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盞白酒,并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失色,而是愈加濃香。它就是當(dāng)代作家雅一星編寫的小說《阿音》?!栋⒁簟返?章內(nèi)容簡介:5匕首是特制的,上面刻滿了符文。劃開手腕的那一刻,像是呼嘯的風(fēng)順著傷口灌進了體內(nèi),左沖右撞,體內(nèi)的每個血.........
《阿音》 薛放還是最愛他自己 在線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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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是特制的,上面刻滿了符文。
劃開手腕的那一刻,像是呼嘯的風(fēng)順著傷口灌進了體內(nèi),左沖右撞,體內(nèi)的每個血管都像是要爆裂而出。我緊咬著牙,蜷縮在床上,渾身都在顫抖。
「以后別再這樣了……我會心疼?!?/p>
薛放溫柔的給我的手腕涂上膏藥,眼里滿是心疼與憐惜。這是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給他放血治傷,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埋伏,受的傷不重,卻觸目驚心。
我剛割開手腕,將血滴進他嘴里,他就掙扎著蘇醒過來了。
那時候,他說:「我希望你能永遠開心,快樂,沒有一點煩惱,也不受一絲苦痛?!?/p>
「阿音,不要再為了我,傷害自己。」
而如今,我疼的渾身抽搐,模糊的視線里卻只看到薛放端著血離去的身影。
薛放……
我好疼……
我把自己緊緊縮成一團,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在那令人窒息的痛苦中,我好像又回到了藥王谷。
漆黑的地窟,滿地盤旋的毒蛇。
死的千奇百怪渾身腐爛的藥人。
和時不時進來試藥的藥童:「真不頂用,還沒怎么試藥呢,就死了這么多人?!?/p>
「把鶴頂紅和斷腸散都喂她喝下去,她到現(xiàn)在還沒死,是個好材料啊?!?/p>
「今個就選她來試藥吧,看看我新調(diào)配的藥是斷胳膊還是瞎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身邊的哀嚎太多,多到我漸漸的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小音,快起來,阿娘給小音做了風(fēng)箏?!?/p>
「小音快看,做的是小音最喜歡的大蝴蝶?!?/p>
阿娘,好疼……帶我走吧……阿娘……
我喊了好多聲阿娘,可是沒人應(yīng)我。我心里知曉,阿娘死了,自然不會有人應(yīng)我。于是我又開始喊薛放,可是他也不應(yīng)我,明明他見不得我掉眼淚的。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6
放血已經(jīng)放到第八天了。自從那次薛放端著血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沒來見過我。哪怕這是他的寢殿。放血的事,已經(jīng)全然交給那位太醫(yī)了。
我不清楚這些天他是睡到了書房,還是……和席璇璣睡在一起。
我又一次走到了魚池邊。在這將軍府,我像抹幽魂,無人在意,四處游蕩,可又不能離開這里分毫。
坐在亭子里,一個恍惚就遇見了薛放。
看見我,他微微一愣。
「怎么瘦了這么多?」
他向前兩步,坐在我旁邊的石凳上,想要拉過我的手。我向旁邊側(cè)身躲過,他不肯罷休,執(zhí)著的拽著我的手不放。或許他看出來我不想搭理他了,表情有些受傷。
「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嗎?怎么瘦了這么多?」
他又問了一遍。
我突然感到很厭煩。他如果愛的是席璇璣,為什么又要來對我深情款款?
「夫君,夫君!不是說好了陪我放風(fēng)箏的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席璇璣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她拿著風(fēng)箏從遠處跑來,再也看不出之前病歪歪的樣子。她看見我和薛放坐在一起,眼神滴溜得轉(zhuǎn)了一圈,然后突然就摔倒在了涼亭外。
「璇璣!沒事吧?」
「我沒事,夫君」席璇璣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挑釁。
我沉默著低頭,轉(zhuǎn)身向著寢殿走去。嘴里卻苦澀的將那兩個字轉(zhuǎn)了好幾遍——「夫君」。
我曾經(jīng),也是叫過薛放夫君的。雖然只有一次。
那時候,薛放剛剛得知我在藥王谷的遭遇,他明明都氣得渾身哆嗦了,卻還是將我摟在懷里,溫聲安慰我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此后幾天里,我都沒有再見到薛放。
直到藥王谷被攻破的消息傳來。
薛放按照我的回憶,找到了藥王谷隱匿多年的地方,率兵一舉攻破。唯一可惜的是,里面的藥童眼看著大勢已去,下毒毒死了所有的藥人,甚至打算和薛放他們同歸于盡。好在,薛放沒事。
在這之前,我從沒想到薛放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從小我爹就死了,全靠著我娘一手把我?guī)Т?。后面被藥王谷拐走,我也一心想要跑出來。在那個毒窟里,我唯一的念頭就是。
如果我死了,娘怎么辦呢?
可當(dāng)我跑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娘早就死在了我被拐走的第二年。
我伶仃的活了這十幾年,感受到的愛不多,娘算一個,薛放算一個。所以當(dāng)薛放逗著我讓我叫他夫君的時候,我紅著臉真喊了一句。
于是,兩個大紅臉在營帳外的草原上,一個低頭揪草,一個抬頭看星星。
7
在涼亭的相遇像是突然激起了席璇璣的記憶一樣,她開始頻繁召我入她的寢殿。哪怕是放血的時候。每次我疼的意識模糊的時候,都能正對上她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
「林小姐,真對不住,我得了病,卻要你來受苦。不過,薛放說,他舍不得我疼,就只好由你來代勞了?!?/p>
「你也不要怪我,我之前是和薛放提過,要納你為侍妾的」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像是在欣賞我的慘狀,過了良久之后才重新開口:「不過,薛放拒絕了,或許他也覺得,來路不明的女人,不配擁有名分吧」
「林竹音,你這輩子,也別想跟我搶將軍夫人的位置!」
她的話,我只能聽見只言片語。實在是太疼了,疼的我想求求她,能不能別說了。她的話,她的笑,像是刺進了我的腦子里,在里面翻轉(zhuǎn)膨脹,疼的我不得安寧。
自從她召我入寢殿之后,我就再也沒有過過安寧日子。
她身邊的侍女,得了她的許可,也開始在一些零碎的功夫上折騰我。
睡覺的時候,被褥里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針,推開房門時下落的水,和我沉睡時,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這些我都已經(jīng)無所畏懼了。放血產(chǎn)生的疼痛遠比她這些小打小鬧要折磨人的多。
說實話,有時候我甚至感受不到被褥里放了根針??晌也恢罏槭裁此龝@么恨我。
再次睜眼的時候,我看到了薛放一臉擔(dān)憂的面容。
他坐在我的榻前,就那樣滿含心疼和擔(dān)心的注視著我。
就好像,他仍然還在愛我。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里,像是對待一個玻璃人一樣。
「阿音,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心疼好不好」
吃穿這方面,薛放的確沒虧待我,大把的補品往我面前送,上好的廚子供著我使喚。可我不是在和他鬧氣,我是真的吃不下去。
天天都不間斷的疼,頭疼,肚子疼,連骨頭縫里都透著疼,有時候疼著疼著,連時日都忘了,直到太醫(yī)再次割開我的手腕,我才意識到,原來這是第二天了。
薛放看我軟軟的倚在他懷里,一副無欲無求的表情,終于慌了。
「阿音,為了我,堅持下去好不好?就只剩下最后幾天了?!?/p>
「阿音,阿音!」
我從來沒見過他慌成這樣,連聲音都發(fā)顫了。
「阿音,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哪怕不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再堅持幾天好不好?」
孩子?
我伸手摸了摸肚子。
我有孩子了?
薛放看見我的反應(yīng),趁熱打鐵道:「阿音,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嗎?等他生下來,我們就有小將軍了,阿音」
「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騎馬,去射箭,我們一家人會好好的」
我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初幾了?」
「初六,明天就是初七了」
他突然笑了笑,很孩子氣,當(dāng)初在邊關(guān)的時候,每次我有事相求,他都這樣笑。
「想要去晚上的燈會?」
「嗯」
我是想要去,但不是為他。我想替孩子和我求一個平安符,保佑我們能順利度過這次難關(guān)。
我久違的穿了紅色,還抹了胭脂來掩蓋我不好的氣色。我想,祈福,總要穿的喜慶一點。燈會上人很多,薛放將我攬在懷里,緊緊的護著我。我這段日子天天疼,疼的人都有點虛脫了。只能靠在薛放身上,借一點力。
「公子和夫人真是恩愛??!」
賣花燈的老板瞧著我們打扮華貴,刻意的奉承了幾句??蛇@話確是說錯了,我與薛放沒有三媒六聘,沒有拜過高堂,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是我。我們的誓言,只有邊塞的星星知道。
薛放倒是很高興,大手一甩,買下了許多燈,把老板樂的合不攏嘴。
我許愿的時候,他站在我身側(cè),眉眼含笑的看著我。
「許了什么愿?」
「希望寶寶能夠平安長大」
希望往后余生,不要再見到你。
8
薛放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樣,自從燈會回來之后,一直都陪著我。對此,席璇璣氣的眼睛都紅了。
她倒是試過裝病,可薛放去了一次之后發(fā)現(xiàn)是假的,就再也沒去過了。聽說,她把屋子里的花瓶都砸碎了,伺候她的侍女好幾天都沒敢大聲喘氣。
「薛放,席璇璣的病好之后,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娶你嗎?阿音,別害怕,我一定會娶你的。」
「是別的?!?/p>
薛放怔愣了一瞬間,他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我「我愛你,你說什么我都愿意」。
我有時候真的有點看不懂薛放,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拋下我和席璇璣成了婚,甚至還逼我用血做藥引,現(xiàn)在我不愛他了,他又非我不可。
已經(jīng)是最后幾天了,我不愿意再多費功夫在他們兩人身上。
我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然后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這幾天里,我試著給孩子做了雙虎頭鞋??晌业尼樉€功夫?qū)賹嵰话?,又疼的厲害,有時候連花樣都看不清了,只能用手摸著,想著樣子繡。
繡出來的東西,應(yīng)該是很難看的。薛放卻安慰我說,很可愛。
我已經(jīng)分辨不出他的真情和假意了,他的愛太過飄渺。
如今我只盼著,早日安全的度過第十四天,然后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見。
可是天不遂人愿,越到最后,我的身體越是不行。放血解寒毒本就是萬分兇險,更何況我還懷有身孕。我沒日沒夜的吐血,昏迷。
無法停止。
自打那把刀劃開我的手腕,這場鬧劇就再也無法停止。如果在這十四天內(nèi)停止放血,刀上的符咒就會讓我今后的痛苦翻倍。
我開始神志不清,薛放日日都守在我的床前。我抓著他,嘴里胡言亂語。一會說「阿娘,我好疼,帶我走吧」,一會又抓著他的手哀嚎,求著他放過我,不要再拿我試藥。
他的手背上滿是我的抓痕。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樣,無論我怎樣對他,他都緊緊的摟著我不放手「阿音,阿音,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可我真的要死了。
夜半,我突然發(fā)了高熱,迷迷糊糊的沖著薛放拳打腳踢,我那點力氣,當(dāng)然沒真的把他怎么樣,倒是叫醒了他,讓他發(fā)現(xiàn)了我身上的不對勁。
他急忙地叫了太醫(yī)來。當(dāng)初席璇璣難受的時候,他也這么著急嗎?
太醫(yī)把了一下我的脈象,開了服藥,卻沖著他搖了搖頭。
不清楚是太醫(yī)的藥起了作用,還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我渾渾噩噩幾天,總算是有了一點意識。我抬眼看向薛放。
他憔悴了許多,臉上滿是胡渣,眼中的血絲遍布。
我有點不懂,我都要死了,他在裝深情給誰看呢?
「薛放,我死了之后……你能不能……把我和寶寶一起埋在我們相遇……」
「……向左走二里地的地方,那里有著一顆很大的槐樹。」
「我阿娘就是被埋在那里的,我想去找她?!?/p>
「好,我答應(yīng)你?!?/p>
薛放抱著我的手微微顫抖。
「還有,我不要嫁給你了?!?/p>
他的淚珠一下子就滾落到了錦被上,聲音幾乎帶著哽咽:「阿音,你不要我了嗎?」
「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開始大口大口地嘔血,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薛放的面容越來越模糊,臨死前,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夜,薛放笑得一臉燦爛,輕吻著我的額頭:「阿音,嫁給我吧」
「不,我不愿意!」
9
林竹音死了,死在了被放血的第十三天午夜。她死了之后,薛放就像是瘋了一樣。
將軍府的門已經(jīng)很久沒開過了,薛放打了勝仗,正是得勢的時候,自然也有很多看不慣的人。連續(xù)多天不去早朝,參他的折子數(shù)不勝數(shù)。薛放一概沒理,反而遞交了告老還鄉(xiāng)的折子。
他呆滯的著手準(zhǔn)備林竹音的葬禮,整個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樣。直到看到了席璇璣。
說不清他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心情,憤怒夾雜著不可置信,或許還有悔恨:「你為什么還活著?」
他癲狂著走到席璇璣面前。
「你為什么還活著?。?!」
「我……」
「放血沒有放夠十四天,你難道不應(yīng)該和我的阿音一樣,死在那個午夜嗎?你為什么還活著!」
「騙我!你騙我!」
薛放崩潰大喊。他拿起刀朝著席璇璣身上砍去,卻在揮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手。
「你身上留的是阿音的血,不能死……你不能死……」
席璇璣早就被嚇得倒地顫抖。
薛放是真的瘋了。
他休了席璇璣,辭了官。卻又帶著席璇璣不知道去了何處,與此同時,消失的還有林竹音的尸體。
槐樹的葉子長得很繁茂,夏日里,會隨著風(fēng)聲沙沙作響,很是涼快??纱謇锏男『⒍疾粣廴ツ穷w大槐樹下。
因為那里常年有個酒鬼。
薛放的胡子已經(jīng)長得很長了,他沒心情去打理自己,如今的他,再也看不出來曾經(jīng)大將軍的影子。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個流浪漢。
他又一次帶著酒來到了大槐樹下。這里埋葬著他未過門的妻子和沒出世的孩子。
他的妻子不愛喝酒,每次他喝酒的時候,妻子都不太高興:「薛放!喝酒誤事你知不知道啊!喝的醉醺醺的,萬一敵人突襲怎么辦!」
他不太愿意看到妻子生氣,他私心覺得,妻子還是應(yīng)該多笑笑??墒菦]辦法,他只有在醉生夢死的時候,才能再見到妻子一次,他太想她了。
那時候,他還年輕,總以為他們還有很久很久,總覺得他們有未來,不懂得去珍惜,去心疼妻子。薛放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席璇璣早就死了,死了兩三年了。
他把席璇璣擄走之后,每年的忌日都會帶著她來這里放血。那是阿音的血,要還給她啊。
阿音死后,席璇璣看著他瘋癲的樣子,把實話全都說出來了。她根本就沒有寒毒!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逼死阿音!
席家于他有恩,就是因為小時候被山匪綁架,席璇璣幫他擋了一刀。
所以從小,他就特別照顧席璇璣,任何事情都是以她為先,哪怕后來愛上了阿音,也下意識這樣覺得。習(xí)慣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
他一次又一次的對著阿音承諾,也一遍又一遍的跟阿音說等。
他又喝了口酒。
阿音生前命苦,沒享過什么福。薛放把今年帶來的東西一點一點燒給林竹音。這是林竹音死去的第十二年,薛放去買的時候?qū)iT問過商家,十二歲左右的女孩喜歡什么。
他又著意添了許多林竹音平日里愛玩的東西——風(fēng)箏、草編、窗花……和一些小孩穿的虎頭鞋。
林竹音死之前,是給孩子做了一雙的,但那個時候,她疼的厲害,針和花樣都看不清,只能用手摸著憑感覺縫??p了好幾天,也只縫出來一雙歪歪扭扭的小虎頭鞋,連初學(xué)者都不如。
薛放倒是不覺得難看,可他舍不得燒給孩子。林竹音死的一干二凈,留給他的念想不多。
那雙小鞋,現(xiàn)在還藏在他懷里。
一陣風(fēng)吹過,火輕灼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突然沒忍住,吐了一口血出來。
「抱歉,阿音,我撐不下去了」
酒里面摻了斷腸紅,他知道這點疼痛遠不及阿音當(dāng)時,可是他只有這一條命。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賠給你,阿音。
在槐樹枝葉的沙沙聲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清晨。阿音皺著眉,手握那把刻滿符咒的匕首,就要刺去。
這次他打斷了。
他將匕首扔在地上,緊緊的抱住阿音。
「你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什么比你更重要?!?/p>
10
席璇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薛放的手里。
自從林竹音死了之后,薛放就和瘋了一樣,神色癲狂,甚至拿刀想要殺了她。
再后來,她就被休了。
薛放向朝廷遞了辭呈又甩給她一封休書,不知所蹤。她以為和薛放的緣分到此為止。可誰料。
那是很平常的一個晚上,她夜半起身,喊了幾聲紫芙卻沒人應(yīng)。剛掀開簾子,一把匕首就停在她的脖頸前,是薛放。
他連臉都沒有遮,蠻力般的捂住她的嘴就將她帶離了席府。
月亮被遮住了,席璇璣有點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只覺得離席府越來越遠。最后,他們停在了一個荒雜的院子里。
那個院子成為了她后來的噩夢。
薛放并不顧念舊情,對她就跟條狗一樣。拿著鏈子拴在院子里。
他不讓她進屋子,他說那是他和林竹音的婚房。每年到了林竹音的忌日,薛放都會帶著她,去林竹音墳前磕頭。
剛開始,席璇璣不愿意。薛放就扯著她的頭發(fā),一點一點的按下去。
磕完頭之后,又割開她的手腕,給林竹音放血。這時候,薛放往往很沉默,他一邊喝酒一邊盯著席璇璣。
席璇璣也試過逃跑,可薛放常年不給她飽飯,連舌頭都在一次呼救后被割掉了。
她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纏著薛放。
她與薛放,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在老將軍還活著的時候,兩家就定了親,只等成年,她就會從席家女,變成薛家妻。
可天不遂人愿。老將軍死在了戰(zhàn)場上。
還未及冠的薛放為了為父報仇,在邊關(guān)一住就是七年之久。
席璇璣在京城盼啊盼,把自己盼成了一個老姑娘。好不容易等到了薛放回京,卻突然得知,他帶回來一個姑娘。
怎么可以?
她等了這么多年,為了薛放受了那么多的閑言碎語,薛放怎么可以不要她?
紫芙不愧是她的貼身侍婢,見她神色不安,連夜調(diào)查了那姑娘的底細,給她想了個好法子——裝病。
寒毒自然是莫須有的,她要的,是林竹音的命。
連太醫(yī)她都提前收買好了,只等林竹音自投羅網(wǎng)。她恨啊,她怎么能夠不恨!自己的心上人背棄婚約,要迎娶另一個女子,她怎么能咽下這口氣呢?特別是從太醫(yī)嘴里聽說,林竹音懷孕之后。
可誰料,林竹音死了,薛放整個人性情大變。他在靈堂拿刀的時候,席璇璣是真的以為自己會血濺當(dāng)場。
怨恨快要把席璇璣淹沒了。她真恨啊,恨自己,恨林竹音,更恨薛放。
如果不是舌頭被割了,她真想大聲問問薛放到底在那里裝什么深情。如果他真的愛林竹音,在將軍府的時候,又怎么會默認自己對她的磋磨?
說到底,薛放還是最愛他自己。
他自私的不去管當(dāng)時的林竹音,也自私的斷了她的后路。
席璇璣也不清楚自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了多久,她睜開眼睛,只看見滿目的白色。
這天,下了好大的雪。席璇璣就窩在角落里,等待著身體一點點的變冷,從溫?zé)?,變成了和雪一樣的溫度?/p>
街道上有調(diào)皮的小孩在放爆竹,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席璇璣就這樣,在大家對新年的期許中走向了死亡。她好像從來就不合時宜,連死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