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辭退了。

十分鐘前我還是這座購物中心二樓西餐廳的店員。

現(xiàn)在，我只是一個站在門口看著連綿大雨而無法前進的路人。

是這連綿大雨擋了我去路嗎？

不，是我不知該何去何從。

其實下雨挺好的，至少駐足看雨的我在別人眼中是正常的。

1

我出門有帶傘，就在剛剛被辭退憤然離開時，東西都落在了西餐廳里。

我不想回去拿！

不是不敢，而是我不喜歡店長還有店員看我的眼神。

明明是店里那位女客人莫名其妙說我是狐貍精，說我勾引她老公。

我忍，我忍了！

但那個女人并沒有因為我的忍讓放過我。

她說我都結(jié)婚了，孩子上幼兒園了，還不知道檢點。

我跟她說我不認識她更不認識她老公，叫她別亂說話。

她又說我好好的富太太不做，兒子也不管，硬是跑出來拋頭露面當服務員，不是想勾引男人是干什么？

我很生氣，這個女人她憑什么這樣說我？

我握起端盤里的咖啡二話不說就往她臉上潑了去。

那個女人氣炸了，她狠狠地甩了我一個嘴巴子。

我可能被打懵了，回過神來時就聽到店長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被解雇了，叫我換下工作服馬上離開。

店員不但沒一個幫我說話的，還責備我，說我有病。

……

這是我在西餐廳上班的第三天，確切的說是第三天還沒上完。

所以，我拿不到一分工錢。

我嘗試過在不同的地方當導購員、當收銀員甚至是電影院檢票員。

但都干不過三天。

我就奇怪了，為什么總有人要上來招惹我讓我丟了工作？

而我怎么就那么沒用，那么簡單的工作都不能勝任？

……

雨不停地下著。

我往門外挪了幾步，伸手去接啪嗒啪嗒下著的雨。

初冬的雨真涼！

我背過手心，涼涼的雨水打在我手背上。

仿佛沁入了我的皮膚，洗滌凈化著我。

我喜歡被洗滌后清新干凈的感覺。

于是，我想也沒想就往雨簾中邁步。

雨越下越大。

我抬頭望天，感受著大雨沖刷的快感。

我其實知道一場大雨并不能洗刷掉我身上的骯臟不堪。

但我還是好喜歡這種被沖刷的感覺，這種透進骨里的涼意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小蟬……」

突然，我耳邊傳來了一道男人急迫的叫喊聲。

他來了。

每次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時，他就會出現(xiàn)。

他總是堅持不懈地把我拉扯回地獄。

2

聲音越靠越近。

我轉(zhuǎn)身朝聲源望去。

即便雨水朦朧了雙眼，我也能分辨出朝我跑來的人是誰。

他是我的丈夫，我合法的丈夫。

我不要他靠近我。

他一靠近我，我就會想起很多很多他對我做過的壞事。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我不要，我不要跟他回家。

可是他還是追上了我。

他緊緊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掙扎，拼命地掙扎。

我還用另一只沒被他拽住的手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大雨中，我看到他嘴角牽起了笑意。

其實，我挺怕的，我怕他打我，我怕他踹我。

我的身子不停顫抖著往后縮。

他的動作總是很快，他拉住了我的手臂，一把將我扯進他懷中。

我聽到他貼在我耳邊的低語。

「怎么？剛剛被人扇了，得扇自己老公一巴掌心里才平衡？」

「……」

我想抓著他后背的衣服將他扯開。

才發(fā)現(xiàn)我落在西餐店的包包掛在他背上。

「乖，我們回家。」

他沒管我答不答應，一把把我抱起。

他抱起我時，我覺得自己特別特別的冷。

那種刺骨的冷讓我只敢抖著身子縮成一團。

也對，他叫聶寒，有他的世界哪能不寒呢。

我不知是因為不敢還是因為沒了力氣反抗他，一動不動蜷縮著身子，任由他把我抱進他的車里。

車后座空間很大，一關車門，聶寒就讓他的司機把中間的擋板升起。

他不顧我的掙扎就把我的衣服扒了，給我隴上一件干的長大衣。

也不知他的干大衣什么時候準備的。

他緊緊地抱著我，我伸手就去錘他。

他握住了我的手，笑臉嘻嘻看著我。

「快到家了，咱別鬧？」

他總是貼在我耳邊低語，溫柔入骨。

我僵了一瞬，鬼使神差噴出了兩個字：「你冷?！?/p>

他看了看自己濕透的一身，再看看被裹得像蠶蛹的我，嗤的一聲笑了。

「小沒良心的，我可是把干的衣服給了你，你連一點溫暖都不舍得分我？」

「……」

3

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口。

聶寒先下車，然后繞到我的那一側(cè)車門，俯身將我抱出。

出了車門，我才發(fā)現(xiàn)外面還下著大雨。

司機開著車走了，聶寒抱著我往別墅里奔跑。

就那么短短的一小段路，我原本干的長衣也被淋了個濕透。

聶寒抱著我往浴室走，薄唇輕抿著將我抱到了洗漱臺上。

我覺得自己渾身都冷透了，無法抑制的顫抖使得我沒有力氣捶他踹他。

他扯下了一塊干凈的浴巾攏住了我的頭發(fā)，不經(jīng)我同意就扯下了我身上的長衣，又扯了件浴袍將我裹住。

他一邊擦拭著我的頭發(fā)一邊低嘆。

「小蟬，你要怎么對我都行。」

「但是……你能不能別這樣糟蹋自己？」

他眼神灼灼地看著我，聲音暗啞，像是滲透了潮氣。

我討厭這種感覺。

明明從始至終糟蹋我的只有他。

他卻總用這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我，用這種呵護寵溺的語調(diào)跟我說話。

多么諷刺又多么可笑。

我撇開眼不去看他，然后扯了扯嘴角。

「這世上糟蹋我的只有你?！?/p>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能放過我？」

聶寒擦拭我頭發(fā)的手頓了頓，他的臉湊得更近。

靠近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一股濕冷。

我緩過神來時，整個人已被他緊緊箍住。

他的手指勾著我耳邊的發(fā)絲，拇指輕輕揉著我的耳垂。

「小蟬，你不記得了？」

「我說過，我愛你，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p>

耳垂被溫熱細膩地碾揉著，我心里很煩，我很煩他對我的熟悉。

我抬眸狠狠地瞪他。

生生世世？

他說生生世世？

我這一世遇到他就夠慘了，他還想要生生世世？

我好怕，我不知該怎么辦。

我不要跟他這樣生生世世。

憑什么？

憑什么他這樣的人想要生生世世就生生世世？

我從沒干過什么壞事，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對我？

我好氣，我好恨。

「又生氣了？」

他像是很欣賞我生氣的樣子。

他嘴角噙著笑，臉上是一股怎么也忽視不掉的邪魅。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這樣的惡魔在一起?！?/p>

聶寒嘶了聲，把我抱的更緊。

他又笑了，笑聲里帶著點濕啞。

「為什么？我對你不好？」

我對著他大吼出聲。

「你就是個強奸犯，我恨你。」

「是你，是你讓我愛的人不要我了，是你，你把我拉進了地獄，你毀了我一生?！?/p>

聶寒松開了我。

「你愛的人？」

「告訴我，你愛的人是誰？」

我與他對視時，發(fā)現(xiàn)他的雙眼紅了。

他總是很奇怪，前一秒能滿臉笑意，下一秒就眼眶泛紅。

想想他犯的前科，這又有什么奇怪呢？

他就是個陰晴不定的變態(tài)。

「我不告訴你，你有錢，你手眼通天，你會害他?！?/p>

我梗著脖子，瞪著他。

「我就不讓你得逞?！?/p>

聽到我的話，他又笑了，還笑得很燦爛。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什么笑，他就俯身吻住了我。

我被他按在洗漱臺上親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