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南丁格爾小姐》 章節(jié)介紹
小說《你好南丁格爾小姐》的作者虞思桐,是一名超群絕倫的當(dāng)代作家,虞思桐文筆揮灑自如,無以復(fù)加。《你好南丁格爾小姐》第3章內(nèi)容介紹:下班后吃過晚飯,我老老實實待在宿舍里,咬著筆桿琢磨檢查該怎么寫,哪些詞語能感染和打動老主任護(hù)士長他們,讓他們覺.........
《你好,南丁格爾小姐》 入伍第一天 在線試讀
下班后吃過晚飯,我老老實實待在宿舍里,咬著筆桿琢磨檢查該怎么寫,哪些詞語能感染和打動老主任護(hù)士長他們,讓他們覺得我“認(rèn)識錯誤深刻”,不必在檔案里給我放上一個污點啦。
“梁子,寫檢查了哈?!崩淆R的大嗓門隨著推門的聲音,頃刻間在我耳邊響起。
“嗯哼。”我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揮手讓老齊在我床鋪上坐下。
“諾,給你的?!崩淆R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食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頓時眼前一亮。我手里有兩只透明玻璃紙包著的果丹皮,還有幾粒大白兔奶糖。
“謝謝老齊?!蔽乙贿厔兞艘涣4蟀淄萌M(jìn)嘴里,一邊笑嘻嘻地說。老齊真厚道。她總能收到來自上海的零食包裹,并且毫不吝嗇地分給朋友。
老齊其實一點都不老,只比我大兩歲。她大名齊康平,上海第二軍醫(yī)大學(xué)教授的女兒。雖說在大學(xué)校園里長大,她全然沒一點斯文淑女模樣,不但外貌像“小子”,性格也跟男生差不了多少。
老齊之所以得了這么個雅號,一是源于她那1.7米的身高和高大的體魄,二是由于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粗嗓門。在一幫嘰嘰喳喳高分貝的小女兵群里,她絕對稱得上“老齊”。
老齊從來不喊我大名梁玉溪,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叫我“小梁”,而是喚我做“梁子”。一開始我有些不習(xí)慣,覺得這個稱謂未免粗俗,辱沒我“才女”的身份。后來漸漸習(xí)慣了,覺得這個稱呼其實蠻好的,很親切。
我跟老齊相識于入伍第一天。那是元旦過后一個北風(fēng)呼嘯的日子,我和她差不多是那一年最后走進(jìn)醫(yī)院大門的新兵。
我們那一批新兵來源可謂廣泛,既有來自“天南海北”(天津南京上海北京)的,也有來自“老少邊窮”的。大家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軍隊子女或軍人的親戚。也不知哪位高層領(lǐng)導(dǎo)下的命令,這家醫(yī)院像水庫開閘一般,呼啦啦一下子招進(jìn)來百八十個女兵。那年頭全國各地的大學(xué)還沒開始招生,當(dāng)兵無疑是年輕人最好的出路之一。
由于我當(dāng)兵一事純屬臨時起意,又因為當(dāng)通訊兵還是衛(wèi)生兵糾結(jié)了一陣子,以至于磨磨嘰嘰過了元旦之后才來醫(yī)院。最早一批的鄭京麗她們是頭年十月底來的,我和老齊跟人家相比晚了兩個多月。
老爸原本想讓我去總參所屬某通信部隊。
“讓咱閨女到她大奎叔那邊去吧。當(dāng)通信兵搞雷達(dá),能學(xué)技術(shù)?!碑?dāng)我跟父母提出要當(dāng)兵時,老爸說出了他的想法。
“那可不行。大奎那種雷達(dá)兵整年鉆山溝溝,不能讓我閨女受這個罪。再說了,他們說走就開拔老換地方,今后我想見我閨女一面那可難了。”老媽立即舉出充分理由全面反駁。
于是在老媽百般阻撓下,本應(yīng)去操控?zé)o線雷達(dá)設(shè)備的我,只好改穿白大褂了。
終于,我坐著老爸的草綠色北京吉普,搖搖晃晃進(jìn)入了這家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軍隊醫(yī)院。
入伍第一天,我拿著剛剛領(lǐng)到的新軍裝來到宿舍,正往身上比劃呢,就看到一個穿著褪色舊軍裝,扎著兩只刷子辮的瘦高個兒女孩子,也捧著新軍裝走進(jìn)來。
“這是齊康平,上海來的。”領(lǐng)著女孩子進(jìn)來的指導(dǎo)員對我介紹說。
“這是梁玉溪,本地兵?!敝笇?dǎo)員接著對高個兒說。
“你好。叫我老齊吧。我同學(xué)都這樣稱呼我。”齊康平笑嘻嘻地對我說。
高個兒雖然說話有點粗聲大氣,但看上去挺隨和的,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
白白胖胖的江指導(dǎo)員非常和藹,她指點我們把“一顆紅星”安裝在帽子上,又讓我們拿出剛剛領(lǐng)到手的草綠色針線包,把兩面嶄新的“革命紅旗“縫在新軍裝領(lǐng)子上。
針線包里沒有頂針,我很不習(xí)慣。“革命紅旗”又硬又厚,我一使勁扎,針鼻兒刺到了右手中指。“哎呦……”隨著我一聲叫喊,指導(dǎo)員趕緊過來,教我怎樣使勁,怎樣避免扎傷手指。
我和老齊終于艱難地把帽徽和領(lǐng)章都“安裝”好,脫下便裝,換上了嶄新的棉軍裝。
我對著小鏡子左顧右盼,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我成了革命軍人了嘛。再轉(zhuǎn)身看看自己換下來的棗紅底小黃花燈芯絨外套,那衣服真是好傻好幼稚哦。
忽然,老齊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我抬起頭。只見她努努嘴指著門口悄聲說:“哎,你看你看……”。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橘紅色大花衣服,頭裹蘋果綠圍巾,模樣敦敦實實的女孩子,跟在一名男軍人身后走進(jìn)來了。
“又來一個。這好像是最后一個了吧?!敝笇?dǎo)員像是對我和老齊,又像是對自己說。
這時,男軍人附在指導(dǎo)員耳邊說了句什么,指導(dǎo)員隨即跟著他走出去了。
“你是哪來的???”老齊忍不住問這個花衣服村姑。
“哦(我)是陜北來地。哦(我)叫王新蓮?!被ㄒ路骞貌僦诘年儽蓖猎捇卮?。說完,她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對我和老齊友好地笑笑。隨手把拎著的一個大包袱放在外間的大通鋪上。
這女孩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土哦,簡直是土得掉渣。她仿佛來自一個與世界隔絕的深山老林呢。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瞧瞧,她那臃腫的橘紅色花棉襖,蘋果綠頭巾,肥大的墨綠色黑格子棉褲,手工縫制的黑色鯰魚頭棉鞋,胳膊上挎著的黃綠相間土布方格包袱——這多種顏色混合體看得人眼花繚亂,整個兒就是打翻了幾種染料缸——一個色彩大雜燴嘛。
如今想起王新蓮,我眼前會立即出現(xiàn)張藝謀電影《秋菊打官司》里鞏俐飾演的那個懷孕農(nóng)婦。
“來,你們嘗嘗哦(我)家的鍋盔饃?!蓖跣律彑崆榈卮蜷_包袱,從里面拿出一個白色土布包,里面裹著幾張白面大餅。她拿出一張餅掰了兩塊,分別遞給我和老齊。
哇,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厚的大面餅。它足有五公分厚,直徑三十公分左右。
“你留著自己吃吧……”我還想客氣下,老齊卻毫不推辭接過來咬了一口。她咂巴咂吧嘴說:“嗯,味道不錯。這是一種什么味道?很特別呢?!彼f完替我接過另一塊,并迅速遞到我手上。
我只好接過來,也跟著咬了一口道:“嗯,這是孜然味,挺香呢。”
“孜然”是一種西北特有的風(fēng)味。我在西北地區(qū)長大,對這種味道很熟悉。老齊是上海妞,自然沒吃過。
就這樣,我們?nèi)齻€最后踏進(jìn)這家醫(yī)院的女兵互相認(rèn)識了。
指導(dǎo)員回來了。她帶著王新蓮去領(lǐng)軍裝。
王新蓮縫領(lǐng)章的速度可真快,三下五除二就縫好了。換上新軍裝后,聽到我和老齊夸獎她縫得快,她不無驕傲地說:“這算啥針線活呢?哦(我)在家早就會縫衣裳納鞋底了。哦(我)來時穿的這身衣裳和棉鞋都是自己縫的?!?/p>
哇,真厲害!我和老齊佩服極了。
晚飯時光到了,宿舍里訓(xùn)練結(jié)束的女兵們回來了。
“呵,又來仨!”一個比我高出半個頭,身材結(jié)實勻稱的女兵一進(jìn)門就大聲說:“這都啥時候了,還進(jìn)新人?咱和她們還能算同一年的兵么?”
緊跟在她后面的一位皮膚白皙的圓臉女兵道:“哈哈,今年就是不一樣嘛。聽說往年咱們醫(yī)院只收30個左右女兵,男兵20個。今年從山東招來的男兵還是那么多,女兵已經(jīng)超過80了!”
看到她們進(jìn)來,我們?nèi)齻€新加入者急忙站起來。
皮膚白皙的圓臉女兵微笑著走過來,給王新蓮整了整腰間有些歪斜的武裝帶,看著我們說:“我叫張楠,是這個班的班長。你們自報一下姓名和家庭地址吧,大家認(rèn)識一下?!?/p>
按照從左至右的順序,老齊、我和王新蓮依次自報家門。
當(dāng)王新蓮說到“哦(我)家似(是)陜北延川縣滴,距離革命圣地延安不遠(yuǎn)……”的時候,她那原汁原味的陜北話逗得幾個女兵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起來。
班長接著一一介紹他們幾個先來的女兵。身材勻稱的那個叫做鄭京麗,微胖的是翟金玲,戴眼鏡的叫吳宇凡,身材單薄的是魏小娜,笑容甜美的叫張琳琳,不茍言笑的是畢芝蘭。
王新蓮再次打開她的大包袱,從里面拿出“鍋盔”餅招待眾人。
“這么大的餅……?!”鄭京麗先是驚訝不已眼睛瞪得銅鈴大,而后把餅?zāi)闷饋硪Я艘豢凇:鋈?,她眉頭一皺“呸呸”吐了出來。之后她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驚訝道:“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哦!”
她拿起剩下的餅問王新蓮:“我吃過的你不要了吧?我可扔了啊?!闭f完就向外間走去。
“別別……別扔別扔……”王新蓮急忙從鄭京麗手上拿過那塊餅,舉到嘴邊就吃起來。王新蓮邊吃邊說:“這是哦(我)媽用家里最后一點白面給哦(我)烙的幾張餅,咋能扔了呢?”
我和老齊對望了一眼。
“班長,他們的床鋪怎么安排?”魏小娜問張楠。
一進(jìn)門我就看到這是個套間,里間和外間各有五個位置的大通鋪。
張楠看了看我和老齊,又看了看王新蓮,對王新蓮和老齊說:“你們倆睡里面吧”。然后又對我說:“你睡外面,跟我挨著?!?/p>
我們各就各位開始鋪床。
忽然,我聽到里屋傳來鄭京麗尖銳的聲音:“哎呦,你這大包袱里都什么味兒?。亢秒y聞哦。鄉(xiāng)棒!”說完,只見鄭京麗皺著眉頭走出來,對張楠小聲說了些什么。
張楠似乎想了想說:“王新蓮,你搬出來睡我旁邊吧?!比缓笏謱ξ艺f:“你跟王新蓮換個位置?!?/p>
王新蓮尷尬地出來了。我抱起被褥進(jìn)入里間。
看到我進(jìn)來,老齊對我擠擠眼睛,友好地笑笑。
等鄭京麗出去了,老齊悄悄問我:“鄉(xiāng)棒,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老齊是上海來的,自然不懂當(dāng)?shù)赝琳Z。我告訴老齊:“鄉(xiāng)棒,當(dāng)?shù)赝猎捑褪青l(xiāng)下人,農(nóng)村人的意思。”
老齊吐了吐舌頭,像電影里的老外那樣聳聳肩:“她還沒看到王新蓮剛進(jìn)門那身五顏六色的衣服呢。”
“呵呵。”我笑笑。就這樣,老齊和鄭京麗成了我的“左鄰右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