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瓊難再》 章節(jié)介紹
《瓊瓊難再》是一部言情題材的小說,其優(yōu)秀程度,堪稱言情小說的集大成之作,后世難有望其項背者。該小說(第二章)內(nèi)容介紹:噩夢再現(xiàn)6燈光華麗璀璨的大廳里,韓瀟瀟在豪門貴族間如魚得水。她身上穿的,就是沈霆琛昨天買的禮服系列里最貴、最凝聚了我的心血.........
《瓊瓊難再》 第二章 在線試讀
噩夢再現(xiàn)
6
燈光華麗璀璨的大廳里,韓瀟瀟在豪門貴族間如魚得水。
她身上穿的,就是沈霆琛昨天買的禮服系列里最貴、最凝聚了我的心血的一件。
怪不得男人昨天豪擲八千萬時爽快又極具壓迫性。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未婚妻買個高興啊。
遠遠地,韓瀟瀟先一步認出了沈霆琛。
「霆琛!」甜甜的女聲響徹大廳。
她這兩個字,紛雜的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鋼琴和小提琴的音樂聲還在人群中流動。
人群的目光不斷朝我和沈霆琛這兒涌來,夾雜著的,還有質疑的眼神。
韓瀟瀟直接站在了沈霆琛的身側,似乎是在宣示主權。
女人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我一通后,冷聲道:「你,怎么進來的?」
言下之意明顯,像我這樣沒有背景,也算不上社會名流的人是不配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我扯了扯唇角,盡量平和道:「邀請函。」
盡管已經(jīng)盡量平復心情,仍舊是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zhàn),那年的記憶又開始在腦中翻涌。
沈霆琛注意到了我的異狀,皺眉不語,但很快又把目光移開。
韓瀟瀟嘴角揚了揚,眼角眉梢里盡是得意:「那徐小姐可要好好享受今晚啊。」
「好好享受」這兩字被咬得很重,眼前的這張面孔和多年前的居高臨下漸漸重合了。
猛地,手腳便冰涼起來,就連呼吸也不順暢了。
還沒等我完全平靜下來,下一秒就被一個大力拉地幾乎就要摔倒。
「小琛啊,不三不四的人怎么能隨隨便便帶進來?」
又是熟悉的聲音,讓我仿佛被丟進冰窖。
抬頭果然對上了那雙毒如蛇蝎的眸子,是沈母。
「你這樣,瀟瀟可要傷心了奧?!?/p>
一句話,既是說笑也是提醒。
7
周圍的目光越聚越多,幾乎要把我燒起來。
即便是知道韓瀟瀟的真面目,可她的身份眾人皆知,的確特殊。
我沒證據(jù),自然不好立即發(fā)作起來。
如沈母這句,韓瀟瀟是沈家欽定的未婚妻。
那沈霆琛身側的這個位置,我占著,的確沒理。
「抱歉?!刮页n瀟瀟微微頷首,隨即轉身打算逃離這個目光中心的是非之地。
剛離開兩步,便聽見了身后的玻璃碎裂聲。
隨之響起的是沈霆琛低氣壓的兩句。
「不要指揮我做事,母親。」
「明白了嗎?」
我心驚了一下,腳步一頓。
心中不免暗暗腹誹:【難道說,沈霆琛已經(jīng)知道什么了?】
整個大廳現(xiàn)在連音樂聲都停了下來,氣壓低了又低,只有韓瀟瀟小聲又甜蜜的撒嬌隱匿在其中。
我沒敢回頭,快步往洗手間里去了。
身側似乎有人影閃過,急匆匆的,等抬頭再想尋找時,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細細端詳了起來。
這張臉和五年前已經(jīng)相差太遠。
盡管當初和沈霆琛在一起時有目的有算計,但面上仍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可現(xiàn)在,就算是裝也裝不出來了。
忽地,身后的一扇門被從里面打開,重重摔在墻上。
鏡子里面映出來的不是身著華麗的貴婦,而是沈霆琛的小叔——沈昊天。
說是小叔,不過比沈霆琛只大上了三四歲。
可這人,不是風度翩翩的君子,而是十足的混蛋惡魔。
我瞬間清醒過來,想起了剛剛門口閃過的人影。
難怪,今天韓瀟瀟那么得意,眼里盡是歡喜,原來是留有后手。
我慌忙往洗手間門口沖去,被男人先一步按住了,將門反鎖起來。
「窮貨,竟然又見面了!」男人眼里閃爍著讓人惡心的驚喜。
「窮貨」,一個借由名字而起的惡心外號穿越五年又響起在了耳邊。
我不想回應他,狠狠咬著唇思考出逃的方向。
「怎么?忘了我了?」
男人勾起的唇角里盡是玩味,隔著老遠,我都聞到了他嘴里的腥臭味。
沈昊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就快要把我逼到墻角。
我渾身發(fā)冷,抖落篩糠,自保的心理讓我不得不低頭開始乞求:「求你了,放過我吧?!?/p>
男人卻更加興奮起來,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
「真是標致的美人啊,今晚兄弟們有的爽了?!?/p>
我努力別開被捏得生疼的臉臉,眼淚不爭氣地流下。
沈昊天一只手緊緊攥著我后腦勺的頭發(fā),一只手開始粗魯?shù)亟庵А?/p>
「我要報警,你這是猥褻!」我盡力地嘶吼,想要用聲音引起門外的注意。
「給你臉了是不是?爛貨!當年的事情沒給夠你教訓是不是?
「提什么警察!呵,你去報警啊,你看有沒有人管你!」
男人嘴里罵著,手上的動作卻并沒有停。
頭發(fā)被拽得更緊,頭皮越來越疼,可我還是死死地盯著他解皮帶的動作。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愿再想,但現(xiàn)如今,我一定能有能力拯救自己。
果然,瞧見沈昊天外褲落地的一瞬間,我抄起洗手池上的燭臺,狠狠砸向了男人的腦袋。
趁他被砸得發(fā)懵,我沖到洗手間門口開鎖。
沈昊天反應地很快,立刻轉過身想要把我抓回來。
可因為褲子就像腳鏈限制住了他的行動,最終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重響后,暈死了過去。
世界終于重歸靜寂。
我腦子混亂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慌慌忙忙扔了燭臺站起身來。
我顫抖著打開了門,卻沒想到,直接撞進了別人懷里,捂住嘴,拉到一邊。
8
沒等我抬頭看清來人的臉,那人直接脫下外套圍住了我。
大概是心中還是驚慌地厲害,我下意識拽緊外套,這才注意到衣服被撕扯地已經(jīng)豁了一個口子。
抬眸,竟然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沈宴。
男人比我高出許多,我抬頭卻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知道他盯著洗手間內(nèi)望。
「我?guī)阕摺!?/p>
說罷,男人便摟著我快步往門口走去。
沈宴是沈霆琛爺爺認的義子。
男人不似沈霆琛的好玩活潑,為人溫和謙遜,深受老爺子喜愛。
在國外讀書那兩年,他幫了我不少忙。
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許多客套的寒暄,最終開口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還帶著些隱忍不發(fā)的哭腔。
「回國處理一些公務?!鼓腥寺曇粢琅f溫柔如初。
從昏暗的走廊出來,便是燈光明亮輝煌的大廳。
一瞬間,我又暴露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人海里,我一眼就看見了沈霆琛。
男人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落在了身側的沈宴身上,還有,那只隔著西裝外套摟著我的手掌。
他手里拿著一個少見的薄荷綠文件夾正在翻看,拳頭緊了又緊,面上更是已經(jīng)冷淡到看不出一絲情緒,大有一種絕望到極點又氣不起來的茫然失措。
小小的動作表情,卻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文件夾里便是我與他母親20萬所交易的內(nèi)容,可不是全部,更不是真相。
當年我被折磨了一整夜,最終耗盡全身力氣,被強迫按上了手印。
沈霆琛身側的韓瀟瀟,似乎是參與過一場拉扯的模樣,亂糟糟的。
但瞧見我,尤其是身邊有其他男人的我,得意到忘形,時不時露出譏笑。
沈霆琛忽然笑得荒唐,捏著協(xié)議朝場下走來。
正是此時,有傭人發(fā)現(xiàn)了洗手間里的沈昊天,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別墅。
「死人了啊,死人了!」
頓時,人群躁動起來。
平日里的豪門貴族失去了以往的冷靜高貴,擠擠嚷嚷著往洗手間和大門這兒涌來。
就這樣,沈霆琛被隔絕在了人群之后。
而沈宴找準時機,強摟著把我?guī)С隽碎T。
9
車里的冷氣開的很足,我忍不住打了兩個冷戰(zhàn)。
沈宴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把空調(diào)溫度降低了些。
車子里突然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打冷戰(zhàn),或者說,是哆嗦。
「先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傷口吧?!股蜓绲穆曇羝届o地讓人心安。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和手腕都被劃出了幾道傷口,不斷有血往外滲出。
想必是捏著燭臺向下砸時用力過猛,反傷到自己了。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
我冷冰冰的一句話,有些不近人情。
明明是別人好心救了我,明明他已經(jīng)解釋過自己回國的理由,可我還是不信。
可是我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英雄救美的戲碼,有時候不過是后面罪惡深淵的前奏,我不得不防。
沈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
「如果我說,我是從一開始就盯著你呢?」
我動了動唇,答不上來。
沈宴對我有意,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
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思總是藏不住的,嘴巴不說,喜歡也會從眼睛里飛出來。
沈宴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總是任勞任怨的跟在我后面幫我拿著書包;也總是叮囑我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甚至他細心到會在每個月特殊的日子里幫我準備好紅糖水……
可是這些身影總是出現(xiàn)地不合時宜。
在我放學去看沈霆琛打籃球時,他跟在我身后幫我提書包;在我黏著沈霆琛吃午飯時,沈宴就坐在旁邊,不許我挑食;特殊的日子里,我喜歡跟沈霆琛撒嬌,求保護,實際上根本不會痛……
所以沈宴的情誼我知道,他說的這話我也信。
只是后來遇上拿錢出國那件事,我們倆有一段時間沒聯(lián)系。
見我久久沒有回應,男人低沉地笑了兩聲:「逗你的,終于笑了?!?/p>
身側的車門被突然打開,我才反應過來,已經(jīng)到醫(yī)院門口了。
10
這是沈家的私人醫(yī)院。
本是不應該經(jīng)常踏足的地方,我卻熟悉的很。
無數(shù)個不愿回憶的被人折磨的黑夜,我曾在這里度過。
急診室里,醫(yī)生包扎后叮囑我不要碰水,開了點藥便處理完了。
我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看沈宴跑前跑后拿藥端水,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一瞬間,安靜的一樓大廳里鬧騰起來。
「快快快,病人昏迷了!」
我抬頭撇了一眼,心下驚了又驚。
那病床上的,不正是沈昊天么。
那說明,沈霆琛他……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緊,帶著站了起來。
沈霆琛氣急了,語氣冷冽:「這么快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你回國就是為了他是嗎?
「移情別戀挺快啊?!?/p>
位居沈氏總裁的沈霆琛一向冷臉待人,距離他這樣連珠炮似的向我提問已經(jīng)過去許久了。
突然,這種氣氛陌生地讓人厭惡。
我覺得沒必要解釋,很快便給出了回答:「我們早就分開了,沈總?!?/p>
怕他沒明白,又跟了句:「您的未婚妻應該還在等您?!?/p>
這兩句話把我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和距離拉扯地遠之又遠,沈霆琛悶聲看了我許久,臉色沉得能滴出墨來。
「好,那你解釋一下,這個協(xié)議是什么?」沈霆琛換了個問題,大有一副不罷休的模樣。
「如您所見?!?/p>
「你就那么缺錢?」男人氣笑了,「玩我是你獲得酬勞的捷徑是嗎?」
我搖了搖頭,半晌,又點點頭。
他這話,是,又不是。
沈霆琛語氣不再平靜,近乎低吼:「行,那我今天給你一個機會解釋。到底是,為什么?」
他向來是只看行動不聽解釋的,如今是真被我逼急了。
突如其來的揭傷疤行為,我只能艱難地整理著措辭。
心底忍不住暗暗腹誹沈宴,這一去怎么這么久,丟我一個人還不回來。
「說!」沈霆琛的語氣不容置疑。
「沒……沒什么,缺錢而已。」
我想了很久,還是沒把中間的故事說出來,那段故事太過黑暗,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
「不誠實?!股蝣⊙劢敲忌依锏呐瓪飧砹藥追?,「不說我就從沈昊天嘴里挖出來。」
「行了?!?/p>
我祈求神靈救贖般的聲音,終于在身后響起。
沈宴來了。
「去看看吧,昊天醒了。」
大約是算起來沈宴也算是沈霆琛的長輩,語氣平淡的一句話,顯出幾分不容質疑的威嚴感。
沈宴自然地把我身上的外套攏了攏,在沈霆琛冷如寒冰的目光里,把我往醫(yī)院外面帶。
沈宴的自然,讓沈霆琛徹底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了。
擦身而過時,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和他,什么關系?」
我用力掙了掙:「我和你,什么關系?」
至此,沈霆琛答不上來了,只是還不肯松手放我走。
「沈霆??!」溫潤如沈宴此時脾氣也急起來了。
「走!」沈霆琛干脆不和我僵持,拽著我往急診室?guī)А?/p>
巨大的力量裹挾著我前進,要見到沈昊天的恐懼感更是排山倒海。
幾步路,我沒掙開,揚言要殺了我的吵鬧聲卻愈發(fā)洪亮起來。
11
「那個賤貨人呢?我要她坐牢!
「活膩了她!」沈昊天的罵嚷聲伴著疼痛引起的倒吸涼氣的「嘶嘶——」聲,瘆人無比。
「幾年前,我就……」
「沈——叔叔!」沈昊天話沒說完,被韓瀟瀟急忙打斷了,「您亂說什么呢,好好休息吧?!?/p>
人群外的韓瀟瀟,換下了剛剛的禮裙,白體恤加牛仔褲,與她往日的風格大相徑庭,差點沒認出來。
「你在發(fā)抖?!股蝣±淅涞穆曇魪念^頂傳下。
我努力站直,卻還是一瞬間就手腳冰涼,怎么也暖不回來。
「我故意傷人,要坐牢嗎?」對上沈霆琛晦暗的眸子,我承認我退卻了。
那雙眼神,和多年前,又再次對上了。
男人明顯被問愣住了,嗤笑一聲。
「怎么?是怕20萬沒地方享受?」
我低頭,苦笑,酸澀從心底蔓延。
于是,在沈霆琛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我拼盡全力掙開了。
跑——
沈宴的車,就在門口。
引擎聲一陣轟鳴,車子立刻駛了出去。
我盯著向后漸漸遠去的醫(yī)院和院門口慌忙失措的高大身影,別開了臉。
沈宴從后視鏡里瞧了一眼我:「走嗎?去國外……可能需要一些時間?!?/p>
我明白,現(xiàn)在任何公共出行方式,都不會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是難如登天。
「去鄉(xiāng)下吧,深山野林。」
我說得淡然,沈宴則是訝異。
但是沈宴是個好人,他能幫的,絕不多問,尤其是那些不愿意回憶和解釋的。
12
我是坐著沈宴的直升飛機連夜到的桃花村,這里果農(nóng)比較多,村里各家都很好說話。
于是,我借著專業(yè),順理成章進了小鎮(zhèn)做小學美術老師。
村里的老師很少,副科老師更是只有我一人,因而,孩子們特別喜歡我,在我課上調(diào)皮的都很少。
我享受被孩子們喜歡、環(huán)繞的時刻,也贊美他們無邊無際的想象力。
沒課的時候,我就在鄉(xiāng)野里亂晃,或者在田間寫生。
總歸,我是我自己,不受約束。
那些復雜混亂又暗不見光的往事,在被一點點治愈淡忘。
然而,事事總是不盡如人心。
在國外時,那個不斷給我更新沈霆琛最新動態(tài)的賬號,再次發(fā)來了郵件。
【沈氏總裁出席法庭現(xiàn)場指控家人曾囚禁、威脅他人】
郵件的標題,差點讓我沒喘過氣。
我?guī)缀跏穷澏吨?,機械地滑動著頁面翻到了結尾。
洋洋灑灑的一篇新聞稿,詳細描寫了沈霆琛是如何為X女士爭奪回了屬于她的利益。
上面更是詳細解釋了,為什么會是X女士被選中。
那個我至今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原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
不是我父親受傷治病需要錢我才被選中,而是我被選中了,父親才受傷的。
是沈昊天的看中,把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個親人也送走了;是我對沈霆琛錯誤的靠近,斷送了我父親本該幸福的一生。
看到文章的最后,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眼淚模糊了視線,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隔了多久,門外響起陣陣敲門聲,才把我思緒再次拉回。
門外,是沈宴。
「思瓊,你還打算回去嗎?霆琛他……」
我瞬間明白了,那個「神秘郵件」的另一端,原來是沈宴。
「我明天還要教課。」
我繞過男人,把門合上,給他倒了杯茶。
沈宴身上滿是青草香,濃得讓人有些反胃,想必又是坐著直升機急忙趕來的。
「沈霆琛他已經(jīng)把那三個罪人送進牢里了,你還是不肯原諒他嗎?」
大約是覺得我介意的另有其事,沈宴滔滔不絕。
「他和韓瀟瀟并沒有訂婚,倆人不過逢場作戲罷了。那晚她穿了你的設計,沈霆琛大發(fā)雷霆……」
「我父親再也回不來了,不是嗎?」我盡量平靜地和沈宴對視上,想顯得自己不那么可悲。
就算當年沈霆琛被蒙在鼓里,可的確是他的母親害死了我父親,是我不舍時宜的愛意,斷送了我父親的一條命啊。
現(xiàn)在的正義,似乎來得太遲。
要我怎樣回到他身邊再對他情深意切呢?我實在做不到。
當年兩個人的隔閡,這輩子也逾越不了了。
沈宴沉默了,但他也住下了,大有一種我不回去他不罷休的架勢。
于是我倆一個裝傻,一個充楞。
直到再一個周末,沈宴終于憋不住了,他一向溫柔的眼里懇求快要溢了出來。
「思瓊,他快死了,求你了,回去看一下吧。」
13
我怔愣了一瞬:「他怎么哄得你一起騙我?」
山風把窗外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我只覺得腦子和心都是亂的。
沈宴的聲音啞了許多:「是真的?!?/p>
我也失聲啞笑:「為什么你愿意幫他呢?」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么下定決心跟隨沈宴回去再看沈霆琛一眼的 只記得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天快黑透了。
隔著病房門口的玻璃窗,我終于又見到了他。
男人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病床旁邊的床頭柜上放著監(jiān)測儀。
沈霆琛歪著腦袋,看不清神色。
我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他下意識瞥了一眼,隨即暴躁起來。
「誰帶你來的?出去!」
我沒回應,只覺得他好陌生。
從前身姿挺拔的一個人,現(xiàn)如今消瘦蒼白。
「謝謝你?!购冒肷?,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站到沈霆琛面前的這段路,我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合適的話語來安慰或者迎合他。
他好像沒有錯,又罪孽深重。
就這樣,我們之間的氣氛不斷靜默,冷了又冷,最終我選擇了轉身離開。
臨關門前,沈霆琛小聲地問了我一句:「你恨我嗎?思瓊?!?/p>
一向明媚陽光的他鮮少有這樣委屈的聲調(diào)。
「不會?!刮一卮鸬穆曇粢埠苄?,然后迅速把門關上,逃離了這個地方。
醫(yī)院大堂外,沈宴腳下一片煙蒂。
見著我出來,掐滅了手里正燃著的一根煙,揮了揮面前的空氣才朝我走來。
「他情況不太好吧?!股蜓缬行┚执?。
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送我回去吧,謝謝你了?!?/p>
大約是沈宴沒想到我這么薄情,只一面就決定再也不見,他愣了許久才最終點了點頭。
臨上車前,我悄悄看了一眼,沈霆琛病床所在的方向,暗暗告別了一句:「珍重?!?/p>
只是我沒想到,彼時的少年站在天臺頂,在黑夜里寫下了給我的最后一封信。
14
車子剛啟動出去,沈宴忽然開始長篇大論起在國外研學的時光。
我只是禮貌地笑著回應,沒想到他越說越帶有勸解的意味。
「沈宴。」我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想繼續(xù)在鄉(xiāng)村教書?!?/p>
他忽然就沉默了,點了點頭。
大概是車子速度太慢了,我們最終還是選擇坐直升機回去。
降落的時候螺旋槳帶起一片青草香,好像又回到了最單純的校園時光。
但此時我們?nèi)耍缫巡皇潜藭r青春年少了。
沈宴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最后也只凝結為一句:「保重。」
在后來的某個時刻,我還是會在看見郵箱圖標的時候,想起發(fā)件人沈宴和信中的主角沈霆琛。
再后來,我不糾結于過去和情愛,好像最終快要掙脫桎梏,卻又被一封短信,絆住腳步。
那是離開醫(yī)院那晚,沈霆琛寫下的。
整封信很短,歉意大過于愛意,又好似所有的歉意都最終能歸為愛意。
我只看了一遍,便無言。
我突然想起高中時某個尋常的午后,我們從街邊的小賣部出來一起散步。
我說:「我最愛我爸了,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p>
沈霆琛點點頭,接著問:「那你媽呢?」
我愣了一秒,然后仰起頭擠出笑容,撒了個謊:「我也愛!」
事實上,我并不是我爸親生的,我也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
下大雪的春節(jié)里,我被我爸從草堆旁抱回去的,養(yǎng)到了這么大。
所以后來得知我爸死亡真相的很長很長時間,我都看不透沈霆琛這個人。
如果真的愛我,為何從來不了解我?
以他的身份地位,了解我,原來是如同登天一般難的事嗎?。
我更怨恨自己,怨恨那個莽撞喜歡沈霆琛的自己。
因為得知真相后的每分每秒,我面前的鏡子里,似乎都會看見我爸憨笑的身影。
我惡心,所以逃避。
而我們,終將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