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她走上前來,一把摔碎了我的花燈。
看著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花燈,我心口發(fā)疼。心底殘留的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
原來窮人家的女娃兒是不配讀書的,就連幻想也不行,只配干活,賺錢養(yǎng)家。
我突然不知道我活在世上到底是為了什么。
自那天起我便病了,高燒不止,陷入昏迷。
病情來勢洶洶,就連阿弟也看出了我不舒服,他牽著阿娘來我房間,連哭帶嚎
「娘,我們帶阿姐去看大夫。」
請個大夫要一兩銀子。
家里的積蓄是要存著以后給阿弟上學堂用的,哪兒有錢呢?
阿娘猶豫幾番,終究還是不舍得動那錢。
她去藥館幫我拿了幾味藥,每天煎好喂我喝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去田里干活了。
可煎好的藥收效甚微,阿娘只道
「怎的這丫頭身體就這么嬌氣呢?!?/p>
她給我多拿了一席棉被。
阿弟幫我蓋好被子,搖搖晃晃地跑出去了。
14.
當天夜里,我燒得模模糊糊間就聽得一聲很輕的嘆息。
眼皮極重,我睜不開眼,只能任由那人往我嘴里塞了一顆藥丸,苦澀至極的味道充斥著我的口腔,下一秒,他又抱起我,給我喂了一口水,我憑著本能的吞咽,將水連帶著藥一起吞進肚子里。
腦子似乎清明一些了,那人的懷里有著淡淡的竹香,蔓延到我的五臟六腑。
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薛照?!?/p>
他抱著我的力度似乎又緊了些。
片刻之后,似乎有什么柔軟的東西拂過我的額頭,輕輕的,像羽毛一般。
我又安心地睡了過去。
隔日起來,我的燒就退下去了。
我像個軟泥一般癱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床頭,半天回不過神來。
昨晚上是不是有人來過?會是他嗎?
阿弟捧著碗,小手小腳地走進來,看到我醒了,眼睛發(fā)亮
「阿姐你終于醒了,我就知道隔壁的薛大哥肯定有辦法。」
阿弟是知曉薛照跟我的關系的。
15.
我呼吸一頓,道
「大半夜的,阿娘肯放他進來?」
阿弟撓撓頭發(fā),聲音有些得意
「我放的,阿娘睡得早,她不知道,阿姐放心吧。」
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他走到我床邊,把碗里放著的雞蛋拿了出來,滿是關懷地看著我
「阿姐生病了,要吃點好的東西,身體才能好的快。」
我眼皮微動,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道
「阿弟吃,姐不餓?!?/p>
他急得不得了,把雞蛋往我嘴里塞,催促我
「快點趁熱吃,等一下阿娘看到了又該不高興了?!?/p>
原來他是偷的,阿娘不知道啊。
我悲喜交集。
悲的是,原來我生病了阿娘還是不盼得對我好點,喜的是,阿弟一直都關心我。
沒關系,這就夠了。
16.
看著他清澈的雙眼,我眼眶微熱,就著他手里的雞蛋咬了一口。
香香軟軟的,雖然差點被噎到。
他看著我把雞蛋吃完才肯走。
我起身收拾床鋪,卻在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瓶子。
瓶子里面有幾個小藥丸,我嗅了一下,濃烈的藥味何曾熟悉。
就跟昨晚上的一樣。
我的心止不住地亂跳,那股莫名的情緒又涌上來了。
我悄悄握緊了瓶子。
吃了薛照的藥,我的身體好得飛快,阿娘卻以為是她抓的藥起了效果,對著我一通明打明敲,我嘴里應著,心底想的卻是禮尚往來,我該如何感謝薛照。
17.
這日,我收攤之后稍作打聽,得知圣旗書院的地點之后,便匆匆趕了去。
夕陽西下,書院門口逐隊成群,人聲鼎沸。
可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那抹青色的身影。
他的模樣一如往昔,玉質清華,身姿如松,明明才半個月不見,我卻恍若隔世。
他凝望著我,眸中翻涌著濃濃的暖意,然后朝我這里快步走來。
他在我身前站立,眼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我清晰地感受到之前那股莫名的情緒此時來得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還要強烈。
我微微側開一點,距離太近,我怕我的心跳聲會成為不可忽視的存在。
他低聲問我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p>
我捋了捋碎發(fā),從盒子里邊掏出一雙鞋子塞到他手上
「你的藥百治百效,我無以為報,只有送這個了?!?/p>
書友評價
非常感謝繁華落盡的這部小說《與君別》,它讓我從中明白了:有一個懂你的人,那是最大的幸福。這個人,不一定十全十美,但他能讀懂你,能走進你的心靈深處,能看懂你心里的一切。一直在你身邊,默默守護你,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說許多愛你的話,卻會做許多愛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