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處的你》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主角,他們的愛情轟轟烈烈,驚天地,泣鬼神。這就是熱榜小說《暮色深處的你》,由作家巫山所著,主角是周褚陽溫敬?!赌荷钐幍哪恪返?章介紹:周褚陽先是帶著溫敬去小超市買了干毛巾和雨傘,然后來到一家材料店,她不懂那些東西,一個人坐在門口.........
《暮色深處的你》 別試探我 在線試讀
周褚陽先是帶著溫敬去小超市買了干毛巾和雨傘,然后來到一家材料店,她不懂那些東西,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擦頭發(fā),傘豎在門邊上,積水一滴一滴往下,匯入雨水中。她在心里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一千五百六十六時,蕭紫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去哪了?”
“天太悶,我出來走走?!?/p>
蕭紫“嗯”了聲,有些猶豫地問:“剛接到電話,有幾個投資方都以項目中斷為由,要求解約,這事你怎么看?”
“稍安勿躁,這個時候不能跟風走。”
“局面已經(jīng)這么明白了,你還不死心吶?溫敬,我和你說認真的,別蹚這趟渾水,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不簡單,否則上面也不會在工程隊都進來之后,突然臨陣發(fā)難?!笔捵嫌行暝卣f,“十幾個億的項目不是鬧著玩的,我明白這個工程的未來價值不可估量,也理解你的不甘心,但是……”
“但是什么?”她不是很在意地問。
“別把自己牽扯進去,我們在這里留得越久,越容易引人懷疑。等到臟水往我們身上潑時,我們就是想撇清都撇不了了。你不是初出茅廬,你應該懂名譽在我們這行的影響力。好好想一想,你不是一個人,你姓溫。”
溫敬沉默下來,她一只手撐著下巴,從逆光的方向看屋子里正在和老板交涉的男人。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能感覺到周褚陽正在看她,那目光一定懷著考量和試探,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她不會看錯的。
“你還記得之前在江蘇那塊地嗎?”
“怎么不記得,我到現(xiàn)在還生氣呢。”
那塊地按照原定規(guī)劃,本來是要建大型游樂園的,他們也按照招商方的要求做了詳細的計劃書,送上去審核也經(jīng)過了層層篩選,最后只差蓋個章就板上釘釘了,結(jié)果臨近簽約前一晚卻被強行撤下,連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那項工程是蕭紫負責跟進的,到最后計劃書也是直接退回她的郵箱里,負責人提出請她們吃飯賠罪,可卻從頭到尾都在打太極,解釋了一堆,都沒給出個極具說服力的理由。蕭紫氣得一整夜沒睡著,第二天找關系上訪,卻被告知計劃書是上頭直接撤掉的,已經(jīng)無力回天。
她們著實沒有辦法,又加上要推進928工程,于是就將那件事擱下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那塊地的最新進展。
溫敬就是在知道計劃書被撤下的那晚,心里不痛快,陪客戶喝大了。
她換個姿勢握著電話,抬起腿往屋里面走去,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讓電話那頭的人聽見。
“那次在江蘇我見到一個男人,項目泡湯了。這次我又遇見他,928工程沒得著落了?!彼唤?jīng)心地晃著步子,“蕭紫,錢不錢的事都無所謂,我不甘心的是……怎么總是這個男人壞我的事?!?/p>
蕭紫忍不住大笑:“巧合吧?這么夸張?”
“你相信嗎?這是命運的安排。”她抿著紅唇,透過了雨霧看清那面的人,穩(wěn)妥堅定地給出自己一個解釋,“我要看看這個男人還能耍出什么花招?!?/p>
“可是……”
“放心,我有分寸,我比你更記得清我的姓氏。”溫敬沉聲說,這話題算是打住了。蕭紫沉默了一陣,也妥協(xié)了。這幾年不是沒遇見過風浪,最后都在她的穩(wěn)如泰山中安然度過了。
她的父親是經(jīng)貿(mào)委官員,哥哥是B市經(jīng)濟大鱷,一家子人都精明得很,她從小受那環(huán)境的影響,特別擅長察言觀色,對市場的敏銳度很高,也擅長綜合分析最惡劣的經(jīng)濟形勢,然后在最不可能的猜測里摸索出最合理的解釋,進行確認。
江蘇和東北兩個項目毫不相關,卻能讓處于天南海北毫不相關的人聚在一起??傊@回,不管和這個男人有沒有關系,她都不能再讓這事不了了之了。
通話掐斷,她站在周褚陽身邊問:“買好材料了嗎?”
他沒說話,老板哭喪著臉抱怨:“這不都定好了,可這哥們非得為了百來十塊錢跟我講價,我這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兩位也得給我賺點呀?!?/p>
“需要給定金嗎?”她看看周褚陽,意思是就這樣可以了。后者也沒再說什么,點點頭算成事了,從口袋里掏出兩張一百元壓在柜臺上,“明天早上把貨送到我寫給你的地址那?!?/p>
老板自然滿口答應,開了發(fā)票給周褚陽。他隨手簽了字,把發(fā)票折起來塞到她手中,公事公辦地說:“等活干好了你再給錢,連著定金一起?!?/p>
“行呀?!彼Σ[瞇地瞅著他,輕聲打趣,“那要是你們干的活我不滿意,這錢我還能不給,是嗎?”
周褚陽似笑非笑地牽了牽唇角:“你賴不掉。”
溫敬起先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等到第二天陳初幾人拿著材料來干活,這么一問才知道他那話純碎就是威脅。陳初說之前他們也接過私活,結(jié)果對方在完事后挑他們的刺,也不是賴錢,就是想少給點。周褚陽二話沒說,就把給對方搭的架子都敲散了,讓對方賠了一大筆材料費。
溫敬想笑:“那人是傻嗎?怎么不報警?”
“哎,這報警也沒用呀,那材料單上白紙黑字寫的可是對方的名字呀……”
她趕緊從口袋里扒拉出那張發(fā)票,簽收人那邊果然寫得是她的名字。溫敬哭笑不得,和人談幾百萬的生意都沒犯過這混,這回卻在一個小工頭身上栽了大跟頭。
陳初又說:“那回我們都被徐工狠狠罵了頓,錢沒賺著,還招來了警察。不過其他工程隊的人都沒敢再找我們麻煩,后面來找活的人也沒再欺負過我們,工資都按標準給,有時候還給的更多,我們先前虧的也都賺回來了。”他摸摸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陽哥挺厲害的,他對事不對人,幫過我們很多次,又教我們很多東西,可我們要請他吃飯,他都不答應。我們給他買煙,他也不肯要?!?/p>
溫敬沒說話,在人群里尋找著那個男人。要找到他不是很困難,唯一沒脫衣服的就是了。
“他抽什么煙?”
“挺便宜的,五塊錢就能買的紅旗渠,老實說,現(xiàn)在我們這隊里就他抽得最賴了?!?/p>
溫敬視線里出現(xiàn)的男人,純白T恤裹住的身體正蹲在水泥地上翻東西,磨得發(fā)灰的工具袋里滑出幾件扳手鐵錘,他隨手拎出根錘子抵在腳尖,然后從口袋里摸出小半截煙含在嘴里,不遠處的阿慶把打火機扔他懷里,他爽笑了聲很快又把打火機還回去。抿著唇深吸一口,轉(zhuǎn)過頭,眼睛微呷著她。
陳初的聲音晃在耳朵里,她聽得不是那么清楚,但依稀還是拼湊出來完整的意思。
一根煙要抽好幾天,卻經(jīng)常請隊里人吃飯。寧可砸了東西也不肯協(xié)商拿錢,手腕夠狠,也夠有情有義的。
最重要是,他是半道進工程隊的,三個月前根本不在這。
“陽哥很精明,誰能唬得住他?!?/p>
溫敬笑了:“陳初,跟你講個道理,說真的,跟生意人講精明,他是在道上,但是光講精明還不夠,得要聰明,我就唬過他?!?/p>
陳初啞然,卻沒再問下去,溫敬覺得他這舉動就是聰明人的作為。有些事知道了未必好,不知道會更好,比如,哪里來的監(jiān)控,禹王墓穴被盜什么的,都是她瞎說的,一唬正著,那正主還就真的被她蒙住了。
她回味起剛剛對視的那一眼,從那黑不見底的眼神里看明白一些東西,的確,他帥得不像工人。
“他骨子里有股勁?!睖鼐摧p聲說。
中午在小叔家吃飯,一群人圍著圓桌坐在院子里。溫敬挑食,不吃芹菜,只吃豆干,她挑的太明顯,桌上的男人都沒敢朝那盤菜伸筷子。第一次跟她同桌也規(guī)矩地很,沒敢搶來搶去,都悶著頭安靜地吃飯。
蕭紫一看就剩芹菜了,斜了溫敬一眼,問大伙:“你們誰吃?”
她看看阿慶,阿慶看看陳初,陳初看看周褚陽,周褚陽低著頭沒理會,他半碗飯都沒了,菜還沒動過幾口。阿慶果斷把盤子端過來,把芹菜都倒周褚陽的碗里,樂呵呵地說:“我陽哥喜歡吃?!?/p>
蕭紫點點頭:“可以慢點吃,離下午開工還有很多時間?!?/p>
周褚陽扒完碗里最后的米飯,咽下去,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慢悠悠說:“習慣了?!?/p>
這速度真夠快的了,蕭紫用眼神向溫敬比了個厲害,溫敬咬著筷子睨了他一眼。打火機都拿在手上了,卻遲遲沒點煙,應該是顧及這一桌子的人,可他吃完了卻沒有直接離開,倒還挺有禮貌的。
她若有似無地勾勾唇,撞進他黑沉沉的視線里,一擦即過。
就在這時,前臺小妹來了。這里地處偏僻,發(fā)展落后,有車的很少,有跑車的就更少了。幾聲轟隆響之后,前臺小妹從副駕駛上跑了下來,隨后,主駕駛座上的人也走過來。
蕭紫當即笑看溫敬,低聲說:“你不理麻煩,麻煩總有辦法找上門。”
溫敬無語,不理蕭紫的打趣,直接問前臺小妹:“你怎么來了?”
“哦,是總公司來了一份傳真,經(jīng)理讓我趕緊送給你?!毙∶煤Φ皖^,模樣有些嬌羞。
溫敬以為讓她變成這樣的是主駕駛那位撩妹狂魔,又追問了句:“怎么是裴經(jīng)理送你過來的?”
裴西搶先道:“順路,順路……”
“哦?”
小妹點頭,解釋:“我正準備叫車,碰巧看見裴經(jīng)理,他說他正好要過來,所以就一起了?!?/p>
溫敬點頭,這個答案令她頭疼,她想客套兩句,讓蕭紫打發(fā)裴西走,誰知小叔太好客,竟然邀請他們一起吃飯。裴西和小妹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她看見小妹找了張凳子,坐在周褚陽邊上。
至于裴西,自然是死皮賴臉地靠著她。
“溫敬,小敬敬……”裴西低眉順眼地哀求,“上頭給我下死令了,928工程必須如期進行,如果再拿不下來,我這經(jīng)理也該走人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蕭紫忍不住想笑,她敏銳地察覺到,這桌子上所有男人都刻意放慢放輕了動作,埋著頭豎著耳朵。
裴西長了張書生臉,白俊秀氣,抱著溫敬胳膊委屈地像個小媳婦。
“小敬敬,看在我們合作過兩回的份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溫敬尷尬,壓低聲音說:“先放開我的手,其次不要自來熟,我不適應。再者,見死不救這個成語用得不太恰當,你在國外長大,學不好中文我理解,但是試圖用中國式關系來處理生意場上的事,是我不能理解的。最后,我有心無力,實在幫不了你。”
裴西快速反應,過濾不重要的,提取重點信息。
“怎么會幫不了我?東澄是最大的投資方,政府肯定要給出妥善的解決辦法的。我知道你還沒解約,你就給我個準話,這事到底還要拖多久?928到底還做不做?”
“我不知道?!睖鼐磳嵲拰嵳f。
“我不相信!”裴西苦著臉,“小敬敬,別對我這樣無情,我始終愛著你,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總是不接,你不肯接受我,可我的心里還是……”
“打住?!睖鼐从逕o淚,總共見過沒幾回,每回他都好像被她甩了一萬次。她非常認真地表示:“同安和集團合作大概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p>
一直沉默的人群發(fā)出了爆笑。
周褚陽瞥了眼裴西,收回目光,身邊的女孩還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他咳了兩聲又轉(zhuǎn)過頭去,搭著阿慶的肩膀說:“別笑了,跟我去搭把手?!?/p>
“嗯嗯,好嘞。”他剛剛笑得太大聲,一聽有人解圍,拔腿就跑。沒兩分鐘,桌上的人都跑光了。
裴西不死心,緊跟在溫敬身后:“項目工程本來進行地好好的,總設計方案經(jīng)過那么多次協(xié)調(diào),最后也敲板了,所有人都等著它的最后成果,怎么會突然說停就停了呢?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來這里之前就簽好了合同,難道不受法律保護嗎?政府總該給出合理的解釋吧?”
溫敬不勝其擾,嘆氣道:“你是非這個項目不可嗎?”
“不是我,兩個小時前紐約州的緊急會議直接給我下達了命令,老板一定要做這個項目。”
溫敬沉默,幾個投資方都已經(jīng)提出解約,顯然是得到了風聲,照理說安和集團的上層不可能不知道。那么還一定要冒險蹚這趟渾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同她一樣險中求勝?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裴西,心中做著盤算。后者卻被她的眼神撩撥得心癢難耐,又冒出了刺激的想法。他紅著臉表示:“小敬敬,允許我再表白一次,你讓我神魂顛倒,我對你真的是真心的?!?/p>
“嗯,我知道,你對很多女孩都很真心?!彼⑿χ呐乃募?,讓他靠近些,“你難道不知道八個投資方都在被秘密審查嗎?”
“什么?”他暴跳,“怎么可以這樣,為什么boss沒告訴我?難道他們想讓我獨自承擔?小敬敬,我預感我要失業(yè)了,到時候你收留我好不好?”
溫敬挑眉,蕭紫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她發(fā)火前把裴西拖走,耐著性子問:“你的思維一直這么跳躍嗎?難道重點不是審查嗎?”
“重點可以調(diào)整,我更關心小敬敬對我的態(tài)度,她剛剛對我微笑,這次見面實在太美妙了!”
……
扔掉燙手山芋,溫敬總算喘了口氣,看過傳真才想起來前臺那小姑娘。在人群里找了圈,見她還站在周褚陽身邊,正給他擰開礦泉水瓶,他倒也不別扭,接過來咕嚕幾口喝去大半,剩下的都扔給了阿慶,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她。
小姑娘跟著他的視線也注意到溫敬,遲疑了會才朝她走過來。
“溫總,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鎮(zhèn)上了。”姑娘懨懨地說。
溫敬點頭:“去找蕭總,讓她安排人送你回去?!?/p>
“不用,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叫車?!?/p>
“那行,回公司后把機票車費都給財務,讓她報銷?!睖鼐窗褌髡鎶A在手指間扇風,往陰涼的地方走了幾步。
“機票?”小姑娘急了,追過來,“不是回鎮(zhèn)上,是……回公司嗎?”
“嗯,這邊的項目暫時擱淺了,沒有事情需要做,你下午就回公司吧?!?/p>
小姑娘咬著唇,默默地朝某個方向看了眼。
溫敬又問:“還有事嗎?”
“沒、沒了。那溫總,我先走了?!?/p>
小姑娘一步三回頭,還是走了,那個蹲墻根下抽煙的男人,靠著樹樁瞇著眼,好像睡著了。
溫敬從旁邊經(jīng)過時,聽見阿慶八卦的聲音,追問他有沒有給剛剛那姑娘手機號碼。
周褚陽嘟噥,阿慶又有點失望地說:你沒給???那她給你號碼了嗎?
空氣里有蟬鳴的聲音,熱浪一波又一波朝她襲來。脖子里都是汗,溫敬把頭發(fā)舉高,隨便一扎,靠在柜臺上拿了瓶水喝,又等了一會還沒聽見回應,她就走了。
蕭紫的小叔怎么也不肯要溫敬出這筆修后院的錢,托了蕭紫來當說客,她倒好,把錢往自己兜里一揣純當了事了。溫敬懶懶地斜她一眼,爬上床睡午覺:“回頭買點東西給你小叔?!?/p>
“好呀?!笔捵宵c頭,“我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p>
“嗯,我看小叔屋子里那電視太小了,你給添臺新的。”她想了想,又補充了幾樣東西,蕭紫認認真真地記在手機上,打算下午就和助理跑一趟市區(qū)。
“只是這回去市里,怎么也得明天晚上才到家,你一個人留在這行嗎?”
溫敬把臉埋在枕頭里,悶聲說:“擔心我什么?”
“怕你被男人拐跑唄。”蕭紫站窗口看了眼后院還在干活的男人,掃視一兩圈后還是忍不住瞥向周褚陽,嘖嘖嘴,“不過說真的,別太玩過火了?!?/p>
“嗯?”她一動不動。
蕭紫怕她被枕頭悶死,上前推了她一把,順勢抽出枕頭抱在懷里:“別裝蒜,中午我都看見了,你把人家小姑娘支回公司,我還能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想什么?”溫敬抬頭。
“你不是真吃醋了吧?哎喲還真有點酸味。”蕭紫捂著鼻子笑瞇瞇地瞅她,瞅得溫敬一陣不耐煩,把枕頭奪回來重新悶進去。
蕭紫追問:“真喜歡他?”
“有點?!?/p>
“喜歡他什么?”
溫敬認真想了想:“也許只會喜歡一陣?!睖鼐从醚凵褡屖捵厦靼姿臒o奈,停了瞬又說,“我哥早上打電話給我了?!?/p>
“說什么了?”
“問你什么時候回去呢?!?/p>
蕭紫冷哼了聲,隨手抓起一個抱枕朝她扔過去,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黯淡:“別拿這事逗我啊……我都喜歡他那么多年了,也沒見他吱個聲?!?/p>
知道這是她的死穴,溫敬適可而止地閉嘴了。
屋里拉上了窗簾,光線有些暗。就在兩個人沉默的空檔里,后院里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阿慶粗聲粗氣的抱怨夾雜在里面:“這個月第幾個了?”
“啥?”有人問。
“我說,這個月問陽哥要電話號碼的,加上中午那姑娘,已經(jīng)是第幾個了?”
一群人哄聲大笑。
還真有人在數(shù):“隔壁村給咱撐傘的高中生算一個,挺清秀的小姑娘,就是有點偏心,那天雨下那么大,她就只顧著陽哥了,眼睛里完全看不到我。工程隊里的生活助理也算一個,雖然年紀有點大,好歹也風韻猶存,好吃好用的也都先想著咱……”
“那句話怎么說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是想著咱啊,是想著陽哥呢。”
“對對,還有上回在半路上遇見的那個少婦,我靠肚子都那么大了,還好意思問咱陽哥要號碼,說什么老公不在家,怕臨產(chǎn)找不到人幫忙,心里害怕!那我要說把號碼給她,她怎么就不樂意了呢?”
陳初含著煙笑他:“因為你憨啊,明知人家不想要你。”
“真稀奇,自從陽哥來了,我們整個隊的顏值和回頭率都上去了。難怪過去妓院總要有個頭牌,不然生意都不好,現(xiàn)在我算明白了。”
“你這是什么比喻?哈哈……”
“我的意思是陽哥老少通吃,還能拐帶良家婦女。這不咱的活都快干完了,陽哥使使力,讓溫總給徐工再整點生計嘿嘿?!?/p>
……
屋里頭的人也忍不住笑,蕭紫滿含深意看她:“頭牌,花魁哦,搶手著呢,算盤都打到你頭上來了……溫敬,你要小心了。”
溫敬有點高興:“我等著?!?/p>
兩個人又說了會,蕭紫問起傳真,溫敬才想起來正事,是她讓總公司那邊找的有關其他七家資方的詳細資料。
“我篩選了下,撇出已經(jīng)打算解約的,和東澄合作過的,信譽不錯的,就只剩這三家。如果上面真的在查,問題應該也出現(xiàn)在他們?nèi)移髽I(yè)之中?!?/p>
蕭紫從頭到尾看了遍,有些疑慮:“怎么安和也在里面?”
“不單純對安和集團,這次項目聯(lián)合的海外投資方都值得懷疑?!?/p>
“為什么?”
溫敬分析:“當初政府在招商引資時,這個項目還沒成形,也不招眼。我起初挑中928項目也僅僅是因為對這個地方的喜歡,后來在與更多的投資方接洽過程中,928工程的輪廓才慢慢顯現(xiàn),也吸引來更多投資。但中國人做生意講究一個以商易商,找到一個可靠的合伙人,再由這個合伙人拉進靠譜的投資,是相對來說合作大項目最穩(wěn)妥的方式。這幾家都和東澄有過接觸,在原則上,我信任他們,彼此會有好的項目推薦。但安和不一樣,他是在一些關系的介紹下,直接被納入政府招商范圍的,他們和東澄的合作僅僅是共同贊助過一個慈善機構(gòu),但我們并不了解他們,也是他們將飛希德公司拉攏進928工程中?!?/p>
“安和是做科技發(fā)家的,飛希德主營醫(yī)藥產(chǎn)業(yè),仔細一想,他們都對這個項目感興趣是挺八竿子打不著的?!笔捵厦掳?,“難道他們都只是因為928工程的估量價值?可是時間和環(huán)境都有些巧合。”
“巧不巧再查查就知道了,你聯(lián)系裴西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消息?!?/p>
“還有一家呢,做玩具包裝的?”蕭紫頭更大了,“飛希德和安和的總部都在B市,能和東澄一起參與到項目共建中也不是很奇怪,但這家企業(yè)是哪里的?總部在江蘇?”
溫敬輕笑:“對,就是江蘇的才可疑,讓我很難不聯(lián)想到當初那個夭折的游樂園項目?!彼呐氖捵系募纾靶辛诉@事也急不來,就從安和電子科技開始查吧?!?/p>
蕭紫點頭,正好電話進來,她一看時間趕緊忙不迭往外跑:“助理來接我了,我去市區(qū)了,你一個人在這邊小心點?!边^了會又跑進來,拿起衣架上的包,見溫敬又懶洋洋地埋進枕頭里,她無奈嗔罵,“這么睡不怕把自己悶死嗎?你聽見我剛說的話了嗎?小心點,小心某人使美人計呀……”
“滾?!币粋€抱枕飛過去,兩人都笑了。
樓梯上腳步聲遠了,樓下的汽車喇叭聲也遠了,只有后院里那些男人的打趣聲,此起彼伏,和蟬鳴一樣呱噪。
溫敬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沒好氣地接通,卻在聽見里面人的聲音時,頓時清醒了。對方是上次來和她接頭的村上干部,告訴她今晚在宏遠大飯店里,幾個市政府的工程負責人有個飯局。她如果還想要問一問928工程的事,倒不妨再試一試。
她自然說好,看了眼時間還早,于是不緊不慢地洗了個澡,化了個妝,從隨行的箱子里挑了瓶好酒揣包里。下樓時正好見周褚陽他們完事了,幾個人正坐在帳篷下休息,小叔給他們一人遞了瓶紅茶,隨便嘮著嗑。
也不知談到什么話題,阿慶有些沮喪,說是就這兩天就要走了,到時候就要和周褚陽分開了。說這話時,里面知道情況的幾個大小伙都沒吭聲,把瓶蓋擰起來,靜靜地看著周褚陽。他卻好像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視線就這么轉(zhuǎn)啊轉(zhuǎn)的,最后停在溫敬身上。
她咧嘴一笑,也不說話。
小叔倒是好奇,追問了句為什么。周褚陽見大伙都等著他的回答,一陣沉默后摸了根煙含在嘴里,無所謂地說道:“回老家結(jié)婚去?!?/p>
原來是為這個,大伙都眼對眼地笑起來,小叔感慨:“男大當婚,落葉歸根,這想法好?!?/p>
阿慶還不信,跟著他往小賣部里面走,七七八八問了些具體的。周褚陽始終沒說話,就在與溫敬錯身而過的時候點了點頭,視線也掃到她包里的酒,眼皮子一抬對上她的眼睛,含糊應道:“嗯,我爹給找的媳婦,就我們村上的?!?/p>
“哪個村?對了,陽哥你老家哪里的?從沒聽你說過?!?/p>
周褚陽抿著唇:“怎么?還想過來喝喜酒?”
“沒。我是想著以后若是有機會去你老家那邊打工,還能再見見你?!?/p>
“見我做什么?”
阿慶摸摸后腦勺,有點羞澀:“陽哥你人這么好,我和兄弟們都不想斷了這層聯(lián)系。”
“回頭給你個號碼,有事可以打那個。”
“好!”阿慶心滿意足了,跑到人群里嘚瑟這一手消息去了,留下他們兩個人柜臺前站著。
溫敬心里有些不爽快,撇下視線問:“真是回家結(jié)婚?”
“嗯。”他嗓子有些干,聲音沉沉的帶著些沙啞,“真回家結(jié)婚?!?/p>
“她好看嗎?”她換個肩膀背包,整個人都正面對著他。周褚陽注意到她換了件黑色的裙子,看起來是精心裝扮過。皮膚很白,唇紅艷艷的,笑起來很漂亮,晃得人眼花。
他舔了舔唇,擰開蓋子把紅茶喝光了,然后說:“不知道,沒見過?!?/p>
“那你可以也給個號碼我嗎?”
“有必要?”他琢磨了會才說。
不知道阿慶說了什么,院子里的男人都湊到一塊去了。溫敬在余光里看見他露在空氣中的腰身,汗衫掀了一角,黑色的皮帶環(huán)住精瘦的腰線,里面的邊邊角角冒出了頭,是藏藍色的。
溫敬上前一步,周褚陽始料不及,被她推到了柜臺里面,完完全全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她整個人貼著他,頂著某個敏感的部位,好似不經(jīng)意地扭動了下,肩膀往下壓,整個人又變成水蛇,柔軟光滑,黑色裙擺里一截雪白腳踝微微墊高,異常勾人。
“溫敬!”他低吼,有些驚慌,“你做什么?”
他力氣大,一瞬就將她推開,溫敬卻揩足了油,離身前還掐了把硬邦邦的腰,笑瞇瞇說:“給不給?”
周褚陽扭頭就走。
溫敬捧著臉大笑,笑著笑著直不起腰了,她扶著柜臺坐下來,按住一直輕輕發(fā)顫的腿,深吸幾口氣,撫平心跳,拍拍臉,掌心一片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