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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可以等到你》章節(jié)介紹

《原來可以等到你》是一部腦洞大開的優(yōu)秀之作，在作者三文愚鬼斧神工的創(chuàng)作之下，故事情節(jié)又是如此合理，經(jīng)得起百般推敲!《原來可以等到你》第4章介紹的是：失業(yè)一月有余的杜寶安終于重新站在了現(xiàn)代女性奮發(fā)圖強的行列中。勵志型格言怎么說來著，上帝在為你.........

《原來可以等到你》這么遠那么近在線試讀

失業(yè)一月有余的杜寶安終于重新站在了現(xiàn)代女性奮發(fā)圖強的行列中。

勵志型格言怎么說來著，上帝在為你關(guān)閉一扇門的同時，會為你打開一扇窗。人生禍福難料，你只有勇敢地接受過一個滿身橫肉光明頂?shù)耐晾习?，才有可能迎來一個瀟灑倜儻極品卦的大Boss。

以上摘自杜寶安連日來念叨無數(shù)遍的人生語錄。

因為受到高以樊的關(guān)照安排，杜寶安進樂森市場部幾乎沒遇到什么刁難，人力資源那邊的面試環(huán)節(jié)發(fā)揮正常，順利過關(guān)。杜寶安這人雖然有時神經(jīng)粗壯了些，好在不乏出色的工作能力，且三觀端正，非常懂得知恩圖報。對從小到大連“再來一瓶”都沒中過的人來說，幾乎將這天降鴻福歸功于二十多年所有好運氣積累后的終極釋放。

她全身心投入新的崗位，工作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勤奮指數(shù)打出生以來迎來最高值。關(guān)于某件丟臉的事情早就不值一提，有天在公司電梯里巧遇陳元一，杜寶安很是熱情地同他打招呼。結(jié)果嚇得陳元一俊容失色，還沒到高以樊的辦公樓層就猛按開門鍵，匆匆逃了出去。

往上頭送報告這份美差，杜寶安一直挺享受。老板辦公室養(yǎng)了上千條熱帶魚，暖陽一照更是無與倫比的繽紛絢麗。不像以前那個戴假發(fā)的老禿驢，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往案頭一擺，也不知道是否過問了風(fēng)水師。高以樊坐在歐洲頂級柚木長桌后頭，用那支限量珍藏系列的鋼筆在簽名處一揮而就，那舉止別提多瀟灑。劉知旬偶爾與他私語，高以樊一個疑惑的神情，劉知旬便細細作答。這畫面經(jīng)常刺激得杜寶安心中擂拳，天知道她多想激情吶喊：“我求求你們在一起吧——”

現(xiàn)下她接回簽好字的文件，心頭第12580次怒吼道。

陳元一晃身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收回邁進辦公室的右腳了。劉知旬笑得酒窩淺淺：“咦，你最近跑這里倒是勤快。”

陳元一一時語結(jié)，眼睛也不掃杜寶安，往真皮沙發(fā)上一躺：“我來傳圣旨的。”

“哈，想不到你還是個太監(jiān)總管？”

杜寶安早就被這哥們多次意味明顯的躲避舉動刺激壞了，真算起來，她這個“受害者”才有資格老死不相往來吧？她收不住，一嘴賤就立馬后悔：救命嚕，她還站在老板跟前，人家還是老板的親表弟……

陳元一在沙發(fā)上僵成死尸……

高以樊干咳兩聲掩去嘲笑，劉知旬在一旁面如春風(fēng)地打圓場：“下班時間，一起走？”

這個臺階來得很是時候，杜寶安順勢而下：“好啊好?。　?/p>

這邊陳元一斜睨著兩人并肩離去，分明從杜寶安臉上瞅到幾抹嬌羞。他神經(jīng)病發(fā)作似的，突然拿過一個靠墊往地上一摜。

“別在我這里發(fā)瘋?！备咭苑唁摴P朝桌上一丟，陳元一沒法子，拾起墊子拍兩下扔回沙發(fā)，問得很不甘愿：“他們倆……這么熟？”

高以樊不回答，心底卻在訕笑，他重新執(zhí)筆龍飛鳳舞：“你有事起奏，無事退朝?！?/p>

“你——”陳元一氣得哼哧哼哧，“岑姐請了晚江姐在家吃飯，叫你早點兒滾過去！”

晚江彼時正在品嘗高岑炮制的花茶，紅茶作坯玉蘭吐香，盛在典雅精巧的白釉瓷具中，能這般陶然愜意一定是個懂生活的人。她暗里鄙視只會泡茶包的自己，同樣是女人卻存在天壤之別。坐在偌大的客廳里，晚江有些拘謹，粵粵正全神貫注地捧著點讀機，哪里不會點哪里，此前已和晚江約定：“小江阿姨，你可以等我玩兒嗎？”

嘖，這高家人都太好學(xué)不倦，好客熱情。

在商場遇上高岑，那樣的美人必是過目不忘的，只是難得她還記得自己。顰笑間嫵媚泛漾，晚江被干凈利落地秒殺。高岑公寓的電視墻上掛了各式古典相框，晚江細看其中一幅，綠鬢朱顏的女子，巧笑倩兮，著一條素色連衣格子裙倚于石欄，背景是一望無盡的田田荷葉。景致唯美，人亦傾城。

“是不是和如今不大像？”高岑端茶走來，說完話低頭輕呷一口。她秀發(fā)綰于腦后，鬢邊幾縷青絲卷垂。

“是現(xiàn)在更有味道?！蓖斫鐚嵳f。

高岑的美仿佛靜止在蔥蘢歲月，褪去嬌嫩卻沉住了風(fēng)韻。何況如一個女作家所言，舊時光她本就是個美人。

高以樊和陳元一進門時，晚江還站在原地欣賞老相片。陳元一招牌笑容陽光無敵，她同他們招手，豈料高以樊沒作搭理，繼續(xù)腳步不停地朝廚房去了。

灶臺前高岑正在熟練翻炒，感到有人往身旁一站，配合地看了他一眼：“來了啊?！?/p>

高以樊渾身散發(fā)著不爽的氣息：“你和她很熟悉嗎？”

“一見如故?！?/p>

“就你一見如故的人多?！?/p>

高岑聽笑起來，畢竟從小到大，不論是幼兒園里和高以樊同床午睡的女娃娃，還是青春期時走得近的女同學(xué)，只要被她偵查到他有了愉快玩耍的異性，脾性橫如高岑這樣的姐姐，就愛動不動瞎攪和。

但此刻她握著菜鏟子聳肩，無辜地說：“你緊張什么？我干嗎了？人家替你姐我照顧粵粵，請陳元一回家吃飯，再早一點兒，還給集團盡心盡力搞過業(yè)務(wù)。今天在外頭遇見，好說歹說請她回家吃頓飯算作答謝，有何不妥？你以為人家稀罕來？”她盯著高以樊戒備森嚴的眼神，紅唇上一記譏諷之色，“你發(fā)哪門子牢騷？”

“你不覺得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嘛……”高岑黑瞳一轉(zhuǎn)，“是有那么一點兒，不過，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

“什么……”

“你猜?！?/p>

高以樊挫敗，叉腰在花色淺淡的地磚上來回走。

“三十多歲的女人不打誑語，年輕人，少安毋躁。”

“呵。”

“我說我親愛的弟弟，有沒有人和你提過，你每次無語凝噎的時候就喜歡陰陽怪氣地‘呵呵’。”高岑輕飄飄拆了他的臺，學(xué)他語氣也“呵”了一下，回身繼續(xù)翻炒。

“你要么出去，要么留這兒給我打下手。別跟尊佛似的杵著，看著煩人?！?/p>

高以樊把手往兜里一抄，轉(zhuǎn)步便走：“懶得理你?！?/p>

“求之不得?！?/p>

高岑懷舊做派很徹底，食飯皆用鏤刻雕花的檀木碗筷。這樣紋路細膩、棱角出清的上好筷箸晚江幾乎沒怎么見過，不由贊嘆。高岑美滋滋的，最樂見旁人歡喜她的東西：“好看吧？”

“嗯，讓人不舍得用。”

陳元一嚼完一塊糯米蒸排骨，吐去骨頭：“巴巴兒跑到人家民間工藝木筷匠那里定制的，不好看都對不起您這嘔心瀝血。”

大姐頭怎會聽不出這小子話里的巴結(jié)，又往他碗里夾了塊碩大的排骨：“這話中聽?！?/p>

高岑的確懶得搭理某個別扭的男人，不就是她自作主張請了人來吃頓飯嗎？生怕她這個姐姐從中作梗欺負了人家似的，高岑只管招待客人：“你可別為這筷子不吃飯啊，身板瘦的，男朋友可得心疼?！?/p>

“沒關(guān)系，我單身?！?/p>

高岑故作吃驚：“是嘛！趕巧了，元一也單身呢！我看你倆相處挺融洽啊?！?/p>

陳元一險些噴出飯來，賊頭賊腦觀望高以樊的動靜，后者冷靜得很。

晚江笑哈哈的：“我比他大呢?！?/p>

高岑四兩撥千斤：“‘女大三，抱金磚’，談戀愛當(dāng)然要找元一這樣青春陽光朝氣蓬勃的男生才有意思。像他這樣……”她戳著高以樊，“裝酷耍帥沒下限的三十歲老男人，小姑娘都不待見?！?/p>

老天有眼，一物降一物，陳元一甩開膀子拍桌大笑起來。這下死撐若無其事的人繃不住了，在桌底朝陳元一快狠準的就是一腳。陳元一鬼哭狼嚎，嚇得粵粵小嘴吮著蜜汁雞翅甚是迷茫。高岑擦去兒子臉蛋上蹭到的醬汁，嫣然一笑：“老男人嘛，倒是適合結(jié)婚?！?/p>

“……”

晚江不得不佩服她，損了半圈兒親弟弟，峰回路轉(zhuǎn)夸一句。等等，這話里有話啊……

高以樊眼皮一抬，見晚江杏面飛上兩抹薄粉色，心情豁然大好。高岑顧盼三人，一個羞赧、一個幼稚、一個炮灰，唯有她收放自如，不再多語。

本以為這頓飯能順利至結(jié)束。

七分飽的時候，高岑接了一通電話，掛完略有不滿：“岳寧回國了怎么沒聽你提？”

“忘了，怎么了？”

“她這會兒在樓下呢，這就要搭電梯上來?！?/p>

“她一個人？”

“不，還有男朋友?！?/p>

高以樊隔著餐桌注意到晚江輕輕一顫。

門鈴即響，高岑印了印餐布起身去應(yīng)。時間緊張而對策未有，大腦運轉(zhuǎn)快不過行動，高以樊離開位置，牽起呆若木雞的晚江快步向書房去，匆忙中丟了倆字給正要說話的陳元一：“閉嘴?！?/p>

“……”陳元一和粵粵面面相覷，“小祖宗別看著我，舅舅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高岑回到飯廳，見突然少了倆人，而陳元一立馬比了個噤聲手勢。高岑是何等聰明人，立即明白各中含義：“我來收拾，你把粵粵帶出去，先招待著岳寧他們。”

高岳兩家三代人交情深厚，高岑在這輩里頭年紀最長。小時候，岳寧就成天牛皮糖似的黏著她，一旦在高以樊和陳元一那里受到欺負，大姐頭就抓這倆臭小子扮女裝替她報仇。岳寧只見過粵粵的照片，沒想到這小家伙本尊更惹人愛，她歡喜地抱在懷里親熱。

蘇聞和陳元一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認識，岳寧笑著對蘇聞?wù)f：“這家伙以前沒大沒小老欺負我，你別對他太客氣?！?/p>

“喂喂喂！有你這樣的女人嗎？挑撥離間還是仗勢欺人？”陳元一跳腳，腹誹女人一旦有了靠山就愛無理取鬧不饒人。

蘇聞搭在岳寧肩頭的手緊了緊，玩笑道：“是‘惡人先告狀’。”

“你噢！”她皺起鼻子給了他一肘擊。

高岑讓他們隨意轉(zhuǎn)轉(zhuǎn)，岳寧便領(lǐng)著蘇聞參觀公寓。書房的木飾門借鑒了古式屏風(fēng)，極具風(fēng)味，岳寧摸了摸質(zhì)地，對蘇聞?wù)f：“岑姐念舊，喜歡老年代的東西。當(dāng)初蘇禾的設(shè)計細節(jié)，我就有咨詢過她的意見。”

他點頭，還記得最早拿到酒店設(shè)計圖紙，有被許多極為精心考究的地方震撼。

她旁若無人地向他依偎過去，掌心貼在他胸膛上：“以后我們的家，也交給我設(shè)計好不好？”

是篤定會被應(yīng)允，才能在祈求的口吻中不知不覺夾雜甜蜜的嬌柔。

岳寧望著他，這個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叛逆嗎？她割舍掉國外的康莊前途，只是為了能夠與他朝朝暮暮，而蘇聞很少提及這些，總得由她這女子牽頭，被閨密們當(dāng)作消遣談資，幸好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每每此刻，蘇聞溫文爾雅的面容里有太多她看不透的愁緒。他不反駁也沒意見，最后只道一聲“好”。

“好。”

又是這樣。岳寧不想破壞氣氛，挽住他往回走。

漆黑空間里晚江貼門靠著，一門之隔的嗡嗡交談漸行漸遠。一字一諾，那聲“好”，巖石般冷峻又夢境般遼遠，振動于耳膜之上久未消弭。時光輾轉(zhuǎn)，哪怕一秒你就有可能成為別人的風(fēng)景。云樹遙隔著我翻不過的千山，亦是你涉不盡的萬水。

“哭什么？”

“沒有啊?！?/p>

嘴硬，眼淚都滴到他手背上了。高以樊還牽著她的手腕，冥冥中探到節(jié)奏紊亂的脈搏，也許是氛圍使然，他鬼使神差地將手輕輕下滑，帶著安慰的意圖，握住她冰冷發(fā)僵的手指。

不是沒有牽過女人的手，友好輕攜或十指緊扣。但似乎太久沒有過此刻這般異樣的感受，掌間戰(zhàn)栗將他的心拖進冰窖，而他卻想窮其所有予她溫柔。

她沒有抗拒，這讓高以樊又安心又失落。她沒有抗拒并不是因為默許，只是無暇顧及。這樣想著，連最后那一點點安心都化為灰燼。

他突然很想抽支煙。

“你怎么知道我想躲起來的??？”

材質(zhì)輕薄的窗簾合著，視覺習(xí)慣黑暗以后，能漸漸分辨出書房里的擺設(shè)——書架、寫字桌、臺燈、地球儀，還有一條條卷軸。高以樊的人影即使沒在黑暗里，依舊能見那眉骨、鼻梁、唇峰、下頜，棱角分明。他十分自然地松開手：“世界上的人不全像岳寧那樣白目。不過，這樣的傻瓜往往更容易得到幸福?！?/p>

他點到為止。晚江伸手摸眼睛，濕漉漉一片暈在掌心里：“不能說的秘密啊，名偵探高帥富先生。”

這樣故作調(diào)侃的語氣，倒是變相證實了不久前那夜，他未問出口的電話號碼一事。將他最后那點不確定坐實，內(nèi)心滋味竟比預(yù)料中復(fù)雜，他接納了那愚蠢的封號：“保密可以，蝦餃賠我?！?/p>

晚江一時語塞，良久才記起來，他指的是在成記里，自己有搶過他一只蝦餃。她笑得肚子痛，蹲下去縮在高以樊腳邊，淚滴子越笑越多。

“相信我，我不想哭的。不過好像還是失態(tài)了，抱歉啊?！?/p>

“算了?！?/p>

享過真情的人似乎都有一處軟肋，一旦觸碰就傷筋動骨。人間自是有情癡，最苦不過我為你牽腸掛肚，可你為其他人執(zhí)迷不悟。

她索性捏住他的褲腳搖了搖：“謝了。”

“朋友之間不必言謝?！?/p>

說得倒是大義凜然，高以樊也蹲下來，內(nèi)心角逐片刻，還是沒有允許自己展臂擁住眼前蜷成一團的人。這安靜密閉的暗處，他該告訴誰，他日漸破土的失控，無法坐視不管她的孤立無援。

忙碌的工作日，辦公室里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味。創(chuàng)意企劃部的女同事大靈從隔壁部門串門回來，搜刮到了幾包速溶摩卡，見臉色不愉的田恬剛走，甩著手里的咖啡問：“呀——誰惹咱們田姐不高興了？”

一同事不怕死地說：“麥總唄，還能有誰？結(jié)婚什么的真麻煩……”

同為已婚人士，那種每個月總有幾天氣得想分房睡的心情，大靈深有體會：“可不是！前陣子我不也被家里那頭豬氣得掉肉?！?/p>

“沒見你瘦了啊……”

“那不是后來又被他喂回去了嘛?！?/p>

晚江雙手在鍵盤上打字，耳朵卻豎得老高：“這結(jié)了婚的女人啊，連抱怨都是甜蜜的。”

大伙兒果斷開始瞎起哄，鬧得大靈滿臉通紅，一時間整間屋子好不熱鬧。晚江關(guān)掉窗口，還未按下關(guān)機鍵，眼瞧大靈活絡(luò)筋骨就朝她撲過來。連忙抓起包百米沖刺般逃了出去，將大靈的吶喊甩在身后。

晚江坐上去A大的公交車。

畢業(yè)后留在B市工作，閑暇之余，她和杜寶安都會回到母?？纯础Ｓ袝r候是逛幾圈操場，有時候是吃一頓食堂，路遇那些年輕無限的面孔，青春得就像自己有過的年華。

王老師是自己大學(xué)時代的恩師，半個月前聯(lián)系到她，希望她能回學(xué)校給系里的師弟師妹們做個小講座。聽起來挺嚇人的，其實也就是安排在教室里，和學(xué)生們聊聊天，傳授傳授個人經(jīng)驗。恩師的請求，自然無條件答應(yīng)，配合著他們的課表請了今天上午的假，又花時間做足了功課，避免在師弟師妹們面前出糗。

和自己并排的乘客到站，晚江便挪了位置進去。她將窗戶拉開一些，正好遇上風(fēng)，有細小的沙粒吹進眼睛里，疼得慌。晚江閉上眼睛猛眨，眼眶一下子就冒紅了。最近不知怎的，總?cè)堑醚劬Α跋掠辍?，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粒沙。

日前在高岑家的“躲貓貓”，被她和高以樊一起糊弄了過去，高岑也沒有太在意。她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卻在當(dāng)時被高以樊讀出了內(nèi)心的膽怯——原來他早就意識到了她和蘇聞之間有所牽連。

她只是沒料到他會出手相助。更不曾想過的是，他愿意為此保密，即便這多半是為了維護他青梅竹馬的利益。

軟弱這件事，向來只能在信任的人面前才可以暴露，也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會奏效。而她放縱自己在高以樊面前失了態(tài)，但她沒有說謊，她不想哭的。這些年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也遇上過和自己示好的男人，但她還沒有從舊的感情中徹底抽身，由著那團瘴氣郁結(jié)在心底，不加打理，得過且過。到最后，一個個對她都失了興趣。她根本沒有做好與蘇聞重遇的準備，這個橋段就轟然發(fā)生了，他重新在自己的人生中登場，帶著一個愛他、想必也是他所愛的女人。

命運又一次突襲，迎面痛擊，她好像一下子只剩下了兩個表情。二分之一的抉擇，沒辦法由衷地笑出來，于是只好隱忍地哭一次。

到達學(xué)校，晚江隨著去上課的人潮到了廣告系所在的教學(xué)樓，王老師見她敲門進來，立刻摘掉眼鏡迎上去。像對待自己親閨女似的拉過來，從頭到腳瞅了遍：“哎呀，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瞧著又漂亮了！”

“我說咱們王老師啊，每次一見到心愛的學(xué)生，這高度近視眼都能自帶PS?！焙屯趵蠋熚恢孟噜彽哪欣蠋煷蛉さ溃切α艘晦k公室的人。

晚江聞言，連忙打岔：“等等，老師您這是埋汰王老師呢，還是埋汰我啊？”

那男老師靜默兩秒，發(fā)現(xiàn)自己被晚江挖了個坑，趕緊裝模作樣催促著：“要上課了啊王老師，快點兒把你這愛徒帶走！”

因為是全系大課，用的是大教室，烏壓壓一片人頭。她放眼望去，一張張干凈臉龐，綻放著年輕特有的光芒。對未來翹首企盼，就像還沒徹底受過愛情的傷，還沒真正飽嘗過社會的苦難，美好得讓人艷羨。時間寶貴，她作了簡單的一個自我介紹，便進入了講課主題。

從前以學(xué)生身份聽課，總是覺得每一分鐘都過得好慢。現(xiàn)在身份對調(diào)，四十五分鐘的一堂課眼看就完。師弟師妹們聽得認真，互動交流效果也好，到最后，晚江都有些意猶未盡。

“以后大家如果有任何疑問，無論是生活上的還是學(xué)習(xí)上的，只要愿意，都可以和我聯(lián)系。”晚江將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寫在黑板上，然后抬頭看了眼上方的壁鐘，“還有幾分鐘時間，大家有什么想當(dāng)場問的嗎？我可以現(xiàn)場回答?！?/p>

舉手的人還挺多，她挑了其中幾位，有問關(guān)于參加各級比賽的，有問平時學(xué)習(xí)生活的，也有問實習(xí)方面的。最后起來提問的，是坐在中間排的一位男生，個頭不矮，剃著最顯利落感的板寸。他從王老師手里接過話筒，輕輕一笑，嘹亮的聲音從麥克風(fēng)里蕩漾出來：“師姐，請問你有男朋友嗎？”

“……”

全班嘩然。

前后左右的男同學(xué)們開始佩服地拍他肩膀，女生們捂嘴笑著，一雙雙眼睛集體投向了講臺上的當(dāng)事人。晚江順利掉線，一面看著這位男生，一面調(diào)侃說：“縱然目前沒有，相信以后會有?！?/p>

那男生笑得更開，是所有校園小說里描述的，標準的陽光容顏。似乎他只是微微擬了一個弧度，就在你不安分的青春里，印下了一枚永不泯滅的小太陽。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晚江都記得這個尋常上午，被一個悄悄關(guān)注自己許久的男生突然表白。

“師姐，我知道現(xiàn)在不可以。但如果幾年后，還沒有另一個男人得到你，請你別忘了，你始終還有一個選擇?！?/p>

高潮就此而起，幾乎將整個教室掀翻，哄鬧中還能聽見諸如“太感人了我又相信愛情了”“在一起在一起”“姐弟戀好酷炫”等吶喊，并有學(xué)生拿出手機迅速將這起“表白門”發(fā)上了網(wǎng)。

晚江心率快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她沒頭沒腦地琢磨，想不到自己這副在社會翻滾多年的平凡之姿，竟然在菁菁校園里迎來了第二春……不僅如此，還拿下了一個十分符合自己當(dāng)年審美標準的陽光少年……

所以這位小帥哥，你肯定不是大靈派來“報仇雪恨”的嗎？

教室兩側(cè)有整排的窗戶，窗明幾凈，放眼可見萬里無云的晴好天氣，美得像是印在玻璃上的風(fēng)景。綠葉在春末的陽光下蔥蘢，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么來得及，似乎被風(fēng)一搖曳，就是一段動人的戀情。

講座結(jié)束后晚江跟著王老師回辦公室小坐。

剛才發(fā)生的插曲早已傳開，惹得之前那位男老師又詼諧又嚴肅地說：“晚江，你看，真理從來不怕考驗！你現(xiàn)在終于知道，我埋汰的是誰了吧？”

“去去去！”王老師的抗議聲仿佛驚雷。

A大廣告系口碑在外，和許多知名廣告公司都達成了定點實習(xí)協(xié)議。一直以來，王老師對晚江所在的麥田公司十分看好，時機成熟后，終于找了她來一起積極推進學(xué)校和麥田的合作。相關(guān)事宜進展順利，若無意外本周之內(nèi)就可完成簽訂。王老師自然非常欣慰：“也是辛苦你了，為了這事兒兩頭跑?！?/p>

“不會啊，其實畢業(yè)以后還能為母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這種被需要的感覺，我很享受?！蓖斫膊豢蜌?，拿了辦公桌上的一塊巧克力塞進嘴里。無論是真心還是鬧劇，她也算被剛才那位男生激得傷了元氣，得趕緊補一補。

“咚——咚——”

門被敲響，晚江和王老師一同轉(zhuǎn)頭。門外站了位女生，手里抓著一沓白紙，有點兒緊張地望著她們。

中午被留下來在食堂吃了飯，以前總是抱怨又貴又難吃，素菜里隨便擱點兒肥肉就能成葷。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哪怕再不濟，學(xué)生時代的一切也都是好的——就算是咸得要死的青菜和干得離奇的米飯。

就像是一對和平分開的情侶，因著各種理由沒辦法再在一起。只要沒什么深仇大恨，在彼此心里都不至于太難堪。

離開學(xué)校，晚江馬不停蹄往廣告協(xié)會趕。再過一個月就是亞太廣告節(jié)，協(xié)會正在著手準備一大堆相關(guān)事宜。今年赴活動的團組成員人數(shù)創(chuàng)了新數(shù)字，選送的作品也多過往年，加上活動規(guī)則的一定量修改，事情便特別多。麥田是第二批進入?yún)f(xié)會的成員，今年照例有兩三個前輩隨團前往。晚江雖然目前還沒這個命，但在同期里也算翹楚，麥祁便安排她過來幫幫忙，和廣告協(xié)會的老師們混個臉熟。

整個白天幾乎腳不沾地，悲劇的是還穿了一雙快兩寸的高跟鞋。乘車過來的路上，晚江覺得一雙腳快廢了，腳踝腫脹，動一下就痛。

她推開KFC的門，迎面就是炸雞味，其實電話里約在這里見面，她還覺得蠻神奇的。四周一顧，終于在靠窗位置逮到了粵粵。小鬼頭正從高岑手里咬烤翅，看見晚江過來，因為嘴巴正忙著于是將眼睛瞪得老大。

“小江阿姨！”

晚江聽他油光發(fā)亮的小嘴巴喊出清脆的聲音，突然覺得渾身疲勞消失大半：“不好意思遲到了?！?/p>

高岑將可樂遞給她，搖搖頭：“沒事兒，我早就將堵車看成一種修行。想著以后上路帶張麻將桌，遇上塞車了，就招呼前后左右的車主們一起在車頂上打幾圈?！?/p>

晚江笑，她對高岑的崇拜似乎又上了一個臺階。

真正的美人兒，是在這樣尋常的西式快餐店，手拿油膩雞塊毫不做作地咬著，你都會覺得氣場無方?；浕浶∈帜笾項l，蘸上番茄醬，送到晚江嘴邊。好乖，真是大方友愛的孩子，長大了肯定紳士，想跪在地上死皮賴臉求他做小丈夫的心都有了。

高岑喂完粵粵，起身去了洗手間，回來坐下開始問晚江正事：“你說的那份東西，給我看一看。”

晚江從包里拿出一沓白紙，準確地說，是一份關(guān)于中國古式家具的創(chuàng)意廣告。

當(dāng)時她在辦公室遇見的女生，手里拿的便是這個。那女孩子報名參加了B市高校間聯(lián)合舉辦的專業(yè)比賽，知道今天晚江會到學(xué)校和他們見面，于是早早想好了從師姐身上求些意見。女生的想法和表現(xiàn)力都十分出色新穎，從晚江的專業(yè)角度和范圍來看，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在被問及古式家具本身的一些細節(jié)時，晚江真是犯了難。

隔行隔重山，她并不了解明末和清初的家具在工藝上有何區(qū)別。但是，她很快想到了高岑——因為那天有偷聽到岳寧說，當(dāng)初蘇禾庭院的設(shè)計稿，高岑給過很多寶貴意見。

不管怎樣，找她幫忙看看準是沒錯的。

高岑研究得仔細，稍微瞅出個細枝末節(jié)，就見她漂亮得無須再修的眉尖似蹙非蹙，一會兒又恢復(fù)原樣。晚江和粵粵正樂此不疲地互相喂薯條，你一根我一根，很好玩似的。

這鬼靈精小子，怎么總能把旁人帶得和他自己一樣傻？高岑屈指彈了彈頁角：“這樣吧，晚上我回去再求教一下幾個朋友，都是收藏古式家具的專家，他們給的意見應(yīng)該更加中肯?！?/p>

“太好了，麻煩你費心?！?/p>

“小事兒?！?/p>

“啊——”

雞塊沒拿住，在雪白的衣服上轱轆轆滾出一道鮮艷的番茄醬?；浕浂⒅蹪n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被驚動的高岑向他看過去，見狀，只是默默無語地與兒子四目相對。哎喲！又是他最害怕的懶洋洋的表情！粵粵噘起小嘴，眼內(nèi)波光粼粼，顯得十分可憐無辜。但是小鬼頭非常明白，自己這招必殺技對親切善良如小江阿姨的女人勢必管用，但在女王面前，絕對無效。

也許是為了捍衛(wèi)自己在小江阿姨面前的男子漢氣概，女王竟然和顏悅色地對小鬼頭說：“這樣真是又臟又難看，小姑娘會討厭你的，一會兒去買套新的吧?！?/p>

粵粵簡直喜出望外，連忙附和著：“好呀好呀！小江阿姨也要一起！”

離這不遠就有一家大型兒童用品商場，國內(nèi)外知名品牌都有開設(shè)專賣，服裝玩具生活用品一應(yīng)俱全。晚江陪著高岑和粵粵逛了整整兩層的童裝區(qū)，但仍一無所獲。其實粵粵很喜歡身上這件衣服，印著他最喜歡的卡通人物，是他叫爸爸的男人半個月前給他買的。但是高岑特別討厭粵粵穿前夫買的衣服，所以巴不得買新的將它換掉。

“江粵小朋友，如果你眼光還是這么高，看不中喜歡的話，咱們不如光溜溜打赤膊吧？你那小肚子還挺可愛的?！备哚е直?，倚在自動扶梯的扶手上，側(cè)過臉來叫了粵粵全名?；浕洜恐斫氖终驹谙旅鎯杉?，他本來就又小又矮，加上這樣的高度差，覺得媽媽越發(fā)高大威武。雖然有些詞語聽不明白，但還是小聲“噢”了一下。

扶梯將他們升到第三層的童裝專賣，還沒走進第一家店，高岑便看見一男一女從遠處拐過來。她微不可聞一哂，嘖，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太小了。晚江正和粵粵說著話，似乎還沒發(fā)覺即將火星撞地球。高岑細細琢磨著，自己是該幫一把避過去呢，還是推一把看好戲呢？

只是前者的話，光輝圣母似乎不是她慣有的風(fēng)格，所以——

“這么巧?！备哚嗍执氖謸]了兩下。

岳寧放開蘇聞小跑過來，還沒到高岑跟前就忙不迭說：“姐你知道嘛，昨天在店里瞧見你這身墨綠色套裝，我當(dāng)時就和蘇聞?wù)f，岑姐穿起來一定好看！”

高岑伸手在她光滑的臉上摸了一把：“那是，反正在你這丫頭片子眼里，我呢隨便披個麻袋都好看?！?/p>

岳寧笑盈盈，發(fā)現(xiàn)站在高岑身后不遠處的人，不由大喜：“晚江，是你呀，好久不見！”

被喚名的人慌忙從蘇聞身上調(diào)回目光，腳跟卻下意識往后移了半步?？苫浕浘驮谶@時猛地拖住她的手，一下子便迎了上去。

沒辦法了。晚江心里想著，回答說：“岳寧，好久不見了?！?/p>

高岑在一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多一分就假，少一分不夠真：“哎？你們之前見過面嗎？”岳寧將那KTV相遇說了一遍，接著轉(zhuǎn)身對仍舊定在原地的蘇聞?wù)f：“你站那么遠干嗎??？”

蘇聞終于也走過來。

這種場合拼的就是演技，一個人演好了還不成，兩個人都到位才完美，就好像實力過硬的電影明星互相同臺飆戲。在高岑看來，雖然雙方都火候不足，但至少沒有致命破綻。非得挑出一星半點兒的話，就是在她這雙毒辣的眼睛看來，倆人的笑容都有些燦爛過頭。

“你們倆來這里買什么？不會是……”

“不是不是！我有朋友剛生了寶寶，改天要去看她，所以想準備一些禮物?！?/p>

高岑從手袋里摸出手機，接聽之前朝晚江說：“你看看，我可什么都還沒說呢，她倒怪緊張的。”

岳寧知道自己又被嘲笑了，趕緊蹲下去只顧和粵粵說話。

剩下面對面站立的兩個人，在相視一笑后，各自轉(zhuǎn)開了視線。

高岑很快講完，走回來拍岳寧的肩膀：“我要去南邊一趟，沒開車，你送我過去?！睆男〉酱?，大姐頭的話一直被奉為絕對指令，岳寧沒有任何猶豫，爽快地說“好”。

“我有點兒急事要去處理，晚江，麻煩你帶粵粵再逛一逛，我待會兒叫人過來接你們回去。”

晚江點頭應(yīng)允，岳寧臨走前對粵粵說：“阿姨先走啦，讓叔叔留下來陪你玩兒?？瓷舷矚g的就告訴他，知道了嗎？”

車子從停車場里駛出來，岳寧將方向盤往右打，拐向了大馬路。上車后，高岑就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岳寧很是好奇：“怎么了姐？”

屏幕上，短信顯示發(fā)送成功。高岑把手機扔回手袋，降下車窗，晚風(fēng)吹得她心情越發(fā)愉悅。

“沒什么?！?/p>

真是無比糟糕的組合。

三個人人偶似的站成一排，前后看去就是一個“凹”形?；浕浽谥虚g仰著小腦袋，用一張呆萌的臉輪流打量兩個奇奇怪怪的大人。

從前共你，促膝把酒，實實在在，踏入過我宇宙，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友人也好戀人也罷，其實每一種情，經(jīng)歷一趟這樣的落差，你伸出手能接住的，只剩一抔凄涼。

“走吧，買新衣服去?！边€是蘇聞先開口，他把粵粵抱起來，然后看向晚江。

她沒有回避，有一瞬間，她在心里苦澀地哀悼，跟前這個鈍了眼神的男人，和她愛過的那個少年，是多么不相像。只有她知道，他有過的清亮明朗。

像極了尋常的三口之家，蘇聞抱著粵粵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看過去，小鬼嘴一努，他便停下來問是不是看中了哪件。晚江看他倆挑得挺認真，就默默坐到了休息凳上，她俯下身揉腳踝，她的腳，真的要痛死了。

“小朋友，你穿這幾件一定都很帥氣。阿姨不騙你噢，不然你可以問問你媽媽。”

導(dǎo)購朝晚江方向指了指。粵粵飛快扭過頭，以為是高岑回來了，末了悻悻然轉(zhuǎn)過來：“她是小江阿姨，不是我媽媽?！?/p>

“穿上身看看吧，這幾件都試一下?！碧K聞顛顛懷里的寶貝。

粵粵被帶去換衣服，晚江一直被腳上的疼痛困擾，沒注意蘇聞的離開。等她發(fā)覺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快走到自己面前，手里拎著一個袋子，看不明白是什么。他蹲下去，對晚江說：“你把鞋子換下來，先穿這個。”原來是一套親子拖鞋，大概是不能單買，所以他買了一整套。一共三雙，一樣的款式一樣的顏色，只是大小不同。毛茸茸的材質(zhì)，看上去就很軟。他把女士那雙拿出來，標簽有點兒難卸，他低頭弄得很仔細。

他蹲在她面前，這樣的角度，可以看見他頭頂?shù)陌l(fā)旋。觸手可及的距離，可她還是覺得非常遠。據(jù)說情侶之間是不能送鞋的，他們倆都沒有送過鞋給彼此，可還是分開了。仔細想想，很多故事從某句話開始，就停在了那兒，而非未完待續(xù)。一如當(dāng)年，他們不過是在結(jié)束時分，就悲哀地預(yù)見了從此相見無期，再見亦是分離。

或許，此時此刻的場景，就是一個遲來的橋段也說不定。

蘇聞把拖鞋端端正正擺到晚江腳邊：“回家記得擦膏藥，這幾天都不要再穿高跟鞋了?！?/p>

晚江“嗯”了一聲，趿上拖鞋，果真像踩在云端一樣舒服：“謝謝，很好穿?！?/p>

粵粵早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站在那里聽一臉羨慕的導(dǎo)購說：“你爸爸對女朋友真好?！?/p>

粵粵皺起眉頭，非常非常認真地解釋：“叔叔不是我爸爸，小江阿姨是我舅舅的女朋友。”

反正一塊錢舅舅是這么說的。

導(dǎo)購無語，貴圈真亂，虧這個小朋友能搞得清。

“但是，我爸爸也是很好噠——”自說自話的粵粵突然眼睛一亮，喊得特別大聲，“啊呀！舅舅??！那是我舅舅！”

晚江腦門一轉(zhuǎn)，看見高以樊不知何時從天而降，就站在過道中央。似乎來了很久，可他們竟然完全沒有發(fā)覺。高以樊走過來，也沒問晚江怎么了，畢竟是一目了然的事。

高岑在短信里讓他過來接人，還神神秘秘地附言說會有驚喜。如果這就是驚喜的話，他大可不必跑這一趟。這世上相信高岑說的話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蠢材。

蘇聞?wù)酒饋?，高以樊卻越過了他，徑直走向粵粵。小鬼朝他甜甜笑著，高以樊捏一把那肉嘟嘟的臉蛋：“挑好了沒？”

粵粵拍拍身上穿著的衣服，很希望從高以樊嘴里聽到好的評價，可惜他忘了舅舅是媽媽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