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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夢想

你是我最美的夢想三文愚

主角:竺笛,陸靄沉
近日,一文學愛好者向小編推薦了一部優(yōu)秀網(wǎng)絡(luò)小說,名叫《你是我最美的夢想》,故事感人至深,一發(fā)便不可收拾,在此強烈推薦給大家。《你是我最美的夢想》講的是:竺笛怔住,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告白吧!陸靄沉說:“我想我要告訴你,剛剛有人向我要你的電話,我說不行,因為我要開始追她?!蹦憧?,一生里每個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你孑然而待的吉時和良辰,或許只是那怦然心動的一秒。第一次見面,竺笛收到指令,要采訪法語系男神陸靄沉,彼時的她,還未意識到,她和他其實早就相識。一次被調(diào)戲,她把BL語音發(fā)給了Charles,可任她想破腦瓜兒,也沒想到這個蠢萌師兄竟然就是陸靄沉。直到和別人的第一次打賭——竺笛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她和陸靄沉的相遇,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甜蜜陷阱。原來一切早已注定!愛是什么?對于陸靄沉來說,就是和喜歡的人,從青澀時光走向白發(fā)蒼蒼。所以,竺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幸運,世界如此大,我只是遇見了你,便已經(jīng)勝卻人間無數(shù)。...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時間:2021-03-01 04: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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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早在專業(yè)入門前的新聞學概論課上,老師講授“輿論”定義時曾說——它是在特定的時間空間里,公眾對特定的社會公共事務(wù)公開表達的意見或態(tài)度。作為公眾意見,它以公眾利益為基礎(chǔ),以公共事務(wù)為指向,是社會評價的一種,是社會心理的反應(yīng)。當時坐在課堂上忙著把筆記抄成狂草的竺笛可沒空去想,未來某日,自己的大名會與書本上的印刷體掛鉤。

一連幾天,外語學院非官方論壇,熱鬧程度好似聯(lián)合國召開成員國大會。

本校光棍聯(lián)盟駐外院分舵秉承傳統(tǒng),第一時間向陸靄沉發(fā)來賀電。英、德、俄、日、朝鮮、西班牙語六大門派紛紛在圍觀浪潮中獻出了自己的一朵浪花。一傳十十傳百,不僅炸出常年潛水論壇的各路神ID,連法語系早已畢業(yè)的另外三大考神聞訊后都抽空上線,約好似的一人留了一句——Tant mieux(好極了)。

竺笛在蔣颯的友情推薦下,欣賞了幾篇插科打諢的加精帖。

標題:啊,沙揚娜拉,最后一片處女地

樓主:怒拍驚堂木!法語系女同胞們,繼工商管理、市場營銷、對外漢語、土木工程、金融瓜分我系各屆當家小生后,如今與新聞專業(yè)也結(jié)下了“撬墻腳之仇”!這是黑暗的一天!這是悲劇的重演!在第六次男神保衛(wèi)戰(zhàn)中我們又輸啦!這是侵略!是侵略!

2樓:絕了,上回鄧神給他金融系女友大手筆還原一座1∶250埃菲爾鐵塔的情景還他喵歷歷在目,今年陸神因為一套煎餅馃子就成了“別人家男朋友”,這能忍?

3樓:可怕,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4樓:反對,駁3L,說好的浪漫主義傳統(tǒng)呢?咱們歷來站在外院秀恩愛的最高水準線上,可這回怎么就跟印度神劇似的!

5樓:就是,煎餅馃子不刷甜面醬是什么心態(tài)?差評!

6樓:天哪,我們法語系是不是受了詛咒,近六屆以來的所有男神沒有一位內(nèi)銷成功的[流淚]!

7樓:我說你們別這樣吧,陸同學臨近畢業(yè)能趕上一趟黃昏戀不容易,最美不過夕陽紅。

8樓:上午去學生會辦事碰上主席哥哥獨自一人在哼《分手快樂》這種事我會到處說?

9樓:行啦,受腐國的直接影響,我們大英系的男神們正以平均每年一頭的速度在出柜,說出來讓你們開心下[呵呵] 10樓:樓上簡直是用一生節(jié)操在踐行咱們英法一家親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啊……什么都別說了,來,干了這碗恒河水!

11樓:8L大虐……

12樓:主席不哭!今夜我們都是法語系人!

……

空前關(guān)注下,蔣颯高度贊美竺笛不愧是練體育的,心理素質(zhì)過硬,樂觀到看自己笑話跟看情景喜劇似的。還能喬裝成路人,跟帖打探“陸靄沉×學生會主席”這對外院國民CP的由來,順便求到了同人文的TXT陶冶情操……直到趨于吐槽性質(zhì)的論壇里冒出了一些尖銳的戲謔。

有人列出洋洋灑灑幾大對比分析,犀利嘲諷竺笛綜合素質(zhì)不及藍簌。惋惜陸靄沉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之余,又從多角度論證前者所在院系整體軟實力弱于自家。大開地圖炮,用一句無比辛辣的“她平胸她全學院都平胸”,惹毛了整個新聞傳媒學院的女生……如此公然叫板,胸有大志的女青年們不答應(yīng)了。

這方出謀,表示樂意奉陪一場公開性辯論賽;那方劃策,提議當事人來一次競技能力較量服眾。一場浩浩湯湯、攸關(guān)人身榮辱的女權(quán)自衛(wèi)運動就此展開。

其中一個轉(zhuǎn)折點出現(xiàn)在一天晚上,原帖的壯觀樓層里開來一個叫“小雞燉蘑菇”的ID,用一條處女評回復了那些揶揄竺笛為國家省布料的人,同時將槽點成功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們想多了,我是貧乳控

竺笛聞風上線,圍觀到這條神回復時嗆了一前襟的水。

Flute 22:03:20

喂……論壇里那個‘小雞燉蘑菇’是你?

Charles 22:05:07

怎么了

Flute 22:05:33

[掀桌]!

Flute 22:05:58

四舍五入的話,人家小小B還是有的好不好!

Charles 22:06:29

[微笑]

Charles 22:06:54

好的 是我賺了

Flute 22:08:12

……

Flute 22:08:46

今天有想打人的沖動,誰犧牲下

Charles 22:09:12

我 我想被打

Flute 22:09:35

……

Flute 22:10:10

好吧我承認我先天性發(fā)育不良[微笑]

Charles 22:10:37

沒關(guān)系

Charles 22:11:11

后天 慢慢開發(fā) 就好

Flute 22:11:22

……

Charles 22:11:48

[微笑]

Flute 22:12:03

雅蠛蝶!

有些話說來的確是真理,比如男人一旦愛了,在耍賤這件事上就顯得格外游刃有余。竺笛裹在被褥里翻來覆去,嗷嗚一聲,撩開今日夜聊的序幕:“我說,傅方宇和眼鏡叔會對你們……呃……耍流氓嗎?”

“親愛的,有時候,幸福就是有人只對你耍流氓?!?/p>

“咦,這不很正常嘛。不過好像是我對傅方宇耍得比較多?!笔Y颯在自我認知這件事上總是如此精準,她從被窩里鉆出頭來,在黑暗中邪惡一笑:“釗釗,我很擔憂啊,咱們家這朵清純佳人白玫瑰落到了那內(nèi)外俱騷的陸靄沉手里……嘖嘖,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夏釗釗也“嘖嘖”附議:“快別說了,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滿屏的馬賽克?!?/p>

“……”竺笛揉緊被角,羞憤欲死,意淫好友的人都該被拉出去浸豬籠!于是她起身嚷道:“給我打住啊,我可從來沒有這么想過你們!”

色字當頭,蔣颯哪能被輕易唬住,躺在那兒繼續(xù)掉節(jié)操:“不瞞你說,我問過傅方宇了,他說陸靄沉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嘖嘖!笛子,改天借我摸一下成嗎?”

“嚯!敢摸就剁你手!”

“小氣鬼!我刷卡還不行嗎!”

“不行!”

“噢,那就是逼我腦補咯?”

“你敢!”

“哈哈!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我就插上想象的翅膀,約陸師兄到夢中會上一面!”

占有欲濃厚起來,根本一發(fā)不可收拾。顧不上冷,竺笛像個京劇里的黑臉張飛,哇呀呀叫著就爬上了蔣颯的床鋪。兩個女人扭成一團,打鬧得整張床吱嘎作響,尖笑聲伴隨著帳子一同晃蕩。夏釗釗獨善其身,只負責躺在漸漸暖和起來的被窩里放飛思緒:如果床板塌了,那這個故事就是神作。

睡前格斗結(jié)束后,凱旋的竺笛難以入眠。翻來覆去,尋思再尋思,她掀開眼罩,迎著手機屏幕白慘慘的光悄悄打字。明明向來不曾表露這些太過于女兒家的心底話,但在這消音般的寂寂長夜里,還是好想好想告訴他。

“在我討人厭的時候你也不嫌棄我,我會加倍喜歡你。”

原來夜貓不止她一個,來電鈴聲突兀而起的一剎,竺笛嚇得直冒冷汗。按下接通鍵后果斷蜷進棉被,她壓沉聲線:“喂,你嚇死我了,賠錢!”

他的聲音也輕,但并不影響那份清朗度,含笑說“賠錢沒有,陪睡就來”。

“嘁——”她把眼罩扯回原位,在黑暗里愜意閉眸,“才不稀罕……”

陸靄沉孤身站在陽臺,就著一輪明月作燈,冷夜侵人也不自知。你一句我一句,連或長或短的停頓留白也都是美的。不清楚大概聊了多久,后來她仿佛要睡著,掛斷之前還不忘阿Q精神一把,迷迷糊糊地說:“嗯,我不是最好看的,但有人覺得我是最好看的,就行了……”

凜風拂面,憑欄而立,困濃之際,風云皆怦然心動。他昂首看了眼墨色的天幕:“誰這么有眼光。”

“一個不錯的小伙子……”

[2]

竺笛隱約記得,夏釗釗回答關(guān)于異地戀各種不靠譜的質(zhì)疑時曾說,感情一事好壞與否,兩人自知,外人何苦揣度。所以,當隔天有消息傳出,藍簌現(xiàn)身論壇,接納了一項提議——愿代表外語學院一方與竺笛切磋競技能力,亦作為前任田徑隊隊長對新隊員的考核時,面對再度回溫的圍觀,竺笛沒放在心上,對對方類似下戰(zhàn)帖的做法未予以回應(yīng)。

雖然戀愛經(jīng)驗有限,但在她的三觀里,愛情是用來珍惜不是用來證明的,感情是用來感激不是用來要求的。何況英語六級考試近在眼前,和家里那只學霸拍胸脯表示誓死擺脫“424魔咒”的人豈能掉以輕心?

可以預(yù)料的是,這等同于間接拒絕的態(tài)度,依據(jù)事件發(fā)展需要,自然成了滋生嗆聲和唱衰的溫床。于是很多時候,世事大多身不由己,你不去就它,它偏愛來就你。

一開始還僅僅是班里系里的同學們,路上見了她便跟她寒暄“學院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竺笛加油啊”“就拜托你了”“對啊誰怕誰”……接著,相識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紛紛委以重任,勉勵竺笛要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他們會在革命后方為她吹響勝利的號角。

“難道你們不覺得這種爭風吃醋性質(zhì)的行為,完全不適合我這類背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使命的當代大學生嗎?”

課間短暫的休息時間,結(jié)伴上完廁所,竺笛一左一右摟著夏釗釗和蔣颯往教室走,表態(tài)道。

蔣颯握拳擂胸,形似金剛:“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很憋屈哎!”

“哪里,習武之人切記,‘忍’者無敵?!?/p>

自從當初“復仇者聯(lián)盟”一鳴驚人過后,竺笛每每上這新聞評論課都感到瘆得慌。上午這一堂課結(jié)束前五分鐘,有著“點名狂魔”美稱的輔導員照舊隨機抽查到課率。在緝拿了數(shù)位膽大包天的逃課分子后,輔導員伴著下課鈴離開。走到門邊時像是想到什么,回頭問大家:“聽說最近其他學院有人找咱們PK?”

“……”

全員以為接下來少不了類似“維護學院之間友愛和諧至關(guān)重要”的批評教育,輔導員卻情為民所系,用一種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口吻,說——“不能輸?!?/p>

沒猜中的結(jié)尾,當即將在場的同學慫恿得熱血沸騰,獨獨把竺笛擊得外焦里嫩……懊惱得要命,就在宿舍打了個盹,醒來已過四點。想著差不多該接到陸靄沉的電話了,手機還真歡樂地哼起來,只可惜撲了空。

“竺笛嗎?你是叫竺笛嗎?來前門拿一下快遞。”

“現(xiàn)在?。俊?/p>

“是啊,快一點啊?!?/p>

想著該是預(yù)定半月有余的那只包裹終于到手,竺笛飽受煎熬的身心得到全方位治愈。記得下單時她和陸靄沉一起在圖書館,猶豫不定要哪個款式,就叫他給個意見。結(jié)果那家伙在屏幕前瞅了老半天,深思熟慮后,選了一個最無力吐槽的貨……無怪乎蔣颯三天兩頭吐槽傅方宇送東西的品位,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東西之一就是直男的眼光。

用七十邁的速度跑到學校前門,興沖沖的竺笛卻沒見到任何一家快遞公司的車子。她環(huán)顧四周,仍無目標,只好掏出手機去翻通話記錄里快遞小哥的號碼。才剛“嘟”一聲,毫無征兆地,一條帶了力量的胳膊從后方攬上來,不由分說地圍住了竺笛的脖頸。

女生機警地扭過頭去——

投進視網(wǎng)膜的一張臉膚色如麥,標志性的兩道濃眉正一高一低地保持著。他同從前一樣姿態(tài)隨意,摟著竺笛當支撐,順便抽過已經(jīng)打通了的手機,和電話那頭“喂”了好幾下的路人甲說:“同學,我是剛才那個人啊,我騙到我要找的人了,謝謝你??!”

甫一掛線,他湊近了問正在發(fā)愣的人:“怎么,嚇傻了?”

“……”

如此近的距離讓人不適,竺笛扇了幾下睫毛,接著撥開對方強有力的胳膊,從他的桎梏中閃出身來。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笑話他剛剃的圓寸,首要反應(yīng)竟是覺得這種見面方法挺糟心——天知道她等那個快遞多久了??!

長時間沒見面的朋友從天而降,竺笛一時無言以對。周懿人高馬大,皮糙肉厚,每年冬天都只在T恤外面穿一件外套,下身是千篇一律的牛仔褲,仿佛從來不曉得什么是冷。他打量著一聲不吭的竺笛,除了頭發(fā)長長不少其余變化不大,神情瞧不出幾許喜悅,周懿剛毅的面門上擠出一絲尷尬:“喂你不是吧!還在生之前的氣?兄弟我說到做到,大老遠來看你,不歡迎?”

竺笛這才像回過神來,抬手摸了一把額面,說:“你很無聊哎,直接打個電話來會少你一塊肉嗎?”

“哈哈哈,這不逗你玩兒嘛,別告訴你爸啊?!?/p>

周懿毫無芥蒂地去捶她的肩頭,是習以為常的哥們兒行為。按慣例進行完一陣問候,竺笛見他背著個鼓鼓的包,想著人既然來了,作為東道主總要將他安頓。周懿卻擺擺手,說已經(jīng)在對面住下了。

他指的對面,就是和竺笛他們學校隔一條馬路的理工大。這幾天省級“挑戰(zhàn)杯”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計劃競賽復賽在這里舉行,對門那所正是承辦高校。沒想到提學術(shù)色變的周懿會有興趣參加這類走科教興國戰(zhàn)略路線的競賽,竺笛頗感驚訝。還沒夸一夸他的思想覺悟,眼前的周懿一改大條又粗糙脾性,撓撓光溜溜的圓寸頭,說:“呃,我是陪人來的?!?/p>

語氣是輕緩的,眼角眉梢都似情。

“陪那個,邀你去鄰市玩兒,不好推掉的同學?”

“嗯!這你都知道?”

竺笛隨意笑了笑:“又不難猜?!?/p>

唉,所以其實所謂的“說到做到”,不過是附帶的“順道”吧。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無往不勝,所向披靡,可肯定有在別人的故事里,曾經(jīng)不堪一擊地輸給了誰。你和Ta活在世上兩個角落,不曾謀面,互未聽說,沒有任何正面交鋒或者背地較勁,但世法因果,還是叫你承擔了不戰(zhàn)而敗的狼狽。

你贏不下進不去的心,Ta可以。

思及此,竺笛淡淡唏噓。至于其他更多的情緒,既已說好釋懷,便無須再緬懷。

距離學校大門十來米遠的公車站牌處,蔣颯和傅方宇牽手下車。翻著手機上的備忘錄,蔣颯喋喋不休:“好煩,我發(fā)現(xiàn)我有個明天的備忘,可具體是什么事情我著實沒有想起來。”

“能別這么虎不,敢問你的備忘功能何在?”

“因為那一欄我寫的居然是——‘你懂的’?!?/p>

“……”

傅方宇的嫌棄眼光太過于放縱,蔣颯仰起下巴,惡狠狠道:“怎么,想分手?”他僅僅是呵呵一笑,朝那臉頰上掐了一把:“你咋就跟個傻袍子似的?”

蔣颯躲開,也被自己蠢笑,一偏頭,直線距離就看見竺笛和一個人站在那邊。竺笛作為女生身高太稀有,幾乎一眼就能辨認;蔣颯賣力目測那個高個男生并非陸靄沉,一秒鐘后,她倒吸一口氣,扒著傅方宇閃到了一旁的樹下。

“喲呵,那不是周懿嗎!居然跑來找笛子了!”

“誰???”傅方宇好奇地瞇瞇眼睛,插嘴道,“老相好?”

“別瞎說,糊你熊臉!”

蔣颯驚訝得脫軌,琢磨著和夏釗釗在重大消息上實現(xiàn)互通有無,一面交代傅方宇:“你全當沒看見,不準到陸靄沉跟前傳話。哪怕他是你老鄉(xiāng),否則家法……喂、喂,釗釗??!出大事兒了,你知道我在校門口看見笛子和誰在一塊兒嗎?說出來嚇死你,‘放鴿七次郎’——周懿??!”

那邊有須臾的安靜,然后是淺淺的伴有鼻音的咳嗽:“蔣颯?!?/p>

哎?

“我是陸靄沉。”

開往市中心的三位數(shù)路號公車,緩速停在紅燈等候線上。

竺笛以為周懿是要回理工大去和同學吃晚飯的,然而他說時間自由,竺笛便包下了這一餐,帶他進城盡一番地主之誼。公車走走停停,他們并排攀著拉環(huán),周懿矮下身來瀏覽窗外的城市街景、地標建筑,竺笛在一邊充當起雞肋的臨時導游。

替一位要下車的大爺摁了鈴,竺笛扭頭對周懿說:“對了,你回學校之前記得找我拿那些干果?!?/p>

周懿濃眉一斜,順手拍她腦勺:“其實既然是我爸買給你的,你留著慢慢剝就是了?!?/p>

竺笛不動聲色地小幅度偏頭,也不知道從哪個關(guān)節(jié)起,開始慢慢抵觸某些過密的舉止。從前在田徑隊廝混,性別不分就敢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如今一想,放肆又單純的清風歲月當真回不去了。

“我那兒囤太多,放久了得潮。而且都快放寒假了,是兄弟的話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斌玫褯]給他拒絕的機會,在周懿“行吧行吧”的應(yīng)答里,后知后覺感應(yīng)到口袋中有陣險些被忽略的震感。

“晚上吃什么?”

車廂里噪音分貝不小,竺笛努力聽清陸靄沉的話,驟然驚覺:“??!糟糕,我忘了和你說一聲,有朋友過來看我,正帶他到外頭吃飯呢。”

“外地過來的?”

“對啊,從前的隊友啦,難得來一趟?!逼骋谎壅谘鲱^查看公車路線圖的周懿,竺笛繼而說,“晚飯你和師兄們一起解決一下?”

“嗯,那記得請人家吃頓好的。早點回來,別太晚?!彼谀嵌藟阂种迳?,聲音聽來有層陌生的厚度,竺笛悉心問:“哪里不舒服嗎?”

“頭有些疼而已,不礙事?!?/p>

“噢,那你躺會兒,回頭我再找你?!?/p>

“好?!?/p>

一通電話很快結(jié)束,周懿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嘴里念念有詞。竺笛抬起眸來,透明潔凈的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臉龐,眼前是匆匆掠過的城市霓虹。

幾乎同一時間,東十七一間宿舍內(nèi),正在整理硬盤中幾十個G資源的舍友,不無憂傷地定睛于宿舍第一帥——嘖,身子不爽的處男簡直缺愛!舍友嘴一咂吧,當下把大伙兒猥瑣又真摯的心內(nèi)獨白道了出來:“阿陸不哭,站起來那什么!”

拇指來回撫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床鋪上的陸靄沉后背抵墻,扯兩下嘴角算作笑過。宿舍長一臉天可憐見的慈祥之色,心想談戀愛這件事不僅會影響人的智商——大半夜待在屋外受凍煲電話粥;還會影響人的健康——身體素質(zhì)一等一的人華麗感冒。

坐在床上盤腿的人鼻子不通氣,連胸腔似乎也窒住了。從接了蔣颯那出煞有介事的烏龍電話起,因頭痛難耐而歇在宿舍的陸靄沉睡意全無。

……

“其實師兄你喊我來之前,我剛被一個家伙放了第七次鴿子,挺可笑的對不對?但要說難過吧,已經(jīng)談不上難過了;說不生氣呢,可還是覺得生氣?!?/p>

“我只是懊惱,懊惱自己竟然用了這樣久的時間才緩過神來,懊惱自己怎么就在對方身上,得了年復一年的習慣性碰壁,和先天性觸霉頭。”

“我一度想不透,一度很絕望,如今卻發(fā)現(xiàn)原因多簡單——因為有些事情,它就是錯的?!?/p>

……

周懿嗎?

那個讓竺笛在自己面前形容失落的天才型爽約小能手?或許是當晚竺笛前所未有的低潮模樣令他耿耿于懷,所以在得知此人倏然出現(xiàn)時,才會涌現(xiàn)情理之中的吃味。

那感覺就像是你不待見的人翻唱了一首你偶像的歌——堵。

企圖擺脫心浮氣躁,陸靄沉拿過常備于床頭的《拉魯斯法漢雙解詞典》,翻到看過不下百遍的動詞變位表。紙頁翻得嘩嘩響,一目三行,好歹落目在一個順眼的單詞上頭,愣是漫無目的般盯了一刻鐘,最后卻是越看越陌生,越看越陌生……其間舍友們結(jié)伴出門留話說給他捎份蓋澆飯,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他才在那道“砰”聲中“嗯”了一下。

作為一名信奉知識引領(lǐng)夢想的學霸,當書籍都不能有效拯救他的時候,心塞程度可見一斑。

思量再三,陸靄沉反手合上了厚如磚塊的黃皮書。

信件收發(fā)室的糨糊特別稀薄,夏釗釗把一枚80分郵票端端正正貼在信封右上角后,才將手機夾在肩膀,一邊扯過抹布擦拭滿指尖的黏稠,一邊回話:“嗯,是我啊,什么事兒?”

“也沒什么,想跟你了解一點小事?!?/p>

對方罕見的吞吞吐吐讓夏釗釗想象力全開,猜著:“怎么,你們倆不會吵架了吧?”

“沒有?!蹦沁呉贿?,打消她錯位的直覺,“真的,是這樣,我有點想知道……呃,釗釗,你等我一會兒,我下床開個門?!?/p>

把寄往男朋友工作地的信投進郵箱,夏釗釗走出信件收發(fā)室所在的偏僻小樓。目及室外的禿頂樹木在寒冬里蕭瑟得可憐,她對彼端那人笑道:“陸師兄,不管如何我先行表態(tài)唄。若是涉及大是大非的事情,我夏釗釗可是不會賣友求榮的啊?!?/p>

“怎么會……”

電話里實時傳來門閂被擰動的脆響,他的話頭又一次戛然而止。夏釗釗簡直要被這幾次三番的斷層弄瘋魔,遂問:“所以師兄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俊?/p>

急死個人的小妖精!

耐心等了三秒鐘,卻得來一句無比欠削的——“噢,我現(xiàn)在好像,也不大想知道了。”

“……”

蒼天無眼!

英明神武的夏釗釗終于在蔣颯以外的領(lǐng)域體會到被人逼瘋的感覺——有種放學別走,敢不敢跟我去后山,我保證不打死你!

陸靄沉倚在門框邊,一手還搭在冷冰冰的門把上。整扇門被拉開三分之二的視野外,除了有穿堂風迎面拂過來,竺笛挺立的身姿在陸靄沉心坎上撞出一方意外。

“師兄你逗我玩兒呢?”

“不是,抱歉抱歉?!?/p>

像是根本控制不住渾身肆虐的雀躍,他與門外的竺笛四目相對。微恙的眉宇間突發(fā)奕奕神采,連混沌的嗓音也忽然開化:“這個,我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事情,并不重要了。”

竺笛等他講完電話,等他消化完自己的初來乍到,才騰出一只拎晚飯的手,去探他未蓄劉海的額頭。

“發(fā)燒了?吃藥沒?”

而他把她的手掌摘下來,反手握進自己的掌心:“你怎么跑上來的?”

竺笛往長廊里左右環(huán)顧,尷尬地直吐舌頭:“你的電話在通話中,我看宿管阿姨不在,就頭腦發(fā)熱溜上來了……”

他一時無話,加上呼吸不暢,半晌才說“進來吧”。

竺笛遲疑,朝屋內(nèi)睇了一眼,很有節(jié)操地問:“你先確定一下,方便嗎……”

陸靄沉回身,目光游經(jīng)一號床蕩在床尾的秋褲、二號床一墻的奧黛麗·塔圖、三號床滿桌的數(shù)據(jù)線、四號床電腦屏幕上童顏巨乳的二次元人物、五號床桌下亂丟的臭襪和六號床被褥凌亂的床鋪,末了,他很衷心地回答——“方便。”

嗬嗬,論那些年我們賣過的隊友。

排排坐,喝白粥。

滾燙香糯的米粒入口即化,幾樣小菜清爽可口,平時重口味嘗多了,偶爾清淡一餐倒是別樣有味。陸靄沉咬一口荷包蛋,邊咀嚼邊瞧向一旁的竺笛,她好像很怕燙,每次吃熱食物都要費力吹涼。

“你那前隊友呢,不是說帶他出去下館子嗎?!?/p>

“什么?聽你這意思,好像還是希望我隨人出去大魚大肉?”

“也不是,其實讓你跟人去吃頓好的也無妨。”陸靄沉舀舀碗里的白粥,嘴角有淺淺的弧度,“將來陪你粗茶淡飯的人,反正是我?!?/p>

這家伙鼻音略重,竺笛沒聽清他瞎嘀咕什么。除卻該死的痛經(jīng),竺笛一年到頭也沒個流鼻涕的機會,同理,見慣陸靄沉精氣神極佳的風貌,所以遇上他疑似生病的時候,她就是放不下心。

“其實我也是猜的,想著如果你真是生病了,我沒理由放你一個人?!斌玫亚閼B(tài)無恙,撒開勺子,又伸手到他的額頭試溫,“沒有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難過?!?/p>

用三年供養(yǎng)糾葛,用三秒終結(jié)困惑。

她三秒內(nèi)決定失陪周懿一頓飯,與他三年來毀過自己的幾次約,其實都是一個道理——感情世界里的選擇題,大部分和喜歡與否無關(guān),和情商高低無關(guān),只和夠不夠在乎有關(guān)。親情如此友情如此,愛情亦是。

然而幸好,只是幸好,人們在許多死胡同里輸?shù)舻母星榕c光陰,總會在一個豁然恰當?shù)穆房?,贏到那份應(yīng)得的滿貫。

“竺笛。”

“嗯?!?/p>

“帶你去我姥姥家好不好。”

“干嗎呢你——”聽他突如其來這樣說,又神色赤誠,竺笛不好意思得緊。往他腦門上啪嘰一掌,果斷埋頭猛扒粥:“好好吃飯啦你……喔喲!燙、燙、燙!”

“……”

天黑之后的陌生校園,環(huán)境越發(fā)難辨。托沿路上幾位同學指路的福,周懿總算到達了理工大的校內(nèi)旅舍。他仰躺在霜白的床單上,心緒不知放空何處。

半小時前,當一次報站提示音響起的時候,身旁若有所思的女生終于心下豁亮。他在人群里被擠得不能動彈,來不及去抓住竺笛的肩膀,只能原地消化那些被陸續(xù)淹沒在嘈雜聲里的話音:

“周懿,恐怕今天不能陪你吃飯了,不好意思?!?/p>

“我男朋友好像生病了,我不放心他,我想回學校去?!?/p>

“那家餐廳位置我已經(jīng)訂好了,6號桌,賬也已用網(wǎng)銀付過。打個電話給你的幾個同學,真的不要浪費了。”

“算我欠你一次,就這一回,改天一定再補?!?/p>

引擎未歇,車門關(guān)閉后是又一次上路。難以暇接,周懿心急,擇了一扇窗戶探出去半身,視野里,是竺笛幅度愈來愈大的加速步調(diào)。他還未揚聲喊她,她卻幾步減緩下來,回身循望之余,向他遠遠地擺臂招手。

這一次,他好像看見了記憶中被他一再忽略的,明媚無礙的笑容。

她原地躍然,聲音清麗悠長。

“對了!忘記告訴你!我談戀愛了——”

這天的夕陽質(zhì)感微薄,條形的云像《阿甘正傳》開頭被阿甘放進童話書的羽毛,飄飄蕩蕩揚揚。天色也暗了,城市也小了,唯獨她迎風招手的姿勢,像在送行遠去的莽撞青春,也像是在道別某些注定葬其以風的,不曾說破的秘密。

書友評價

  • 子禾
    子禾

    三文愚的言情小說《你是我最美的夢想》,讓情竇初開的我深深明白:愛上一個人,才能領(lǐng)略到思念的滋味、分離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還有那無休止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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