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讓人仿佛置身其中,感受他們的感受。這正是小說《逃情》中的主角明珠風(fēng)澈。第9章主要內(nèi)容介紹:這天晚上我的思緒如脫韁野馬。我想起了云起。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到過他,如今想起,我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他的姿態(tài)神情,.........
《逃情》 9. 在線試讀
這天晚上我的思緒如脫韁野馬。我想起了云起。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到過他,如今想起,我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他的姿態(tài)神情,一個一個深印在心,竟沒有隨時光的久遠(yuǎn)而淡去。
對風(fēng)澈的印象同樣深刻。可是那不一樣,風(fēng)澈是引發(fā)我恐懼的源泉,我無法對他印象不深。
而云起……莫非我愛他?所以如此牢的把他記在心里?
我大力搖頭。怎么可能!他說不定此刻早已忘記了我?;蛘摺尬摇N易詈蠼o他的印象,是一個利用了他,把他騙得團團轉(zhuǎn)的女人。
我早已學(xué)著不去追尋所謂的愛情了。給我最誠摯愛情的人,也許是云起。可是他對我那樣好最終我也辜負(fù)他。我不是自責(zé),我只是覺得我不是一個可以全心投入愛別人的人。
還是現(xiàn)在這樣好。人生如游戲,何必賠進去太多真心。
至于風(fēng)澈的出現(xiàn),還有他要做我追求者的宣告……比較麻煩,我想他有點起疑,就算面孔不一樣,但是我的身材聲音,他曾經(jīng)熟悉。況且也許我有些姿態(tài)神情沒改得徹底。他想必是想借追求探我的底。
可是這一次,我不想逃離。
我能整形多少次?一逃走他便會明白他疑心的事是事實,首先去各個整形中心查探,我會無所遁形。
并且我的工作……我的根基,是我一點一滴努力而得。不是說對眼前的工作有多留戀,可是這是我做普通人并努力生活好的必須方式。我不想舍棄現(xiàn)在的一切。
逃亡?我太累了,不想始終惶惶然奔波驚途里。
只能面對。以現(xiàn)在的身份面貌與他周旋,釋去他的疑心。我緊緊的握住掌心,這是一項挑戰(zhàn),過了這關(guān),我才可以真正的過上我想要的生活,一如身邊的普通人。
我替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第二天如常上班去。
一進公司就看到我的案頭有大捧雪白玫瑰,裝在一只水晶花瓶里。我一進去立刻成為公司眾人的目光焦點。我很適應(yīng)這種盛況,面不改色的向自己座位走去。
業(yè)務(wù)部的小晏飛奔過來:“蘇蘇,你昨天又去了哪里?釣到這么大一個凱子?!?/p>
我嘻皮笑臉拆解她八卦的問題:“送一把玫瑰就好算凱子?小晏啊,這樣看來你實在太好拐了一點?!?/p>
小晏意思意思掐我一下?!懊倒澹l說的玫瑰?我是說花瓶!剛才阿紫才鑒定過,真正奧地利水晶,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裝束玫瑰送過來給你,不是凱子是什么?”
我用手掩住嘴,優(yōu)雅的打了個小小哈欠,順便表明我的不在意:“凱子?小晏,等哪天有人送我豪宅別墅,外加代步香車,你再來恭喜我釣到了凱子吧。”拿起桌上的卡片看一看,沒有字,我漫不經(jīng)心的扔開它。
老板到了。小晏一步三回頭的回去她的座位。
我猜送花的人多半是風(fēng)澈。那又怎樣?我的工作還是要繼續(xù),生活照樣進行。
我按亮電腦工作?,F(xiàn)在哪里有不做事白領(lǐng)薪水的好事情。
開始我認(rèn)為風(fēng)澈還算知趣,沒有在我辦公時間來騷擾我。后來發(fā)現(xiàn)他沒有露面打算,只是一連三日送上大捧香花,都配好名貴花瓶,大清早的送上來,我的辦公桌幾乎要被花朵淹沒。
他人不露面就已經(jīng)讓整個辦公室為之轟動。我以前風(fēng)頭勁,可是還沒有讓人轟轟烈烈追求到這樣的夸張地步。每個人都在關(guān)注我的這位神秘追求者的廬山真面目,紛紛向我求證。
我扮無辜,攤開手聳聳肩:“我的追求者這么多,卡片上沒有名字,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個?”
我猜他是借著送花來吊我胃口,然后不露面不出招,等我自己先沉不住氣,露出馬腳。
我不敢說我了解他至深,不過他的行為總也有些規(guī)律可尋。以往掠奪我的身子就是這樣,先日日愛撫而沒有動作,讓我自己心慌氣沮,然后再直搗黃龍,效果絕對好于他一見面就上了我。
我只能說風(fēng)澈很善于攻心招數(shù)。我不理會這些,仍然日日與我的酒肉朋友一起尋歡作樂。
無論如何也得沉住氣。我要過我自己選擇自己作主的生活。
結(jié)果還是風(fēng)澈先來找我。他來時我正在與人在打保齡球。我分?jǐn)?shù)較為落后,可是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這個時候風(fēng)澈出現(xiàn),身后兩名打手。
全是一身黑衣面目冷峻的hei道標(biāo)準(zhǔn)打扮,我看到場館里氣氛馬上變樣,許多人不動聲色悄悄往外走。
我的男伴也覺得異樣,拉拉我的手,示意我們也走人。
我跟男伴往外走,心知肚明自己是走不掉的,可是裝樣子仍然是必要的過程。
果然風(fēng)澈攔下我?!疤K蘇,這么快就不認(rèn)得我了?”他也學(xué)著別人叫我昵稱,我苦笑,無可奈何。
我的男伴讓他身后的兩個人拉到一邊一輪耳語,馬上連招呼也沒有打一聲便匆匆往外走。
“這種男人你也要?你看,他二話不說就放棄你?!憋L(fēng)澈在我耳邊說。
我無所謂的聳肩?!皼]關(guān)系,我的男伴多的是,這個我正想淘汰,還沒想好理由。”說實話,我也沒對我的男伴寄望什么,既然沒打算從他們身上尋找真感情,那么責(zé)任義務(wù)就不必讓別人為你背起。
風(fēng)澈沒想到我這樣回應(yīng),氣結(jié)。隔了半響才說出一句:“你——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美女?。 蔽仪尚毁?。瞄了瞄他板著的臉,我問:“我約會,你來攪什么局啊?找我有事?”
他不回答我,先看看四周。偌大的場地走得沒剩兩個人,看來怕他的不只是我一個。
他揮手示意他的跟班站遠(yuǎn)些把住門口,然后自顧自找個位置坐下。一個人是不是尊重女性就是在這種小地方體現(xiàn)的,雖然幾天前的見面他似乎也對我彬彬有禮,可是這些小習(xí)慣馬上讓他露出馬腳。在他心里,女人天生是該追隨他、服從他的。我苦笑一下,跟上他的腳步。
他單刀直入的問我:“你是不是杜明珠?”
我有點意外,可還是不致失態(tài),很詫異的反問:“誰?”
他的眼神凌厲。我卻自顧自笑得花枝亂顫。“她是你的舊情人?原來你以為我是她?我跟她長得很象嗎?”一邊說一邊輕佻的湊過臉。
他握住我的小小下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不要騙我,我感覺得到,你就是她!”
我不悅的打掉他的手?!靶υ?,你說我是我就是?我是蘇唱,才不是什么人的影子。”
他再凝望我:“你真嘴硬。”
我前思后想,也想不到有什么肯定把柄讓風(fēng)澈抓在手里,于是冷笑:“先生,就算你懷念舊情人,也不必來尋我的開心?!?/p>
風(fēng)澈的耐心使用迨盡,暴怒起來,一手握住我的手臂。“你就是她,你跟她遇上意外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
我心里暗暗吃驚,臉上不動聲色?!笆裁捶磻?yīng)?我哪時候遇上意外的?”
風(fēng)澈面沉如水。
“你還不承認(rèn)?那天我的手一搭上你的肩,你馬上皮膚起栗。”
他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我真的有這樣的條件反射。
“那天的冷氣開得太足,我有點冷而已?!蔽业炙啦怀姓J(rèn)。
“你的聲音也跟她一模一樣,這又怎么解釋?”他咄咄逼人。
我沉下臉?!敖忉??我干嗎要解釋?你莫名其妙的來說我的聲音象某個人,然后要我給解釋?可是我自己都云里霧里……我怎么知道我的聲音是不是真跟某個人相似?”
他莫測高深的看著我,話語間一字字暗藏殺機:“人的臉可以改變,可是聲音很難改變,眼神也很難改變。并且,每個人都有童年青年時的朋友,為什么你的社交圈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在這幾年里認(rèn)識的?”
我笑。笑是武裝自己的最好武器,一邊笑我一邊在腦子里組織說辭。
“你是患了臆想癥吧?風(fēng)先生?!笨吹剿嫔蛔儯胰匀恍?,“不過我體諒你,你也許太愛你的舊情人,所以把所有與你的舊情人相似的女人,都想象成她的化身。啊……要是我的情人也如此愛我至深的話,我一定會感動不已……”非??鋸埖恼Z氣。
“你現(xiàn)在有感動的樣子嗎?”風(fēng)澈問。
我一窒,馬上笑:“可是我又不是你的舊情人,我當(dāng)然感動不起來。”
他轉(zhuǎn)開頭,望著別處,我頓時覺得壓力一輕。
“你想不想知道阮若源的消息?”他淡淡的問。
我的心漏跳一拍?!叭钊粼??是誰啊?”
他回過頭來,臉上現(xiàn)出勝利笑意。“阮若源也算財經(jīng)界的名人,你會不知道這個人?還是太想撇清你與他的關(guān)系?”
我心驚,嘴里混賴到底:“小女子孤陋寡聞也不行?這下子我露了怯了,我承認(rèn)?!?/p>
他不跟我辯駁下去,只慢悠悠說下去:“阮若源的女兒阮輕紗,現(xiàn)在住在我那里?!?/p>
我一臉無所謂的笑:“就是那天那個小女孩?你對她也產(chǎn)生移情作用了?就因為同名同姓?”
“同名同姓?”他的臉上露出玩味笑容,特別著重了那個“姓”字。
“沒錯,她與她同名同姓。不過,是她對我動了情,不知怎么找上了我,一心要對我獻身?!?/p>
他突然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戒備著,嘴里淡淡的說:“那真要恭喜你,艷福不淺?!?/p>
他的眼神森冷?!澳氵€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她是你有一半血緣的妹妹。你再不承認(rèn),我就回去要了她,玩夠了以后把她甩掉。你想想清楚,她的一生幸福全操在你的手里。”
關(guān)我屁事!我不認(rèn)為我對阮輕紗有義務(wù)有責(zé)任。就算愛屋及烏也要先有個讓我愛的屋才行。我愛阮若源嗎?分明沒有半點感情。
我代替阮輕紗歷劫一次,已經(jīng)身心俱疲,為什么還要再救她一次?她自己要發(fā)花癡自己發(fā)去,都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哪需要別人替她擔(dān)著責(zé)任。
“我怎么忍心棒打鴛鴦呢?”我呵呵笑,笑得很有點虛偽?!八热荒敲聪矚g你,女追男隔層紗,我相信她肯定能打動你的心?!?/p>
他望著我,眼神奇怪,象是在想,我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上老頭子的位子?!彼蝗粵]頭沒腦的說,“老頭子和老大都已經(jīng)死了,雪姨現(xiàn)在的生死也由我控制。我念在你的份上,對她一直不錯。不過現(xiàn)在,你不肯認(rèn)回我,她的生命堪虞。”
我確定他是在威脅。我的生母……聽來似乎是個我極為親近的人物,可是我也對她沒有感情。我不至于想看到她死在我眼前,可是要犧牲我自己的一生去搭救……我再次承認(rèn),我比較自私。
出來混就要有生死自行負(fù)責(zé)的自覺。是她自己選擇的江湖路,我沒有影響過她分毫。
他看我不出聲,加重砝碼:“你的生父,阮若源,也在我手里!”
我仍然不出聲。
他閑閑的說:“阮若源讓雪姨弄垮了,公司面臨倒閉,他又拋妻棄女,來求雪姨。明珠,這人真是你的生父?”
對阮若源我的感情更淡漠。難道要我為這樣的人自暴身份?我別過頭。
“你真不在意他們的生死?”風(fēng)澈的語氣,除了威脅,還是威脅。
我下定決心,堅決不為別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再多的人讓風(fēng)澈抓在手里也不關(guān)我事。我表現(xiàn)出害怕神色,往后一縮:“你是黑shehui?”顫著聲音。
他暴怒,站起身把我也拉起,大力搖晃我的身子?!皦蛄?,你還想裝?還不肯承認(rèn)?我馬上拉你去跟雪姨作親子鑒定。”
“你神經(jīng)!”我大駭,用力想掙脫他的控制。
哪里掙得開。他拉起我就往外走,我身不由已,跌跌撞撞跟在后邊。
一邊讓他拖著走,我一邊警告他:“風(fēng)澈,放開我!我連警察局長的公子也認(rèn)識,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fù)?!?/p>
他把我強推進車子里?!拔矣譀]有要綁架你,帶你去見個人而已?!?/p>
他與我坐在后座,前排正好坐進他兩個手下。我逃脫無門,只好低下頭替自己揉青腫的手腕。
他摟我到懷中,輕聲問:“很疼嗎?”首次有了點內(nèi)疚樣子。
我用力掙開,坐往車門邊。
他眼睛里怒焰熊熊,可是嘴邊卻露出冷冷笑意。在他的注視下我感覺自己淪為陷阱中的獵物,在做無用掙扎。
我覺得冷。這種冷意,來自心底。
車子不多時來到一處所在。我沒有看清楚四周動靜,風(fēng)澈已經(jīng)拉著我大步流星進了房間。
直接上樓,來到一個房門前。風(fēng)澈居然抬手敲門,我心里緊張起來。他是帶我與誰見面?
來不及分析。里面一個柔和的男子聲音說:“進來?!?/p>
我全身不受控制的一震。風(fēng)澈冷冽的眼神馬上掃過來。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到云起的聲音,為何就令我那樣失態(tài)。一時情怯,我不敢舉步上前。
風(fēng)澈扭開門,押我進去。
一抬頭,我的視線就碰上了云起的。
他的眼神先是不可克制的震驚,然后迅速轉(zhuǎn)為若無其事。我知道他多半認(rèn)出了我來,原來整形還是不夠的,我的眼睛出賣了我。望著他時心里涌出復(fù)雜感覺,全透過一雙眼睛傳遞出來,我也無力控制。
視線不敢與他膠著,我調(diào)開眼光觀察四周。
是在書房里。云起照例坐在電腦前。
風(fēng)澈望望我又望望他?!澳阏J(rèn)不認(rèn)得這個人?”他指著云起,問我。
“不認(rèn)識?!蔽腋纱嗬涞幕卮稹?/p>
“云起,她說她不認(rèn)識你……”風(fēng)澈的聲音,居然帶著笑意,“那我們的約定是不是無須遵守?”
云起沒有說話,慢慢的起身。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云起的眼神那樣凌厲過,聲音更是冷如萬載寒冰。
“現(xiàn)在,我還可以尊你一聲二哥。”他冷冷的說,“我答應(yīng)你的,我已經(jīng)全數(shù)做到。你如果毀約,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些什么事來?!?/p>
我看到風(fēng)澈的臉上掠過一抹暗紅。
“老三,你又激動了。”他輕描淡寫,我卻發(fā)現(xiàn)他的雙手綻起青筋?!耙惶崞鹚憔筒幌笞约骸N也贿^開個玩笑。喂,”他轉(zhuǎn)頭望著我:“我跟老三任你選,你選哪一個?”
我退開一步,驚疑的打量面前的兩個人。
“選啊……明珠?!憋L(fēng)澈似笑非笑,“你是選我,還是選一個你說不認(rèn)識的男人?”
我看向云起。他沒有說話,深幽的眼神一直跟著我,滿載濃濃情意。我的心“砰砰”直跳,自他的眼神里我產(chǎn)生錯覺,覺得云起依然愛我。
突然覺得寬慰,不合時宜的,心里泛起一絲甜蜜感覺。原來這些年來不敢想他,是怕連帶想起我對他的利用,我怕他恨我。
原來事隔多年,我依然對他有感覺。
可是無論如何此刻我也不能承認(rèn)自己就是明珠。我再次申明:“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是杜明珠。你們要玩什么把戲別來找我。”
轉(zhuǎn)過身我就要走。風(fēng)澈攔住我。
“你真不是杜明珠?那么你能否說明,為什么近兩年來,你每個月要匯一筆款到這個帳號上去?”他從懷里拿出一疊單子,遞給我。
這次是我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其實我已經(jīng)很小心,專門化名開了一個戶頭,每個月?lián)苋肟铐?,再由這張卡轉(zhuǎn)到媽媽的帳戶里。可是風(fēng)澈查探得太細(xì),我這刻更擔(dān)心他會對媽媽不利。
原來他早已掌握了許多線索。可是都不說,看著我在他的掌心里掙扎,再一條條拋出來摧毀我的意志。
云起快速的站到我的身前,以護衛(wèi)的姿態(tài)??墒乾F(xiàn)在,我明白,他幫不了我!
咬一咬下唇,我作無力的抵抗:“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風(fēng)澈在笑,可是我覺得發(fā)冷。“真倔。好,我不逼你。最后帶你去看一個人,如果你還不肯承認(rèn)你是杜明珠,我就放棄你。”
我該覺得輕松的。可是并不。驚疑的在心里快速思量,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血一下子全涌到頭頂,我感覺眩暈。
媽媽!風(fēng)澈要我見的最后一個人,一定是媽媽!
既然他查得出我匯款的帳號,他就會明白媽媽對我的重要性。
我縱然已經(jīng)全身練得刀槍不入,可是媽媽仍然是我唯一脆弱的罩門。
風(fēng)澈輕松的說:“這個人,是杜明珠的養(yǎng)母……咦,蘇蘇你的臉色為什么這么難看?你既然不是杜明珠,就不用擔(dān)心她的死活?!?/p>
云起變了臉色?!帮L(fēng)二,你去了我家?伯母現(xiàn)在在哪里?”
風(fēng)澈唇邊仍然是邪魅笑意?!胺判?,云起,我不會抹煞你的功勞。老太婆我已經(jīng)派人接了來。要不是這幾年你照顧得周到仔細(xì),她也活不到現(xiàn)在來替我們辨認(rèn)明珠?!?/p>
我霍的轉(zhuǎn)過頭去看云起,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風(fēng)澈說的是真的……如果風(fēng)澈說的是真的!他辜負(fù)了我的信任,把我的媽媽囚禁起來,作為有朝一日牽制我的工具!
只有他才知道媽媽對我的意義。無論這些年來我如何硬著心腸,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回家里,可是我最深愛的,是養(yǎng)我疼我二十年的母親!
一時間對云起失望到了極點??墒切睦镉执嬷唤z僥幸。
也許風(fēng)澈只是詐我。也許云起并沒有禁錮起母親。
遲疑的表情在臉上寫得明白。風(fēng)澈冷笑一聲:“還不肯相信?”
拉起我的手,他走向下一個目的地。
云起跟在后頭。我感覺到他一直看著我。
穿過走廊,風(fēng)澈帶我來到另一個房間。門口有人把守。
他推開門,示意我進去。
我的心跳得很急,幾乎要跳離它原本的位置。
我輕輕的,輕輕的走進房間里。
一個老婦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窗外。我只看了她一眼。
因為眼睛里迅速充滿淚水,望出去的景象變得模糊??墒侵挥靡谎?,我就認(rèn)出了母親。
感情就這樣失控,我的嘴唇不自禁的哆嗦。媽媽靜靜坐在窗前,她的身影多么孤清。
我一直沒能好好孝順?biāo)?,讓她白疼了這么多年。隔了這么些年再見她,她的身影里滿滿的寫著都是寂寞兩個字。
我聽到風(fēng)澈的聲音響在耳邊。他說:“你想出來了嗎?你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人?”
我聽出他聲音里暗含的威脅。抹一把淚水,我決定放棄抵抗。無法犧牲生命里最寶貴的東西。
是情緒太激動吧,嗓子卻象給棉花塞住。我用力的吞咽口水,想要恢復(fù)說話的能力。
可是媽媽聽到了聲音,她回過頭來。
我相信媽媽一定第一眼就認(rèn)出我來了。她的眼睛老花,可是女兒的身影她看了二十年,一定有些神秘的感應(yīng)。
可是看到我她的眼神剎那間變得絕望,還有些我也說不分明的東西。
我心痛難禁,嗚咽一聲,踉蹌的奔上前去。
她卻受驚的從椅子里站起來,向后退開去。
“你是誰?不要靠近我!” 并且,媽媽這么叫著。我呆呆的望著她,媽媽,難道你不認(rèn)識你自小疼愛的女兒了?
“明珠……我叫你明珠,你不反對吧?”風(fēng)澈的聲音,懶懶的響起。
“不,她不是明珠,她不是!”媽媽的反應(yīng),異常激烈。
“她不是明珠,你就只有死?!憋L(fēng)澈的聲音冷酷無比。
媽媽望我一眼。從她的眼神里,我感到深刻的憐惜。
沒有任何征兆,她一頭撞向墻壁。
殷紅的血花馬上在粉墻上綻開。一定有什么東西蒙住了我的眼睛,面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一切象夢境中一樣不真實。我嘶心裂肝的叫了一聲:“媽媽”,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轟然炸開。
絕望的撲過去,把媽媽摟在懷里,我的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媽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只覺得五臟六腑全讓一只無形的手揪著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痛得我連意識也模糊起來。
媽媽無力的張開眼。
“傻孩子,為什么要來?別讓媽拖累了你……媽反正風(fēng)燭殘年,這樣走了,也干凈,你不必再讓人威脅……”
“媽媽……你不能死……”我哭得肝腸寸斷。
是我害了媽媽!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疼了我一輩子,最后還為了不讓我被人威脅,選擇自盡。
我欠媽媽的實在太多,一顆心剎那間碎成一片一片,然后,化成飛灰。
一只手想要扶起我。“明珠,先讓我送伯母去醫(yī)院。”
“走開!”我用力的撥開云起的手?!澳銈儾灰拷液蛬寢?!”
他曾經(jīng)是我信任的人。在我心里他的地位與媽媽并列。是我不該把媽媽的情形說得他知道,現(xiàn)在媽媽渾身是血的躺在我懷里,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我曾經(jīng)那樣的信任他!就算要報復(fù)我對他使用過欺騙手段,報復(fù)在我身上啊,為什么把媽媽牽扯進來!
“救護車來了!”風(fēng)澈奔了過來。“云起,還愣著干嘛,還不快拉開明珠,把她送去急救!”
這次云起的力道不再小心翼翼。他大力的拉開我的手,把媽媽抱了過去。
我追在云起身后,眼淚仍然不停的流,在臉上幾乎沒匯成一條小溪。從來沒有這樣的哭過,似乎全身的水份都要由眼睛排出。
風(fēng)澈攔住我?!澳愕那榫w太激動,不要跟著去?!?/p>
我淚眼朦朧的望著他,腦子里木木的。
他不再理我,扣上門,把我關(guān)在房間里。
我默默坐倒在地。地毯上一灘大大的血跡。
媽媽能有多少血來流?況且她身體素來不好,我離開她時就患了嚴(yán)重心臟病。
抱在我懷中她就已經(jīng)氣息微弱。如果媽媽就這樣死了……我的指甲狠狠抵住掌心。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突然的開門聲音把我驚醒過來。
是風(fēng)澈。
我突然間忘記與他的所有恩怨。撲上去,我拉住他問:“我媽媽呢?我媽媽怎么樣?”
他不說話,怔怔的望著我的臉。
我的心沉下去,如同跌入萬丈深淵。
其實早已猜到會有這樣結(jié)局,畢竟媽媽有一個病弱的身子。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慘痛,風(fēng)澈說:“放心,你媽還在急救,暫時沒事。”
我拒絕相信。人都是愛聽喜訊不愛聽噩耗??墒沁@一刻我對世情突然心灰。
上天從來沒有眷顧過我,我也不奢想它這次對我額外開恩。
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是個賭徒,與人生賭博,輸?shù)袅俗约旱娜俊?/p>
媽媽,我就來陪你!
輕輕的往后退兩步,我轉(zhuǎn)過身,向著落地玻璃窗飛奔過去。
耳邊傳來風(fēng)澈的驚呼聲。身子已經(jīng)直直的撞上玻璃。不知多少片碎玻璃劃上我的身體。我卻自疼痛中感受到一點快意。
身體上的疼痛,比心里的疼痛爽快直接。我寧可身體這樣疼痛,也不要接受心一點一點被凌遲。
身子輕輕的在空中飄起。我這樣覺得。然后眼前是草地,在眼前倏然放大。我從沒有嘗試過以這種方式跟大地親近。
劇痛一下子傳遍全身。我嘴角露出一個淡淡微笑。一切苦難都已過去。媽媽,我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