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嬌夫》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寫的就是自己。這正是小說《替身嬌夫》中的主角榮安薛鳴,讓人入戲很深?!短嫔韹煞颉返?章摘要:和親我蹙眉「怎么可能,我既已嫁進(jìn)薛府,怎么能輕易離開」「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從我這取一封和離書?」薛鳴說完自己嗤笑了.........
《替身嬌夫》 第二章 在線試讀
和親
我蹙眉「怎么可能,我既已嫁進(jìn)薛府,怎么能輕易離開」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從我這取一封和離書?」
薛鳴說完自己嗤笑了一聲。
「沈長纓,你想都不要想」
我心里涌上難言的情緒,覺得暗色里的薛鳴實在是難以捉摸,無理取鬧!
「薛鳴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說我...無理取鬧?」
薛鳴抬起頭,一雙眼通紅的可憐,我心神巨震,心里的軟肉被撞了一下。
正想軟聲軟氣的說兩句討巧話,沈青急匆匆跑進(jìn)來。
「榮安姐姐,薛鳴是為了你好,黃允他沒安好心!」
我不知是氣她說黃允的壞話還是氣薛鳴和沈青對上的眼色。
「你想尋了由頭與我和離我自然奉陪,反正當(dāng)初嫁給你也是陰差陽錯,我就安心等薛大人的和離書了」
不看他二人的臉色,我提了裙擺就走。
走出去老遠(yuǎn)還能聽見書房摔東西的聲音。
我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暗夜里好像只拋下我一個人。
書房里燃著暖燭,燭芯輕爆,搖曳了里面的兩個對坐的影子。
這樣也好...
反正開始也不體面,我已經(jīng)放下了陳漓,薛鳴也遇見了自己的姑娘。
是該結(jié)束這無謂的糾纏了。
7
我和薛鳴同在一個府里這幾日卻一次也沒撞見過。
我不愛要丫鬟,沈青那日一氣之下搬離了我住的院子,院子里只我一個,還有定時定點來打掃的阿婆。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院子這么大,繞上半天才能轉(zhuǎn)一圈。
黃允又來了幾次,都叫家丁擋了回去。
這日,我正無聊的蹲在院子里扒拉草。
黃允一張臉笑瞇瞇的出現(xiàn)在院墻上。
「長纓!」
我驚喜的站起來「你怎么進(jìn)來的!」
黃允在墻上沖我招手「害,別管了,快走,去白鶴樓吃飯,然后去聽曲喝茶!」
我心怦怦跳起來,出征前我受盡寵愛,父母兄弟還沒戰(zhàn)死沙場,我過的就是這插科打諢的日子。
我眼睛亮亮的伸出手,才要放上去,又生了退縮之意。
「這不好吧,叫人知道了會被人詬病的,于你名聲也不好」
黃允眸子閃了閃「你在這想著薛鳴的名聲,心心念念,他正在溫柔鄉(xiāng)里陶醉的很,哪有空管你」
我心里一刺。
說實話是不信的,沈青一心替我爭寵,薛鳴又四載未納妾鬧過流言蜚語,其他大人送來的女人他也從來不收,認(rèn)我處置。
「你別不信,就在他房里」
我縱身攀上墻頭,和他貓腰進(jìn)了薛鳴的院子。
笑不出來。
房內(nèi)沈青坐在薛鳴的雕花白玉床上,兩人說到什么,薛鳴面紅耳赤。
沈青不耐的扯了薛鳴的胳膊壓在白玉床頭,正半壓在沈青身上。
我看了半天,沒忍住直起腰,房內(nèi)倆人也沒發(fā)現(xiàn),像故意氣我一樣,又色氣的重復(fù)了幾次壓床的動作。
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寬衣解帶的地步,我狼狽的轉(zhuǎn)開頭。
我從來不知,薛鳴還有一雙含情目。
半晌,我回頭朝黃允笑「走,去吃酒」
黃允也意味不明的輕笑兩聲「走!」
上京最大的酒樓白鶴樓,除了菜做的出名,最出名的就是它這里的酒。
醇香回味無窮。
我喝到第十壺的時候,黃允摁了我的手。
「別喝了,你醉了」
我眼瞪的渾圓「薛鳴瞎了你的狗眼,我哪能醉啊,我征戰(zhàn)沙場喝過最烈的燒刀子,那酒都拿來暖身子一喝一大碗,我可不如你那個沈青妹妹嬌氣」
黃允砰砰砰敲了三下我腦袋。
「沈長纓!我看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把我認(rèn)成薛鳴那個小白臉!」
我眼前清楚一點了,看見黃允鐵青的臉。
沒忍住哈哈哈笑了幾聲「別生氣了,小妹錯了」
「不氣也好說,陪我去百花樓」
我嚇得酒醒了一半,看看就樓里人走來走去吆喝不止,沒人注意這邊才松了口氣。
「你小點聲!我哪能去那種地方!」
「薛鳴去得,能從那帶走沈青,你怎么不能去,最好再帶走幾個小倌,氣氣薛鳴」
我一愣,沒想到那么謫仙個人還會去百花樓這種地方。
想起二人身影交錯,我磨磨牙一拍案「走!去百花樓!」
四周人詫異的看過來,黃允趕緊捂住我嘴盾了。
8
黃允點了兩個嬌小溫柔的娘子。
我叫黃允軟磨硬磨,終是合了他的意,指使老鴇遞了小倌冊子,挨個看下去,花花綠綠的名字最后墜著個清冷的名字,陳離。
我摩挲了兩下這個名字。
「這個...叫他上來?!?/p>
我沉著臉把玩腰上的玉佩,薛鳴送我的定情之物。
黃允撇了一眼,沒動。
不一會,一個高大的身形推門而入,我慢慢抬頭看去,先是一雙寒目,再往下細(xì)細(xì)看,薄唇高鼻細(xì)頸。
陳漓!
我驚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這么細(xì)看,連身形都一樣。
不同于薛鳴只眼睛像,這分明就是另一個陳漓!
「黃允...黃允?」
我驚恐的回頭找黃允求證卻看到他臉上掛著笑。
「你...你安排的?」
「是,我知道你看上薛鳴是睹物思人,既如此,不如找個更像的,也更好拿捏」
黃允帶著兩個小娘子站起來往外走,貼心的合了門。
我不安的端起桌上的酒壺一直喝,不知如何開口,也不敢開口。
仔細(xì)看他才能察覺二人的區(qū)別。
陳離身上沒有沙場上的血腥氣,卻多了一分勾人的少年氣。
「陳離?」
陳離仰起頭專注的看我。
「我在,小姐」
沙啞的聲音劃過我的耳膜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窗外轟隆打了個閃電。
劃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我喝的眼前模糊不清,試探的貼近眼前的男子,他沒躲,甚至微微仰頭拉長了脖頸。
我心撲通跳個不停。
屋外下起了雨,遮住了他加重的喘息。
我拉了他到床上,陳離緩緩的壓到我身上。
我恍惚的看著他,腦子里閃過的卻是這四年和薛鳴的點點滴滴。
原來再見這張臉,會沒了從前朝氣蓬勃的歡喜,只余下滿腔愧疚。
我仰視尊敬的前輩救我而死。
是我一輩子磨不滅的痛苦。
但薛鳴不一樣,我喜歡逗弄他,看他氣的摔筷子,看他被我一句喜歡就面紅耳赤。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我燒了薛府被皇上帶進(jìn)宮里訓(xùn)斥。
薛鳴站著我前面,眼里是無盡的柔情。
「家妻頑劣,擾了皇上煩憂,卻千恩萬謝她替我收拾了書房,文章要物都打理妥當(dāng),這次走水未傷及根本,臣回了府自當(dāng)好好教訓(xùn)她,皇上手下留情...」
我混沌的情緒被疏通開,原來我從未喜歡過陳漓。
只仰視他斬殺匈奴的英姿,愛他那桿長纓槍,愛他像家父家兄一般立于沙場保家衛(wèi)國一腔熱枕。
鼻尖的暗香交融,最后一刻,我輕輕把他推開。
「抱歉,我不太舒服」
陳離一愣,乖乖拉上衣服,端坐在床腳。
我嘆氣「收拾收拾東西,和我走罷,別頂著這張臉待客了」
「...是」
雨落的越發(fā)大了,我站在窗邊眺望薛府,一如成親夜,只不過那時沉溺于悲傷里,如今卻滿心歡喜。
我想告訴薛鳴,我已經(jīng)對他動了情的,我可以和他一起想對策。
如果可以,我就與他坦白陳漓的事。
認(rèn)他生氣發(fā)怒,我也不反駁。
反正我再搗亂他都不生氣的,我哄哄他,很快就好了。
明明是春雨,今日下的卻格外大,茫茫雨幕里一青衫闖進(jìn)我的視線。
「夫君?」
我一愣,直對上傘下薛鳴空洞的眼,雨濺的他衣袍滿身泥濘,我驚喜攏了衣服朝樓下跑。
我沖出百花樓,街上人影匆匆,一把折傘扔在路上,被淋雨的小孩撿起跑了。
薛鳴走了。
我抬頭朝那窗口望去,正看見陳離半裸著胸膛坐在床上,一雙寒眸靜靜的看著我。
我驚的渾身打了個冷顫,疾步往薛府走,舌根發(fā)苦,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倒是合了初衷,確實包小倌氣到了薛鳴。
9
進(jìn)了薛府,遲子已經(jīng)在門口迎我。
「夫人,大人在主院侯著」
我轉(zhuǎn)了步子直奔薛鳴的院子。
薛鳴端坐在桌前寫著什么。
「夫君!怎么不換身衣裳,淋的冷了要風(fēng)寒的」
說完我自己一笑,我這不也沒換衣服么,淋得跟落水狗一樣。
薛鳴收筆把桌上的紙攥出了褶皺,我這才看見他在發(fā)抖。
「沈長纓,你看著我眼睛」
不知是淋了雨的水汽還是什么,他一雙眸子模糊不清,溢出一股難言的哀傷。
他說「沈長纓,你真的分得清我和他么」
我如墜深淵,只覺得手腳冰涼。
「我...」
「我以為你早就放下了,你今天在百花樓,在和他干什么,他比我更像陳漓么?他更能討你歡心?」
薛鳴咬緊牙,吐出的聲線都不甚清晰,淚毫無征兆的往下淌。
我愣住了想伸手碰他。
薛鳴狠狠拍開我的手難堪的背過身。
「別碰我!看來你很滿意他,成親四年,我都...我都不舍得碰你,你讓他碰,好,好的很」
我想,他又在無理取鬧了,我的解釋他一個字不聽。
「我沒和他發(fā)生什么...」
「那怎么才算在一起,與我和離然后和他成親么?」
我被他打斷兩次,只覺得躁動不已,迫切的想得到他一句話撫慰我。
「夫君,你可有一瞬心悅我?」
薛鳴已經(jīng)抹去了淚,眼眶還有點紅,冷冷看著我。
「我怎么會心悅一個拿我當(dāng)替身的人」
我心墜了下去。
「可我...」
沈青被驚醒,步履匆匆的走進(jìn)來,身上還穿著裹衣。
我本想說你不心悅我,可我心悅你,可這句話在沈青面前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只覺得尷尬難堪,怕沈青和薛鳴湊到一起嘲笑我。
薛鳴沒看沈青,直直看著我,眼睛亮了點「什么,可你什么?」
「我也從未心悅你,和離書呢?我看你在寫了,給我,我簽字」
薛鳴眼里的光一寸一寸滅了下去。
「...你就這么急著,嫁給他...」
薛鳴拿出那張紙,是一張房契。
我亞麻呆住,說好的和離書呢?
「你不是在寫和離書么?還是這是你分給我的財產(chǎn)?」
薛鳴臉色難看的要命。
「我說了與我和離你想都不要想!你可以...讓陳離住,住這里,你不要,不要與我和離。」
我心里淌過一股暖流,上次他也與我說過這句話,那時不覺得這句話背后的代價有多重,如今再聽只覺得眼眶發(fā)熱。
說什么一起想對策呢?他也在背負(fù)著這一紙婚約艱難前行。
我一瞬間決定了一直不敢面對的事。
我朝沈青笑笑。
最放心不下的薛鳴也有人疼了啊,真讓人惱火啊。
我輕聲問薛鳴。
「可是薛鳴,那樊塵呢?」
薛鳴驚的死死盯著我。
「你問樊塵干什么!」
沈青本來無措的來回看,聽了這話瞪大了杏眼。
「你知道圣上要送你和親!」
我歪頭笑笑「當(dāng)然,這么大的事,我不該知道嘛」
托黃允和薛鳴的福。
那日炒了香菜雞蛋,我立在書房門口,黃允的話一字不落的進(jìn)了我的耳朵。
「薛鳴,前線告急,可汗指名點姓要當(dāng)年的沈副將,你護(hù)不住她」
薛鳴倒了杯茶「黃將軍怎么舍得,匈奴兇悍,長纓去了可有歸期?」
黃允沉默了一會,只說「...皇命難違」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黃允衷心,只是沒想到薛鳴為了保我,自請抗匈奴。
是樊塵接過擔(dān)子,替薛鳴在前線征戰(zhàn)。
我膽怯的不敢面對,不想去和親,躲在薛鳴撐起的桃花源里。
可是我不值得啊,明明我無父無母爛命一條,換這盛世海清河晏不是正正好好么?
我又想起葬在大漠的陳漓。
四年前我就知道,陳漓從未喜歡過我。
他只是不想我死在那里,畢竟只要那可汗還有一日看得上我,我就還有大價值。
陳漓戰(zhàn)死,匈奴被軍隊士氣震退,我盾回了上京。
我日日夜夜痛不欲生,不止因為陳漓因我而死,也因為我知道因為我的退縮,無數(shù)戰(zhàn)士因我而死。
朝堂上,我一眼就看見了薛鳴,他眼里的寒冰讓我自虐般的感到了一絲輕松。
被他教訓(xùn)仿佛就救贖了我的一絲罪孽。
可誰知可汗還未死心呢?四年光景已過他還記惦記著抗擊匈奴的女副將。
沙場血肉橫飛的場景鋪展開我的眼前。
他的兄弟也在那里為他受罪。
我怎么能無視這一切躲在他懷里。
茍且偷生這四年也足夠了。
父母兄弟皆為這盛世而死,我速速追去才不算辱沒了沈家的名聲,才不算辱沒了這榮安郡主的稱號。
10
沈青看起來像天塌了一樣,給我看樂了。
「你怎么這么難過,我去和親,你就能和薛郎雙宿雙飛了」
薛鳴也似才反應(yīng)過來,眼里脹起了紅血絲。
「沈青!你說的你有法子不讓她去和親,她為何還是知道了,還是非去不可!」
「天命...天命不可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你根本不喜歡沈青?」
薛鳴委屈,死死擁住我。
「不喜歡,沈長纓,你不許與我和離,也不許去找旁人,我比那個小倌好的多,前線戰(zhàn)事你不必管,匈奴必敗」
沈青忍了忍沒忍住「現(xiàn)任可汗也是很厲害的,畢竟是男二呢...」
被薛鳴扔出去了。
我好笑。
「那你們今日在房中干什么呢?」
薛鳴紅了臉手壓在白玉床頭壓到了我身上,和我貼的極近,直到顫著睫毛,貼上了我的唇,我瞪大了雙眼。
月色皎潔,雨漸漸停了,風(fēng)搖著草坪沙沙作響,我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騙你的,我心悅你」
我瞪著牛眼沒吭聲,我就知道他說不心悅我是假話。
薛鳴難耐的動了動「長纓,閉眼」
我飛速閉上眼。
他脫了我的濕衣,又脫了自己的。
我倆并肩躺在床上。
我感覺不滿意,在軍營沒葷沒素慣了,薛鳴此時的所作所為,我非常不滿意。
「喂...不來么」
薛鳴勾著背不看我「不,不喜歡你」
口是心非的男人。
「可我喜歡你,夫君~」
薛鳴轉(zhuǎn)過身垂眸。
「不和離你答應(yīng)我不去和親」
「你親親我,我就不去」
之后自然是紅帳生香,一夜風(fēng)流。
我饜足的瞇眼,不去和親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初夜就留給薛鳴吧。
我問他,你為何還給陳離宅院。
薛鳴說即使不給,我也要悄悄圈養(yǎng),不如讓陳離在他眼皮底下。
我又問,你一廂情愿的喜歡我可怨我?
薛鳴說,他知我心里有他,給他送了香菜炒蛋,又半夜三更做了叫花雞偷偷拿給他吃。
夜半我去他院里舞長纓槍,他看出我是梳妝打扮了的,他自是看了一夜沉迷的不想合眼,深夜了才沒熬住睡了過去,差點誤了早朝。
我問他,你可喜歡我?
他慢下來,小聲呢喃,喜歡,一直都?xì)g喜的很,我若喜歡他一雙寒眸,那他就藏了柔情,只求我多憐他一點。他享受我給他找麻煩的時候,他滿足我需要他的時候,后來我乖巧了,他便心急了,怕我是厭了倦了,急急去了百花樓去學(xué)些下作手段來挽留我。
這些下作手段這一夜倒叫我見識了大半。
我問了我心底最深的疑惑,夫君是何時喜歡我的呢?
他便堵住我的嘴叫我專心一些。
「孩童皆唱耍纓槍的女將颯如風(fēng),那時便記在心里,大殿上你亮著眸子直直指向我的時候,我便心間一顫了?!?/p>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最后,薛鳴是這樣說的。
他未問我什么問題,只不厭其煩的讓我叫他的名字,不厭其煩的問我他是誰。
聲聲嬌俏的「薛郎」蕩在空中又羞的連上下一句。
11
我沒想到還有第二次機會穿上嫁衣。
黃允迎我上花轎,他滿眼愧疚。
我只得反過來安慰他。
「命該如此,你聽皇命,辛苦算計叫我與薛鳴和離再和親,未直接命令我我已是感激不盡」
黃允眼眶微澀「沈小妹,外憂內(nèi)患,那邊日子難過,你一切珍重,等我提了刀斬了查干巴日那狗賊的人頭,帶你回家」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別斬,生擒了就行,我成了寡婦不吉利」
黃允氣的撂了簾子。
隊伍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想起那日晨起,薛鳴躺在我旁邊,窗頭陽光正好,雨后空氣清新,枝條垂進(jìn)屋里,照亮滿屋春色。
我就著這光抄了和離書簽了字,又撈了薛鳴的手摁了印。
他起床要氣炸了吧。
畢竟他有點心悅我,看我要嫁給別人,要氣著的吧。
但是再幾年,他會再覓得良人,忘了遠(yuǎn)在匈奴手里的我。
我撩開簾子,看著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真壯觀啊。
早知如此有排面,那就早來和親了。
一抹青衫一晃而過,我再定睛看卻尋不到薛鳴的身形。
木已成舟,我與他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他有沈青,我馬上也有了新夫君,我又在奢求什么呢?
黃允揉揉我的頭「擦擦淚,出城了」
我無所謂的擦擦眼淚,不再搭理黃允,再怎么說他也算計過我。
奏樂聲浩浩蕩蕩,從城里想到城外,這條路要走上一月多。
我坐在轎子里晃晃悠悠如無根之萍。
日頭烈的很,我告訴自己,這條通向匈奴的路也許沒有那么難過。
12
我設(shè)想過很多個拜見可汗的場景,卻沒想到在那王座上看見了可汗和...沈青?
「沈青?!」
沈青一身異域服飾,白皙的皮膚和可汗小麥色的皮膚相疊。
可汗抬手轉(zhuǎn)頭帶的她身上的鈴鐺沙沙作響。
沈青掙脫可汗從王座上跳下來扶起我。
「榮安姐姐!」
我呆呆的不知說什么,半天憋出了一句。
「沈青...怎么我嫁給誰,你就得了誰的歡喜啊」
座上猛虎一般的男人本是眼觀鼻鼻觀心。
聽了這話沉著臉大步從座上走下來。
「紹布!這是你說的去中原尋故人?尋上了旁人的夫君?」
沈青一噎。
「我與那中原男人沒有私情,我尋的故人是榮安姐姐」
查干巴日審視的打量打量我,半晌撈起沈青走了。
我穿著嫁衣站著空蕩的屋子里,竟是沒人管了。
滿腔的疑惑無從問出口。
沈青是匈奴人?她為何說我是她的故人?撮合我與薛鳴又是何意?
我被婢女領(lǐng)著進(jìn)了新院子,滿目的異域色彩讓我涌起了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
黃允和送親隊到了邊關(guān)就回去了,這茫茫大漠,何處是歸途?
所幸這異國他鄉(xiāng)還有中原故友,有點盼頭。
沒多會,沈青敲了門,婢女喚她一聲王后就退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張大了嘴,覺得這兩個字都有點燙嘴「王后?」
沈青尷尬笑笑。
「榮安姐姐,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匈奴人」
我心想,看出來了,但聽到親口承認(rèn)還是又震驚了一遍。
「你是匈奴人?!那你千里迢迢跑去中原找我干什么?」
沈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我去阻止你和親」
我腦子靈光一閃「這和你常說的【書中】有關(guān)系么?」
沈青糾結(jié)了一瞬,點頭。
「是的,我們現(xiàn)在只是一個書中世界,也就是...話本子里」
沈青從頭講來,我與薛鳴的故事毫無偏差,可到了后面就不一樣了。
在沈青嘴里,四年前老可汗一眼相中了軍營中的我,指名道姓的要求和親。
我和薛鳴愛恨沒一年,就被黃允捅破陳漓的存在,我也還未勘破對陳漓的心思。
我與薛鳴誤會和離,被皇上送去和親。
我在老可汗手底下茍且偷生,陰差陽錯救了查干巴日,一路護(hù)著他。
查干巴日被我教的很好,武藝高超,終在一個艷陽天殺了老可汗取而代之。
查干巴日也深深愛上了我。
薛鳴養(yǎng)精蓄銳帶著樊塵殺到大漠。
展開了我被兩個男人爭奪的故事。
最后查干巴日被我拒絕,孤獨的鎮(zhèn)守大漠,永不征戰(zhàn)中原。
我聽著這個故事是滿滿的不真實感。
「你說的...是真的?」
沈青沉重的點點頭。
「那如今是什么境況?」
沈青嘆氣「我陰差陽錯因一時憐憫救了查干巴日,取代了你的功勞。老可汗外憂內(nèi)患,戰(zhàn)敗中原,沒幾日,查干巴日弒父了。」
所以她遠(yuǎn)赴中原撮合我與薛鳴,提防懦弱的皇帝因幾年前老可汗的一句話送我去和親,卻沒想到查干巴日在這邊躁動不安的思念她,連夜遞信要見嬌妻口里的榮安郡主。
叫皇上以為是意圖和親,賊心不死。
我一面覺得荒誕好笑,一面不由自主的痛哭出聲。
「沈青,沈青...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要留在大漠了,這一輩子都供人玩弄鞭打,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嗚嗚,沈青!」
我撲到她懷里嚶嚶哭。
死而后生的情緒在我胸腔里來回撞擊。
「我好怕我再也回不去中原哇嗚嗚嗚」
沈青心疼的拍拍我「怪我的,我真沒用,若不是我去找你們,也不會引起查干巴日的注意...」
我捏捏沈青腰間的贅肉。
淚眼朦朧的抬頭「沈青,你這兩日在大漠吃胖了」
看來可汗是真的喜歡你。
沈青卻變了臉色,忙吩咐屋外的婢女。
「晚上不烤肉了!我不吃晚飯了!」
13
我在大漠過了幾天舒服日子,大漠的風(fēng)和中原的風(fēng)不一樣,連煙火氣里也透著無言的自由。
但大漠的風(fēng)再自由也是異國他鄉(xiāng)的風(fēng),大漠的水再甘甜也是異國他鄉(xiāng)的水,身如浮萍,哪提自由,我想回中原去了。
而且,我有點想薛鳴了。
我去拜見了可汗,那個雄壯英俊的男人,對他的語氣卻不太客氣。
我私心覺得他配不上沈青。
查干巴日卻不太顧及我,只擺擺手任我來去。
我收拾了行囊,屋里和我沒來時一樣干凈。
我匆匆出了門,迎面看見一群舉著刀,提著槍,風(fēng)塵仆仆的將士們駕馬沖鋒。
查干巴日和沈青出來送我,看見這個陣仗,他蹙了蹙眉。
「那個打頭的小白臉是你看上的中原男人?」
沈青驚恐的看看我,見我沒什么反應(yīng)才去打查干巴日。
「你胡說什么?這位榮安郡主才是他的妻子!」
查干巴日抿抿嘴,不吭聲了。
我舉目眺望,薛鳴提了刀沖鋒在前,鎧甲上上盡是塵土,滿臉胡茬,多了一絲英勇的男人味。
「夫君!」
我舉起手歡快的擺,薛鳴離了好遠(yuǎn)從馬上跳下,踉蹌的沖過來把我緊抱在懷里。
「長纓!長纓...」
肩頭一片濕潤我知是他哭了。
「夫君...咱們回家吧...」
「回家,我會斬了那可汗狗頭,帶你回家!」
我嗓子干噎,一時竟不知怎么和薛鳴說起,我悄悄看了一眼查干巴日難看的臉色,趕緊托起薛鳴的腦袋。
「夫君,不打仗了,沒仗可打了,咱們回家,直接回」
薛鳴估計是以為我在大漠呆傻了,心疼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面黃肌瘦嘴唇干裂,我膀大腰圓膚白貌美,不知道他在心疼我什么。
「薛大哥!」
薛鳴瞪大了眼,才注意到查干巴日和他身后的沈青。
我心里一瞬間平衡了下來,看來不是我一個人驚訝震驚。
「沈...沈青姑娘?」
沈青朝薛鳴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男主!剛和親就殺過來了!」
被查干巴日扛著走了。
薛鳴傻了,黃允和樊塵風(fēng)塵仆仆領(lǐng)著一群面黃肌瘦的將士聲都不敢出。
我邊哭邊笑「回家啦,大家一起回家啦!」
謝謝沈青,也許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她紹布。
如果那本書真的存在,她一個人背負(fù)著整個劇情,決定著大楚的走向。
她比誰都辛苦,所幸結(jié)局是好的,不是么?
沈青和查干巴日的吵鬧聲離了好遠(yuǎn)乘著大漠的風(fēng)飄散在空中,不知哪里來的蒲公英拔地而起,飄飄蕩蕩的飄回中原的方向去了。
我正春光無限好的拿好詞佳句堆砌此時的美景,薛鳴還呆呆傻傻的看著走遠(yuǎn)沈青。
「薛鳴你不會是舍不得沈青吧?」
薛鳴收回目光。
「這就...結(jié)束了?」
我點點頭「結(jié)束了」
「那若是咱家被封了府邸,私自帶兵出征被圣上通緝,你還愿意和我回中原去么?」
我「......」
忘了這一茬了,聽沈青說薛鳴千難萬阻的來大漠接我回家的時候,都沒想過這一點。
「回吧,我在這水土不服呢,再通緝皇上也不能殺了名義上的匈奴王后吧」
薛鳴臭著臉「回去就和皇上上奏,把你和他婚事撤了,不管你是拿我當(dāng)替身也好,還是怎樣,你再和我成一次親」
「好好好」
中原的事等到了中原再解決,再好好的享受一下大漠的風(fēng)吧,難得來了,難得無仗可打。
我與薛鳴打馬遙遙奔在前面,黃允和樊塵領(lǐng)著將士們七零八散的跟著走。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