逸,眉眼笑開,“醒了,剛從外面打包回來的,本想著先吃再叫你起來吃殘羹剩菜的,你不知道你昨晚讓姐姐我多受罪,差點跟人動手?!?/p>
安逸洗漱完畢,坐在餐桌前,卓離將湯端上桌,安逸迫不及待地動起了筷子,實在是餓得慌。誰料筷子剛伸出來,就被卓離打落在桌子上,發(fā)出脆脆的聲響。
“怎么啦?”安逸納悶。
“先回答我個問題?”
“什么問題?”
“你說你和莫子肖兩個人恨得死去活來的,怎么在我看來,還是在愛著呢?”雖說卓離自認(rèn)為不是個心思細(xì)膩的人,可是經(jīng)過昨晚那么一遭,也覺得這個莫子肖對安逸實在是太詭異了,怎么說呢?雖然有些冷漠,但是骨子里還是很關(guān)心安逸的。
“愛?別對我提到這個詞,不過你讓我想起來了,我們昨晚去喝酒了,怎么回家的呀,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安逸揉著自己還痛著的太陽穴,怎么也回憶不起昨晚后來發(fā)生的事情。
“我開的車嗎?”安逸又問。
卓離搖搖頭,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安逸,“當(dāng)然是我開回來的啊?!?/p>
安逸拍拍胸口,舒了口氣,“那就好,我今天還得回家呢。”
“回家?今天?不是吧,安安,你怎么不早說???我剛對我媽說了,我要在這里住幾天的。”卓離懊悔著,怎么也沒有想到好不容易說通了自己的媽媽,居然在安逸這里出了岔子。
“你住這里,你干嘛住這里?”安逸覺得奇怪。
卓離撇撇嘴,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可不能讓安逸知道她其實是想就近觀察觀察安逸和莫子肖到底會按照怎樣的情節(jié)發(fā)展下去,又是情人,又是仇人的,現(xiàn)在又是鄰居。常識告訴她,鄰居往往能牽出許多千絲萬縷出來。隔了幾米的距離,挺危險的關(guān)系。
“吃你的飯,昨晚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從莫子肖手里搶出來的,開車回來,差點追尾,幸好姐姐我福大命大的。你是沒看到,昨晚大橋上,出了多少車禍,五輛車就在我前面連環(huán)追尾,前面還撞死了兩個人,人家夫妻倆騎著摩托車遇到個雪天路滑的,剛摔下來,就被后面的車給撞死了,可憐呢。你個丫的睡得比誰都香?!辈贿^,后面跟著的一輛車,卓離還是認(rèn)出來的,從藍(lán)冰Pub一直跟著的保時捷,副駕駛座位上還坐著卓溪那頭豬。
吃過飯后,安逸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剛打開門,就看到對面的莫子肖,安逸也沒有多看,自顧搬著自己的行李箱乘電梯下樓去了。
卓離則繼續(xù)住在她家,安逸本來想著晚會再走的,頭痛的厲害,可是看外面的雪還沒有化掉,卓離想起昨晚的車禍就覺得后怕,車子不斷的打滑,她可不覺得安逸有那樣的好車技可以安全開回家,只得讓她趁著白天雪沒有凍住時回家。
莫子肖用盡全力關(guān)上了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么,完全忘記自己為什么要出門,等到看到自己手里拎著的黑色垃圾袋時,才恍然,憤怒地將垃圾袋扔到了卓溪的身上。
“以后在我家,這種事自己做,不然你就回自己家住去?!?/p>
卓溪覺得莫名其妙,“又怎么了?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脾氣這么大,還有點喜怒無常的,人家女人這樣還能理解,都說了女人大姨媽來的時候特別暴躁,可是你是女人嗎?”
“吃完飯,就趕緊回公司去?!?/p>
聽到這話,卓溪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只能說:“行,你狠,無良的資本家?!?/p>
到玄關(guān)穿鞋子,卓溪終于想起來自己從昨晚就想說的事情。他掉過頭,看著莫子肖還是板著一張臭臉,“不去醫(yī)院看孟潔?就算不是真病,好歹也要去裝裝樣子啊。”
“知道,下午就去探望,好歹也是因為我才氣暈的?!?/p>
“你們可真能裝,就算你不說你那天訂婚日和安逸待在一起哭過,我也能想像那種感覺,這樣一個女人,尤其是曾經(jīng)愛著的女人,尚且還有幾分姿色,居然把自己整的那么慘,那種恨啊,是無法用言語表達(dá)的,可是,肖,我也曾聽過這樣一句話,愛得越深,恨得越深。你確定,到此時此刻,你對安逸真的沒有半點愛了嗎?”
愛,該是沒有了吧,早已被恨消耗盡了。
安逸剛才的表情,莫子肖一直記著,那樣的平靜,就好似他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那種神情,多刺眼,多傷人。
下午,莫子肖和彭媽拎著花束和果籃去了市醫(yī)院看孟潔,彼時,孟潔的病房里坐著個人,莫子肖淺淺的微笑,隨后收起,一臉正經(jīng)的進(jìn)入病房里。
孟潔微笑的臉在看到莫子肖之后,迅速冰冷,冷聲道:“你來做什么?”
“小潔,還在生我的氣?”莫子肖一臉的玩世不恭樣子,“清夜,你怎么也在?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未婚妻?!?/p>
駱清夜聽了這話,怒火迅速竄上來,“莫子肖,你這次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小潔,不要生肖的氣,好嗎?身體好些了嗎?”彭媽拿走莫子肖手里的東西,放在孟潔的床頭柜子上,將嬌滴滴的玫瑰花放在孟潔的身邊。
“謝謝你,彭媽。但是,莫子肖,我在幾天前就已經(jīng)在訂婚宴上宣布,我們的訂婚取消了,所以,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對于一個精神上出軌的人,我想我還沒大方到能夠原諒你在我們的訂婚宴上躲著我親吻別的女孩子,莫子肖,你明明知道我有狂躁癥,你還那么對我,是不是想逼死我?”孟潔拿起枕頭就朝莫子肖扔過去,大聲的喊著:“滾出去?!?/p>
“小潔,你冷靜點,你也知道我有過去,你怎么能這么自私得讓我放下那些過去、無視那些過去呢?是不是太殘忍呢?”
駱清夜有些聽不下去了,“肖,你說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和孟潔訂婚了,就該整理好你過去的感情,況且你們還有女兒,怎么能對孟潔這樣呢?都過了這些天,你才來看小潔,你知道她被父母說了多少難聽的話嗎?你怎么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承受這些本該是你犯下的錯的后果呢?”
“我忍受了你那么多年里心里藏著個女人,但是我還是堅信著你可以忘記你的過去,可是一直都沒有要和你舉辦婚禮,我們的女兒都那么大了,我以為都過了這么多年了,再深刻的感情,你也該放下了,可是,怎么就是不行呢?”孟潔痛哭出聲,猛咳了起來。駱清夜拍著孟潔的背,幫著她順氣。
彭媽困惑地看著這三個年輕,想著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么?女兒,小潔和肖的女兒究竟是怎么冒出來的?
“莫子肖,你要是覺得因為有了女兒,所以一定要和我綁在一起,對不起,我不稀罕,女兒我可以自己撫養(yǎng)。”順過氣的孟潔繼續(xù)說道。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么我也只能尊重你的意思?!蹦有だ淠韹尶焖僮叱霾》?。
坐上車子,莫子肖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得彭媽一驚一愣的,“你們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彭媽,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彭媽更疑惑了,“怎么回事?。俊?/p>
“剛才在病房里的那個男人,就是小潔愛了許多年的人,Joy的小舒苒也就那樣成為我和孟潔的女兒了?!?/p>
“壞小子,哪有你們這么胡鬧的?”彭媽顯然不認(rèn)同這樣的做法,無奈地皺著眉,忍不住在莫子肖頭上敲了一記。
莫子肖沒有想到彭媽會生氣,只好跟她解釋,“彭媽,那都是因為想要讓駱清夜心疼孟潔呀。”
“可孟家那么多親戚朋友都知道小潔和你有了孩子,你這不是在毀了小潔的名聲嘛?怪不得昨天我仿佛聽到女兒這一類詞的,我就當(dāng)時沒留意,要不然哪容得下你們這么胡鬧。那安逸,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我不想提?!蹦有ひ彩Я饲榫w,眉眼冷了下來。
“我昨天是陪著安逸回來的,我看得出她委屈,你怎么能讓她這樣誤會你呢?”彭媽的語氣里有些責(zé)備的意味。
莫子肖也不想再多解釋,彭媽說安逸委屈,可是在他看來,是多么的可笑。
那些年,他才是最委屈的一個人。
無緣無故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可是后來,這所謂愛上的女孩,卻毀了自己的家,毀了他所有的支撐,比起她對他做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委屈了嗎?
根本就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