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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白言小說最新章節(jié)更新 《尋仙不見》最新目錄

2021-02-27 09:05:01 作者:一葉如來
  • 尋仙不見 尋仙不見

    世人都曉這世上有個蓬萊樓,卻不知只有死了的人,才會來到這里——以魂魄換取遺愿,以完成遺愿為目的,只為功勛錄上可以再添一筆。蓬萊高樓,有仙名扶蘇。這一次入世,她是雇主的女兒。下榻青樓,參選魁斗,涉足陷阱,琴聲蕭瑟……他是富可敵國的夢瓷閣當家白言,算盡心機,手段高明,卻唯獨無法掌控自己。她無心招惹,卻事事牽扯;他本波瀾不驚,又因她的出現(xiàn)陷入迷境。他是衛(wèi)國第一神醫(yī)流庭,風流放蕩,嗜酒如命,唯獨無法醫(yī)治自己。他的決絕離去,他的清醒沉醉,他的一切極端表現(xiàn)在她的面前都那樣微不足道。她早已看慣世間冷暖,習慣背叛,又何須爭辯?惟愿當真愛過,用盡余生思念。

    一葉如來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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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仙不見》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讓人沉迷,不可自拔。它的名字叫《尋仙不見》,作者是一葉如來,主角是扶蘇白言。《尋仙不見》第2章內(nèi)容介紹:自流庭走后,扶蘇一直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么,次日起床洗漱時她才猛地一拍頭,終于記起。流庭那天走得的確干脆,但是過于干脆,竟.........

《尋仙不見》 初落紛爭 在線試讀

自流庭走后,扶蘇一直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么,次日起床洗漱時她才猛地一拍頭,終于記起。

流庭那天走得的確干脆,但是過于干脆,竟然忘了給錢!

環(huán)兒一旁伺候著她洗漱,一邊念念叨叨:“姑娘啊,你掛牌倒是掛牌了,但是掛了還是等于沒掛呀。要知道流庭公子眷顧的姑娘,眾所周知的不許別人染指,除非他當眾宣布了‘拋棄’,不然誰還敢來光顧你的生意啊。”

扶蘇本就在氣頭上,經(jīng)她這么一說,越發(fā)的怒火中燒:“環(huán)兒!”

冷不丁一句憤憤的聲音,讓環(huán)兒心口一跳:“怎么了啊,姑娘?”

“以后你千萬不要和那神醫(yī)流庭說話!”

環(huán)兒茫然:“為什么啊……”

扶蘇幾乎咬牙切齒:“像他那種男人,即使說話都能讓你懷孕!”

“啊……”環(huán)兒聞言,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說什么懷孕啊,姑娘……姑娘你真是……”

扶蘇發(fā)泄過后,頓時心情大好,洗漱完了正準備起身,只聽門口有人輕輕地咳了兩聲:“本來記起未給姑娘銀子,現(xiàn)在看來,似乎還是算了吧……”

他的神色淡淡,再看他手上的銀錠子,個個光澤亮麗,成色很足。

扶蘇的神色頓時像是生吃了一只蒼蠅,轉瞬已經(jīng)擺上了一抹笑:“哎呀流庭公子,話可不能這么說,您可不像是吃了東西不給錢的人?!?/p>

“吃了東西?”流庭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好像還沒‘吃’到口吧?”

扶蘇笑得越發(fā)溫和:“菜既然已點,吃不吃都該埋單的,是不是?”

他似笑非笑:“和我說話,不怕懷孕的嗎?”

扶蘇干脆臉皮一厚到底:“懷不懷孕都是我自己的事,公子就無須替我擔心了?!?/p>

流庭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屋里,也沒多半句話,堂而皇之地躺在了她的那張?zhí)梢紊稀?/p>

扶蘇啞然:“你這是做什么?”

“睡覺。你彈曲子給我聽?!?/p>

“你不是不喜歡我彈的曲子嗎?”

“我說過嗎?”流庭懶懶地抬了一下眼,似笑非笑地看她,“或者,你認為我們應該做點——別的事?”

算你狠!扶蘇揉了下睡意蒙眬的雙眼,不情不愿地挪到琴前。這個時候只聽“?!钡囊宦暎囊曇爸泻杖欢嗔艘诲V金子。

好吧……就算你看透了我又怎么樣。扶蘇心滿意足地將金子收進了懷里,見流庭翻了個身子已然睡去,她一撇嘴到琴前輕輕撫起。

琴聲悠揚,屋里一時間倒是一片和諧安逸。

稍稍留意,扶蘇發(fā)覺流庭始終緊蹙的眉心終于漸漸舒展了開來。聽他的吐息,好似是睡著了。

這大清早的跑人家房里來睡覺,莫非是前一晚上又沒有睡好?扶蘇邊撫琴邊打量這個淺眠的男人。其實經(jīng)歷過那么多世,她怎么看不出這又是一個背負著過去生活的人,只不過這些都與她毫無關系罷了……既然收了人家的金子,讓他好好睡一覺,倒是應該的。扶蘇暗暗嘆了口氣,把琴聲又放柔了幾分,這時卻聽到外頭不知為何忽然嘈雜了起來。

流庭不知何時好像也被吵醒了,鎖著眉心,冷冷地看著門的方向。

外面的吵鬧中,不時夾雜著沈娘的聲音:“哎喲,官老爺,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這屋子里有貴客,您叫我們?nèi)绾巫蕴幯剑俊?/p>

“管你什么貴客不貴客的,我們是來拿人的,難道你想妨礙公務?”

“其他地方您盡管搜,可是這間實在……”

“皇宮里進了刺客,一路追到這里,難道就叫我們兩手空空回去?”

“可是……”

“說不定這刺客就藏在這間屋子里了,天王老子也阻不了老子的路!”

流庭嘴角閃過一抹譏誚,手一揮,門鎖憑空一落,經(jīng)風一起,房門這樣無絲毫掩露地大開在了那里。

外邊的人未料到,看著里面的情形,突然張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反應。

然而外面人的慌張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扶蘇,她的眼里在聽到對話的同時已然騰起了一股精光。心下頓時小算盤打成了一片。刺客?殺手?多好的詞啊!敢獨闖皇宮的絕對不是什么小角色,要是能收來為己用的話……“不知是哪個衙門的官差大人,聽這話好大的威風?!毕啾戎拢魍ワ@然并沒有扶蘇的好興致,冰冰涼涼的語調(diào),眼中也盡是寒意。

官差本是趾高氣揚的模樣,待看清了流庭,頓時面色一片難堪:“原來是流庭公子,小的……小的剛剛只是說笑,呵呵,說笑……”他干笑了兩聲,最后還是笑不下去,只是誠惶誠恐地偷眼看著。見流庭沒有其他表示,點頭哈腰一陣,忙不迭撒腿跑了。

“如果以后有人來打擾,明白該怎么做了?”

待人走光后,突如其來的這樣一句,讓扶蘇一時沒回神,慢慢地,才體會過來:“流庭公子,莫非是在保護我?”

流庭低頭看她一眼,嘴角一抿:“身為我的‘東西’,以后給我收著些面子?!?/p>

東西?原本還稍有些觸動,這時她只能微微蹙眉:“我不是任何人的‘東西’?!?/p>

“你不是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扶蘇惡狠狠地瞪他。

流庭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淡淡回眸:“就算你不想和我沾上半點關系,眾所周知,現(xiàn)在你是我的女人?!?/p>

“要是缺女人你自己隨便找去!”

流庭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你不樂意?”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以后若是流庭公子沒地方可去,我不介意你來這里,但是我們涇渭分明,除了這層金錢上的關系之外。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話音落后,片刻的沉默。

“你會為今天說過的話,付出代價?!绷魍G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留下一處空空落落的屋子。

“我會怕你?!”扶蘇全身莫名一冷,回過神后憤憤沖著門口一陣嚷嚷,強壓住沖動才沒有搬起琴往外砸去。開什么玩笑,她居然成了他的女人?她哪里有被這個人包養(yǎng)過!

怒氣一起,她轉身想在椅子上躺上一會,不想窗口忽然人影一動,眼前一花,原本空落的屋子里霍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

扶蘇只愣片刻,頓時喜上眉梢。

這個裝扮!殺手?刺客?

來人也沒想到屋內(nèi)還有人,正一愣的工夫,卻見面前的女子忽然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竟然感到全身一寒,如果還有力氣,恐怕第一選擇便是奪窗而逃。

扶蘇著實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及至后頭給他上藥的時候仍是笑瞇瞇的神色。

箭傷很深,已經(jīng)略略黑色,顯然有毒。一只纖致細膩的手輕輕地在他的身上揉著,不似上藥,反倒似是在搓肩,每一下的輕重都恰到好處,仿佛一如平日里的接客,而不是在給一個重創(chuàng)之人療傷。

肌膚之親,膩膩地互相依偎,有種淺淺的曖昧。

那個身軀已經(jīng)略有僵硬,扶蘇卻是絲毫不介意,言笑晏晏地繼續(xù)擦著藥。

這個藥是從那個蓬萊樓的庸醫(yī)玄墨那兒拐來的,她倒不怕會誤對癥狀而釀出人命,只是嘴角輕輕地抿了一抹笑,神色嫵然,一臉歡愉。

方才這個男人已經(jīng)自報了姓名——青冷。

如果這還不知道他是誰,她也就不用打著要買殺手的招牌了。

聞名天下的殺手之一。

她淡淡地打量著他,心里卻打著如意算盤。怎么說自己今日都是救了他一命,他該當是要拿上什么來報答的吧。那么既然救了他一命,最好的東西當然是還給她一命,他自己的命她是不要的,那么就幫她殺個人吧,而這個人,自然該是——諾聞。

青冷本就不自在,這時見她動作停了,才拉起了衣襟,道:“多謝姑娘相救,來日定當報還?!?/p>

扶蘇笑道:“還?怎么還?”

正常人本該說一些什么“施恩不言謝”之類的話,一聽這樣一句,青冷不由一愣,遂凝道:“只要姑娘說出口,我自當盡力而為?!?/p>

要的就是這句!扶蘇兩眼一亮,道:“幫我殺個人怎么樣?”

“不行。”

一句話就這樣被堵住,扶蘇有些氣急敗壞:“怎么不行,你剛還不是說會盡力而為的嗎?難道只是空話不成?”

“自然不是空話。但行有行規(guī),非花金買命,不得自行了斷個人恩仇?!?/p>

“那有什么關系!對你而言,殺個人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看著對方一臉決絕的模樣,扶蘇險些一口鮮血噴出來。沒想到救了半天的人,竟是一點好處都撈不著。

青冷理好了衣衫,居然這樣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硬是把扶蘇給氣了個半死。好啊,這就是所謂的江湖俠客?好一個知恩莫思報!那瓶藥如果去賣,還能賣上個好價錢呢,這人,這人……得了便宜居然不幫她干活?

她后悔沒有揭開他蒙著面的黑巾,非常后悔!

那天之后,流庭日日來,扶蘇也日日沒給他好臉色看。一人睡覺,一人撫琴。居然就此沒有提起過那天的事,日子不知不覺間過,竟然也相安無事。

流庭沒有去別的姑娘的房里,叫扶蘇又喜又怨。喜的是錢財滾滾而來,怨的是她衰神附體,不知什么時候才可以擺脫這個喪門星。只要有流庭在,她壓根就不用想著去接其他的客人。

“姑娘,你是不是喜歡上流庭公子啦?或許他今天沒來,是因為有其他的事呢……”環(huán)兒端了水進來,看到一臉郁卒的扶蘇,一想到流庭今日似乎沒來,不禁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他了?”一句話好像激起了扶蘇全身上下的毛,頓時爆發(fā),“他不來我還樂得清閑,明白?”

喜歡流庭?開玩笑!

流庭這種毫不知道照顧自己的男人,以她的性子,理當是有多遠躲多遠的才好。雖然他是個神醫(yī),但是他醫(yī)人不醫(yī)己。她和玄墨時間待久了,多多少少懂點醫(yī)術,即使流庭沒有在她面前發(fā)作過,但她也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身有哮喘。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還天天與酒相伴。

是該說他不懂得愛惜自己,還是該說他是買醉求個安寧?一想到這個扶蘇不禁感到有些窩火。天天惠顧她的生意,兩個人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只可惜這些交情在流庭面前估計是上不了臺面的,她也懶得去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環(huán)兒在扶蘇這種陰邃的神色下縮了縮身子,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帖子來:“流庭公子今天來是不來了,不過叫人送了這個過來,姑娘你看看……”

扶蘇瞪她一眼才接過打開,居然是花會的邀請。

默然,這好端端的沒事,流庭又跑去開什么花會?她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動彈,就擺了擺手:“環(huán)兒,派個人去傳話,就說我今天身體抱恙去不了了?!?/p>

“可是姑娘你根本就沒病啊……”

扶蘇陡然一眼瞪去,環(huán)兒忙不迭地跑出了屋子。

滿意地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扶蘇翻了個身子正準備再睡,沒想被褥都還沒焐熱,環(huán)兒就又跑了回來。

“如果你今日不來,日后也要擔待得起才是……”聽著環(huán)兒小心翼翼地轉達,扶蘇幾乎可以想象那人皮笑肉不笑的陰險神色。

小女子能屈能伸……人在屋檐下,低頭又何妨。百萬個不愿,扶蘇一身輕衣,最后仍是邁入了那個園子。

各色的花卉,爭奇斗艷,然而再光鮮亮麗也比不得一個個高官顯貴的衣著明艷。

扶蘇隨意地把玩著園圃中的花枝,仿佛絲毫沒有留意到周圍不時有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不是不知道旁人是顧及流庭的面子才不敢接近,只是當發(fā)覺這個男人把她“騙”來的險惡用心后,心里就格外不舒坦。

讓這么多人看到,不過是叫他宣布一個對她的所有權罷了。

一邊憤憤拔著花枝旁邊的綠葉,一邊念念有詞:“死流庭……臭流庭……殺千刀的……千刀萬剮的……遺臭萬年……”

“罵得痛快嗎?”

笑吟吟的話從耳邊落過,扶蘇正罵在興頭上,神游天外,下意識地就接了口:“自然痛快!”

話音剛落,她的動作頓了頓。

以極緩的速度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副戲謔的神色。頓時干巴巴咧嘴:“啊……”

“如果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本就不是個美人,這樣一來更難看了?!?/p>

扶蘇怒。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流庭瞇著眼看她。

其實他從剛才就看到她了,只是沒有過來。這一身清雅素麗的衣衫似乎極合適她,從她走進花會的一瞬,似乎就叫周圍幾個男人的視線都悉數(shù)聚到了她的身上??吹竭@樣的情形,他不知為何居然感到一絲不快。

扶蘇終于忍耐不住他的打量,一耷拉腦袋:“流庭公子,既然我都已經(jīng)來了花會,那你總該告訴我,你究竟是想怎樣呢?”

流庭似笑非笑:“你不是病了嗎?”

咂舌:“見到你,什么病都嚇跑了?!?/p>

“我就有這么可怕?”

“是啊是啊……”扶蘇正愁沒地方說事,“如果你不可怕,那世界上就沒有可怕的東西了?!?/p>

這個女人果然是對他沒有任何心思的……不知為何,看著扶蘇的那副無賴樣,流庭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句話。這句話壓在心里的時候,依稀覺得,格外不是滋味。但這種異樣的情緒也只是一瞬。

今天他故意放出消息,把她帶到這里,不過是希望這個女人認清一件事。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可以一直把他拒于千里之外的,但是扶蘇比起其他人,未免太不識抬舉了。

每天去她房中就只是為了聽琴?這種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女人對他來說永遠就只有玩物,但是這只玩物太難馴服了一些,稍稍勾起了他的一些興趣。就當是念在她讓他有了幾天好覺的分上,他不毀她清白,只是——拿走她的退路罷了。

不是說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嗎?過了今天,所有人都會知道,扶蘇是他流庭的女人……那雙深邃的眼里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流庭俯身的時候沒有分毫預兆,扶蘇并不留神,卻是忽然感到唇上一軟。

柔柔的滋潤,卻是冰冷無情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接吻,幾世幾代,都曾經(jīng)歷過太多。但每一個男人都是一心沉浸其中,她從沒有嘗試過這樣冰涼的吻。平靜偽裝下的心終于在這樣的溫度下,猛然突兀地一跳。

流庭留意到她神色的變化,譏誚地一笑,淡漠地移開了唇。旋即,有一只手不動聲色地環(huán)住了扶蘇的腰身。

全場似乎因為他這樣的舉動霍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靜。

扶蘇身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但這個時候唯一的反應,只是有些遲鈍地摸了摸自己方才被偷親的嬌唇。正想著應該怎么去回應,只覺得腰身的力道忽然一大,吃痛下她有些惱怒地瞪去,卻發(fā)現(xiàn)流庭不知什么時候又生上了悶氣。

這個渾蛋男人,平時她對他發(fā)脾氣,他會感到不悅,現(xiàn)在她也沒有氣惱了,結果又在不痛快什么?

扶蘇感覺到酥腰生疼,卻只能咬著唇不做聲。周圍的人太多,她犯不著為了這么一個男人損了自己形象,叫日后門可羅雀,和錢過不去。雖然這樣的疼痛對蓬萊樓的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她在心里暗罵,罵得天昏地暗。

忍住滿心想要扎小人的沖動,扶蘇沖流庭勉起一抹干巴巴的笑:“流庭公子,你這是在和誰較勁呢?大家也都清楚的,像我這種青樓出身的女人,連給你擦鞋的資格都沒有,哪要你來動什么氣?”

扶蘇說的是奉承話,聽在流庭的眼里卻是格外刺耳。他的臉色不自覺一沉,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已向中央的亭中走去。亭里一群達官顯貴因為他的到來頓時揚起了一陣嬉笑聲。

腰上的痛覺已經(jīng)散去,然而扶蘇還是依舊站在那里。旁人漫不經(jīng)心地從她身邊經(jīng)過,似乎也都已經(jīng)瞬間忘記了方才的那一出鬧劇。身邊的風吹過,微微有些涼薄了。

仍是擺弄著花草,扶蘇卻似乎沒有方才的興致。她的確是看不透這個男子,出言譏諷的是他,有意作弄的是他,存心作對的是他,落到最后,生氣的居然還是他……小氣的男人。太過小氣!

手間下意識地一用力,枝間的花折斷而落,刺破肌膚,一片如雪的膚色間隱約透出一抹紅色。

扶蘇看了,微微出神。

差點忘了自己現(xiàn)在又離開了蓬萊,差點忘了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會流血,會疼。

一時恍惚,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塊白凈的手絹,扶蘇才回神。信手接過,語調(diào)卻是調(diào)侃:“看來最近我們的狀元爺很是清閑,這樣的花會也有興趣參加?!?/p>

衛(wèi)風對方才的情形只字不提,彬彬一笑:“良辰美景,當然是虛度不得的?!?/p>

扶蘇瞥他:“不是聽說最近和公主打得火熱嗎,現(xiàn)在跑到這里來‘紅杏出墻’?”

衛(wèi)風聞言,只笑不語。

“怎么,和你家公主鬧矛盾了?”扶蘇留意到他眉目間的異樣,不禁調(diào)侃,“沒想到你這聰明人也會犯糊涂,這樣公然和我在一起,難道就不怕流言滿天?當朝狀元同青樓名媛,真是相當不錯的話題。你說你家公主知道了會不會跑來直接殺了我?”

衛(wèi)風當然知道周圍有很多暗暗投來的視線,依舊笑:“清者自清,怕什么?”

扶蘇瞪他:“要殺的人是我,要死的也是我,當然沒你事?!?/p>

衛(wèi)風輕笑,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話題:“不過我真沒想到,今天他居然會把你帶過來?!?/p>

“誰規(guī)定青樓的人就不能來這里了?”扶蘇沒好氣地頂嘴。

“自己的恩客都沒有了解過嗎?”衛(wèi)風瞥她一眼,“當年神醫(yī)世家在衛(wèi)國只手遮天,流庭和衛(wèi)國公主彎韻兩情相悅,但最后神醫(yī)家一夜滅門,流庭下落不明多年。等他再出現(xiàn)時彎韻卻已是嫁入洛國為后,不久也離了人世?!?/p>

扶蘇皺眉:“這和花會又有什么關系?”

“流庭辦今天的花會是為了什么,你不知道嗎?那你可知,今天——正是彎韻的祭日?!毙l(wèi)風本也不想干預扶蘇的事,卻認為有些事不得不說,“流庭雖然本來就風流不羈,但在衛(wèi)國的時候倒還不似現(xiàn)在這樣的濫情。當初彎韻的死訊傳開后,有人親眼看到他流連洛國宮外,九日發(fā)喪,他便醉倒了九日。再然后,就開始了紅顏知己遍天下,日日聲色犬馬的生活?!?/p>

扶蘇只是靜靜地聽著:“告訴我這些做什么?”

衛(wèi)風卻淡淡瞥了眼她微微泛白的指間,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題:“當年甚至有傳聞,彎韻的死……”

“扶蘇姑娘,原來你也來了?!?/p>

溫溫和煦的問候突兀地響起在耳邊,衛(wèi)風的話也應聲而止。

“原來是諾聞公子?!彪m然沒有正面交集,諾聞偶爾來找過流庭幾次,扶蘇與他也算有過幾面之緣。對于這個自己入世意欲取了性命的男人,她倒是不曾有過什么恨意。畢竟,一切不過只是蓬萊樓的一場交易罷了。

剛才那種異樣的氛圍頓時蕩然無存,她盈盈一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諾聞也是一笑,“方才在外面聽聞流庭帶了一個女人來,想想就該是姑娘你了?!?/p>

諾聞這樣溫潤如玉的人,很難想象居然是流庭的至交。兩個截然相反的人,也不知是怎樣走到一路的。如果不是閨婉的仇,扶蘇實則也愿意和這個溫柔的人交上一個朋友,只可惜,到最后,她終究是要殺了他的……想著,扶蘇點頭:“諾聞公子找扶蘇有事?”

“想‘借’扶蘇姑娘一用,不知……”諾聞這句話,是看著衛(wèi)風說的。

衛(wèi)風折扇一擺:“請便。”

扶蘇不知道諾聞賣的是什么關子,跟了走上一段路后終于忍不住問:“諾聞公子究竟是要帶扶蘇去哪?”

“南亭?!?/p>

“南亭?”扶蘇心頭陡然一跳,停住了步子,“那里都是一些達官顯貴,我去恐怕不好吧……”抬頭看去,遙遙可以看到一片琳瑯滿目中央,一個翩翩修長的身影落在其間,格外扎眼。

諾聞留意到她的視線,眼里無奈一閃而過:“姑娘真的不過去嗎?實不相瞞,我有些擔心流庭,他今天喝得太多了……”

扶蘇眸上的睫毛微微一顫:“諾聞公子是他最好的朋友,既然擔心,怎么不去勸勸?”

“我早去勸了,要是有用,也不會來找姑娘?!敝Z聞嘴角的笑,無奈至極。

“連諾聞公子都勸不了,我……又怎么可以?”

“你做得到?!?/p>

不知道諾聞為何可以這樣肯定,扶蘇看著觥籌交錯的那片人影,語調(diào)一時有些疏遠。

人群中的那個男人,似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停下過喝酒。一杯又一杯,永遠不愿停歇一樣。很多人討好地給他敬酒,而他從不拒絕,伸手接來,然后仰頭喝下。

他到底是在為自己喝,還是如方才衛(wèi)風說的,是為了那個叫做“彎韻”的女人……扶蘇不禁出神。她才不擔心他,那么自以為是的小氣男人,她為什么要去擔心!可是,心里總是覺得有點……眼睫微微垂下,衣袖下的手不由握得一緊。

“扶蘇姑娘……”

“好,我去?!狈鎏K也不知道這一時的沖動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只是習慣了這個人在自己房里安靜入睡的樣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流庭,怎么看卻是怎么的扎眼。

記得只是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過去,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酒杯:“夠了,別喝了!”

好似有些醉,流庭微微瞇了瞇眼,卻仿佛沒看到她,信手又接過一個遞過來的酒杯。

扶蘇只覺得身體里“騰”地涌起了一股火,干脆脾氣一大,把周圍繞在他身后的人都一個個給推開了幾丈。周圍一空,中間的一塊空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而她挑眉怒視著他。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旁邊的人對她的這種態(tài)度顯然不滿,流庭沒發(fā)話,便大著膽子嚷嚷開了。

“嘖嘖,看這打扮,應該是青樓的吧?”

“聽說最近流庭公子常常光顧一個女人,莫非就是她?”

你一言我一語中,尚在沉默的唯獨流庭一個。扶蘇被一群人圍在中央指指點點,只有胸中的一團無明火愈燒愈烈。

“沒看流庭公子都懶得理你嗎,怎么這么不識實務?”

“誰說流庭不要我了!”扶蘇被氣到極致,反而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語調(diào)卻是越來越冷。言語過后,伸手一把拉過流庭的衣領,俯身而下,死死吻上了他的嘴。

淡淡的吻,帶著女子獨有的淡雅的香味,融在他一身的酒氣周圍,一時難以辨析,到底醉了他的究竟是那些烈酒,還是眼前的這個人兒。

流庭終于凝眸看她。女子咫尺相對的眼中,太多朦朧的霧氣,誰也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他沒有醉。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越是想醉,卻不知為何越是清醒。全身冰涼,被她身上的熱氣灼到的時候,好似一團火,竟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周圍已經(jīng)開始有人紛紛議論。

“這個女人真不要臉。”

“她以為她是誰,果然是青樓的騷貨?!?/p>

“這種賤人當然什么都做得出來。”

“這種女人跟誰不都是上床,流庭公子看得上她?”

……

雖然明顯壓低了聲音,但依舊只字不漏地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他聽得到,她自然也是。然而這個時候扶蘇只是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吐出一絲暖氣:“怎么,你終于‘看到’我了?你這個人……為什么非要我耍些手段?雖然名聲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但你是不是總歸有些過分了……”

話落進耳的時候,流庭的身子陡然一僵。

名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哈……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當初的事情又算是什么?如果當年那個人也這么認為的話,現(xiàn)在又怎么會……忽然姿勢一個轉動,他將扶蘇一把攔腰抱起,咫尺看著她的眼睛,嘴角的笑帶幾分譏誚:“既然小貓這樣的心急,那么,我們早點回去就是……”

急轉直下的情形,叫很多人反應不及。待回神的時候,亭子中央空空落落,流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院落的轉角,淡出了眾人的視線。

他走得很急。扶蘇在他的懷里,因為他神色間的危險氣息,最終選擇了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又惹怒了這個人,只是聞著他滿身的酒味不禁有些煩躁。這么短短的半天,這個男人究竟是喝了多少的酒?

流庭沒有帶她回舊迷樓,而是直接進了后院的一間屋子。

扶蘇被他隨手丟在床上,頓時有些吃疼,然而這個時候耳邊忽然傳過男子的話語:“既然你這么心急,那么總該有一些覺悟……”

覺悟?什么覺悟?扶蘇愣然間還未回神,眼前的人卻是直接壓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如雨點一般落在她身上的粗暴的吻。

流庭用力之下一把撕開了她的衣服,如脂的細嫩肌膚露出,成熟男人的手一點點地撫摩著肌膚。全身漸漸灼熱了起來。

扶蘇的面上微微泛紅,窘迫得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她用手死命地想將流庭推開,但男人的力氣就這樣牢牢將她壓在下面,驚詫間抬眸,只看到冰冷的譏笑和嘲諷,她的瞳孔一瞬間略略收縮。

“名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嗎?只有你這種妓女才會說得出口。”他言語諷刺,眼里已經(jīng)只留一片狂涌凌亂的思緒。

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名譽、地位,不是因為眾人的言論,他又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哈,所有的誓言只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所有的女人都是見異思遷的。為了利益,為了名聲,可以放棄一切,可以做一切殘忍的事!嘴上口口聲聲說的是為他,口口聲聲說的是為了大局,口口聲聲說要此生此世,最終又怎么不是一口空談?

她說過愛他,說過永不背叛,結果呢?提親之日,他等到的又是什么……她要嫁入他國為后,為了自己的聲譽,她要——殺他。

他報復了她。之后所有酩酊大醉的落魄,只不過為了提醒自己最后一刻的絕望。換著一個又一個女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永遠不會。

流庭伏在扶蘇的身上,酒精似乎開始混濁了他的神志,從她身上溢出的淡淡的氣息,甚至叫他有些貪戀。

“流庭,你醉了!”扶蘇這時感覺到不妙,咬著牙強推了幾下,那人卻始終沒有反應。

流庭仿佛聽不見,又或者只是不想聽。

內(nèi)心深處莫名地有些焦躁不安,扶蘇大腦驟然驚醒,頓時勉起了最后的一絲理智:“我不知道以前你和彎韻發(fā)生過什么,但我不是彎韻。流庭,你聽明白沒有!我不是彎韻!”

流庭的發(fā)線垂落,掩住了神色,只有呼吸埋在她的懷里顯得有些深長。

周圍一片沉靜。

流庭的手暗暗地緊握成了拳。

他這是怎么了……她不是彎韻,他當然知道。一直以來不管和誰纏綿,他都這樣的理智,但是剛剛,他為什么突然會有一霎無法自控?

呼吸聲沉沉地在周圍的空中飄散著。月光落上床中央的人影,格外孤寂。扶蘇感到那個男人在這一瞬間忽然靜下,隱約的光色在他身邊鍍出朦朧的輪廓,忽然感覺,明明他就在她的身邊,卻莫名感到離她竟是這么遠。

扶蘇終于說不出什么了。微微側頭,咫尺就是他的臉。他雖然依舊支在她的身上,呼吸急促,卻已經(jīng)再沒了更多的動作。他冷靜了,她的心卻是一痛。

流庭忽然深深吐了一口氣,起身。

“別以為你知道了什么,就可以自作聰明?!彼叩介T口,在月色下,神色是如水的淡漠,“我厭倦你了,從今天起,你要送往迎來,再也和我無關。”

話語太過冷漠無情,連推門走出的動作,也是一樣毫無眷戀。

屋中頓時只剩下一片死寂。

扶蘇躺在床上不曾動過,雙目空洞地望著屋頂。身上的衣衫敞開著,顯得有些狼狽,風輕輕地撫過她的肌膚,有些許涼意。

他剛才說——即使她要送往迎來,也都和他無關了。

明明一直就想要他放過她的,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發(fā)什么呆呢,會著涼的?!?/p>

一件衣服罩上她的身子,扶蘇卻沒絲毫感激,盡是挖苦:“衛(wèi)風,你就一直看著熱鬧,現(xiàn)在才和我說這些?”

“不要愛上那個男人?!毙l(wèi)風看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早點殺了諾聞,然后回樓吧。如果真的應對不了,可以讓別人接手這個任務。也可以——放棄。蓬萊樓并不缺這么一個魂?!?/p>

“我不會放棄,也不回去?!?/p>

“扶蘇你……”

“回去叫那個死庸醫(yī)笑話嗎?還是去告訴他們我連這么個小小的任務也完成不了?”

衛(wèi)風搖了搖頭:“你就是太要強。根本沒有人會說你什么?!?/p>

扶蘇抬眸:“衛(wèi)風,我不是你,可以像圣人一樣無欲無求、萬事完美。我也不是玄墨那個死庸醫(yī),一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浪蕩江湖、逍遙無羈。更不是泊塵,心懷天下、情系蒼生。即便是像離落那樣總是為人善后的心思我都沒有……這樣的一個我,如果再不要強,恐怕還真是一無是處了吧?”

衛(wèi)風眼底微微一觸,終究沒再說什么。

扶蘇的眸底一片寂靜,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像我們這樣的人,經(jīng)歷得多了,還有什么會真的再當回事呢……”她緊了緊衣衫,轉身走出,再也沒向屋里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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