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回到鑼鼓巷。

他站在巷口。

迷路了。

“艸！”接連繞進(jìn)了三個死胡同，李暮終于停下腳。

他明明記得早上是從這兒出來的，怎么進(jìn)去就沒路了。

“偏偏還不能找人問路?！崩钅菏钟魫?。

躊躇片刻。

眼見天越來越黑。

李暮只好假裝閑逛，實則繼續(xù)找路。

饒了幾圈，路沒找著，碰上個“熟人”，他們四合院中前院的鐘大爺。

穿著廠里藍(lán)色制服的鐘大爺樂呵呵地迎上來：“小李，這么巧，你也出來溜達(dá)？”

“隨便走走，沒想到碰到您了。”李暮臉色一僵。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鐘大爺高興道：“既然都這么巧了，這回可不能跑了，之前你可是親口答應(yīng)了，要幫我好好殺殺老閻的銳氣，走！”

說著話，他拉李暮往前走。

“您慢點?！?/p>

李暮無奈，卻又不敢拒絕。

又是前身的鍋！

不知道答應(yīng)了鐘大爺什么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跟著鐘大爺?shù)揭惶幭镒涌?，李暮看見有幾個人圍在一張小木桌前。

隔了好遠(yuǎn)，都能聽見下棋的聲音：

“走，快走?！?/p>

“你等我想想，急什么?！?/p>

“嘿嘿，將軍將軍，你輸了！”

“不對不對，我這步看錯了！”

……

到跟前的時候，有些矮胖的一個大爺懊惱地站起身。

顯然，他又輸了！

“呦，這不是老鐘么，怎么又回來了呢？”坐在小凳上，剛剛獲得一場勝利的圓框眼鏡大爺驚訝道。

“咋的，不服還想來一局？”

“我不來我不來，是我們院的小李來?！辩姶鬆斱s忙把李暮推出來。

圓框眼鏡大爺嘿嘿調(diào)侃：“哎喲喂，您這是把大學(xué)生拉來當(dāng)救兵咯！”

“行行行，那就來一盤！”

“不過這回你要賭點什么啊老鐘。”

鐘大爺從兜里掏出一把紅薯干。

“好，輸了可不許耍賴?！?/p>

圓框眼鏡大爺大喜。

“賭東西，這不好吧?！崩钅嚎吹界姶鬆斈贸黾t薯干，有點遲疑。

“沒事，我相信小李你，就這個臭棋簍子，根本下不過你?！辩姶鬆?shù)馈?/p>

實在拗不過，李暮只好在小凳上坐下。

還沒坐穩(wěn)，圓框眼鏡大爺就飛快地收拾棋子，把紅棋捏在手里。

“老閻，這點便宜你都占？”剛剛輸?shù)羝宓陌执鬆斠荒槺梢摹?/p>

閻大爺不樂意了：“什么占便宜，這是我的個人習(xí)慣，就愛下紅棋?！?/p>

“行了行了，紅棋也沒用，該輸你還得輸?！辩姶鬆攲钅汉茏孕?。

李暮有點蒙：“我這么厲害？”

本來打算直接輸?shù)舻睦钅邯q豫起來。

要是表現(xiàn)得太差，會不會被懷疑。

“當(dāng)頭炮！”

閻大爺首先出擊。

李暮挪了個馬，守住。

“算了，就弄成棋差一招輸?shù)艟托??！?/p>

保險起見，李暮還是決定輸?shù)羝濉?/p>

連續(xù)幾步棋后，李暮刻意放水，閻大爺占盡上風(fēng)，一占上風(fēng)就開始各種凡爾賽的嘲諷：

“哎呀，你這步不行，你看，你一動，炮就被我吃了?！?/p>

“想吃我的馬，哈哈，我這車可守著呢?！?/p>

“還大學(xué)生呢，水平也不怎么樣嘛！”

……

閻大爺一邊下棋，還一邊各種嘴臭。

“將！”

閻大爺洋洋得意的吃掉李暮的車。

到會兒，李暮的棋盤上只剩下一個一個馬和一個炮。

勝率的希望極其渺茫。

站在李暮背后的鐘大爺和矮胖大爺滿臉失望。

“我輸了?！崩钅悍畔缕遄诱J(rèn)輸。

閻大爺樂呵呵地從鐘大爺手里拽過紅薯干：“年輕人還是要多學(xué)學(xué)，有點本事就吹得跟什么似的?！?/p>

“今天在我這兒吃點小虧算是給你長記性了，以后可得注意著點兒，免得吃大虧。”

“別以為是大學(xué)生就厲害了，有一句話聽過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暮沒有搭理閻大爺。

他抬起頭，看向鐘大爺，道：“鐘大爺，對不起，我……”

“不怪小李你，是我硬拉著你來的?！辩姶鬆敂[擺手。

閻大爺贏完東西，本來想走了。

忽然，他看見李暮的衣服口袋里裝著個鋁飯盒。

閻大爺小眼睛動了動，道：“要不再下一局？我要輸了連同今天贏得所有紅薯干都給你，你輸了把那飯盒里的東西給我就成。”

閻大爺將一包整整兩三斤的紅薯干提起來，朝李暮拍了拍袋子。

“老閻，你這不是欺負(fù)人么?！卑执鬆?shù)馈?/p>

“是啊，你都贏了那么多紅薯干了，還惦記著小李的東西?！辩姶鬆斠埠懿粷M。

李暮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不了，我還要回家呢?！?/p>

和閻大爺下棋，本來就是虛應(yīng)故事。

他可不想再繼續(xù)糾纏下去。

“嘖嘖，不會是輸怕了吧？”閻大爺斜睨著眼睛嘲諷：“大學(xué)生就這點本事，也不怎么樣嘛?！?/p>

聽到這話，李暮還沒開口，鐘大爺不樂意了：

“怕，小李會怕你？”

“小李，跟他下，輸了我掏東西，不讓你吃虧?！?/p>

矮胖大爺也來湊熱鬧：“我也出點，你好好下，殺殺他的威風(fēng)！”

“鐘大爺和劉大爺都這么說了，還不敢下？”閻大爺繼續(xù)嘲諷：“縮頭縮腦的可不好看吶！”

李暮確實不想下。

可閻大爺?shù)么邕M(jìn)尺，讓他也有點惱火。

讓讓你，真以為自己行了？

“行，那就再下一局。”李暮點頭同意。

“來來來！這回我讓你先！”閻大爺聞言大喜。

第二局。

李暮先手飛炮打入棋局。

“砰！”棋子落在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震響。

閻大爺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李暮眼神有點不對勁。

“裝模作樣可沒用?！遍惔鬆斠贿呄轮?，一邊不忘譏諷：“這下棋啊，靠得是真本事！”

七八步開始，李暮的炮就深陷重圍，閻大爺又繼續(xù)嘲諷“你看，你這炮是不是要沒了?！?/p>

“落子可無悔啊，待會兒別悔棋！”

李暮沒有說話，放任炮被吃掉。

又走了三步。

“將！”

李暮落下紅車。

“好棋好棋！”

“妙啊！”

鐘大爺和劉大爺同時發(fā)出驚呼。

“這……這……”

閻大爺望著棋盤，舉棋不定。

剛剛還一片大好的局面，他怎么就被突然將死了。

“不對不對，我剛剛那步走錯了，不算，我重下?！遍惔鬆斀腥缕饋?。

照這樣走下去，不出三步他就會被徹底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