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響的時間廢墟》 章節(jié)介紹
《回響的時間廢墟》是當(dāng)下備受追捧的一部男頻小說,作者稿箱貓的寫作艙辭藻華麗,字如珠璣,情節(jié)跌宕、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塑造了一批性格鮮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回響的時間廢墟》第4章簡介:墜落。那是一種純粹的、剝奪了所有方向感和時間感的、近乎永恒的下墜.........
《回響的時間廢墟》 第8章 在線試讀
墜落。
那是一種純粹的、剝奪了所有方向感和時間感的、近乎永恒的下墜。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因為重力而產(chǎn)生的加速墜落,更像是在一個黏稠、黑暗、沒有參照物的虛空中,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緩緩地、卻又無法抗拒地向下拉扯。耳邊沒有風(fēng)聲,只有一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令人心悸的嗡鳴,以及自己因為恐懼而瘋狂擂動的心跳聲,還有身后(或者說,上方?)隱約傳來的、“老鐵罐”被徹底摧毀時那最后一聲沉悶而絕望的爆炸回響。
林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拉伸、壓縮、扭曲,意識也在這種詭異的墜落中變得模糊不清。他緊緊地抱住同樣在下墜的老陳,試圖用自己并不強壯的身體為這位虛弱的老人提供一絲微不足道的緩沖和保護。老陳似乎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零......零在哪里?TA是在他們之前跳下來的,按理說應(yīng)該在更下方,但在這片徹底剝奪感官的黑暗虛空中,林刻完全無法感知到TA的存在。難道TA......在墜落中失散了?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測?
就在林刻的意識也即將被這無盡的黑暗和詭異的墜落所吞噬時,下方終于......傳來了一絲不同的感覺。不再是那種純粹的虛空,而是一種......冰冷、粘稠、帶著強烈腐臭氣息的......液體?
“噗通——?。。 ?/p>
伴隨著巨大的水花聲,林刻抱著老陳,重重地砸入了一片冰冷刺骨、深可及腰、散發(fā)著難以形容惡臭的渾濁液體之中!巨大的沖擊力幾乎讓他瞬間窒息,冰冷粘稠的污水爭先恐后地灌入他的口鼻、耳朵,那味道......混合了下水道的***、工業(yè)廢料的化學(xué)毒性、以及某種......仿佛時間本身腐爛后產(chǎn)生的、難以名狀的腥臭!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胃里的那些“熒光苔”和“石髓菌”更是如同鉛塊般沉重,讓他幾乎要當(dāng)場嘔吐出來。
他掙扎著,在冰冷滑膩的、不知是什么東西構(gòu)成的“水底”(似乎是某種管道的弧形內(nèi)壁)站穩(wěn)腳跟,用力將老陳的頭托出水面,拼命地咳嗽、喘息,試圖將灌入肺部的污水咳出來。老陳被這冰冷的刺激和窒息感驚醒,也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比之前更加慘白,眼神渙散,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
就在這時,旁邊不遠(yuǎn)處,“嘩啦”一聲水響,一個渾身濕透、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水鬼般的身影,也從污水中站了起來。正是零!TA似乎對這種環(huán)境早有預(yù)料,動作異常沉穩(wěn),只是甩了甩頭盔上沾染的污穢,然后便立刻從腰間某個防水袋里,摸出了那盞發(fā)出柔和黃光的化學(xué)冷光石,將其點亮。
微弱但穩(wěn)定的光芒,終于驅(qū)散了部分令人絕望的黑暗,也讓他們得以看清自己此刻所處的環(huán)境。
他們正站在一條巨大無比的、直徑至少有十米以上的、圓形的地下管道之中!管道的材質(zhì)似乎是某種極其厚重的、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復(fù)合材料,但此刻早已被歲月和......或許是時空的侵蝕,變得斑駁不堪。內(nèi)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瀝青般粘稠滑膩的黑色污泥,以及大片大片散發(fā)著幽幽綠光的、不知名的怪異苔蘚和真菌??諝庵袕浡钊酥舷⒌膼撼?,以及一種......仿佛金屬銹蝕到極致后散發(fā)出的、冰冷刺鼻的氣味。他們腳下踩著的,正是這條巨大管道底部積存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深可及腰的、混雜著各種難以想象穢物的、冰冷刺骨的污水。
“這里......咳咳......是什么鬼地方?” 老陳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一絲難以置信。他認(rèn)出了這種管道的規(guī)格,這絕非普通的市政排污系統(tǒng)。
“舊世界的‘主動脈’之一......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其中一條被廢棄、被遺忘的‘靜脈血管’?!?零的聲音在巨大的管道中回蕩,帶著一種空曠而詭異的回音。TA用冷光石照了照管道上方,那里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更加巨大的、如同肋骨般支撐著管道結(jié)構(gòu)的加強筋,以及一些懸掛下來的、早已銹蝕斷裂的線纜和維修平臺殘骸?!啊街塾媱潯⒎撬性O(shè)施都建在固若金湯的地下堡壘里。一些早期的、實驗性的,或者......需要處理大量‘副產(chǎn)品’和‘廢料’的設(shè)施,就巧妙地隱藏在這些遍布城市地下的、龐大復(fù)雜的管網(wǎng)系統(tǒng)附近。方便隱蔽,方便運輸,也方便......‘遺棄’?!?TA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嘲諷和......或許是親身經(jīng)歷者才有的、深深的厭惡。
林刻的心沉了一下。他似乎能從零的話語中,捕捉到一絲關(guān)于TA過去的、模糊的線索。難道零......也曾經(jīng)是“方舟計劃”的......“副產(chǎn)品”或“廢料”之一?
上方,隱約還能聽到一些沉悶的爆炸聲和能量武器的開火聲,還有“時間守衛(wèi)”士兵模糊的呼喊聲,但顯然已經(jīng)被厚重的管道結(jié)構(gòu)和巨大的深度削弱、隔絕了許多。
“他們......應(yīng)該暫時找不到這條備用通道?!?零似乎也判斷了一下形勢,語氣稍微放松了一些,“這條滑道的設(shè)計很巧妙,入口與‘老鐵罐’的連接方式......涉及到了短距離的空間折疊。除非他們有詳細(xì)的‘方舟計劃’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圖和相應(yīng)的空間探測設(shè)備,否則......很難追蹤到這里。但......” TA的語氣再次變得凝重,“我們也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這條主干管道......連接著太多未知的區(qū)域。有些地方的時空穩(wěn)定性,甚至比地表還要糟糕。而且,這里面......也并非完全‘空無一物’。”
就在TA說話的時候,林刻的“時感”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但確實存在的、來自管道深處黑暗中的......窺視感。似乎有什么東西......潛伏在那些粘稠的污水和黑暗的角落里,正在悄無聲息地觀察著他們這些“闖入者”。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零顯然也察覺到了什么,立刻做出了決定,“我知道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可以繞過幾個最危險的‘污染區(qū)’和‘巢穴’,最終......抵達(dá)一個能夠通往鐘樓基座區(qū)域的上升通道。”
于是,一段在巨大、黑暗、惡臭、危機四伏的地下管道中的艱難跋涉,開始了。
在深可及腰、冰冷粘稠、阻力巨大的污水中行走,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每一步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腳下濕滑無比,一不小心就會摔倒,重新被那惡臭的污水淹沒。老陳的體力幾乎已經(jīng)耗盡,大部分時間都需要林刻半背半拖著才能前進。而零則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適應(yīng)力,TA似乎對這種環(huán)境并不陌生,行動雖然也受到阻礙,但依舊保持著一種警惕而高效的節(jié)奏,不斷用冷光石探查著前方的路況,并時刻留意著周圍的任何異動。
黑暗是永恒的主題。只有零手中那盞微弱的黃光,如同漂浮在無邊墨海中的一葉孤舟,勉強照亮了前方幾米遠(yuǎn)的范圍。光線之外,是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潛藏著的、未知的恐懼。管道壁上那些散發(fā)著幽綠熒光的苔蘚和真菌,雖然提供了一點額外的、鬼火般的照明,但它們那怪誕的形態(tài)和搖曳的光影,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惡臭無處不在,濃烈得幾乎要麻痹嗅覺。那種混合了***、化學(xué)藥品和時間霉變的特殊氣味,不斷刺激著他們的神經(jīng),讓他們陣陣反胃。
而最大的威脅,則來自于這條管道本身所蘊含的、無處不在的時空異常。
這里的時空結(jié)構(gòu),似乎比地表更加破碎和不穩(wěn)定。他們時常會遇到一些極其詭異的現(xiàn)象。比如,走著走著,前方一段管道的時間流速會突然加快,原本緩慢流動的污水瞬間變得如同奔騰咆哮的激流,巨大的水壓幾乎要將他們沖倒,他們必須死死抓住管道壁上突出的鉚釘或加強筋,才能勉強穩(wěn)住身形,等待那段“加速時間”過去。又比如,某些區(qū)域的空間會發(fā)生局部的、短暫的扭曲,他們可能會看到前方的零突然被拉長或壓扁,或者自己伸出的手在空中詭異地彎折成不可能的角度,這種視覺上的錯亂感足以讓最堅強的人也感到頭暈?zāi)垦!?/p>
更危險的是那些“時空窗口”。它們出現(xiàn)的頻率似乎比在鐘樓維修通道時更高,也更加難以預(yù)測。有時,管道的側(cè)壁上會突然“融化”開一個洞,顯露出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可能是一片燃燒著熊熊烈火、如同地獄般的廢墟;可能是一片冰封萬里、暴風(fēng)雪肆虐的極地冰原;甚至可能是一片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扭曲蠕動的血肉和眼球的、純粹的異度空間!這些“窗口”通常只存在幾秒鐘,但其內(nèi)部散發(fā)出的能量波動或精神污染,卻足以對靠近者造成嚴(yán)重的傷害。零不止一次地在某個“窗口”即將打開前,憑借著TA那非人的直覺,及時將林刻和老陳拉開,避免了滅頂之災(zāi)。
還有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原住民”。林刻的“時感”捕捉到不止一次,有什么滑膩、冰冷、長著許多觸手或利爪的東西,在他們腳下的污水深處快速游過,或者潛伏在管道頂部那些黑暗的凹陷處,用充滿惡意的目光窺視著他們。零似乎對這些東西的存在了如指掌,TA總能在它們發(fā)動攻擊之前,用某種特殊的氣味(從TA背包里散發(fā)出來)或者一道蘊含著特殊能量波動的光束(從TA手腕上的一個裝置射出),將它們驅(qū)離。但那種被未知生物窺視、隨時可能遭受攻擊的感覺,始終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讓他們無法真正放松。
時間,在這里徹底失去了意義。他們不知道自己在這條仿佛永無止境的黑暗管道中跋涉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三天,也許更長......疲憊、饑餓、寒冷、恐懼、以及無處不在的惡臭和時空異常,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不斷地撕扯、消耗著他們的身體和意志。老陳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全靠林刻用意志力支撐著,才沒有被拋下。而林刻自己,也感覺精神和體力都瀕臨崩潰的邊緣,他的“時感”因為持續(xù)的混亂干擾和過度使用,變得越來越遲鈍,頭痛也越來越劇烈,好幾次都差點因為眩暈而摔倒在污水里。
就在林刻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撐不下去,意識即將被無邊的黑暗和絕望徹底吞噬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零,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有點不對勁?!?零的聲音異常凝重,TA高高舉起冷光石,光束刺破黑暗,投向前方更深邃的管道。
林刻也強打起精神,將自己僅存的一點“時感”向前延伸出去。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極其狂暴、極其混亂、仿佛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成碎片的時空波動,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來!
那感覺......難以形容!就像是無數(shù)條流向完全相反、速度完全不同、甚至連“水質(zhì)”(時空屬性)都截然不同的河流,在前方不遠(yuǎn)處的某個點,強行交匯、碰撞、糾纏、旋轉(zhuǎn)、湮滅!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充滿了悖論和毀滅能量的......時空漩渦!
同時,他的“時感”還捕捉到了無數(shù)斷斷續(xù)續(xù)、雜亂無章、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片段——古羅馬軍團整齊劃一的行軍腳步聲和拉丁語口號聲;中世紀(jì)騎士沖鋒時盔甲碰撞的鏗鏘聲和戰(zhàn)馬的嘶鳴聲;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戰(zhàn)場上馬克沁機槍瘋狂的掃射聲和士兵臨死前的慘叫聲;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斯圖卡轟炸機刺耳的尖嘯聲和坦克碾過廢墟的轟鳴聲;未來都市中懸浮汽車穿梭時發(fā)出的平穩(wěn)嗡鳴聲和人工智能冰冷的合成語音提示聲;甚至......還有侏羅紀(jì)雨林中巨大食肉恐龍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和被追逐獵物驚恐的奔逃聲......所有這些......來自不同時代、不同地點、甚至可能來自不同平行宇宙的聲音,都如同被一個瘋狂的DJ隨意地剪輯、拼接、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宏大、荒誕、卻又充滿了無盡恐怖的......“時間交響曲”!
“這......這是......” 林刻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在打結(jié),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徹底混亂和無序的恐懼,緊緊攫住了他。
“是‘悖論交匯點’......” 零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然,即使是TA,對眼前這種景象也充滿了深深的忌憚?!安煌臅r間線......在這里徹底失控了......它們像一團亂麻般糾纏在一起,相互干擾、相互覆蓋、相互湮滅......形成了一個極度危險、也極度不穩(wěn)定的混亂力場。任何試圖強行闖入的物質(zhì)或能量......都會被瞬間撕碎、分解、隨機拋灑到某個未知的時間碎片里......或者......徹底‘歸零’?!?/p>
“那......那我們怎么辦?” 老陳似乎也被這恐怖的景象驚醒了,聲音虛弱地問道,“繞路嗎?”
“繞不了。” 零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確定,“這條主干管道......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結(jié)’。所有通往上層區(qū)域的、相對安全的上升通道......都必須穿過這個‘交匯點’的中心區(qū)域。其他的路徑......要么早就徹底塌方,要么......通往更加恐怖的、連我都未曾探索過的未知深淵?!?/p>
“穿......穿過去?!” 老陳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正常情況下......是的。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零承認(rèn)道,TA轉(zhuǎn)過頭,隱藏在風(fēng)鏡后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化的探照燈,牢牢鎖定在林刻的臉上,“但......并非完全沒有可能?!?/p>
TA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前方那片混亂的時空本身:“這里的混亂......雖然看起來是極致的無序......但根據(jù)我多年的觀察和......一些代價慘痛的嘗試......我發(fā)現(xiàn)......它并非完全沒有‘規(guī)律’可循。就像是......最狂暴的海洋風(fēng)暴中心,往往會存在一個相對平靜的‘風(fēng)眼’一樣。在這個‘悖論交匯點’里,也存在著一些......極其狹窄、極其短暫、極其不穩(wěn)定、但卻......相對‘平靜’的‘時空縫隙’?!?/p>
“這些‘縫隙’......是不同時間線在碰撞、湮滅的瞬間,偶然產(chǎn)生的、短暫存在的、屬于‘現(xiàn)在’這個維度的通道。它們就像是......在無數(shù)狂暴河流交匯處,偶爾出現(xiàn)的一小片、轉(zhuǎn)瞬即逝的、可以供小船通過的靜水區(qū)?!?/p>
“而你......” 零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期待,“你的‘時感’......你那種能夠‘傾聽’時墟的能力......或許......或許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你需要......用你的感知......在那片足以讓任何探測器失靈、讓任何理性崩潰的混亂中......找到那條......那條隱藏在無數(shù)悖論和毀滅之間的、轉(zhuǎn)瞬即逝的、能夠讓我們安全通過的......‘現(xiàn)在’之路!”
這......這簡直是在要求一個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嬰兒,去橫渡一片布滿了暗礁和漩渦的狂暴大海!林刻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真的能做到嗎?他真的能在這種連零都感到恐懼的終極混亂中,找到那條虛無縹緲的生路嗎?
他看向身旁虛弱不堪、卻依舊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他的老陳,他想起了懷中那個雖然陷入沉睡、卻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妹妹薇薇,他想起了那些為了掩護他們而犧牲的同伴......他知道,他沒有退縮的權(quán)利,也沒有失敗的資格。
他深吸了一口充滿了惡臭和絕望氣息的空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將自己全部殘存的、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的意識,如同投入深淵的石子般,義無反顧地......投向了前方那片代表著終極混亂與無限可能的......悖論之路。
他動了!
沒有絲毫猶豫,也來不及有任何猶豫!因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條他剛剛捕捉到的、維系著“現(xiàn)在”的銀白色“細(xì)線”,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和不穩(wěn)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斷裂、消散在無盡的混亂之中!
“跟上!!” 他甚至來不及發(fā)出完整的吶喊,身體已經(jīng)如同被本能驅(qū)使的獵豹般,猛地向前竄出!他將幾乎失去意識的老陳用力向前一推(零心領(lǐng)神會般,瞬間接住了老陳,以一種極其高效、幾乎看不清動作的方式將其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后自己便一頭扎進了那片光怪陸離、時空扭曲、足以讓任何理智瞬間崩潰的能量風(fēng)暴之中!
沖入悖論交匯點的瞬間,仿佛是靈魂被投入了正在高速運轉(zhuǎn)的、由無數(shù)破碎鏡片組成的巨型絞肉機!
四周的景象徹底失去了任何邏輯和連續(xù)性,變成了億萬個相互沖突、相互覆蓋、光怪陸離的碎片!左邊是覆蓋著厚厚冰川、寒風(fēng)呼嘯的冰河世紀(jì)苔原,一群披著毛皮的原始人正圍著篝火瑟瑟發(fā)抖;右邊卻是高聳入云、流光溢彩的未來都市,無數(shù)造型奇特的懸浮車在空中穿梭,巨大的全息廣告牌閃爍著意義不明的外星文字!腳下似乎踩著中世紀(jì)城堡濕滑冰冷的石板路,還能聞到馬廄的臭味和鐵匠鋪的煙火氣;但頭頂掠過的,卻是涂著鐵十字徽章、發(fā)出刺耳尖嘯的二戰(zhàn)德軍斯圖卡轟炸機,它們投下的炸彈在不遠(yuǎn)處(或者說,在另一個時間維度里?)爆炸,掀起沖天的火焰和煙塵!
無數(shù)來自不同時空的“幻影”如同潮水般從他們身邊涌過、穿梭、碰撞!一隊手持青銅劍盾、身披亞麻戰(zhàn)袍的古埃及士兵,吶喊著與一群揮舞著能量鞭、穿著黑色緊身服的異形生物扭打在一起,血液和能量火花四濺!一個穿著維多利亞時期宮廷長裙、打著蕾絲陽傘的貴婦,茫然地行走在一片布滿了巨大隕石坑、空氣稀薄的月球表面!幾只體型如同小山般巨大、覆蓋著厚重甲殼、長著無數(shù)復(fù)眼的星際巨蟲,正在貪婪地啃噬著一艘擱淺在沙漠中的、銹跡斑斑的西班牙大帆船!
這些景象不僅僅是“看”到,它們所蘊含的能量、信息、甚至情感,都如同實質(zhì)化的沖擊波,不斷地轟擊著林刻的感知!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強行塞入了幾萬部同時播放的不同類型的電影,而且還是最高音量、最快速度播放!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每一次都仿佛要將他的顱骨撐裂!惡心感、眩暈感、時空錯位感......所有負(fù)面感受都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
“穩(wěn)住??!聚焦那條線??!” 零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鋼針,強行刺入他混亂的意識,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忽略那些噪音!它們都是陷阱!是時間的‘沉渣’!只有那條線......那條屬于‘現(xiàn)在’的線......才是真實的!!”
林刻死死咬住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暫時保持了一絲清醒!他將全部的、燃燒著生命潛能的精神力,都凝聚在了對那條在無盡混亂中蜿蜒穿梭的、微弱的銀白色“細(xì)線”的感知上!他不敢有絲毫分心!他知道,一旦失去對這條“線”的鎖定,他們就會瞬間被卷入周圍狂暴的時空亂流,被撕成最基本的粒子,徹底消失在這個宇宙中!
他帶著零和老陳,如同在布滿了暗礁、漩渦和巨浪的狂暴海洋中駕駛著一葉隨時可能傾覆的扁舟!他們沿著那條不斷變化、扭曲、甚至偶爾會短暫斷裂又重新連接的銀白色“細(xì)線”,左沖右突,險之又險!
一次,他們剛剛側(cè)身避開了一片突然出現(xiàn)的、時間流速快到足以將鋼鐵瞬間化為飛灰的區(qū)域,緊接著,一塊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隕石(來自白堊紀(jì)末日?)就從他們剛才的位置呼嘯而過!
另一次,他們腳下的“路徑”突然向上急劇抬升,他們幾乎是垂直向上沖刺了幾十米,才堪堪避開了一片從下方迅速蔓延開來的、能夠凍結(jié)一切物質(zhì)和能量的“絕對零度”空間(或許是宇宙熱寂的未來景象?)!
還有一次,那條銀白色的“細(xì)線”甚至短暫地穿入了一個充滿了純粹黑暗和無聲尖嘯的、仿佛通往虛無本身的“空洞”!在那短短的幾秒鐘里,林刻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那極致的虛無所抽走、同化!全靠胸前海豚吊墜散發(fā)出的、如同恒星般熾熱的光芒守護,才勉強維持住了意識不滅!
零的表現(xiàn)同樣驚人!TA似乎不僅僅是在跟隨,更像是在與林刻進行著某種無聲的配合!TA總能在林刻即將因為精神力不濟而出現(xiàn)偏差的瞬間,用某種方式(或許是輕微的肢體接觸傳遞能量?或許是某種精神層面的共鳴?)給予他一絲支撐!并且,TA背負(fù)著老陳,卻依舊能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閃避和騰挪動作,好幾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些從悖論夾縫中突然襲來的、致命的能量亂流或?qū)嶓w碎片!TA的動作中,帶著一種林刻難以理解的熟練和......一種仿佛早已習(xí)慣了這種地獄景象的......深深的疲憊與麻木。
這個穿越的過程,感覺上仿佛持續(xù)了幾個世紀(jì),但實際上,可能只過去了短短的幾分鐘,甚至幾十秒?時間在這里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衡量意義。林刻只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種不可逆轉(zhuǎn)的方式瘋狂燃燒、枯竭!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如同一個超負(fù)荷運轉(zhuǎn)到即將燒毀的引擎,視野開始陣陣發(fā)黑,耳鳴聲越來越響,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他能感覺到,那條指引方向的銀白色“細(xì)線”也變得越來越黯淡、越來越纖細(xì)、越來越不穩(wěn)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斷!
不行了......真的......要到極限了......
就在林刻感覺自己即將失去所有感知,靈魂即將被無邊的黑暗和混亂徹底吞噬的前一刻!前方?。。≡谀瞧瑹o盡的、令人絕望的混亂風(fēng)暴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區(qū)域!
那里的時空波動雖然依舊存在,扭曲的光影依舊搖曳,但相比于他們剛剛穿越過來的、那如同宇宙垃圾焚燒爐般狂暴的核心區(qū)域,簡直可以說是......風(fēng)平浪靜!如同暴風(fēng)雨過后的港灣!
是出口?。。?/p>
“沖————?。。?!” 林刻用盡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了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啞的咆哮!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是憑借著最后一點執(zhí)念,朝著那片相對“平靜”的區(qū)域,猛地沖了過去!
零緊隨其后,TA的速度甚至更快!幾乎在林刻沖出混亂區(qū)域的瞬間,TA也如同瞬移般,帶著老陳一起,脫離了那片悖論的泥沼!
仿佛從一個極度嘈雜、混亂、充滿了致命威脅的噩夢中猛然驚醒!身后的狂暴景象和足以撕裂靈魂的噪音,如同被一道無形的、絕對的屏障隔斷般,驟然消失了!世界......或者說,至少是他們所在的這一小片區(qū)域......重新恢復(fù)了一種......相對可以理解的、雖然依舊充滿危險但至少遵循著某種基本邏輯的......“秩序”!
“噗通!” “撲通!”
林刻和零(連同背上的老陳)幾乎是同時、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重重地摔倒在地!癱軟在冰冷、潮濕、布滿了厚厚污泥和尖銳銹屑的管道地面上!他們?nèi)缤瑒倓倧娜f米高空墜落、又奇跡般生還的幸存者,大口大口地、貪婪地、近乎痙攣地喘息著!胸腔劇烈地起伏,仿佛要將所有的空氣都吸入肺中!每個人都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靈魂層面的、最殘酷的溺水,又僥幸被沖回了岸邊。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后怕感、以及因為精神力過度透支而帶來的、仿佛靈魂都被掏空的空虛感,如同最沉重的枷鎖,將他們死死地釘在原地,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成......成功了......?” 老陳似乎也從昏迷中被這劇烈的震動和相對平靜的環(huán)境所喚醒,他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那雖然依舊黑暗、但至少不再瘋狂扭曲的管道穹頂,聲音如同夢囈般,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恍惚,“我們......我們竟然......真的......穿過來了......那個......那個地獄......” 他的眼中涌出了渾濁的淚水,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喜悅。
零也靠在冰冷的、布滿污泥的管道壁上,劇烈地喘息著,TA那一直如同磐石般穩(wěn)定的氣息,此刻也變得散亂不堪,胸膛因為劇烈的呼吸而微微起伏。雖然隱藏在面罩和風(fēng)鏡之后,看不清TA的表情,但從那偶爾抑制不住的、細(xì)微的身體顫抖中,也能感受到剛才那場穿越所帶來的巨大消耗和后遺癥。TA緩緩抬起頭,用那雙深邃的、仿佛能看透時間和空間的風(fēng)鏡,“凝視”著癱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林刻,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種極其罕見的、不再是之前的冷漠或嘲諷、而是帶上了一絲......真正復(fù)雜的、包含了驚訝、認(rèn)可、甚至......或許還有一絲同病相憐的語氣,低聲說道:
“做得......很不錯,‘外來者’......” TA似乎覺得這個稱呼已經(jīng)不再合適,頓了頓,換了一個詞,“......‘尋路人’......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堅韌’......或者說......‘幸運’......”
林刻幾乎沒有力氣去回應(yīng)零的話。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如同被徹底格式化了一遍,一片空白,只有無盡的疲憊和仿佛要將靈魂都碾碎的劇痛。剛才對“時感”的極限運用,幾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神潛能,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感知能力都變得有些遲鈍和模糊了。但他內(nèi)心深處,卻又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似乎......在那場穿越了終極混亂的試煉之后,他的靈魂深處,那扇通往“時感”真正奧秘的大門,被強行......撬開了一道縫隙?雖然這代價是如此巨大......
就在這時,一陣不同于之前任何混亂噪音的、極其清晰的、有規(guī)律的、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又像是直接敲打在他們靈魂之上的“咚......咚......咚......”聲,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這聲音不再像之前在管道遠(yuǎn)處聽到時那樣遙遠(yuǎn)和模糊,而是變得異常清晰、異常沉重、異常......具有壓迫感!仿佛有一顆巨大無比的、由鋼鐵和時間構(gòu)筑而成的心臟,就在他們附近,緩慢而堅定地、不知疲倦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讓腳下的地面、周圍的空氣、甚至他們自己的心跳,都隨之產(chǎn)生一種輕微的、不容抗拒的共鳴!
林刻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扶著濕滑冰冷的管道壁,勉強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循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管道前方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道......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明顯是人工修建的、垂直向上的、通體覆蓋著厚重到夸張程度的銹跡、結(jié)構(gòu)極其復(fù)雜、充滿了蒸汽朋克或者某種失落的、前工業(yè)時代超科技風(fēng)格的......巨型旋轉(zhuǎn)鐵梯!
這座鐵梯的規(guī)模極其宏偉,每一級臺階都寬闊得足以容納一輛小型汽車,支撐梯身的巨大金屬立柱如同遠(yuǎn)古巨樹的樹干,上面布滿了早已失去功用的儀表盤、壓力閥、以及如同血管般纏繞的、粗大的、同樣銹跡斑斑的管道和線纜。鐵梯的材質(zhì)呈現(xiàn)出一種暗啞的、仿佛飽經(jīng)億萬年風(fēng)霜的青銅色澤,其堅硬程度和密度遠(yuǎn)超地球上已知的任何金屬。它如同通天之塔般,向上無限延伸,最終沒入頭頂那片深邃無垠的、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絕對黑暗之中。
但在那極高的、幾乎要超出視線盡頭的黑暗深處,隱約......可以看到......一點極其微弱、但卻異常醒目的、如同惡魔瞳孔般、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深紅色光芒!
而那沉悶的、如同地心搏動般的“咚......咚......咚......”聲,正是從那鐵梯上方、紅光傳來的方向,清晰無比地、一下一下地、如同命運倒計時的喪鐘般,堅定不移地傳遞下來!
“那......那是什么聲音?” 林刻的聲音因為極度虛弱和內(nèi)心深處的震撼而嘶啞不堪,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隨著那聲音的節(jié)奏而共鳴、戰(zhàn)栗。
“那不是‘鐘聲’......” 零也緩緩站起身,TA抬頭仰望著那座通往未知黑暗與不祥紅光的巨型鐵梯,語氣變得異常復(fù)雜,其中混合著深深的凝重、難以言喻的忌憚、一絲仿佛早已預(yù)料到這一刻的疲憊,以及......一種隱藏在最深處、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面對宿命般的......深深的悲傷?
“那不是聲音,‘尋路人’......”
“那是......‘心跳’?!?/p>
TA轉(zhuǎn)過頭,用那雙深不見底的風(fēng)鏡“凝視”著林刻和老陳,一字一句地、如同宣告最終審判般說道:
“我們......終于到了......”
“奧爾德里奇鐘樓......‘普羅米修斯之心’......真正入口的......”
“......基座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