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逃離》 章節(jié)介紹
《沉溺逃離》是符敘雀寫的一部小說,符敘雀將小說中的人物江緒許笙刻畫的入木三分,如躍紙上,令人感同身受。《沉溺逃離》第2章簡介:親戚家以我成年為由拒絕供我上大學,申請了助學貸款保證學費問題,暑假期間我只能每天拼命打工賺生活費。偶然一次晚上在酒.........
《沉溺逃離》 第2章 在線試讀
親戚家以我成年為由拒絕供我上大學,申請了助學貸款保證學費問題,暑假期間我只能每天拼命打工賺生活費。
偶然一次晚上在酒吧打工,又遇見了那個塵封在我酸澀青春記憶里的男人。
他應該是一個人來的 ,喝的爛醉,讓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吃盡了豆腐。
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在要把酒杯擦成敏感肌前把人拐進了一個空著的包間。
同事見我有艷遇,很有眼色地關了監(jiān)控。
喝醉酒的江緒很不安穩(wěn),像只巨型犬不停往我身上蹭。
我聽見他嘴里一遍又一遍喊著“眠眠”,明知那不是我,但還是可恥的當作是我。
我陪著他荒唐了一晚上。
事后江緒坐在我旁邊抽了整整一包煙,最終決定花錢繼續(xù)跟我維持這種關系。
「你女朋友發(fā)現了怎么辦?」
我沒忍住,問出了口。
江緒神色黯淡:「我沒有女朋友?!?/p>
我也是從那時才知道,江緒慫的一直都沒有向林曉眠表白。
怪不得來這買醉呢。
深情的我都有點同情他了。
6.
孟落神情復雜,大概是沒想到世界上還會有我這么嚴重的戀愛腦。
可喜歡江緒這件事就好像是我天生的本能,已經深深刻入了我的骨髓里,根本無法改變。
「笙笙,你不能這樣啊……」
孟落嘆了口氣:
「過幾天是林曉眠生日宴,江緒也會去。你跟我去看看,死心了,咱們就放手好不好?」
我知道孟落想讓我看什么,無非就是江緒對林曉眠包容寵溺,百依百順的態(tài)度。
可沒有用,無論多少次,這樣做除了在我已經糜爛不堪的心臟上再捅上幾刀,沒有任何作用。
但我還是沉默地點點頭。
林家小姐的生日宴,自然是極其盛大的。
眾多貴族名流爭奇斗艷,推杯換盞間笑語連連,花壇,舞臺,鋪天蓋地的燈光燦如朝日。
作為天之驕女,林曉眠是被眾人擁護著出場的,而緊跟在她身側的人,正是江緒。
猶如護花使者一樣,緊緊守護在他的公主身邊。
有許多人舉起酒杯要與林曉眠碰杯,皆被江緒禮儀得體地擋下:
「抱歉,眠眠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替她喝?!?/p>
江緒微笑著,從容地跟對方碰了杯,而后仰頭一飲而盡。
林曉眠眼睛亮晶晶的,嬌俏地挽著他的手臂。
有人故意打趣道:
「曉眠和江緒什么時候訂婚?。康戎鴣砟旰饶銈兊南簿瓢??!?/p>
林曉眠一張小臉通紅:
「我,我是把江緒當做親哥哥的,訂什么婚呀……」
江緒低頭看著她,我甚至都能想象到那雙眼里是怎樣令人心醉的柔情。
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我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像陰溝里的老鼠瘋狂嫉妒著別人的愛情。
自虐般看了許久,直到那雙眼似乎無意間對上了我的視線,我才匆忙別開臉,逃離了這個我融入不進去的地方。
我漫無目的地在這偌大的莊園里閑逛,走到一個擺滿蓮花燈的水池邊,我駐足拍了幾張照片。
正打算給孟落發(fā)個消息先行告退,一個曾在我噩夢中出現數次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喲,這不是許笙嘛,幾年不見消費檔次提高這么多了?」
我轉過身去,是高中時帶頭欺凌我的郭晴。
看來今晚因為江緒傷心的人不止我一個。
對這種人我實在沒什么好臉色: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副裝的要死樣子?!?/p>
郭晴冷哼一聲:
「裝也得有裝的資本,不像某些人……嘖嘖,打腫臉充胖子?!?/p>
「你身上這禮服多少錢租的呀?仿的還挺真。」
禮服是孟落送給我的,但我很清楚和這種人壓根解釋不通,也就沒打算浪費口舌,徑直往別處走去。
但我忘了郭晴是個難纏的主兒,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我讓你走了嗎?打扮這么好看不就是為了勾引江緒,本人都沒見著呢走什么呀?!?/p>
我伸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嘴巴放干凈點?!?/p>
郭晴被我打得腦袋一偏,憤怒地瞪大眼:
「賤人!」
她猛地用力推我,我重心不穩(wěn),順著后邊的水池栽了進去。
雖然現在是春天,但我全身上下都泡進了冰冷的池水里,風稍吹過還是覺得刺骨。
也不知道毀了孟落精心為我準備的裙子她會不會生氣。
郭晴見我狼狽至此,重新?lián)P起自信的笑容,斗勝的公雞般轉身又進了宴會中心。
我艱難地從水池里爬起來,裙子的布料吸滿了水,穿在身上重的要命。
當初郭晴是有多喜歡江緒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但她的蠻力斗不過備受寵愛的林曉眠,只能將怒火轉移到別人身上,而我恰好是那個倒霉蛋。
喜歡江緒,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我給孟落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下情況后便坐在原地等她。
有兩個西裝男并排走過來,我坐的地方被一榕樹遮住,他們并沒有注意到我。
「什么狗屁江家,不就是暴發(fā)戶么,叫他江總都是給他面兒!擺什么破架子。」
「是啊,要我說就那江緒壓根就配不上林小姐。就一地主家傻兒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p>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笑的直不起腰。
看來想追到林曉眠,還得努把力啊。
兩人罵罵咧咧走遠,緊接著又出來一個男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江緒。
他動作嫻熟地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吐出的煙模糊了他的臉。
他不去陪著林曉眠,跑這兒來干嘛?
我想再往后縮縮,免得撞面尷尬。
但顯然江緒的眼神要比剛剛那兩個西裝男要好,我剛挪了下屁股,他就徑直走了過來。
「你怎么在這?」
江緒皺著眉,似乎很不歡迎我的到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想見見世面不行嗎?」
我覺得自己真是太有耐心了,渾身都要被凍僵了還有心思跟他在這瞎扯。
突然一件衣服劈頭蓋臉砸了過來,我手忙腳亂拽下來,竟然是江緒的外套。
我把它披在身上,凍的舌頭都捋不直還要插科打諢:
「喲,這么關心我???放心,我身體素質很好的,不會生病耽誤你做事?!?/p>
平常我這么說也就算了,頂多江緒會故意下死勁整我。
但今天可能是由于正主在場,江緒的臉色沉的嚇人:
「閉嘴。」
我立馬閉嘴,并做出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江緒捏了捏眉心,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你先呆在這別亂跑?!?/p>
我剛想拒絕,可江緒沒給我拒絕的機會,抬腳就走了。
沒辦法,我只能再給孟落說讓她先忙不用管我了。
「抱歉啊笙笙寶貝,我實在走不開?!?/p>
「真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啊。」
孟落那邊嘈雜一片,估計又被攔著喝酒不讓走。
作為孟家的獨生女,孟落要承擔的只會越來越多。
我深深表示了自己的理解和同情,跟著江緒的司機回了家。
我在床上燒的正迷糊,江緒提著一大袋藥走了進來。
強撐著爬起來扒開袋子看了看,好家伙,光退燒藥就買了六七個牌子。
我有氣無力,活像剛從土里被挖出來:
「謝謝了啊……」
說完腦袋一沉又栽回床上。
江緒不怎么輕柔地推了我一把:
「起來吃藥?!?/p>
我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沙啞著嗓子說:
「先放那兒,我等會兒就喝?!?/p>
見我行動實在不便,他也不再強迫,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放縱地睡了個昏天黑地,等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九點。
爬起來倒了杯水邊小口小口抿著潤嗓子,邊翻騰著放在床頭柜上的袋子。
突然指尖觸碰到一個絲絨質地的盒子,我疑惑地把它拿出來打開,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支設計簡約但價格絕對不簡單的手表。
我拿出來戴在手腕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江緒這金主當的,實在稱職。
我翻開和江緒的聊天頁面,編輯了幾條短信發(fā)過去。
「手表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啦?!?/p>
「不過說起來你應該快要訂婚了吧?提前祝賀你,咱們以后就別聯(lián)系了,不然對你我影響都不好。」
屏幕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閃爍了好幾下。
「好?!?/p>
不出意料的,兩個月后,江緒帶著自己研發(fā)的專利在發(fā)布會上一舉成名。
趁此機會,林曉眠正式與他訂下婚約。
我知道江緒有多優(yōu)秀,只要是他認定的東西,沒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和江緒在一起時,有時候我會故意提起林曉眠,故意問他是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一個合格的床伴,這種時候都肯定會說你啦你啦,當然是你最漂亮了。
可江緒不同,他會很嚴肅地回答我的問題:
「曉眠很單純,你不該跟她比的?!?/p>
我記得當時聽他說完這句話我哭的停不下來,邊哭我還邊罵他:
「你他媽是不是人啊……」
慢慢地我也就想通了,覺得沒什么,是我自己把自己放的太高了而已。
認清身份后,就很難再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傷心落淚了。
我跑到之前打工的酒吧喝的爛醉,想起了和江緒相遇,在這里荒唐的場景。
確定關系后,江緒要求我不能繼續(xù)在酒吧工作,即便知道這不過是男人的占有欲,我還是很開心地同意了。
搖搖已經見底的酒瓶,我慢吞吞地掃碼又點了一些。
剛放下手機,一個打扮的很騷包的男人走過來搭訕:
「嗨,美女,一個人啊,要不要我陪你喝酒?」
我沖他笑笑:
「謝謝,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呆著?!?/p>
長的跟大馬猴似的還好意思撩妹,真夠自信的。
我低估了大馬猴的臉皮,在我拒絕后,他依舊我行我素地坐在了我旁邊。
「別這么高冷嘛美女,咱倆加個微信,以后約出來一塊喝酒啊?!?/p>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拿我放在桌上的手機,我連忙攔住他:
「誒誒誒,不了不了,我男朋友會吃醋的。」
「哎呀沒事兒!做個朋友啦,你男朋友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你急吧?那我看還是趁早分了得了。」
心情如此糟糕的情況下還碰見無奈,我的耐心馬上面臨告罄。
我煩躁地看著他撈走我的手機,攥緊的拳頭蠢蠢欲動。
突然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奪出手機,塞進我手里。
順著手臂看去,是個長得很帥的男孩。
男孩笑瞇瞇地看著大馬猴:
「這位先生,咱們店里是不允許騷擾女性的哦。您再這樣不顧他人意愿打擾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是要請您出去了哦?!?/p>
大馬猴面露尷尬,笑了笑站起身:
「哎呀,哪有騷擾這回事嘛,算不上算不上。我回去喝酒,好吧?我回去喝。」
解決完麻煩,男孩轉過來看著我,一臉認真的對我說:
「下回再遇到這種情況,往死里揍他就行,我們不會報警的。」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笑著笑著忽然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我瞪大眼,指著他:
「你你你,你是那天那個男生。」
男孩頗為羞澀地抿唇笑了笑:
「可算想起我啦,姐姐?!?/p>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男生叫沈沂清。
去年我在這家酒吧打工的時候,他和幾個好兄弟來這喝酒慶祝十八歲生日。
沈沂清長的純情又漂亮,跟小白兔似的,年齡又小,在這種場合很容易成為狩獵對象。
等他幾個兄弟都去放水的時候,一個猥瑣男就湊他跟前去了。
還好我發(fā)現的及時,叫保安把那人攆了出去。
解決回來后我就跟沈沂清說:
「下回再遇到這種人,往死里揍!我們絕對不會報警的?!?/p>
一年過去,沈沂清應該已經高考結束。
我問他:「你怎么來這打工了?沒考上?」
沈沂清乖乖回答:
「沒有,我考上A大了,趁著暑假想掙點錢。」
A大,那可是國內頂尖的大學。
我捶了下他的肩膀:
「可以啊你小子,看不出來挺厲害嘛。」
沈沂清撓了撓后腦勺,“嘿嘿”
一笑。
我們互相添加了對方好友,經常約著一塊打游戲。
江緒是個刻板嚴肅的人,我好幾次央求他陪我玩游戲,都被厲聲拒絕。
他訓斥我不務正業(yè),不求上進,總有一天會在自己的泥潭里淹死。
后來我也就不會再自討無趣,只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可沈沂清不一樣,他有著年輕人的活力與朝氣。
簡而言之,他還沒有遭受過社會的毒打。
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還在玩小朋友追女孩子的那一套,每天堅持發(fā)早安晚安,時不時還會爆點小驚喜。
例如奶茶蛋糕小紅包一類的。
更有甚者,還會玩點小情趣。
「姐姐,想不想看?」
下面緊跟著一張沈沂清不露臉的半身照。
他穿著灰色寬松衛(wèi)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抓著衣擺,隨時隨地要掀開的樣子。
我停下刷牙的手,挑挑眉:
「?」
「看看。」
白給的福利,不要是傻子。
但我沒料到這臭小子早就打好了算盤,等著我上鉤呢。
「那你叫我聲寶貝,我就給你看?!?/p>
我忍不住笑出聲,噴了鏡子一小片星星點點的牙膏沫。
「寶貝,給姐姐看看腹肌,嗯?」
沈沂清如愿以償,發(fā)來了我用一聲寶貝換來的報酬。
薄薄的肌肉,精瘦有力。曲線優(yōu)美,兩條人魚線滑入腰間,隱藏在褲子下面,令人想入非非。
總之,我很滿意,這聲寶貝叫的不虧。
當天晚上我倆連麥打游戲打了個通宵。
結果第二天的早安沈沂清中午十二點才發(fā)過來,而我一點才看見。
「待會兒出來吃個午飯?」
「可以?!?/p>
等我到飯店門口,沈沂清正側對著我靠在玻璃門上抽煙。
煙霧繞著沈沂清的臉,平添了種別樣的風情。
他沒有發(fā)現我,所以在我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時,我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怎么來這么早?」
沈沂清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再撿起來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我笑了笑:「不來早怎么看見小朋友這么颯的一面。」
沈沂清還在為被我發(fā)現真實面目不自然,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解釋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說:「進去吧?!?/p>
因為門口的小插曲,整頓飯沈沂清都吃的心不在焉,我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別想那么多啦,我還沒說什么呢,你都要給自己判死刑了?!?/p>
沈沂清握著杯子的手指蜷了蜷:「......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么?介意你故意裝純勾引我?還是......當時在酒吧你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話音剛落,沈沂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我卻完全不管沈沂清此時心情如何,自顧自地接著說:「
我倒是不知道,當初自以為是救下的小兔子其實是條吐著蛇信子的蛇。」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不等沈沂清把話說完,我便替他補充道:「你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并在我心里留下一個深刻的影響?!?/p>
沈沂清沉默半晌,最終自暴自棄:「......對?!?/p>
他估計自己被我扒了個干凈算是沒戲了,從進門起就攥在手里的東西摩挲了半天還是放進了兜里。
我疑惑:「禮物不是送給我的嗎?為什么不拿出來?」
沈沂清顯然沒想到事情還會有這樣的轉機,傻乎乎地愣了半天,才大夢初醒般掏出那條險些繞成一團死結的項鏈,起身過來給我?guī)稀?/p>
不得不說沈沂清的審美還是相當不錯的,我滿意地點點頭:「下回送禮物記得要包裝?!?/p>
沈沂清乖乖點頭:「好?!?/p>
事實上,不止沈沂清覺得不真切,我也覺得不真切。
分明當初在酒吧,我撞見了沈沂清給大馬猴結算工資的場景,按理說我該勃然大怒,并上前給對方展示一套軍體拳。
但我什么也沒做,我甚至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就好像在內心深處我認為......沈沂清那樣做是對的,我應該理解他。
跟沈沂清在一起的時候,我體會到了什么叫青澀而充滿熱情的校園戀愛。
手機上聊天騷話不斷,現實見面不小心碰到我的手都要臉紅半天。
他甚至買了一輛超級帥的摩托車,半夜三四點帶我在江邊兜風。
沈沂清還想學電視劇故意把車騎得飛快,好讓我去摟他的腰。
結果我非但不害怕,反而還伸直胳膊張開手,笑的肆意。
沈沂清害怕我沒坐穩(wěn)掉下去,只能默默降低了速度。
有時候我總是冒出:我終于要逃脫名叫江緒的漩渦了這種想法,可事實卻總是相反的。
但這回的問題不在我,在江緒。
晚上回家時,他低著頭站在我家門口。
剛開始因為天太黑我沒看見他,直到我的腳步聲讓聲控燈突然亮起,我才發(fā)現門口站了個人。
我懷疑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江緒?」
江緒抬頭看著我,眸中滿是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我繞過他去開門:
「你怎么突然來我這兒?進來坐坐?」
江緒沒應聲,也不動,良久才沙啞著聲音說:
「跟他分手。」
當真是莫名其妙。
我跟沈沂清的關系到現在自己還沒搞明白,他倒是消息及時。
我被氣笑了:
「喂,江緒。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可笑嗎?你現在是以一種什么樣的身份在命令我?」
一個對你沒有半分感情,并且已經訂婚的男人,突然跑到你家門口來讓你跟現任分手。
這放在誰身上都覺得奇葩吧?
對于我的嘲諷江緒置若罔聞,他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甚至懷疑他要把那塊地站出個坑來。
直到我耐心告罄,打算直接進門關門再見的時候,江緒突然兩步上前,伸手蒙住我的口鼻。
柔軟的手帕緊緊貼著我的皮膚,濃重到令人作嘔的藥水味爭先恐后地涌入鼻腔,腦中混沌一片,我甚至來不及掙扎,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經歷了什么。
我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撐著坐起來打量著周遭陌生的一切。
江緒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走到床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看他直到現在還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我有些好笑:「江緒?你這是在干嘛?玩囚禁play?」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說:「你睡了一天,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要放在以往,江緒能親手給我煲粥還端到我床邊,我估計得激動的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但現在不一樣了,別說我已經打算放棄再跟他糾纏不清,光是現在這個處境,我就開心不起來。
我推開他給我喂粥的手,皺起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倒真是有些不一樣了,以前我把江緒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磕了碰了,怎么可能會用這種態(tài)度對他。
江緒見我不肯吃,也不強迫,將碗放在一旁,又問我:「是不是很無聊?我陪你玩游戲好不好?」
我頭一回體驗到被氣笑是什么感覺。
「你有?。俊?/p>
給我迷暈帶到這兒來,什么都不解釋,還一臉無辜地說要陪我打游戲?
我看起來真的很像弱智嗎?
江緒看著我站起身,我以為他又要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撲上來,便防備地往后縮了縮。
他可是即將要有家室的人,我才不想知三當三。
江緒似乎被我的小動作給傷到,眸光黯淡,抿著唇不說話了。
就這么僵持半天,江緒最終只是端起碗:「有些涼了,我去熱一下......多少還是要吃點東西?!?/p>
這是我被江緒軟禁的第一天。
他每天早晨都會起很早出門,走之前給我留下提前做好的早餐,和寫著一些叮嚀的小紙條。
如果不是門始終都被鎖著,手機也被拿走,我甚至覺得這是我和江緒婚后的日常生活。
中午他也會回來給我做飯,看著我吃完后他就離開,看起來總是很忙碌。
晚上江緒無論多晚,都會回來挨著我睡,我能察覺到在我身邊躺下時,江緒的身體會驟然放松。
我搞不明白了,我不知道江緒現在是什么意思。
患上了肌膚饑渴癥,只有我能緩解,被迫離不開我?
做我金主的時間太長,分開后發(fā)現自己對我余情未了,想再續(xù)前緣?
怎么想都很扯吧?
江緒進門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fā)上,邊吃著零食,邊看電視。
聽見聲音我頭也沒回,江緒也不說話,就帶著一身的酒氣站軍姿似的站在我旁邊。
我能感覺到一束熾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但我并不想回應。
被莫名其妙奪去人身自由,每天無聊到爆炸,我不發(fā)瘋已經給足了他面子。
但顯然江緒接受不了我的冷漠,他彎腰不容置疑地將我摟進懷里:「別不理我......綿綿,我跟她什么都沒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裝了這么久大尾巴狼,總算露出原型了吧。
我用力推開他:「我可不是你的眠眠,滾一邊兒去?!?/p>
醉鬼江緒壓根不管我說什么,不依不饒地又摟上來:「上次打游戲因為我太菜,綿綿輸了不開心,我就想跟她學怎么玩輔助......你看看我綿綿,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沒有,你看看我......」
我面無表情地再次推開他:「那是你和林曉眠的事,你去跟她說,別給我在這撒潑。」
江緒又被我推開,不高興地抿嘴:「林曉眠又是誰?綿綿,我心里只有你?!?/p>
他這話什么意思?不記得林曉眠,那這個“綿綿”又是誰?
眼看著江緒靠在我肩上要睡過去,我抓著他的肩膀晃了晃:「別睡。我問你,我是誰?」
江緒睜眼看著我,眼里滿是迷蒙:「你是我的綿綿?!?/p>
「嘖,不是,哎。我的意思是,我叫什么名字,姓什么名什么?」
「許笙啊,綿綿你怎么了,不舒服嗎?是不是發(fā)燒了?」
江緒伸手就要來摸我的額頭,我呆愣在原地,任他動作。
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后我張開嘴:「......你能放我出去嗎?」
江緒搖搖頭:「不行,綿綿。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你的二十四歲生日,等你平安過完生日,我就放你出去。」
二十四歲生日?可是我今年才二十二啊......
見我不吭聲,江緒低頭在我面上吻了吻:「我知道綿綿都快憋壞了,但再忍忍好不好?」
夜里,我借著月光細細描摹江緒精致優(yōu)越的五官,心情十分復雜。
江緒啊江緒,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了。
第二日一早,等我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就沒了蹤影。
不同往日的是,今天沒有早餐和小紙條,倒像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后落荒而逃。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坐在落地窗前發(fā)呆,突然一個黑影透過窗籠罩住我,我抬起頭,沈沂清正吊在繩索上沖著我笑。
我連忙推開窗:「你瘋了?這里可是三樓!」
沈沂清卻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他只是向我伸出手:「我來救你啦姐姐,這回可是真的英雄救美。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啊?」
我被他不管不顧的沖動激情所感染,雖然還有很多事沒有弄明白,但萬一江緒真的要把我關到二十四歲,我可受不了。
我伸長胳膊,握住了沈沂清的手。
但顯然,我和沈沂清都低估了江緒。
等我們一路逃離出來,江緒正站在門口抽煙。
相比起江緒的從容淡定,氣喘吁吁的我們狼狽極了。
沈沂清惱羞成怒:「江緒,你不去跟你的未婚妻好好聯(lián)絡感情,揪著許笙不放是什么意思?」
江緒并不理會他,只是看著我:「所以你選擇了他,對嗎?」
我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因為你喝醉酒說的瘋話做出什么選擇?」
江緒神情受傷,他掐滅了煙朝我走來,沈沂清迅速擋在我身前,一臉防范地盯著他。
江緒停下腳步,用力將沈沂清推到一邊,然后一把拽下我脖子上的項鏈。
他將項鏈緊緊握在手里:「你以為他就是什么好東西?」
那條魚尾狀的項鏈被狠狠擲在地上,碎裂后露出個閃著紅光的微小儀器。
沈沂清臉色驟變:「我......」
是定位器,所以沈沂清才能找到我。
對此我卻依舊沒什么反應,沈沂清能給我這種東西,是愛我的表現,不是嗎?
「那又怎樣?如果不是他在我身上裝了定位器,我現在還被你鎖在屋里?!?/p>
我的一番話,同時震驚了兩個人。
江緒沒想到我會變得這樣徹底,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而沈沂清則是臉紅到耳朵根,結結巴巴地說:「姐姐,你,你真的這么想嗎?」
「對,我們走吧。」
事實上當我說出這些話時,我腦中一片空白,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句才是真心的。
眼看著沈沂清拉著我的手就要離開,江緒紅著眼輕輕拽住我的衣擺:「我全都告訴你,別走好嗎,綿綿?」
見我停住腳步,沈沂清頓時急了眼:「許笙!你別相信他?。 ?/p>
我看著沈沂清的眼睛:「你什么都知道,對不對?這對我來說不公平。」
他太急躁了,按理說沈沂清和江緒對對方應當是完全陌生的,可沈沂清所表現出的一切都很不合理。
我松開沈沂清的手,轉身朝江緒走去。
在幾杯茶水下肚的過程中,我總算從江緒口中得知了一切真相。
首先,我們的存在都限制于一本書里。
而林曉眠,江緒分別是書中的男女主,我則是里面的一個配角。
作為男女主情感線上的絆腳石,我像塊狗皮膏藥死死黏著江緒。
按照劇情來說,江緒最后定然是要和林曉眠在一起的,但誰知作為被設定好一切的男主江緒卻生出了自我意識。
他喜歡上了女配許笙,并且深深愛著,說什么都要在一起。
而這違反了劇情走向,所以女配許笙的結局只能是死亡。
可江緒不認命,他在這本書里重生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義無反顧地奔向許笙,并無時無刻不守護在她身邊,以防出現任何意外。
可無論是車禍,疾病,還是人為,許笙沒有一次活著度過二十四歲。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面前一次又一次走向死亡,他卻什么也做不了,江緒心痛難忍,情緒將近崩潰。
終于在第三十次時,他選擇了向所謂的劇情低頭。
他按照其安排的走向,注意到林曉眠的才華和溫柔,漸漸對她動心,不斷提升自己以達到配的上她的位置,再與其訂婚,擁有一個完美的幸福結局。
這樣許笙也不會再受命運折磨,她會擁有屬于自己的新生活,不會在二十四歲之前死去。
她會和沈沂清白頭偕老。
而沈沂清本應和女配許笙走到一起,可上一世因為江緒從中作梗,許笙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他,更別說喜歡上他。
沈沂清不甘心,于是再活一世,他想盡千方百計引起許笙的注意。
可他沒料到江緒還是沒放下許笙,江緒也沒料到沈沂清竟然有上一世的記憶。
理完這些信息,我心情十分復雜。
怪不得,怪不得沈沂清對我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一點憤怒。
怪不得我會甘之如飴地愛著江緒,即便他在這一世給予我這么多的痛苦。
都是因為劇情在操控。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樣荒誕的事情,畢竟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人類的認知。
我問他:「那怎么辦呢,江緒?你希望現在的許笙怎么做?」
就算我們都只是一本書中的角色,但在我眼里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有血有肉,擁有鮮活生命的。
不管前三十次的許笙如何,現在的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筆下的許笙。
我會感謝給予我新生的江緒,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愛他。
這不正是這一世的他所希望的嗎?
幾滴眼淚順著江緒的臉頰滾落,他沙啞著聲音說:「我希望你還能愛我。」
即便知道自己并不是發(fā)自內心喜歡江緒,還能心甘情愿沉溺而不逃離。
「好。」
在得知自己存在于一本書后,我還是選擇留在了江緒身邊。
孟落對此連連搖頭,認為我的戀愛腦是真的無可救藥。
恨鐵不成鋼地痛罵我一頓后,她選擇鎖死祝福。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江緒并沒有和林曉眠訂婚。
二十三歲的生日,江緒替我辦的很盛大,比當初林曉眠的生日宴還要盛大。
可惜來參加的人只有江緒和孟落。
沈沂清也來了,但他從開始到結尾都躲在角落。
他不愿出現,我便裝作沒有看見。
反正這一世的許笙依舊活不過二十四,說不定他再堅持堅持,下一世就又抱得美人歸了呢?
我有些惡劣地想著,畢竟沈沂清的所作所為實在不值得被愛。
江緒對我很好,要星星不給月亮,幾乎要把我過去因為他受的委屈全部彌補回來。
他總是會低聲下氣地為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道歉,說他也很想站在我面前不顧一切的保護我,但他實在太害怕我再一次死在他面前。
而距離二十四歲生日還有不到半年的時候,我的身體便開始出現問題了。
一開始只是輕微的胃病,可江緒請了專門的營養(yǎng)師,按時按點準備三餐也沒能讓我好轉。
治療也沒有任何效果,慢慢地就變成了胃癌。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問江緒:「你還會接著去下一世找我嗎?」
江緒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他分明笑著,我卻看出了其中隱匿的悲傷。
他又失敗了,因為他一個人的愛情,他還是沒能讓他喜歡的人活下來。
我偏過頭去不再看他:「別找我了,我也想好好活到壽終正寢的年齡。你知道的,我沒有記憶,即便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不是你,于我而言也沒有任何影響。」
脫離了劇情的掌控,我還愛江緒嗎?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在吊死在我這一棵樹上,下一次可就是第三十一次了。
我肆無忌憚地往他心上捅刀子,想讓他放棄。
二十四歲的生日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黑夜里窗外綻放著煙花,江緒當著我的面在手腕上割開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他抱住我,要和我的心電圖機一起停止跳動。
我還是沒能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