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嘉靖,金榜題名》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他的高大英俊形象讓你神魂顛倒,魂牽夢縈。這部小說是長久予安所寫,名叫《人在嘉靖金榜題名》,主角是范凌恒范清醇。第10章主要內(nèi)容介紹:跟著范凌孟一路向南,穿越幾個院子后,范凌恒發(fā)現(xiàn)這個建筑群是左孔廟,右學宮的設計,其源于周禮中.........
《人在嘉靖,金榜題名》 第10章 與縣教諭的首次見面 在線試讀
跟著范凌孟一路向南,穿越幾個院子后,范凌恒發(fā)現(xiàn)這個建筑群是左孔廟,右學宮的設計,其源于周禮中尚左之制,根據(jù)“左祖”原則,先圣先師之廟應建在學宮之左。
學宮是南北長,東西窄的布局,明倫堂是學宮的正殿,其前部左右設東廂和西廂房,堂后為尊經(jīng)閣或藏書樓,堂前設儒學門和儀門兩道。
除此之外,潮陽縣學宮還有齋舍、儒學署、教諭廨、教授廳等建筑。
范凌恒走到掩映在花樹叢中的一個極為僻靜的院子,走到門前,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左邊照壁上鑲嵌瓷雕的“鯉躍禹門圖”,門上方懸掛著一塊‘文魁’匾,左右兩旁是朱熹圣人的勸學詩“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過了隱門,進得院中,便見院中種滿墨竹,中央開一小天井,天井周邊有一方石桌,一圈石凳,正對廂門。
那邊廂房是一個三開間的大廳,正中間房門懸掛“明倫堂”的匾額,明倫堂既是正殿,又是學子讀書的場所。
走進書屋,只見一張大方案對著數(shù)排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書桌,桌上的文具統(tǒng)一擺放在書桌左上角,顯得井井有條,想來也是學宮有著統(tǒng)一要求。
范凌恒兩人進來時,屋內(nèi)已經(jīng)有幾個學子在溫書,范凌孟直徑走向最后一排,指著靠窗的書桌道:“這里是我的座位,旁邊沒人,你把文具放下,咱兩去隱門迎先生吧。”
范凌恒點點頭,把文具擺放整齊,跟著范凌孟回到院門處,看著遠處的文廟。
學宮里有條道學門可以直通文廟,文廟的核心建筑是大成殿,內(nèi)里供奉有孔子及其弟子,聽說朱熹是唯一非孔子親傳弟子而享祀孔廟,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
而且就連現(xiàn)在科舉考試官方正統(tǒng)標準答案就是朱熹理學,程朱理學更是天下所有讀書人必須掌握的知識。
范凌恒想著今日下學后去文廟參觀一下這位大師,畢竟在后世程朱理學被視為“糟粕”,朱熹老人家并不是被宣傳的主要對象。
但在這時候,就連那位心學集大成者,提出“知行合一”,被蔡元培稱作“中興陸學”的陽明先生、王守仁也得甘拜下風。
范凌恒剛安排好今日下學后的行程,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他調(diào)整好情緒,聽得范凌孟恭敬道:“先生,早上好?!?/p>
平日沒個正形的范凌孟此時兩手緊貼,與胸同高,掌面向前,掌心向自己,向?qū)γ婺莻€黝黑國字臉,表情無比嚴肅的教諭先生行弟子禮。
范凌恒不是正式學生,就兩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彎,作揖行禮道:“大人早上好?!?/p>
潮陽縣教諭姓孟,名應杰,紹興人,嘉靖二十年進士,二十多歲通過鄉(xiāng)試考上舉人,考了五次進士,直到四十五歲才通過會試,雖然是三榜進士,但也是堂堂正正進士,只不過是同進士出身罷了。
但也是因為同進士出身,所以他也沒獲得進入翰林院的資格和機會,只得去地方任職。
一甲進士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也被稱作進士及第,三者直接去翰林院,且狀元可以直接授予翰林院編纂(從六品),而榜眼、探花則也可授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二甲進士的頭名,也就是總榜的第四名被稱為“傳臚”,也可以被直接授予翰林院正七品的官職。
但其余的人就沒那么好運氣了。
他們無法直接獲得官職,還得通過新的考試才能進入翰林院,但也只能獲得“庶吉士”的身份,相當于實習生,只有再經(jīng)過考核合格才能被授予編修之類的職務,或者去其他中央或地方部門任職。
但實際上,這些二甲進士們還是有不少特權的,比如他們可以優(yōu)先選擇自己的任職處所和職位,在官位“緊缺”的時候他們也可以優(yōu)先“排位”。正因如此,這些人又被當時的官場稱為“老虎班”。
至于剩下的進士們則就稱為三甲進士了,他們被稱為“同進士出身”,按照范凌恒的理解,有點類似于后世所說的“享受同等學歷待遇”之類。
跟一二甲比,他們連進入翰林院的資格和機會都沒有,只能去地方任職,而且還只能從被二甲進士們挑剩下來的官職和處所中去選擇,結(jié)果可想而知,被分到了潮陽縣這個自古以來就是官員流放之地,現(xiàn)在更是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
這是孟應杰任職第二年,明年就是他的首次考滿,原本家中也打點好關系,只要他能在考滿中獲得中上評價,就能想辦法把他調(diào)至寧波府學任教諭,雖然只是從九品官,但好歹入了品級。
本來一切都打點好,可沒想到去年來了個被貶下來的嘉靖二十六年的二榜進士任知縣,由于縣副職及屬官由縣正官,也就是知縣進行考核,所以孟應杰只得耐著性子再和新知縣交好。
孟應杰和新知縣打交道時明里暗里都提過考滿時想要讓其打個中上評,可這新來知縣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每次都說要根據(jù)潮陽縣的考試成績給他打分。
一點兒都不知道變通!怪不得會被發(fā)配到這個地方!
孟應杰何嘗不想重振潮陽學風,但他看著面前笑盈盈和自己打招呼的范凌孟和盛家那個盛若海就頭大。
范凌孟能在這任剛正不阿的新知縣期間考上秀才就是老天爺開了眼,盛若海雖然秀才有望,但舉人恐怕就很難。
盛、范兩家的瓜葛他自然有所耳聞,就連這兩個潑猴也是整日在學宮明爭暗斗,小動作不斷。
雖然自己打也打、罵也罵,甚至還把他們都攆回家不讓他們來,可擱不住過兩天,縣里主簿、六部典吏、捕快等就會帶著禮物上門輪番說情。
罷了罷了,都是本地地頭蛇,自然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自己這個外鄉(xiāng)人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大不了熬上幾年,憑資歷也能混上去。
“嗯,早上好?!泵辖讨I黑著臉,正準備從兩人中間穿過,見范凌恒向他作揖,他眼前一亮,停下腳步問道:“你是?”
“小子是范凌恒,想入縣學讀書,不知先生同意否?”范凌恒直起腰,神采奕奕的看著孟教諭答道。
只見他齒白唇紅,眉目清秀,面白無須,頭戴一方皂麻轉(zhuǎn)角簇青巾,身穿一領青衫,高八尺有余。
好個精神小子,教諭心中贊道。
范凌恒本就身材高挑,且常年不務農(nóng)桑、不出海航,不像大多數(shù)海邊人一樣黑,今天早上還特意收拾了下,看起來除了身子骨有點弱,賣相卻屬實不錯。
“你是那天作《詠針》的小子?”孟教諭直接開口問道。
“正是?!?/p>
“你把只看外表的人比喻成針,因為針只能用來做衣服,當然只認識衣服不認識人,這倒形象,就是用詞有些粗鄙?!泵辖讨I訓道。
范凌恒不好意思道:“畢竟是鄉(xiāng)下人,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到一些粗鄙的詞?!?/p>
孟教諭撫須笑道:“這倒也是,鄉(xiāng)間俚詞可是比你說的更粗鄙,你可讀過詩經(jīng)?”
見范凌恒點頭,孟教諭繼續(xù)問道:“既然讀過,那你應該知道《風》《雅》《頌》,你說說你最喜歡哪一部分,為什么?”
孟教諭的考核來的悄無聲息,不過范凌恒對于這個問題可不陌生,他本想回答《風》篇,畢竟后世教學時的標準答案可是:《風》出自各地的民歌,是《詩經(jīng)》中的精華部分,有對愛情、勞動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懷故土、思征人及反壓迫、反欺凌的怨嘆與憤怒。
但看著孟教諭身上那身代表官職的黑帽、聯(lián)領和腰帶,范凌恒改口道:“是《雅》,因為‘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p>
“《風》篇只是表現(xiàn)詩人一個人的內(nèi)心情感;《頌》是宗廟祭祀之樂;《雅》篇不然,雅中的詩是說的天下的事,表現(xiàn)的是包括四方的風俗,政事有小大之分,所以有的叫小雅,有的叫大雅?!?/p>
“《雅》認為雅的字義為“正”,而“正”通“政”,也就是政事、時政的意思,所以學生覺得,從“政”的小大來解釋雅有小大之別才是正道,所以《雅》篇最該學?!?/p>
待范凌恒答完,孟教諭倒是一愣,他本以為對方會回答《風》,畢竟無論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還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通常會是大多數(shù)半大小子最喜歡的部分。
年輕人嘛,喜歡情情愛愛的不丟人。
但他沒想到范凌恒竟然回答的如此……如此……
他想了想,用了一個詞來形容范凌恒:“少年老成?!?/p>
孟應杰之前和很多沒有高中的同窗一致認為,《風》才是《詩經(jīng)》的精華。
但當他高中后發(fā)現(xiàn),《雅》才是王道,想要科舉高中,就一定要把《雅》學好,比如《小雅》首篇《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初看之下,彷佛就是記載了君王宴請群臣時的畫面。
孟應杰之前也是這么認為。
但真等中了進士為官時,他參加酒宴時聽一個五品翰林侍講學士說道:“想讀懂《鹿鳴》就得知道,君臣之間禮數(shù)、等級森嚴,只有通過宴會,才可以溝通感情?!?/p>
這才讓他恍然大悟,《詩經(jīng)》讀的不是《風》中那些人民反抗剝削壓迫的愿望和對勞役、兵役的痛苦與反感,更不是對一些丑惡行徑的揭露,還不是那些愛情的戀歌和婦女對不滿的反抗。
而是隱藏在《雅》中的“正”,政治的“政”,正道的“正”,執(zhí)政、當大官,這才是正道。(注1)
范凌恒小小年紀難道對這些已經(jīng)領悟的如此深刻?
一時間,孟教諭對范凌恒起了興趣。
注1:
“風土之音曰風,朝廷之音曰雅,宗廟之音曰頌“——鄭樵《昆蟲草木略·序》
“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
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薄睹娬x》
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于里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若夫雅頌之篇,則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廟樂歌之辭……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p>
朱熹《詩集傳·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