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秋風卷著枯葉在蘇府后院打著旋兒,我飄在空中,看著下面亂作一團的人群。
"大**歿了!"一聲凄厲的呼喊刺破清晨的寧靜。我的身體,不,是曾經的我的身體,
被小心翼翼地從懸梁上解下來。素白的衣裙,烏黑的長發(fā)垂落,脖頸間一道刺目的勒痕。
那張與我相同的臉慘白如紙,唇邊卻詭異地帶著一絲解脫的微笑。"怎么會這樣?
昨晚還好好的......"父親蘇尚書踉蹌著撲到我的身體旁,
顫抖的手撫上我已無生氣的臉。我伸出手想安慰他,卻穿透了他的身體。對了,我已經死了,
現(xiàn)在只是一縷幽魂。"老爺節(jié)哀,晴兒她...她許是病糊涂了..."繼母林氏抹著眼淚,
聲音哽咽,可我分明看見她轉身時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姐姐怎么這么想不開..."庶妹蘇嫣然撲在我的身體上痛哭,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心疼??晌抑?,那眼淚是假的,
就像她昨晚端給我的那碗安神湯里摻的毒一樣假。我死了,被自己的庶妹和繼母聯(lián)手逼死了。
就在我茫然無措地飄蕩時,一陣奇異的力量突然將我拉向蘇嫣然的閨房。她正對著銅鏡梳妝,
臉上哪有半分悲傷?"事情辦妥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屏風后傳來。我的心猛地一沉,
是太子側妃柳如煙!她怎么會在這里?"自然。"蘇嫣然得意地抿了抿唇上的胭脂,
"那蠢貨到死都以為是自己失寵于太子才想不開的。""很好。
"柳如煙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太子妃之位已空出,只要你按我說的做,
那位置就是你的了。""多謝姐姐成全。"蘇嫣然接過信函,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只是...父親那邊..."柳如煙冷笑:"放心,蘇尚書那邊自有我父親周旋。
鹽鐵使的位置遲早是他的,只要你..."我如遭雷擊。原來如此!父親任職工部,
與柳家掌管的鹽鐵司素有齟齬。而太子選妃在即,
我作為蘇家嫡女本是最有力的人選...恨意如潮水般涌來,我撲向她們,卻只穿過空氣。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待蘇嫣然如親妹,對太子...想到太子楚瑾辰,
我的心更痛了。他可知他的側妃如此歹毒?他可知我并非自盡而是被謀殺?
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襲來,眼前一片黑暗..."**!該起了!明日賞花宴的衣裳送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息。熟悉的閨房,熟悉的丫鬟碧竹,還有...我抬起手,
是溫熱的,有血色的。"**怎么了?做噩夢了?"碧竹擔憂地看著我。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夢!我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賞花宴前夕,
一切悲劇的起點!"碧竹,今日是什么日子?""三月十八呀,**莫不是睡糊涂了?
"三月十八!我心頭一震,前世母親就是在這日被下了慢性毒藥,半年后不治身亡!
而賞花宴后,太子就會對我一見鐘情..."快,備轎,我要去看母親!"我跳下床,
手忙腳亂地穿衣。這一世,我絕不會重蹈覆轍!太子妃的位置我要定了,而那些害我的人,
一個都別想逃!匆匆趕到母親居住的靜心庵,看到她安好地坐在院中誦經,
我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晴兒?怎么這時候來了?"母親驚訝地起身。我撲進她懷里,
強忍淚水:"想您了,就來看看。"前世母親死后,
我才知她一直暗中調查繼母林氏害死我生母的證據。這一世,我定要保護好她!回府路上,
我盤算著計劃。首先要防住明日賞花宴上蘇嫣然的算計,然后..."讓開!讓開!
"一陣喧嘩打斷了我的思緒。掀開轎簾,只見一群小太監(jiān)正圍著一個小宮女拳打腳踢。
那宮女瘦小的身子蜷成一團,懷中死死護著個包袱。"住手!"我喝止道。
小太監(jiān)們見是官家**的轎子,悻悻散去。我下轎扶起那小宮女,她抬起頭,
我心頭一震——這不是后來在東宮對我多有照拂的浣衣局宮女小桃嗎?"多謝**相救。
"小桃怯生生地道謝。"他們?yōu)楹未蚰悖?"奴婢...奴婢奉柳側妃之命取藥,
回來遲了..."柳如煙!我瞇起眼,前世小桃曾暗示我柳側妃不簡單,我卻沒當回事。
"這藥你拿去用。"我取出隨身帶的傷藥給她,又塞了塊碎銀,"日后有難,可來蘇府尋我。
"小桃千恩萬謝地走了。我正要上轎,忽覺背后一道視線灼人。回頭望去,街角處,
一個身著墨藍錦袍的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四目相對,他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那挺拔如松的背影,我死都不會認錯——太子楚瑾辰!與前世賞花宴初遇完全不同,這一世,
我們的第一次相見,竟是這樣。我攥緊手中的帕子,心跳如雷。很好,命運的齒輪,
已經開始轉向不同的方向了。第二章靜心庵的晨鐘剛敲過三下,我便醒了。窗外天色尚暗,
一縷殘月掛在天邊,像被誰咬了一口的薄餅。我輕手輕腳地爬起來,
生怕驚醒了睡在外間的碧竹。前世今日,繼母林氏會派人送來摻了毒的"養(yǎng)心湯",
母親喝下半月后開始咳血,太醫(yī)查不出病因,半年后就去了。銅鏡中映出我蒼白的臉,
眼下兩片青黑。重生三日,我?guī)缀鯖]有合眼。一閉眼就是前世的種種——懸梁的白綾,
蘇嫣然得意的笑,柳如煙陰毒的眼神。"**,您怎么又起這么早?"碧竹揉著眼睛進來,
手里端著熱水。"今日要去靜心庵陪母親用早膳。"我接過帕子擦了臉,"你去廚房,
親自盯著母親的藥膳,不許任何人經手。"碧竹是我乳母的女兒,
前世為護我被蘇嫣然活活打死??此缃聃r活的模樣,我鼻頭一酸。"**放心。
"碧竹壓低聲音,"昨兒個按您的吩咐,我已經把夫人常用的藥罐全換了新的,
廚房也打點好了。"我點點頭,從妝匣底層取出一根銀簪插在發(fā)間。這簪子空心,
里面裝著能驗百毒的雪蟾粉,是外祖父當年從西域帶回的寶貝。靜心庵在城西,
轎子行了小半個時辰。剛到庵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頎巿?zhí)聲。"夫人,
這是老爺特意吩咐的養(yǎng)心湯,您不喝,奴婢沒法交代?。?一個尖利的女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去,只見母親面色蒼白地靠在榻上,
一個穿著絳色比甲的婆子正端著碗逼近她。"住手!"我一把奪過藥碗,
滾燙的湯藥濺在手背上,疼得我差點松手。那婆子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我,
臉上堆出假笑:"大**來了。老奴奉老爺之命...""父親何時管過母親的飲食?
"我冷笑,"是林姨娘讓你來的吧?"婆子臉色一變:"大**這話..."我不再理她,
取出銀簪探入湯中。簪尖剛觸到藥湯,立刻泛起一層詭異的青黑色。"有毒!
"碧竹失聲叫道。婆子面如土色,撲通跪下:"不關老奴的事?。?/p>
這湯是林姨娘身邊的翠兒交給我的,說...說是補藥..."我強壓怒火:"碧竹,
拿我的帖子去京兆尹衙門,就說有人謀害官眷!""不要!"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晴兒,
不能報官。""母親!她這是要毒害您啊!"母親搖搖頭,
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復雜:"家丑不可外揚。把這婆子交給庵里的師太看管,
你...你回去告訴你父親便是。"我還想爭辯,母親卻劇烈咳嗽起來,只得作罷。臨走前,
我暗中囑咐靜心庵的師太加強戒備,任何人送來的飲食都必須驗過才能給母親?;馗飞希?/p>
我心神不寧。母親的反應太奇怪了,難道她知道什么隱情?轎子剛到府門口,
就聽見里面一片忙亂。"怎么回事?"我問門房的小廝。"回大**,太子殿下突然到訪,
老爺正陪著在前廳說話呢!"我心頭一跳。楚瑾辰?他來做什么?前世此時,
我與太子并無交集,直到賞花宴才第一次見面。這一世,
難道因為那日的偶遇..."大**回來了?"繼母林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穿著一身簇新的湖藍色褙子,頭上珠翠晃得人眼花,"正好,
太子殿下想看看老爺收藏的兵書,你去書房幫著找找。"我瞇起眼。林氏今日格外殷勤,
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莫非..."母親身子不適,派人送了有毒的湯藥,姨娘可知此事?
"我單刀直入。林氏臉色驟變:"胡說八道!誰...誰敢害夫人?
""湯里的毒已經驗出來了,送藥的婆子也招了,說是翠兒指使的。"我逼近一步,
"姨娘覺得,父親若知道此事..."林氏踉蹌后退,
扶住廊柱才沒跌倒:"你...你想怎樣?""第一,我母親若再有半點閃失,
我必讓兇手償命;第二,明日賞花宴,我要那套紅寶石頭面。
"林氏瞪大眼睛:"那頭面是嫣然的!""那就沒得談了。"我轉身欲走。"等等!
"林氏咬牙,"頭面給你,但你要保證不告訴你父親今日之事。"我冷笑一聲,算是答應。
其實我沒打算真去告狀——沒有確鑿證據,父親未必會信我。況且,留著她,
才能揪出幕后更大的魚。書房在府邸東側,清幽僻靜。我走到院門外,
忽然停下腳步——有人跟蹤我!裝作整理裙擺,我悄悄往后瞥去。假山后一片衣角閃過,
看顏色像是蘇嫣然的丫鬟春杏。果然,她們已經起疑了。"蘇**打算在門外站多久?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書房內傳出。我心頭一跳,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入。書房內光線昏暗,
楚瑾辰背對著我站在書架前,一身墨色錦袍襯得肩背挺拔如松。
他手中正翻著一本《孫子兵法》,窗欞透過的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我福身行禮,心跳如擂鼓。"免禮。"他轉過身,目光如炬,
"聽聞蘇**精通兵法?"我一愣:"殿下聽誰說的?""猜的。"他唇角微揚,
"那日在街上,蘇**救人的手法很有章法——先聲奪人,再攻其不備。
"原來他看見了我教訓那些太監(jiān)。我暗自警惕,太子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殿下謬贊了,
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我走到書架前,故意與他保持距離,"父親收藏的兵書在此處,
《六韜》《三略》都在,不知殿下想看哪本?""《吳子兵法》有嗎?"他忽然問。
我心頭一震。前世楚瑾辰最愛的就是《吳子兵法》,我曾聽他與人論及"內修文德,
外治武備"的治國之道。但此時他應該還未接觸此書才對..."有,在這里。
"我踮腳去取最高層的竹簡,故意讓袖子滑落,露出手背上被燙紅的傷痕。"你受傷了?
"他眉頭一皺。"不小心燙的,不礙事。"我故作慌亂地拉下袖子,將竹簡遞給他,
"殿下請看。"楚瑾辰沒接竹簡,反而抓住我的手腕:"這傷...是藥湯燙的?
"我心頭劇震——他怎么知道?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松開手,淡淡道:"你身上有藥味,
混合了人參、黃芪...還有微量砒霜。"我背后冒出冷汗。僅憑氣味就能辨別毒藥,
這位太子的醫(yī)術造詣遠超我的想象。"殿下明鑒。"我決定賭一把,
"確實有人在我母親的藥中下毒。""為何不報官?""家丑不外揚。"我苦笑,"況且,
沒有確鑿證據。"楚瑾辰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蘇**與傳聞大不相同。""哦?
傳聞中的我是什么樣?""驕縱任性,胸無點墨。"他說得直白,"現(xiàn)在看來,
至少后半句是錯的。"我竟被他逗笑了:"殿下過獎。若無其他事,臣女告退。
""明日賞花宴,你會去嗎?"他突然問。"會。""那套紅寶石頭面很適合你。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轉身繼續(xù)看書,不再理我。我滿腹疑惑地退出書房,
剛拐過回廊,就被蘇嫣然攔住了。"姐姐和太子殿下聊了什么呀?"她笑得甜美,
眼中卻閃著寒光。我看著她精心打扮的模樣,
忽然明白了楚瑾辰那句話——林氏果然已經告訴她我要紅寶石頭面的事,她這是來**的。
"聊了聊《吳子兵法》。"我故意道,"殿下對"治兵之要"很有見解。
"蘇嫣然笑容僵住了。她不通文墨,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明日賞花宴,
姐姐可要好好表現(xiàn)啊。"她強撐著說完,匆匆離去。回到閨房,我立刻喚來碧竹:"去查查,
太子今日為何突然來訪?"碧竹辦事利落,傍晚就帶回消息:"**,
太子是來跟老爺談鹽鐵稅賦的事。聽說柳尚書最近在朝上參了老爺一本,
說工部修繕河道用的鐵料以次充好。"我手中的茶杯差點摔落——柳尚書,
正是柳如煙的父親!前世我只當柳如煙害我是為了太子妃之位,現(xiàn)在看來,
背后還有更大的政治角力。工部與鹽鐵司,蘇家與柳家...楚瑾辰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夜深人靜,我翻出珍藏的輿圖,開始勾畫朝中各派關系。前世我只知閨閣爭斗,這一世,
我要看清這盤大棋。窗外月光如水,我摩挲著燙傷的手背,想起楚瑾辰銳利的眼神。
他今日來訪絕非偶然,那句關于頭面的話更是意味深長...難道,他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發(fā)冷。不,不可能。若真如此,他第一件事就該除掉我這個"禍害"。
一陣風吹開窗子,我起身去關,卻瞥見院墻下有個黑影一閃而過。果然有人在監(jiān)視我。
我吹滅蠟燭,在黑暗中勾起嘴角——好戲才剛剛開始。第三章賞花宴這日,
碧竹天不亮就起來為我梳妝。"**,您真要戴這套頭面?
"碧竹捧著那套從蘇嫣然手里奪來的紅寶石首飾,語氣猶豫,
"二**昨日氣得摔了滿屋子的東西..."我對著銅鏡抿了抿唇上的胭脂:"正因為如此,
才更要戴。"銅鏡中的我,一襲海棠紅織金襦裙,烏發(fā)挽成時興的驚鴻髻,
發(fā)間紅寶石釵在晨光下熠熠生輝。這套頭面確實華貴,
前世蘇嫣然戴著它在賞花宴上大出風頭,而我因衣著素淡被貴女們嘲笑"不懂打扮"。
"**變了。"碧竹突然道。我心頭一跳:"哦?""從前您最不喜這些華麗首飾,
說像暴發(fā)戶家的娘子。"碧竹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耳珰,"如今倒像是...""像什么?
""像戲文里那些復仇的女將軍,"碧竹說完立刻捂住嘴,"奴婢失言了。
"我輕笑出聲:"好碧竹,你說得對。從今往后,我便是披掛上陣的女將軍。"正說著,
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透過窗紗,我看見蘇嫣然帶著她的丫鬟匆匆往府門方向走去,
身上果然穿著那套水藍色留仙裙——前世我穿的那套。"二**怎么換了衣裳?
"碧竹疑惑道,"她不是準備了半個月的鵝黃色紗裙嗎?""因為她知道我會穿紅色。
"我站起身,理了理裙擺,"水藍配紅寶石,豈不成了戲臺上的丑角?
她這是要以素凈壓我的艷麗。"可惜,她不知道我早已不是前世那個任她擺布的傻姐姐了。
馬車行至長公主府,剛下車,我就聽見一陣竊竊私語。"看,
蘇家大**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張揚?""聽說太子殿下今日也會來,
莫不是...""噓,小點聲..."我佯裝未聞,昂首挺胸地走向花廳。
蘇嫣然正被一群貴女圍著,看見我,眼中閃過一絲嫉恨,隨即換上甜笑:"姐姐來了!
今日真是...明艷照人呢。"我故意轉了個圈,
讓陽光照在紅寶石上折射出耀眼光芒:"妹妹過獎。
你這身水藍也很襯膚色——尤其是你氣得發(fā)青的臉。"周圍貴女們掩嘴偷笑,
蘇嫣然臉色更難看了。前世她總用這種綿里藏針的話刺我,如今風水輪流轉。
"蘇**今日光彩照人。"一個溫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我轉身,
看見一位穿著杏色襦裙的姑娘,約莫十七八歲,眉目如畫,手里捧著個藥囊。
"白..."我差點脫口喊出她的名字,急忙改口,"這位姐姐是?""小女姓白,
家父是太醫(yī)院白院判。"她盈盈一禮,"上月隨父親去靜心庵義診,有幸見過蘇**一面。
"我心頭一震。白芷!前世我重病時,是她冒險告訴我中的是慢性毒而非普通風寒。
后來她被柳如煙找了個由頭打發(fā)去了邊疆軍營,生死不明。"白姐姐好記性。
"我熱絡地拉住她的手,"我正想請教些養(yǎng)生之道呢。"正寒暄著,忽聽一陣騷動。
太子楚瑾辰到了。他今日一襲月白色錦袍,玉冠束發(fā),整個人如出鞘利劍般清冷銳利。
貴女們紛紛整理衣冠,蘇嫣然更是迫不及待地往前湊。楚瑾辰卻徑直走向主座,
向長公主行禮后,目光掃過全場,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諸位不必拘禮。"他聲音清朗,"今日賞花宴,孤只是來湊個熱鬧。"話雖如此,
誰也不敢真當他不在。貴女們吟詩作對明顯拘謹了許多,連蘇嫣然都收斂了氣焰。
"聽說蘇大**近來研讀兵法?"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問道。我抬頭,
看見柳如煙的妹妹柳如蘭正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不如以"花"為題賦詩一首?
"前世她也這樣刁難我,我憋了半天作出一首打油詩,淪為全城笑柄。"恭敬不如從命。
"我放下茶盞,緩步走到庭院中央,目光掃過滿園春色,最后落在楚瑾辰身上,
"《詠花》:"不隨桃李競芳菲,耐得霜寒是此枝。莫道花開無十日,紫薇長放半年紅。
""庭院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一陣贊嘆。這首詩是前世楚瑾辰最喜歡的,
曾親筆題寫在東宮書房。我賭他會有反應。果然,楚瑾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隨即撫掌:"好詩。蘇**果然...不簡單。"柳如蘭悻悻退下,蘇嫣然見狀,
眼珠一轉:"姐姐詩才了得,不如再為大家撫琴一曲?"來了!前世她在這環(huán)節(jié)做了手腳,
我的琴弦突然斷裂,當眾出丑。"琴藝粗淺,恐污尊聽。"我佯裝推辭。"蘇**不必謙虛。
"長公主發(fā)話了,"本宮早聽聞蘇家嫡女琴藝超群。"我故作為難地應下,
走向早已備好的古琴。落座前,我假裝整理裙擺,快速檢查了琴弦——果然,
最細的那根已經被動了手腳,稍用力就會斷。"獻丑了。"我深吸一口氣,指尖輕撥琴弦。
《廣陵散》的旋律流淌而出,但我刻意避開了需要用到那根弦的段落。彈到一半,
我忽然起身:"琴弦似乎有些走音,容我調一調。"不等眾人反應,
我迅速調緊了那根被動過手腳的弦,然后繼續(xù)演奏。當彈到一段需要大力撥弦的段落時,
我猛地發(fā)力——"錚!"一聲脆響,琴弦應聲而斷。"啊呀!"我驚呼一聲,
隨即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弦怎會...昨日明明檢查過的..."長公主臉色一沉:"怎么回事?
"我委屈地看向蘇嫣然:"妹妹,這琴是你準備的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蘇嫣然,
她臉色刷白:"我...我不知道...""罷了。"我大方地擺擺手,"許是天氣干燥,
琴弦脆弱。不如我改跳舞吧?"楚瑾辰突然開口:"不必了。來人,取孤的"九霄環(huán)佩"來。
"滿座嘩然。"九霄環(huán)佩"是前朝傳世名琴,價值連城,太子竟要借我彈奏?琴很快送來,
我撫過琴身上古樸的紋路,心潮澎湃。前世我曾多次想彈此琴,都被柳如煙阻撓。
沒想到今生竟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愿。這一次,我彈了《梅花三弄》。琴音如清泉瀉玉,
連花間的鳥兒都停止了鳴叫。曲終時,我看見楚瑾辰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賞花宴進行到一半,忽然有侍衛(wèi)匆匆進來,在楚瑾辰耳邊低語幾句。太子臉色微變,
起身告辭。我心頭一跳。前世此時,發(fā)生了刺客襲擊兵部尚書夫人的事件,
而那位夫人掌握著北方邊防的重要情報。她遇刺后,邊防情報中斷,
導致三個月后的一場大敗。"長公主,臣女想去更衣。"我悄聲告退,
一出花廳立刻提起裙擺奔向馬廄。"**!您去哪?"碧竹慌忙跟上。
"兵部尚書夫人有危險!"我跳上馬車,"快,去城西的觀音廟!"前世曾聽楚瑾辰提過,
兵部尚書夫人每月今日都會去觀音廟上香,刺客就是在那條偏僻的小路上伏擊的。
馬車疾馳半刻鐘,前方果然傳來打斗聲。我掀開車簾,
只見三個黑衣人正圍攻一輛樸素的馬車,車旁護衛(wèi)已經倒下兩個。"快!撞過去!
"我命令車夫。我們的馬車沖入戰(zhàn)局,打亂了刺客的陣腳。我抓起車內的銅壺跳下車,
對準一個刺客的后腦狠狠砸去。"砰!"那人應聲倒地。另外兩個刺客見狀,
一個繼續(xù)攻擊馬車,一個朝我撲來。我側身閃避,卻還是被劃破了衣袖。
眼看刺客第二刀就要落下,一道銀光突然從側面飛來,精準地刺入刺客咽喉!
"蘇**好膽識。"楚瑾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帶著四名侍衛(wèi)趕到,
很快解決了剩下的刺客。兵部尚書夫人驚魂未定地從馬車里出來,看見我和太子,
立刻行禮:"多謝殿下和蘇**救命之恩!""夫人無恙就好。"楚瑾辰淡淡道,
目光卻落在我流血的手臂上,"蘇**受傷了。"我這才感到一陣刺痛:"小傷而已。
""白姑娘!"楚瑾辰突然喊道。我這才發(fā)現(xiàn)白芷不知何時也跟來了,
正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讓白姑娘給蘇**包扎。"楚瑾辰命令道,又看向我,
"蘇**如何知道這里有刺客?"我早準備好了說辭:"更衣回來時,
碰巧看見那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跟著夫人的馬車,覺得不對勁就跟來了。"楚瑾辰不置可否,
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蘇**今日給孤太多驚喜了。"白芷為我包扎時,
小聲道:"蘇**,這傷口有些古怪,刀上可能淬了毒。我回去配副解毒散,明日送到府上。
"我心頭一凜:"什么毒?""現(xiàn)在還說不準,需要進一步查驗。
"白芷手法嫻熟地纏好紗布,"**今晚若發(fā)熱,立刻派人來太醫(yī)院找我。"回府路上,
碧竹憂心忡忡:"**,您今日太冒險了!若是有什么閃失...""值得。
"我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碧竹,你明日去找白姑娘取藥時,私下告訴她,
我想請她幫忙查一種叫"朱顏改"的毒藥。""朱顏改?""別多問。
"我按住隱隱作痛的手臂,"另外,留意府上近日有沒有人打聽我的行蹤。"夜深人靜時,
我輾轉難眠。今日種種,已經與前世大不相同。我救了兵部尚書夫人,
改變了邊防情報中斷的命運,
這意味著后續(xù)很多事情都會隨之改變...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我警覺地坐起,
看見一片紙從窗縫中塞了進來。展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未卜先知者,必有妖異。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警告?還是試探?將紙條湊近燭火,
我忽然聞到一股極淡的龍涎香——這是御用香料,太子府上也有。楚瑾辰在調查我。
我燒掉紙條,在灰燼中勾起唇角。很好,貓鼠游戲正式開始。
第四章白芷的解毒散苦得讓人舌根發(fā)麻,我強忍著灌下一大口,差點嘔出來。"**忍忍,
這藥必須連服七日才能徹底清除余毒。"碧竹捧著蜜餞站在一旁,眉頭皺得比我還緊。
我捏著鼻子把剩下的藥喝完,抓了顆蜜棗塞進嘴里:"父親這兩日在忙什么?
""老爺為邊關糧草賬目的事愁得睡不著覺,聽說戶部和兵部互相推諉,皇上震怒,
限老爺三日之內查清賬目。"我手中的茶盞一頓。前世此時,父親確實為這事焦頭爛額,
最后還是太子出手相助才解決。那次事件后,父親開始傾向太子一派,
也為我和太子的姻緣埋下伏筆。"去告訴廚房,午膳給父親燉些安神的湯。
再打聽下賬冊放在哪里。"碧竹剛走,窗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透過紗窗,
我看見蘇嫣然帶著幾個丫鬟往我院子里張望。自從賞花宴后,她越發(fā)盯得緊了。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她不等通報就推門而入,目光落在我喝了一半的藥碗上,
"聽說姐姐為救兵部尚書夫人受了傷,真是...英勇呢。""托妹妹的福,死不了。
"我放下藥碗,"有事?"蘇嫣然在我房中轉了轉,
狀似無意地翻看我案上的詩集:"姐姐近來變化真大,不但會作詩,還能預知危險。
府里下人們都說...""說什么?""說姐姐被妖邪附體了。"她湊近我,
眼中閃著惡毒的光,"否則怎么解釋你突然會了那么多從前不會的東西?
"我輕笑出聲:"那妹妹覺得呢?""我覺得..."她突然抓起我的手,
擼起袖子查看我手臂上的傷口,"姐姐這傷好得也太快了,白姑娘給的藥就這么神奇?
還是說...姐姐用了什么邪術?"我猛地抽回手:"妹妹若閑得慌,不如去抄抄《女誡》,
省得整日胡思亂想。"蘇嫣然哼了一聲,甩袖離去。我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謠言不簡單,背后必有林氏和柳家的推手。碧竹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看:"**,
賬冊在老爺書房,但林姨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老爺辦公。""無妨,我自有辦法。
"入夜后,我換上碧竹的衣裳,借著夜色摸到書房外。父親果然還在燈下奮筆疾書,
案幾上堆滿了賬冊。我躲在廊柱后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見他揉著太陽穴起身去凈房。
機不可失!我閃身進入書房,快速翻看那些賬冊。前世曾聽太子提過,
這案子的問題出在糧草轉運使虛報損耗上。我很快找到了對應的賬目——果然,
漠北道的糧草損耗高達三成,遠超常例。我正抄錄關鍵數(shù)據,忽聽門外腳步聲漸近。
情急之下,我抱著賬冊鉆到了書案底下。父親回到書案前,
忽然"咦"了一聲:"誰動了我的賬冊?"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老爺。
"管家在門外道,"太子殿下派人來,說是有要事相商。"父親匆忙整理衣冠出去了。
我從書案下爬出來,忽然發(fā)現(xiàn)案幾角落有一本不起眼的藍皮冊子,翻開一看,
竟是轉運使的私賬!里面詳細記錄了實際損耗只有一成,剩下兩成都進了柳尚書的口袋。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前世太子就是靠這本私賬破的案,
沒想到它一直在父親手里,只是他沒發(fā)現(xiàn)關鍵所在。我迅速抄下關鍵條目,
又將賬冊恢復原狀,悄悄退出書房。次日清晨,我故意在父親去早朝的路上"偶遇"他。
"父親氣色不好,可是沒休息好?"我關切地問。父親嘆了口氣:"糧草賬目繁雜,
為父力有不逮啊。""女兒昨夜讀《鹽鐵論》,忽然想到個法子。"我故作猶豫,
"不知當講不當講...""但說無妨。""女兒想,糧草損耗異常,
無非三種可能:一是沿途盜匪,二是官員貪墨,三是賬簿作假。
父親不妨查查漠北道轉運使的私賬,或許有意外收獲。"父親猛地站住,
眼中精光一閃:"你怎么知道漠北道有問題?"我早有準備:"前日賞花宴,
聽兵部尚書夫人提起北方匪患已平,可賬上損耗不減反增,豈不蹊蹺?
"父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匆匆上朝去了。傍晚時分,府中突然熱鬧起來。我正疑惑,
碧竹氣喘吁吁地跑來:"**!老爺升官了!皇上嘉獎老爺明察秋毫,破獲糧草貪墨大案,
加封太子少保!"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前世這功勞是太子的,
如今陰差陽錯落到了父親頭上,倒也不錯。"太子殿下到!"門房一聲高喊,
我手中的繡繃差點掉在地上。楚瑾辰怎么來了?我匆忙整理衣冠趕到前廳,
只見父親正與楚瑾辰相談甚歡。太子今日一身靛青色常服,玉簪束發(fā),比平日少了幾分凌厲,
多了幾分儒雅。"小女月晴,拜見太子殿下。"我盈盈下拜。"蘇**免禮。
"楚瑾辰虛扶一下,轉向父親,"蘇大人好福氣,有如此聰慧的女兒。
"父親一愣:"殿下此言何意?""若非蘇**提醒,大人怎能這么快找到那本關鍵私賬?
"楚瑾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背后一涼——他怎么知道是我?
父親恍然大悟:"原來晴兒是從殿下這里得的消息?難怪...""不,
孤與蘇**素未謀面。"楚瑾辰意味深長地說,"蘇**博聞強記,
能從《鹽鐵論》中悟出查案之法,實在令人欽佩。"我強作鎮(zhèn)定:"殿下謬贊了,
臣女不過是胡亂猜測。""是嗎?"楚瑾辰從袖中取出一卷紙,"那蘇**解釋一下,
為何你抄錄的賬目條目,與孤查到的分毫不差?"我定睛一看,
差點昏過去——那正是我昨夜抄錄的數(shù)據,不知何時竟落到了他手里!
父親也變了臉色:"晴兒,這是怎么回事?
"我急中生智:"女兒...女兒前日救下兵部尚書夫人后,
她曾透露些許線索...女兒不敢妄言朝政,只好假托讀書所悟..."楚瑾辰輕笑一聲,
沒再追問。父親將信將疑,但礙于太子在場,也不好深究。"蘇大人。"楚瑾辰轉移話題,
"孤今日來,是想借貴府藏書一觀。聽聞蘇**精通兵法,不如一同探討?"父親受寵若驚,
連忙應下。我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邀約弄得心神不寧。楚瑾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書房里,
楚瑾辰支開旁人,開門見山:"蘇**不必裝了,你早知道糧草案的關竅,對嗎?
"我咬了咬唇:"殿下今日來,就是為了質問臣女?""不,孤是來道謝的。
"他忽然語氣一緩,"雖然不明白蘇**為何相助,但此案能破,確實有你一份功勞。
"我愣住了。前世以冷酷著稱的太子,竟會向我道謝?"殿下言重了。
臣女不過是...""蘇**。"他打斷我,"孤很好奇,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能預知刺客,
又精通朝政?"他逼近一步,"莫非真如傳言所說,你被妖邪附體了?"我心頭一跳,
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殿下信這些無稽之談?""孤只信證據。"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折,
"這是邊關剛送來的急報,上面說的事,三日前你曾向白芷打聽過。蘇**如何未卜先知?
"我暗叫不好。那日我確實向白芷打聽了"朱顏改"的事,
這毒藥正是半年后邊關將士突發(fā)怪病的根源。沒想到太子耳目如此靈通!
"臣女只是偶然在一本醫(yī)書上看到此毒記載,好奇一問罷了。""哪本醫(yī)書?
""《本草備要》。""撒謊。"楚瑾辰冷笑,"《本草備要》根本未載此毒。
"朱顏改"是前朝宮廷秘藥,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我背后冒出冷汗。
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正當我絞盡腦汁想對策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大**!
不好了!"碧竹慌慌張張地沖進來,"府里來了個道士,說...說您被妖邪附體,
要做法驅邪呢!"我臉色驟變。蘇嫣然動作真快!楚瑾辰眉頭一皺:"怎么回事?
""是舍妹...她一直散布謠言..."我急中生智,"殿下若不信臣女,
不妨去看看這道士有什么本事?"前院已圍滿了人。一個穿著八卦袍的道士手持桃木劍,
正在香案前念念有詞。蘇嫣然和繼母林氏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得意的笑。"老爺!
"林氏看見我們,立刻哭訴,"妾身請了青云觀的張?zhí)鞄焷砜?,他說晴兒確實被厲鬼附體,
必須立刻驅邪!"父親為難地看向我:"晴兒,這...""父親。"我鎮(zhèn)定自若,
"女兒愿意配合天師查驗,但若證明女兒無恙,還請嚴懲造謠之人。
"道士裝模作樣地繞著我轉了三圈,突然桃木劍一指:"妖孽現(xiàn)行!"眾人嘩然,
連父親都后退了半步。只見道士劍尖所指之處,我腰間的玉佩竟泛起詭異的紅光!
"此乃妖玉!"道士高喊,"大**已被厲鬼附體七七四十九日,若不及時驅除,
恐禍及全家!"蘇嫣然配合地尖叫一聲:"我說姐姐怎么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荒謬!
"我一把扯下玉佩,"這不過是西域進貢的熒光石,遇熱會發(fā)紅光。道士,
你袖中的火折子還沒熄呢!"道士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捂住袖子。我箭步上前,
一把扯開他的袖口——果然,一個燃著的火折子掉了出來!"這..."道士面如土色。
我乘勝追擊:"父親,女兒這玉佩是外祖父所贈,府中賬冊有記錄。
至于女兒突然"變聰明"..."我看向楚瑾辰,"不過是近日得太子殿下指點,
讀了幾本兵法國策罷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楚瑾辰。太子殿下親授?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楚瑾辰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竟配合地點了點頭:"蘇**天資聰穎,一點就通。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在場眾人鴉雀無聲。太子親口為我作證,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林氏和蘇嫣然面如死灰,那道士早已溜得無影無蹤。風波平息后,楚瑾辰告辭離去。臨走時,
他低聲道:"蘇**好手段。不過...孤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我福身行禮:"殿下只需知道,臣女與您目標一致,足矣。"楚瑾辰深深看了我一眼,
轉身離去?;氐介|房,我癱坐在榻上,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濕透。今日雖險險過關,
但太子的疑心未消,蘇嫣然和林氏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碧竹匆匆進來:"**,
白姑娘托人送信來,說您要查的東西有眉目了,約您明日未時在靜心庵相見。
"我精神一振:"朱顏改"有消息了?"還有..."碧竹欲言又止,"奴婢回來時,
看見二**的丫鬟鬼鬼祟祟地從太子隨從那里接過一封信..."我手中的茶盞一滑。
楚瑾辰和蘇嫣然有聯(lián)系?不可能!
前世他們素無交集...除非...除非因為我重生改變了一些事,
導致他們也走上了不同的軌跡。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蝴蝶振翅,可引風暴。
我改變得越多,未來的變數(shù)就越大。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走到底。
第五章靜心庵的晨鐘剛響過三聲,我就醒了。今日要與白芷會面,探聽"朱顏改"的消息,
我?guī)缀跽刮疵摺?**,再睡會兒吧,離未時還早呢。"碧竹揉著眼睛進來,
手里端著熱水。我搖搖頭,從枕下取出一張名單:"去把這單子上的人家都打聽清楚,
尤其是各家**的喜好和近況。"碧竹接過名單,困惑地眨眨眼:"**要辦宴席?
""我要辦詩社。"我蘸濕帕子擦了擦臉,"京城貴女詩社。
"前世柳如煙就曾利用這樣的詩社籠絡人心、收集情報。這一世,
我要先她一步建立自己的關系網。碧竹剛走,繼母林氏就派丫鬟來傳話,說父親要見我。
我心頭一緊——莫非是道士的事還沒完?父親書房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案幾上堆滿了公文。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下兩片青黑,但看到我時,
眼神卻比往日溫和許多。"晴兒,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為父思來想去,
還是該與你談談。"我忐忑地坐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帶。"那日的事,
為父欠你一個道歉。"父親嘆了口氣,"林氏糊涂,聽信讒言,讓你受委屈了。
"我驚訝地抬頭。前世父親從未向我道過歉,他總是忙于公務,對后宅之事不聞不問。
"父親言重了。女兒只是...近來讀了些書,眼界開闊了些。""不只是讀書的緣故。
"父親目光如炬,"你救了兵部尚書夫人,又助我破獲糧草案,
這些都不是閨閣女子尋常能為。"他頓了頓,"太子殿下對你評價很高。
"我心跳漏了一拍:"殿下謬贊了。""晴兒,為父思量再三,決定不再約束你的學業(yè)。
"父親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鑰匙,"這是藏書樓西廂房的鑰匙,里面有些...特別的書籍,
或許對你有用。"我接過鑰匙,心頭涌起一陣暖意。前世直到死,
我都不知家中還有這樣一個藏書之處。"還有一事。"父親神色突然嚴肅起來,
"近日朝中不太平,柳家與太子一系明爭暗斗。你與太子往來,務必謹慎。
"我心頭一震:"父親是擔心...柳家會對我不利?""不止柳家。"父親壓低聲音,
"太子身邊也不全是可信之人。那位柳側妃...不簡單。"我?guī)缀跻摽诙?我知道",
硬生生忍住,只乖巧地點了點頭。離開書房,我腳步輕快了許多。
父親的轉變是我沒預料到的,這意味著我有了更多行動自由和資源。
靜心庵后院的竹林小亭里,白芷已經等候多時。她一身素白,發(fā)間只簪一支木釵,清麗脫俗。
"蘇**。"她起身相迎,眼中帶著幾分憂慮,"您要查的"朱顏改",我找到了些線索。
"我屏退碧竹,急切地問道:"是什么?
"白芷從藥囊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頁:"這是從家父收藏的一本古籍中抄錄的配方。
"朱顏改"本是前朝宮廷用來處死妃嬪的秘藥,服下后如同染病而亡,連太醫(yī)都查不出異常。
"我接過紙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藥材名稱和配制方法。
我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前世我就是死在這種毒藥之下!
"此毒最可怕之處在于可以長期微量服用,累積到一定程度才會發(fā)作。"白芷繼續(xù)解釋,
"而且...""而且什么?""而且配方中有一味"斷腸草",只生長在西南邊境。
"白芷猶豫了一下,"這本古籍是二十年前一位云游道人贈予家父的,據他說,
當世知道此毒的人不超過五個。"五個?楚瑾辰也說過類似的話。這其中有什么聯(lián)系?
"白姐姐,你能配出解藥嗎?""可以一試,但需要時間。"白芷收起紙頁,"蘇**,
恕我冒昧,您為何要查這種毒藥?"我正猶豫如何回答,
忽然瞥見竹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蘇嫣然的貼身丫鬟春杏!她鬼鬼祟祟地躲在竹叢后,
明顯是在跟蹤我。"白姐姐,改日再詳談。"我迅速轉移話題,"聽說太醫(yī)院最近缺人手?
"白芷會意,順著我的話說下去。我們閑聊了幾句醫(yī)館瑣事,便各自散去?;馗飞?,
我一直在想如何應對蘇嫣然的監(jiān)視。馬車剛進城門,碧竹突然輕呼一聲:"**,
那不是太子府的馬車嗎?"我掀開車簾,只見一輛掛著東宮令牌的馬車停在茶樓前,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步入樓中——是楚瑾辰的貼身侍衛(wèi)統(tǒng)領,莫風。"碧竹,
去問問那茶樓的小二,莫統(tǒng)領常來嗎?都見些什么人?
"碧竹很快帶回消息:"莫統(tǒng)領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會來,每次都見不同的人。
今日約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我心頭一動。今日二十五,
正是糧草賬目核查的最后期限。楚瑾辰這是在布局什么?"回府后,立刻準備詩社的請?zhí)?/p>
"我吩咐道,"首批邀請兵部、戶部、工部侍郎家的**,還有...莫統(tǒng)領的妹妹。
""莫統(tǒng)領有妹妹?"碧竹驚訝道。"有,在閨中不怎么出門。"我微微一笑,
"前世"她曾幫過我大忙。三日后,蘇府花廳里,我的"漱玉詩社"正式成立。
首批來了八位貴女,大多是各部官員家的**。莫統(tǒng)領的妹妹莫雨也在其中,
是個靦腆的姑娘,一直安靜地坐在角落。"今日以"春"為題,大家隨意作詩。
"我命人奉上茶點,"不必拘泥格律,重在抒發(fā)性靈。"貴女們起初拘謹,幾杯花茶下肚后,
漸漸放開。話題從詩詞歌賦慢慢轉向各家趣事,再不知不覺滑向朝堂傳聞。
父親說柳尚書又參了工部一本...""太子殿下最近在查鹽稅賬目..."我含笑聽著,
不時添茶遞點心。莫雨一直沒怎么說話,直到眾人談起太子查賬,她才輕聲道:"兄長說,
殿下這次查的不只是鹽稅,還有..."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莫姐姐但說無妨,這里都是自己人。"我鼓勵道。"還有軍械采購的賬目。
"莫雨壓低聲音,"聽說有人以次充好,邊關將士的刀劍一碰就斷..."我心頭一震。
前世半年后邊關那場大敗,根源就是劣質軍械!楚瑾辰竟然這么早就開始調查了?詩社散后,
我特意留下莫雨,送了她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蘇姐姐太客氣了。"莫雨受寵若驚。
"我與莫姐姐一見如故。"我拉著她的手,"令兄為太子效力,想必十分忙碌。
姐姐若閑來無事,常來坐坐。"莫雨感激地點頭。我知道,通過她,
我能獲取更多太子查案的線索。詩社成立半月,效果遠超預期。不僅收集了大量情報,
還結交了幾位真心相待的姐妹。更意外的是,
太子似乎對我的詩社很感興趣——莫雨第二次來時,帶來了一位"表姐",
正是太子府上的女官沈瀾。"沈姐姐精通詩詞,殿下特許她出府交流。"莫雨介紹道,
眼中帶著幾分不自然。我心中了然。楚瑾辰這是派人來摸我的底呢。"久聞蘇**詩才,
特來請教。"沈瀾落落大方地行禮,舉止得體,眼神卻銳利如鷹。"沈姐姐過獎了。
"我佯裝不知她的身份,"正好有首新作,請姐姐指點。"我們虛與委蛇地客套一番,
沈瀾漸漸放松警惕,甚至參與了詩社的聯(lián)句游戲。臨走時,
她似乎對我改觀不少:"蘇**確實...與眾不同。殿下眼光不錯。""殿下?
"我故作驚訝。沈瀾自知失言,匆匆告辭。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楚瑾辰派心腹來考察我,說明他開始認真看待我的能力了。又過了幾日,
碧竹匆匆跑來:"**,太子府送來帖子,邀您明日去...去刑部衙門?
"我手中的繡花針差點扎到手指。刑部?楚瑾辰這是什么意思?帖子是莫風親自送來的,
措辭正式,說是請我協(xié)助調查一樁貪腐案。父親得知后,竟欣然應允,
還派了府上最好的馬車送我。刑部衙門森嚴肅穆,我跟著引路的小吏七拐八繞,
最后來到一間僻靜的廨房。楚瑾辰正在案前翻閱卷宗,一襲靛青官服襯得他越發(fā)清冷峻拔。
"蘇**來了。"他抬頭,示意我坐下,"冒昧相邀,實在是有樁案子需要你幫忙。
""臣女不通刑名...""但這案子與你有些關聯(lián)。"他推過一份卷宗,"看看這個。
"我翻開卷宗,心頭猛地一跳——這是鹽鐵司貪污案的記錄,
涉案人員名單上赫然有柳如煙叔父的名字!"柳大人負責軍械采購,以次充好,中飽私囊。
"楚瑾辰淡淡道,"證據已有七八分,只差最后關鍵一環(huán)。""殿下為何找我?
""因為這一環(huán)在蘇家。"他直視我的眼睛,"你父親半年前曾批過一批特殊鐵料,
用于**兵器。這批鐵料的去向,與柳家的賬目對不上。"我迅速回憶前世記憶。
父親確實曾提過這樣一批鐵料,后來不知所蹤,為此還受過申飭..."殿下懷疑我父親?
""不。"楚瑾辰搖頭,"孤懷疑有人借你父親之名做了手腳。
但需要蘇家內部的人協(xié)助查證。"我恍然大悟。他是想借我之手查蘇家的賬!
這確實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臣女愿意一試。"接下來的日子,我借口整理父親書房,
暗中查閱了近年的所有批文和賬冊。楚瑾辰每隔三日便派沈瀾來詩社"交流",
實則是取我收集的情報。這種奇特的合作持續(xù)了半月,
終于有了突破——我在一堆舊文書中發(fā)現(xiàn)了被調包的批文!
真正的批文被人換成了內容相似但細節(jié)不同的版本,導致鐵料流入柳家掌控的私人作坊。
"果然如此。"楚瑾辰看到我?guī)淼淖C據,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蘇**心思縝密,
不輸刑部老手。""殿下過獎。"我猶豫了一下,"只是...此案牽涉柳家,
殿下不擔心柳側妃...""她不過是個側妃。"楚瑾辰語氣突然冷厲,
"孤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危害江山社稷的蛀蟲。"我怔住了。前世我只知他冷酷無情,
卻不知他對待朝政如此清明正直。這樣的他,為何會縱容柳如煙害我?
"蘇**似乎對孤有看法?"他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樣。
"臣女只是...沒想到殿下如此心系社稷。""為君者,自當以天下為先。
"他語氣緩和下來,"蘇**協(xié)助破案,也是為黎民百姓做了件好事。
邊關將士若用上劣質兵器,不知多少人家要破碎。"這番話讓我心頭微熱。
前世我眼中的楚瑾辰只是個冷酷儲君,而今看來,或許是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案件告破那日,楚瑾辰邀我去東宮賞梅。這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以私人名義邀約,
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难劬Α?**,穿哪套衣裳?"碧竹興奮地翻箱倒柜,
書友評價
硯星痕的這部古代言情小說《嫡女歸來,太子妃的位置我要了》,整體格調向上,語言明快、線索明晰、角色(楚瑾辰碧竹柳如煙)性格鮮明。作品既有現(xiàn)實規(guī)范,又有夢境玄幽,是一部融合了現(xiàn)實風格與網絡特質的優(yōu)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