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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陪你到這里全文在線閱讀 第2章精彩內容免費看

2021-02-26 04:09:35 作者:陸寶
  • 我只能陪你到這里 我只能陪你到這里

    家境富裕的貴小姐,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純潔美好的落魄美人,心地善良的音樂才子。是什么樣的際遇讓四個原本互不熟識的人榻遇相知?是什么樣的秘密讓最初的圓滿一步步走向萬劫不復?愛情與友情在撞擊之后能否還原到最初的形狀?夢想與現(xiàn)實在權衡之間能否找到最佳的平衡點?如果不是刻骨銘心就不會這么痛,如果不是深入骨髓就不會這么傷。比哭還要絕望的是現(xiàn)實,比恨還要殘忍的是破滅。對不起,我只能陪你到這里,畢竟有些事不可以。

    陸寶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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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陪你到這里》 章節(jié)介紹

陸寶的這部小說《我只能陪你到這里》,屬于青春類型,小說主線清晰明朗,節(jié)奏緊湊明快,角色塑造鮮明,敘事嚴謹有序,值得一讀?!段抑荒芘隳愕竭@里》第2章內容介紹:這是寫給你的第一首小情歌,見不得光駐扎在我心底。我多想在你耳邊唱給你聽。(1)  班.........

《我只能陪你到這里》 這是寫給你的情歌 在線試讀

這是寫給你的第一首小情歌,見不得光駐扎在我心底。我多想在你耳邊唱給你聽。

(1)

  班里的電風扇工作起來感覺搖搖欲墜,像個年邁的老人一樣,做著垂死前的掙扎。

  整個高中部,就只有高三的學生為了從現(xiàn)在就開始的高考倒計時開始沒日沒夜得拼命。

夏聞沁坐在班里寫化學作業(yè),頭一抬,看見很多人紛紛往門外涌,奔向同一個方向。

  “他們去干嗎?尿急,那也不是廁所的方向啊?!毕穆勄咭槐菊?jīng)得問自己的同桌穆秀蘭。

  “是去看美女去了吧?!蹦滦闾m眼睛也瞟著窗外,喃喃得回答道。

  “恩?美女?什么美女?學校又新來了什么實習老師嗎?”夏聞沁有些不解得問。

  “不是不是,哎,你聽說了嘛,藝術班轉來一個大美女,要不,我們也去看看?”穆秀蘭拉著夏聞沁的袖子,眼里放射出不一般的神采。

  夏聞沁還沒有表達出自己想不想去的意愿,就這么被自己的同桌半拉半拽著去藝術班。去看在學校引起轟動的風云人物,確實不太像是夏聞沁會做的事,因為她自己本身就是。再者,還不是去看帥哥,是去看美女,真比自己漂亮多少倍多少倍,那得多受打擊啊??墒侨擞械臅r候,好奇心真的不是可以控制得住的。上帝如果沒有好奇心,就不會在制造出男人后,還要制造出女人,因為他也想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會產(chǎn)生什么化學反應。上帝都這樣,何況是人。

  藝術班門外圍著一圈人,男女都有。他們都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夠著往里看,似乎在看動物園的猩猩。

  這時,藝術班的后門開了,出來一個人。大家都朝那個開著的門涌去。出來的那個人穿著黑色的T—shirt,夏聞沁就這么看著他,當他回過頭來看到夏聞沁時,臉上的淡漠,眼神里的冷意令夏聞沁覺得有點難過,是有點難過。

  他是伍嘉杰。夏聞沁有點后悔前幾日他問自己要號碼的時候,自己卻不安好心得給他火葬場的號碼。他——是真的生氣了吧。夏聞沁看到他臉上的淡漠,心里不舒服,卻描述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良心不安還是自己其實是有點在意他的感受的,說不清楚。

  這幾天的日子確實相安無事。夏聞沁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他沒有找過自己來練鋼琴??赡苁且獪蕚鋬商旌蟮拿卓荚嚢?。夏聞沁自欺欺人得想道。

  記憶叮咚叮咚的扭轉著,可是誰曾在自己的心中起了一絲漣漪,只有自己知道。

  夏聞沁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大美女的模樣。她坐在不是很靠窗口的位置。穿著一襲白色的雪紡裙,皮膚很白。長長的秀發(fā)披散著,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燦若繁星。標準的鵝蛋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這樣的長相,確實符合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美女形象。

  “哎,她叫什么名字?”夏聞沁情不自禁得問穆秀蘭。

  “秦瑤?!蹦滦闾m快速得告訴她。

  “秦瑤?!毕穆勄哒J真吐出這兩個字的發(fā)音,很普通的名字,發(fā)音并沒有什么新奇??墒菑淖约鹤炖锬畛鰜?,卻讓夏聞沁在一瞬間感覺有些輕微的眩暈感。人潮的熱度與天氣的濕熱,那一刻,夏聞沁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和她之間要發(fā)生什么似的。

  秦瑤回眸,居然是望著夏聞沁,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身后的幾個男生紛紛歡呼雀躍:“秦瑤在對著我笑哎,啊啊啊?!?/p>

  可是夏聞沁覺得,那個笑容是發(fā)生在她吐出“秦瑤”這兩個字之后,那么,這個笑容應當是對準她的。呵,自己竟然計較這個,真是無聊。

  慢慢得接下來的兩天里,大家聊天的內容縮小成只有兩個。秦瑤與考試。

  學校里紛紛流言四起,很多很多都是關于秦瑤的家世與她的一些小八卦的。夏聞沁每每聽到,對秦瑤這個女生更加好奇,但直覺告訴她,一些不好的傳聞,都不是真的。這樣篤定的直覺,不知是否就因為當天的那個笑容,那樣純潔的笑容,應當是只專屬于美好的。

  “哎,你知道嗎?那個剛轉來的女生,聽說是私生女,她媽媽給大老板做二奶,然后才有了她的?!?/p>

  “是嘛,嘖嘖,怪不得那么風騷,原來有樣學樣,跟她媽媽一個德行啊?!?/p>

  “哈哈,對了,我爸爸去海南島出差了,帶了很多那邊的特產(chǎn),放學了去我家,我拿給你?!?/p>

  “好啊,哈哈?!?/p>

  在放學的路上,夏聞沁聽到兩個女生如上的對話,扯起嘴角,諷刺得一笑。

  女生與女生之間更加親密無間,往往是因為有了一個共同厭惡的人或者八卦的對象。秦瑤的出現(xiàn),占全了這兩樣。

  而那些女生以訛傳訛,可能也只是因為秦瑤一來,俘虜了她們喜歡的男生們的心,打碎了她們向往的夢,所以選擇這樣報復。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夏聞沁想,如果可以,她們會選擇往秦瑤臉上潑硫酸的。女孩子心理上的嫉妒,夏聞沁并非沒有,只是她習慣了隱藏,而且確實很少有女孩子會對她構成威脅。這個秦瑤卻做到了,可是自己對她的感覺除了好奇與一種莫名的親近之外,再沒有嫉妒。

(2)

  第三門的考試是在晚自修間進行的,考完后,已經(jīng)接近十點。

  偌大的學校,也只有高三的教學樓的燈是亮著的。

  夏聞沁一邊走,一邊給自己家的司機老劉打電話,看他是否到了學校門口。路過操場的時候,那里顯得格外熱鬧。

  夏聞沁往那里走去,聽到一些叫嚷聲,而那些叫嚷聲卻分外耳熟。于是她擠進人群里,竟然看見了秦瑤,她還是穿著兩天前白色的雪紡裙。

  夏聞沁還看見了以黎秋為首的一幫女生,站在秦瑤面前。黎秋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利器,仔細一看,是一把小刀子。她正在揚言要毀秦瑤的容貌。秦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害怕也沒有逃避,她望向人群中,卻發(fā)現(xiàn)圍觀的幾乎都是女生,而且都是來看熱鬧的,壓根沒人愿意淌這趟渾水。

  不知是出于什么理由,夏聞沁走出人群,走到秦瑤身邊,對著黎秋說道:“哎喲喂,你倒是劃啊,快點快點,這么多人等著你現(xiàn)場直播呢?!?/p>

  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夏聞沁,人群中漸漸泛起小聲的議論聲與騷動。應該是在議論為什么大名鼎鼎的夏聞沁會出現(xiàn)在這里,然后她跟秦瑤又是什么關系。以夏聞沁的性格來說,她應該比任何人都不想趟這渾水才對。

  黎秋看著夏聞沁,眼底泛出殺氣,拿著刀子的手有些莫名的發(fā)抖。

  “你手抖什么啊,得羊癲瘋了啊?”夏聞沁從鼻子里冷冷哼出一聲不屑。

  “夏聞沁,老娘不找你麻煩,你在這里管什么閑事,你居委會的啊,趕緊滾。你不滾,會不得好死的!”黎秋惡狠狠得回應道。

  “誰不會死,只不過你肯定會死在我前面,因為我要等你死了之后,再去你的墳上青春洋溢的跳個恰恰呢?!毕穆勄咧S刺得笑著,攤開雙手,一副戲謔的表情,聲音卻清冷無比。

  “夏聞沁,你——”黎秋在一剎那間找不到更好的說辭反駁回去。

  “我說,你是想找男人呢還是處在更年期啊,如果是想找男人,學校門口水果攤上有一只公狗。如果是處在更年期,我勸黎大媽你早點回家喝點腦白金吧,別在這里禍害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毕穆勄呗曇舨淮螅瑓s字字句句帶著力道。

  周圍傳出一陣陣隱忍的哄笑,即使在晚上,昏黃的路燈下,也看得出來,黎秋的臉色不好看。

  “你們都在干什么?今天我不光要收拾秦瑤這個騷貨,還要收拾了夏聞沁這個賤人?!崩枨镞@才想起自己是帶了人過來的,于是往自己身后的幾個女生望去。卻沒有一個女生敢出來對夏聞沁動手,她們彼此間只有大眼瞪小眼。

  夏聞沁冷冷得笑著,諷刺的搖頭。

  僵持了一會兒之后,黎秋終于感覺自己敗下陣來,于是離開了人群,獨自走了。當然走之前,也要來個理所當然的咬牙切齒道:“夏聞沁,我們走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p>

  戲劇演完了,演員都走了,觀眾自然而然得散場。

  操場上最后剩下了夏聞沁和秦瑤兩個人。

  “你很毒舌?!鼻噩幍恼Z調很軟,聽起來很舒服。她用一種游離似的語氣作出仿佛是“總結性”的發(fā)言。

  “她們那么欺負你,你怎么不反抗?”夏聞沁反問秦瑤。

  “習慣了?!鼻噩巺s是淡淡的回復。

  “什么?我聽說過一個人可以習慣一個環(huán)境、一件事情,沒聽說過人習慣被欺負的,又不是天生的賤骨頭?!毕穆勄吆懿唤?。她的言辭犀利,說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畢竟是第一次與秦瑤說話。

  秦瑤真誠得望著夏聞沁,苦笑道:“我要是反抗,她們會欺負得更兇的,而且我也不想和她們吵。”

  “她們真的就因為她們喜歡的男生喜歡你,所以討厭你?”夏聞沁將自己猜測的結果說出來。

  “一方面吧。”

  “那另一方面呢?”

  “我是轉來你們一中藝術班的,她們之間都認識,我跟她們都不熟,感覺——怎么都融不進她們的小團體?!鼻噩幍淖旖鞘冀K帶著微笑,但是那樣的微笑卻是酸澀的。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接受。

  “秦瑤——”夏聞沁生硬得咬著這兩個字,“你以后跟著我就好了,她們自然而然不敢惹你。”不知道為什么要逞這個英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沖動得管起她,管起這件事。而她明白自己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她要負責。

  “我看出來了,呵呵,她們都不敢惹你?!鼻噩幮ζ饋?,銀鈴一樣。

  “你知道我是誰嗎?”夏聞沁也終于露出笑容,放下心防。

  “夏聞沁啊,‘處處聞啼鳥’的‘聞’,‘沁園春。雪’的‘沁’。對不對?”秦瑤淡淡的棉花糖一般動聽的聲音與解釋將夏聞沁逗樂。

  “對對?!毕穆勄唿c頭,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我是理科實驗班的,教室就在你們南邊?!?/p>

  “我當然知道了,你那么出名。”秦瑤又笑。

  我當然知道了,你那么出名。與某人如出一轍的語氣與話語。夏聞沁想起他,內心又是一陣煩躁。

(3)

  人的一生那么短暫,懷疑無法在趕去之前抵達遠方。

  兩個女生之間的友誼有多牢固,無非就是一起上廁所,一起去小賣部買零食,一起上下學,然后一起討論哪個男明星更帥。

  夏聞沁在一天早上上學去時,讓自己家的司機老劉將車掉轉了一個方向,去秦瑤家門口。兜兜轉轉,到了一個巷子口,車開不進去,夏聞沁便下車,往巷子里走去。

  巷子的過道很窄,墻壁上的斑駁映襯了歲月之久的痕跡。陰濕的泥濘小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便會被臟水濺到衣服上。幾個偷偷賣水雞的販子,一邊賊眉鼠眼得四處張望,一邊輕聲吆喝。那些低矮的房子,大都外觀呈破舊狀。

  夏聞沁皺著眉頭,心里泛著抵觸情緒,往里走,一抬頭,看見了剛出門的秦瑤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便有些莫名的興奮。

  “哎,秦瑤?!毕穆勄叱惺?。

  秦瑤也看見是夏聞沁,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也向她揮手。被帶上的大門又被拉開,出來一名婦人。粗布短裙,一些廉價的布料卻襯出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她和秦瑤一樣,有著雪白的肌膚與燦若星辰的雙眸。

  夏聞沁望著她的臉,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在哪里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那名婦人并沒有望見自己,好像只是塞給秦瑤一袋子什么東西,然后便關上了大門。

  “吃咯,我媽剛煮的玉米,她說,多吃一些粗糧好?!鼻噩幾哌^來時自然得將一根玉米塞到夏聞沁手里。

  夏聞沁接過,也隨意得拿在手里啃。坐到車子里的時候,夏聞沁隨口問道:“哎,你爸呢?”卻在問出口的一剎那,有點后悔,因為她分明看到了秦瑤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之色。

  “我沒有爸爸,從小就沒有?!鼻噩幯劬︻┲皯敉饷?,淡淡回復道。

  “難道他們議論的都是真的?”夏聞沁小心翼翼得問道。

  “如果是,你會瞧不起我么?”秦瑤扯起一抹慘白的笑容。

  “不會,只是有點詫異而已?!毕穆勄哐杆倩卮穑瑓s在回答出口的時候又想抽自己的嘴巴了。不知道是夏天的風把自己的腦子吹傻了還是怎么著了。

  氣氛有點微微的尷尬,粘稠的氣息里都是沉默。

  學校對面是一家文具店,里面有很多獨特而且精美的筆記本與帶香味的圓珠筆,上學的女孩子大抵都是喜歡收藏這些東西的。老板是一個四十歲開外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就像被拖拉機壓過的秸稈一樣,卻不難看。

  晚自修的時候,夏聞沁正在做數(shù)學題,手機里有一條短信,號碼很陌生。

  “我知道你和秦瑤的關系很好,也知道你家有的是錢。她現(xiàn)在在我們手上,給點錢,哥幾個吃頓飯。不然,這么個大美人,哥幾個就吃她了?!饼}齪得有些白癡的措辭。

  夏聞沁覺得可笑,多大的人了。還開這種無厘頭的玩笑。夏聞沁轉手把這條短信轉發(fā)給了秦瑤??墒沁^了二十分鐘,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

  夏聞沁一個電話打過去,卻沒人接。夏聞沁這時有些慌神了,將筆重重得拍在課桌上,驚嚇了一教室正在嘩嘩做習題的人。

  穆秀蘭抬起頭,問她:“你沒事吧?”

  夏聞沁沒有回復她,起身向教室門外走去,她說出的一些話不知道是在交代自己的同桌還是在自言自語要自己不要過分擔心:“你看著點,我去她們班看看。沒事的,不能有事。開什么玩笑?!闭Z無倫次,更加顯得自己心虛,害怕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個真相。穆秀蘭一頭霧水,卻也只是在夏聞沁離開之后點點頭。

  跑到藝術班的門前,夏聞沁啪得一聲推開門。又是一教室被她嚇到的人。人群中,她看到滿滿的人,卻惟獨看到秦瑤的位置是空著的。

  來不及解釋什么,夏聞沁又跑出去,給那個陌生號碼回復了一條短信:你們要多少錢。

“不多,1萬塊,對你們這種有錢人來說,也就是個飯錢。”

  “好,我這就去銀行取錢,放哪里?不過你們得注意一點,你們既然認得我,就該知道,要是敢玩我,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毕穆勄哂昧Π粗謾C的鍵盤,一個字一個字得敲打出來。如果有人注視著她,一定可以看清楚此時此刻夏聞沁的眼睛里布滿血絲,猩紅的孤注一擲的顏色。

  “不用,你把一萬塊打進一張卡里,然后放在學校操場南門的第一棵樹下。然后立即離開,再把密碼告訴我,不要給我耍什么花樣?!蹦莻€陌生號碼的主人回復短信的速度也非??臁O穆勄吣X海里突兀得浮現(xiàn)出女人纖長的手指與指甲快速敲打鍵盤的模樣。一般女生比男生喜歡發(fā)短信。

  夏聞沁有些入骨的絕望,因著人的本能,很想連著這股罪惡的深淵一起義無反顧得撲向滅亡。八月的暑夏,撲哧撲哧的熱風隨著夏聞沁全身的筋骨,一起摩擦出火花。

  夏聞沁照做了這些后,內心的不安情愫并沒有因此降低一點點。拿著手機一遍一遍得打秦瑤的電話,終于在撥打到第六遍的時候打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秦瑤若無其事的聲音:“喂,小沁,怎么了?”

  “你沒事嗎?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夏聞沁在聽到秦瑤的聲音時,已經(jīng)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擔心了,聲音有些激動的顫抖。

  “???什么?”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像一個熱鬧的集市傳出來的喧囂。

  “我說,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你不是被綁架了么?!毕穆勄哳櫦安坏竭@些,她整個人處在一種神經(jīng)緊繃的狀態(tài)。

  “綁架?小沁,你演電視劇的啊?!鼻噩庉p松的談笑,隨后身后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喊了秦瑤一聲。秦瑤便掛了電話,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

  夏聞沁掛了電話,整個人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從高處一直摔到最底層。自己就像被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一樣,整個人就這么僵持著。很久很久,她才發(fā)覺到一絲不對勁。一些鏡頭與只言片語在腦海中飛快旋轉著。

  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的時候,她看見了正在上樓梯的秦瑤。

  “你去哪里了?”夏聞沁開門見山地問道。

  “哦,就是黎秋她們要找我和好,就找我出去吃燒烤的。她們說借我的手機用一下,我想暫時也不會有什么人打我電話,就給了啊?!鼻噩庉p輕柔柔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一帶而過的解釋,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蒙在鼓里。

  夏聞沁不禁后退了一步,她陷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里。

  一剎那間,所有陰暗的秘密破土而出,參差不齊匯成巨大的漩渦,覆沒了自己,在可怖的無法呼吸的昏天暗地之間,露出一點天荒,那是真相。

  夏聞沁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是怎么樣的了,但是她還不知道那個死女人最終的目的是什么,應該不會單純得只是為了那一萬塊,夏聞沁隱約猜到,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

  可是在事情還沒有發(fā)生之前,再多的懊惱與猜想都是無用的,只能是靜默著未知命運的到來。

(4)

  考試成績下來了,摸底測試。夏聞沁是理所當然、意料之中的年級第一名。同班的黎秋是年級第二名,卻和第一名的夏聞沁之間相差了足足十多分。而在這個同時,整個年級中傳出了一件事。都說第一名應當是黎秋,而夏聞沁是用錢賄賂了改卷子的老師,才拿的第一名??昭▉盹L,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

  當然,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夏聞沁不可能干這種事,她的實力,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卻也有一部分人認為夏聞沁輸不起,終于走了下道。而當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夏聞沁時,夏聞沁卻安之若素。

  “小沁,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這種傳聞?”秦瑤跑到實驗班來問夏聞沁,面上是真誠的擔憂之情。

  夏聞沁停下手中寫字的筆,抬起頭盯著秦瑤,許久之后,諷刺得翹起了唇邊。

  “你說呢?”夏聞沁無視掉身邊所有人的交頭接耳,她甚至是一種漠視的態(tài)度對待。

  秦瑤才想開口說什么,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囂。

  “夏聞沁,到辦公室來一下。”門外,年級主任一臉嚴肅的神情。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帶著戲謔、真誠,大多數(shù)卻是看戲的心情,觀望這場戲如何收場。夏聞沁走出人群,目不斜視,帶著她以往的驕傲去往辦公室的方向。

  辦公室門外,已經(jīng)擠了很多人,那場面,絲毫不低于當初看秦瑤這位大美女的人數(shù)。不是人山人海,卻是真的將走廊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什么?”年級主任舉過一個很漂亮的本子和厚厚一疊紅色的紙幣。門外,傳來一陣陣低呼聲。那疊厚厚的紙幣足以吸引過去所有人的眼球,視覺上的刺激也足以讓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夏聞沁有些遲鈍得抬頭,望見那個本子上的其中一頁紙上赫然寫道:這些錢就是給您當個飯錢的?!穆勄?。飯錢?呵呵。真是前后呼應了。一剎那間,夏聞沁明白了一切。這兩個字,太過熟悉。前幾天才打過交道,自己的感覺也一直很靈敏。

  夏聞沁撇過頭,內心風起云涌,殘云卷動著一片荒漠。其實不是難過,也不是憤怒,只是覺得可笑。秦瑤一直在她身邊,慢慢得,她用手輕輕握住夏聞沁的手,然后,用力,似乎想將自己全部的力氣、溫度傳達給自己身邊的這個人。

  夏聞沁有點感動,卻刻意使自己不去表達出來。在這兵荒馬亂的現(xiàn)實世界中,她從小便鍛煉出了處事不驚的能力,那么,這點又算什么。

  “夏聞沁,你可一直是老師心中的好學生——”說到好學生這三個字的時候,年級主任自己都停頓了下,是好學生么?用好學生的規(guī)范去定義夏聞沁,大概真的行不通,可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他清了清嗓子,又換了一種類似苦口婆心的語調,說道:“最起碼,你的前途無量,你完全可以被保送進高等學府深造的。你怎么可以在開學第一場考試中,就作弊?還居然用錢收買閱卷老師?”

  夏聞沁抬起頭,直視他,有點好笑。不知道這位道貌岸然的高尚人種,在收下自己的父親每年大把大把的“贊助費”時,怎么不用這種語調。夏聞沁突然覺得,整個世界滑稽透了。

內心有想表達的話,卻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訴說,所以寧愿獨自漂泊在外星球。

  “你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嘛?!蹦昙壷魅我粋€人的獨角戲演不下去,在這么多圍觀的學生面前難免下不了臺。

  “你覺得我需要說話么?”夏聞沁用一種冷到了極致的語氣,一字一頓得吐出一句反問句。

  “什么?”年級主任顯然是被氣到了,卻又礙于這么多人,不好發(fā)作。

  “夏聞沁,怎么可以這么跟主任說話,趕快道歉。還有,明明就是你做錯了,道個歉,寫個保證書就完了,這件事不可對外張揚,我們就當這件事完了。”辦公室中,沉默了很久的班主任出來打圓場。

  窗外又是唏噓聲一片。

  夏聞沁扭過頭,以一種沉默的姿勢與他們做抗衡。班主任和年級主任兩兩對望,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應該如何收場。其實他們都不想處分夏聞沁,更不想將這件事鬧大。畢竟,一個家世顯赫、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對于這個學校而言,重要性很大。但是顯然,他們拼命自以為給了夏聞沁臺階下,是夏聞沁完全不買他們的賬。

  “夏聞沁沒有作弊,她沒有收買老師,這件事有內幕?!睆娜巳褐袏^力擠進一個聲音。他的聲音,夏聞沁再熟悉不過,這些天里,他的聲音經(jīng)常莫名其妙得出現(xiàn)自己的腦海里,揮散不去,以至于夏聞沁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待轉過身,看見確實是他時,夏聞沁感到一剎那的錯愕。

  伍嘉杰在眾人的眼光下闖進辦公室內,像從一個集市的喧鬧中,闖進了一個安靜得可怕的氛圍中。這種過渡,很像古裝戲中,騎著駿馬,高舉圣旨喊著“刀下留人”的士兵。過去看古裝戲時,覺得最帥的配角莫過于這個士兵,如今一切在現(xiàn)實中重現(xiàn)。夏聞沁面上的默不作聲,內心卻是鋪天蓋地的焦灼。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安靜得有點不正常。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伍嘉杰的下一句話。

  “夏聞沁沒有作弊,她沒有收買老師,這件事有內幕——”伍嘉杰喘了口氣,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將剛才的話清清楚楚得重復了一遍,然后接著講道:“證據(jù)是主任手中的這個本子。大家都知道學校對面的那家文具品店,他們家進的貨,別家都沒有,正因為他們家的貨的獨一無二,才吸引了我們學校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喜歡去他們家購買文具用品?!?/p>

  講到這里,伍嘉杰停下來,望著那些圍觀的學生,似乎在尋找他們的共鳴。人群中,確實有很多人點頭,表示認可,更多人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得聽他的下一句話。

  “那么,主任手中的這個本子,那家店的店主只進了不到十本,而最后一本,就是主任手上的這一本,它是被一個女生買去了,這個女生不是夏聞沁,而是——”伍嘉杰將目光掃視過人群,尖銳的目光,是夏聞沁從未見過的,易讓人心生了膽怯的可怖。

   “胡說,就是被夏聞沁買去的,我親眼看見的,還有佳佳也看見的。”人群中,一個女聲響起,她的聲音異常急躁。大家將目光放過去,正是黎秋。為了要大家相信她說的話,她打斷了伍嘉杰的話,還將自己身邊的一個女生也推到了人前,那個女生一臉的莫名其妙,卻只是茫然得點頭:“是啊是啊,我也看到的?!?/p>

  伍嘉杰唇角翹起了狡黠的笑容,臉上似乎寫滿了一個大大的“Yes”,成功的標志。

  黎秋突然覺得是自己中圈套了,見大家都將目光投向自己,針刺一般。大家都議論紛紛,不時有不雅的名詞飄進自己的耳中,黎秋控制不住,大叫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是我?”

  “我沒有說是你啊?!蔽榧谓苈朴频没貜退?/p>

  戲演到這里,觀眾都不是傻子。內心都猜到了六七分事實的真相,重點高中的學生與老師的智商,應當都猜到了八九分的真相,還有一分便是這件事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可是,那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黎秋跟我過來下?!蹦昙壷魅胃嘀魅谓粨Q了一下神色,招招手,讓黎秋進來,隨后對一直僵持在那里的夏聞沁擺擺手,說:“你可以回教室了?!?/p>

  秦瑤很高興得拉著已經(jīng)麻木了的夏聞沁,迅速擠出了人群。夏聞沁回頭,望著還在辦公室中的伍嘉杰的背影,內心的滋味很復雜,卻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呢。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外表和內心,完全是兩個世界呢??墒?,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她一眼,在講述那些時,好像就講的是一件根本與她無關的故事。

  更多的故事還在未完待續(xù),不知道還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人物粉墨登場。夏聞沁感覺很累,像跋涉了千山萬水后,卻發(fā)現(xiàn)千山萬水背后不是情,而是深不見底的淵水。

(5)

  “小沁,沒事了吧?”走到半路,丁洋殺出來,問夏聞沁。

  夏聞沁正想回答沒事,卻被秦瑤搶了先:“你怎么才來?”淡淡的語氣里有些責備的意味。

  夏聞沁聽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暖意。 她不會怪丁洋,這是她從小到大用心相處的朋友中最交心的一個,她又怎么會不懂他?只是秦瑤的語氣顯然是因為過度擔心自己。

  “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就趕過來了,我來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p>

  夏聞沁望著丁洋一本正經(jīng)解釋的神情,不覺好笑。

  平日里,丁洋是不會用這么正經(jīng)的語氣跟女孩子說話的。如果他比較反常,那么只能說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讓他反常了。

  他素日里桀驁不馴的面容,此刻換上了溫和的眉眼,迎上了被夏聞沁看破的小心思,就定格成了一幅讓人忍俊不禁的畫面。

  這時,伍嘉杰低頭從他們身邊路過。夏聞沁看到后,連忙回頭跟丁洋還有秦瑤說:“你們倆先走吧,我還有點事?!?/p>

  “你去干嗎?”丁洋反應極其迅速地問道。

  “我去干嗎,關你屁事,我給你找機會和秦瑤單獨相處,你還管起我來了?!毕穆勄邚暮韲堤?,冒出一句極其真摯的話。

  秦瑤聽聞后,估計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翻出來,隨便摁一摁,夏聞沁一眼便看出,她是在用一個大家平時習以為常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夏聞沁交代完畢后,便小跑著,終于在一個轉角處追上了伍嘉杰。

  “嘿,跑這么快干嗎?”夏聞沁從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有些喘促。

  伍嘉杰停下腳步,轉過身,眸底漾出一種不耐煩的神色,可是夏聞沁看出,他愿意停下,而且一直很專注得等待她的下一句話語,就說明他還是愿意聽她說話的。

  “謝謝你。”夏聞沁淺淺勾起笑容,真誠地說道。

  伍嘉杰張開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強迫自己將話語又咽回了肚子。這些時候,他不想再舊事重演,他已經(jīng)恐懼于將自己的心里話,對眼前這個女孩子掏心掏肺。

  “那個,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原諒我好么?”一句原本平實的話語,對不起三個字,夏聞沁咬得無比生硬。

  伍嘉杰猛得抬頭,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夏聞沁的眼睛。似乎能從她眼底看出流年荒拾以及細微的情感離光,但就這么近距離得看著她,伍嘉杰也感覺自己左心房跳得不像話,瞬間淪陷。

  她那句對不起凝固,然后徘徊在自己的耳邊。一個人如若因一件事,而說出了她從來都不會說的一句話,那便是她為此做出的最大的妥協(xié)。

  “沒事,那次也是我沖動了,畢竟還不是特別熟嘛,我不該問太多事的?!蹦泻⒆哟蟮忠粯?,只要女孩子們愿意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他們就會屁顛屁顛推翻自己所謂的大男子主義和他們在這之前說過的所有的狠話。

   周邊的氛圍失了剛才的渾濁,突然變得清新不已。

  “那幾首練習曲練習得怎么樣了?”夏聞沁并不擅長與他人搭訕這樣的事情,在說出這話之后,便在心底責怪自己的傻氣。

  “恩,夏老師要不要現(xiàn)在去驗收?”伍嘉杰笑起來,在陽光下,那張清秀的臉龐被太陽曬得閃閃發(fā)光,夏聞沁有一種錯覺,之前的所有誤會與矛盾,都不復存在,或者從來都沒存在過。

  所有故事里,所有的陰霾黑暗,都在粉碎在陽光之下。

  其實,自己是會在意一個人的吧,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認罷了。

(6)

  9月的時候,高一、高二也相繼開學了。

  所有的新生,都懷著對這個學校的敬畏感與一種神圣莊嚴感走進這個學校,然后被新鮮感取代了之前的這兩種感情。

  其實,對于住在城堡里的公主王子們,往往是向往著城堡外的生活的,他們也能理解外面的城民們有多想涌進這座城堡,因為當初的他們也是這么過來的。可是長期待在一個環(huán)境里,你必定不會愛上這個環(huán)境,就像上學的想放假,可是真放假放長了,你嫌無聊又想上學是一個道理。人就是這么賤,所以當夏聞沁看到一些新入學的高一女生,一臉興奮樣,旁若無人得發(fā)表對這學校種種看法與想法時,就不自覺得打心眼里覺得惡心。

  “啊,一中的圖書館好漂亮啊,好雄偉啊?!?/p>

  “哎,一中的操場好大哦,居然還有網(wǎng)球場,我們以前初中的學校都沒有哎?!?/p>

   “就是啊,好高級,不愧是一中。”

  夏聞沁從這些女生身邊走過,翻了個白眼,直接跑過去跟丁洋說:“哎,你怎么不去高一瞧一瞧看一看,泡個妹妹?。俊?/p>

  “沒意思。”丁洋瀟灑得往上空吐了個煙圈,懶散得回復。

  夏聞沁皺起眉頭,扇了扇往自己這邊飄的煙霧,然后說道:“那你以前怎么有意思,是不是學校附近的有意思餐廳拆了,你就沒意思了?”

  “她們哪里比得過秦瑤?”丁洋并沒有接夏聞沁的話,而是停下來,用一種無比嚴肅與認真的語調,一字一頓得告訴夏聞沁。

  “嘖嘖,哎,你跟她表白了么?”夏聞沁猜得到丁洋這樣的答復。

  “還沒,我想慢慢來?!倍⊙舐龡l斯理得回答。

  “喲,這年代,還有慢慢來的男生,你慢慢來,說不定,她就被別的快快的來的男生搞定了?!毕穆勄吖室怅庩柟謿獾谜f道。

  丁洋沒有再說話,突如其來的沉默令夏聞沁有些不適應。兩個人之間的沉默逐漸沉溺為一種尷尬,夏聞沁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話題來取代這個。

  有的時候,幸福是一種很盲目的追求。年少的時候,可以喜歡一個人很久,大抵長大后,那些都是不可守望的過去。

(7)

  “哎,我明天去接你上學吧?”伍嘉杰一邊推著山地車,一邊死皮賴臉跟著夏聞沁身后說道。

  “你用什么接?你開車?”夏聞沁揚起眉毛,沒好氣得問他。

  “不不,我看你每天都有司機接你上下學,想讓你嘗試一下‘種豆南山下’的樂趣嘛。”伍嘉杰跨上了車子,為了跟上夏聞沁走路的速度,他將車在學校的過道里扭成了S型。

  “種豆南山下?你開拖拉機來接我上學?。俊毕穆勄呋剡^頭,停下腳步,直接呸了他一口。

  “不不,我騎車去接你嘛?!闭f完,伍嘉杰笑笑,還拍了拍自己車子的后座。說到后座,夏聞沁這才注意到,他將自己的山地車,安上了后座,看起來別扭不說,還影響美觀。

  “哦,這樣,你不是想玩爛俗青春校園偶像劇里男主角載著女主角騎車一步三顛的把戲吧?”夏聞沁停住腳步,回頭看他,臉上掛起玩味的笑容。

  “不不,不是啦?!蔽榧谓茉谙穆勄呙媲?,永遠都會被她逼得找不到更好的說辭。她的眼底永遠有一股明亮的光澤,能刺穿別人內心深處的東西。

  “你別老是不不啊,你又不是不倒翁。”回這句話時,他們倆已經(jīng)走到了學校門口,從最顯眼的一輛車下來一個司機,朝夏聞沁招手。熟悉而更久不變的姿勢,日日夜夜。夏聞沁快步走過去,在拉開車門的時候,突然回頭對著伍嘉杰說了一句:“明天記得早一點帶我去南山種豆?!比缓筠D過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伍嘉杰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對著自己,握緊了拳頭,低吼了一聲“OH,YES!”,然后心虛地看著四周,覺得自己傻缺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為了這稀有的南柯一夢,伍嘉杰第二天,天不亮就爬起來,到了夏聞沁他們家的小區(qū)門口,跟小區(qū)的保安唇槍舌劍了九九八十一回合,保安還是沒放他進去。伍嘉杰覺得自己真的很挫,說不過夏聞沁也就算了,連一個小區(qū)的保安都說不過。

  伍嘉杰跟QQ登錄企鵝一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能干嗎,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突然身后被一個人拍了一下。伍嘉杰回頭,看見了夏聞沁拎著包,一臉好笑的表情。

  “喂,不倒翁,我還以為你出車禍了呢?!毕穆勄邔咏o伍嘉杰,隨口一句。

  伍嘉杰并沒有理會她的口無遮攔,他有些抱歉地解釋道:“我是想進去,在你們家門口等的??墒悄潜0菜阑畈环盼疫M去?!?/p>

  夏聞沁看著他一臉認真卻又有些懊惱的神情,撲哧笑出聲來:“我好像沒把我手機號碼給你,這樣,我把我號碼給你,以后打我電話,我就出來了。”

  “以后?”伍嘉杰敏感得捕捉到了這兩個關鍵字眼。

  “恩?”夏聞沁抬頭,突兀得覺察到,眼前的這個男孩似乎已經(jīng)讓自己將層層偽裝卸下,能輕松應答自如,一起談天說地。談不上是奇跡,只是從小的包袱讓自己習慣了將所有的鋪天蓋地的情緒,都掩藏完好,不露分毫。

  坐上了伍嘉杰的后座,夏聞沁非常不安的用手抓緊自己的衣服。車子一開始便騎得不是很穩(wěn),夏聞沁不免落入俗套得扯住了伍嘉杰的衣服。九月上午的太陽不是很毒辣,伍嘉杰的后背卻滿是汗?jié)n。夏聞沁覺得手里滿是粘稠,有點惡心。于是她將手上的汗?jié)n,拼命往伍嘉杰后背干的地方抹。一下兩下,車子似乎是絆到了石頭,又抖了一下。夏聞沁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了伍嘉杰身上。夏聞沁不禁抱住了他的腰,粘稠的溫熱,有瞬間觸電的感覺。夏聞沁臉有些微紅,幸好伍嘉杰看不見。

  “叫你別抖,別抖啊?!毕穆勄哂行┡拢钟行┘?,她拼命拍打著伍嘉杰的后背,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一絲小尷尬。終于湛露出一種叫曖昧的虬枝,伸長出它鋒利的枝干,提醒著兩個人距離的由遠及近。

  伍嘉杰拼命忍住了笑意,然后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路就真的那么不好走。車子抖了很多次,夏聞沁最后就直接抱著伍嘉杰的腰不松手了。

  快到學校的時候,看見很多類似他們這樣的小情侶。男生載自己的女朋友來上學,可夏聞沁內心知道他們之間并不是這樣的關系,于是有些尷尬得將手松開。然后待車子開始減速后,夏聞沁便跳下了車子,然后頭也不回得對著空氣說了句“我去教室了”便大步跑向校園里面。

  后面伍嘉杰的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轉角處,完全看不見。

(8)

  天氣逐漸也沒那么熱了,四周的空氣里,突然就這么抖出一絲寒氣。蟬鳴消逝在耳邊,剛開學的那股新鮮勁兒也過去了。

  學校對面的文具店,依舊吸引著大批大批的學生如約而至,來這里挑選他們中意的文具用品。而自從因為這家店的東西獨特而偵破的一起栽贓案,也一傳十,十傳百,被剛入學的高一的學弟學妹們津津樂道。毗鄰的一家風味烤肉店開張了,天天有人站在那門口發(fā)傳單,上面印著什么類似買套餐就送抵用券的文字。

  伍嘉杰喜歡叫夏聞沁來這里吃東西,理由并不是這家的燒烤有多好吃,而是這家的奶茶,都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其實有一種奶茶叫——樂舞柚。伍嘉杰喜歡買來給夏聞沁喝。樂舞柚=Love you。這樣大張旗鼓、顯而易見的諧音,伍嘉杰相信聰明如夏聞沁,一定心知肚明。

  每年的國慶晚會,都是藝術班的學生撐起一片天空的。其他班的班主任也不是很鼓勵自己班的學生為了搞活動而去影響學習。在他們看來,與其花個兩三個小時去練個曲子,不如花相同的時間去做一張模擬試卷。但是藝術班就不同了,因為他們的高考,除卻文化分外,他們的藝術加分也尤為重要。

  今年的國慶晚會在學校最大的演播廳舉行,來觀看晚會的,大多都是高一的新生。除卻好奇外,他們才渡過了中考的煉獄,也確實有一些時間可以揮霍揮霍。

  夏聞沁、秦瑤、丁洋這些人,都占據(jù)了前排的位置。夏聞沁不需要上晚自修,她是才女。秦瑤是藝術班的,理所當然要為自己班的學生捧場,而丁洋,他去上晚自修的幾率和你花兩塊錢想中五百萬人民幣的幾率一樣大。

  后面黑漆漆的,都是人頭攢動。吱吱喳喳的議論聲,興奮的、埋怨的,此起彼伏。夏聞沁其實并不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但是伍嘉杰讓自己來聽他唱歌,還是邊彈鋼琴邊唱歌,她不好推脫,便來了。秦瑤聽夏聞沁會來時,也表現(xiàn)得特高興。其實就算自己不來,她也不會孤單。她現(xiàn)在有個免費的陪聊,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陪著她,那個人就是整天無所事事,想當網(wǎng)絡紅人想瘋了的丁洋。

  演出終于開始了,照例是主持人一番激情洋溢卻非常之做作的說辭,然后是一些無聊到極致的表演節(jié)目。無非就是什么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國》啊,樂器演奏啊,再來幾段煽情的情景劇啊。他們在臺上演得大汗淋漓,可是臺下的觀眾顯然不買賬。

  夏聞沁看到有一些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中途離場了,并發(fā)出“看這鬼東西,不如回教室寫作業(yè)去”的嘀咕。

  “哎,你那男朋友什么時候出來?。窟@節(jié)目無聊得要生蟲了,他再不出來,我屁股都要坐得長苔蘚了?!倍⊙笳酒鹕韥?,伸了個懶腰,又坐下,嘻嘻哈哈得問夏聞沁道。

  “別胡說,伍嘉杰不是夏聞沁男朋友?!鼻噩帗屧谙穆勄呙媲盎貜偷溃Z氣一本正經(jīng),略帶責備。

  “我就說說。”丁洋的聲音漸次小下去,沒有再說話,而是安安靜靜得將目光投向舞臺上無聊的情景劇。

  夏聞沁笑起來,這男的,還真的就被秦瑤吃定了,這么不敢說話。

  “下面的節(jié)目有點特殊哦——”主持人刻意拉長了語調,成功吊起了現(xiàn)場觀眾的胃口。

  “這是我們高三藝術班的一個非常有才華的男生,寫的一首原創(chuàng)歌曲,他今天要借著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唱給大家聽,而且是自彈自唱哦?!敝鞒秩艘驗榕d奮而通紅的面孔,在燈光下放射出一種莫名的欣喜,就好像這首歌是寫給她一樣。

  “借著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唱給我們聽呢,呵呵?;钭鰤?,會不會說話啊。”身后的一些女生重復起主持人的話,惡意嘲笑道。女人大抵都是喜歡嘲笑別人的,尤其是那些不如自己,運氣卻比自己好的女人。

  簾幕拉開,舞臺中央只有一架鋼琴。伍嘉杰緩緩從幕后的臺階走上舞臺,他并沒有和觀眾打招呼,而是走向鋼琴。他穿著一身很合身的休閑西裝,正式而又不顯那么嚴肅。夏聞沁聽見身后漸漸明朗的一陣騷動,那些女生刻意壓低的興奮的尖叫聲。一般來說,兩種舞臺型男生容易引起女生尖叫,第一種是動感型,差不多就是跳街舞跳得很牛逼的。第二種就是安靜氣質型,深情的情歌王子、鋼琴王子。很顯然,今天的伍嘉杰成功得被分類成了第二種。

  “這首歌送給一個人,她今天也在現(xiàn)場,我要把這首歌唱給她聽?!蔽榧谓軐χ捦舱f道,隨后,掀開琴蓋,開始彈奏。

  從側面看,他的手指還是很僵硬,可是彈奏出的旋律卻很流暢。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些是他寫的旋律,他寫的,是送給自己的么?夏聞沁內心翻江倒海,很多瑣碎的細節(jié)都昨日重現(xiàn)。此刻的自己,像一只失去了保護的軟體動物一般,癱瘓在椅子上,失去了力氣。

不小心聽見你鋼琴聲音,

那時候就對你動了心。

我愿意當你的搜索引擎,

我的世界只為你而安靜。

你為他喝醉的傷心情景,

到現(xiàn)在想起還觸目驚心。

你防備那些過去和曾經(jīng),

我的眼底都是你的倒影。

  字字句句,并不華麗的歌詞,卻深刻不已。偌大的演播廳里異常安靜。

  夏聞沁望著在舞臺上的他,覺得咫尺天涯。第一次遇見的他,羞澀靦腆,那次騎單車載她的他,有些微的邪氣。此刻舞臺上的他,卻似乎是一種觸手不可及的存在。他就在那里,對著自己反反復復唱情歌,他就在那里,矗立在那里的地基,仿佛他的世界就應當是在舞臺上消耗生命的。

  歌曲完畢,許久,演播廳,自發(fā)的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聲,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丁洋扭過頭,剛想說一句“唱得可真好”,卻發(fā)現(xiàn)秦瑤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舞臺的方向。她的眼底,是一種說不出的情愫,那樣的目光,她從來都沒有投向過他。

  一種氣急敗壞的情緒在丁洋心底慢慢石化成了一種壞念頭。他跑到舞臺下,趁著大家都不注意時,拔了話筒的接線插頭。

  看著臺上的伍嘉杰正想用話筒說點什么,但是拿著話筒,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發(fā)現(xiàn)都是浪費表情的時候,丁洋心里才覺得解氣了許多。自己瘋了吧?快瘋了,接近瘋的邊緣了。

  發(fā)現(xiàn)話筒壞了之后,伍嘉杰帶著灼熱的眼神走下了舞臺,他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說不定以后就再難有這么好的機會了,他慢慢的走到夏聞沁身邊,深情款款的在她耳邊輕輕地問:“小沁,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夏聞沁抬起頭,伍嘉杰的眼里滿是真誠,這一刻,她是真的被眼前這個男生感動了,她幾乎是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一個字:“好!”

  秦瑤站在一邊目睹著這一切的發(fā)生,心中好似裂開了一道口子,生生的疼。原來在他們兩個的世界,自己從來都只是一個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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