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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閱讀】《將軍的繞指柔》推薦:精選章節(jié)

2025-07-06 20:03:30 作者:芝芝816
  • 將軍的繞指柔 將軍的繞指柔

    替嫁修羅紅。鋪天蓋地的紅,沉甸甸地壓在新房里。龍鳳喜燭噼啪爆著燭花,跳躍的光暈在繡著并蒂蓮的蓋頭上晃動,映得眼前一片模糊的暖色。空氣里浮動著濃膩的甜香,是嫡母

    芝芝816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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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繞指柔》 章節(jié)介紹

《將軍的繞指柔》是芝芝816的一部經(jīng)典作品,故事情節(jié)婉轉(zhuǎn)曲折,人物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文筆優(yōu)美,而且能夠做到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秾④姷睦@指柔》第1章主要介紹的是:1替嫁修羅紅。鋪天蓋地的紅,沉甸甸地壓在新房里。龍鳳喜燭噼啪爆著燭花,跳躍的光.........

《將軍的繞指柔》 精選章節(jié) 在線試讀

1替嫁修羅紅。鋪天蓋地的紅,沉甸甸地壓在新房里。龍鳳喜燭噼啪爆著燭花,

跳躍的光暈在繡著并蒂蓮的蓋頭上晃動,映得眼前一片模糊的暖色。

空氣里浮動著濃膩的甜香,是嫡母特意囑咐熏上的上好百合香,甜得發(fā)齁,

幾乎蓋過了我自己袖袋里那幾味清苦藥材的氣息。我叫林晚意。林家庶出的女兒,

此刻卻頂著嫡姐林晚晴的名字,坐在鎮(zhèn)國大將軍霍錚的新房里。

外頭隱約傳來喧囂的絲竹和賓客的哄笑,遙遠(yuǎn)得像隔著一層厚實的帷幕。

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嫁衣冰涼的絲緞袖口,那觸感滑膩得讓人心慌。

霍錚……這個名字在京城里是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十歲隨父從軍,

十五歲單槍匹馬挑了敵寇一個前鋒營,二十歲拜將封侯,如今不過二十五,

已是手掌北境十萬鐵騎的鎮(zhèn)國大將軍。沙場修羅,鐵血閻羅——這是人們私下里對他的稱呼。

據(jù)說他一身舊傷,常年被疼痛折磨得性情暴戾,不近女色,連天子賜婚都敢一再推拒。

若不是嫡姐林晚晴嚇得大病一場,整日以淚洗面,

嫡母又怎會想起我這個角落里不起眼的庶女?用我娘的性命相挾,逼我穿上這身刺目的紅。

“替嫁?”我娘枯瘦的手死死攥著我的腕子,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渾濁的眼里全是淚,

“晚意,那是火坑??!霍錚……那是會吃人的魔頭!”“娘,”我反握住她冰涼的手,

聲音平靜得出奇,“不去,他們真會斷了你的藥。去了,或許……還有條活路?!蔽掖鬼?,

看著自己腕子上那串廉價的青玉珠子,那是娘僅剩的念想,“我會想辦法活下去的。

”活下去。這是此刻唯一盤旋在我腦子里的念頭。在這座用權(quán)勢和鮮血鑄就的將軍府里,

像一個最卑微的塵埃,安靜地活下去。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踏在回廊的木地板上,

每一步都帶著一種金屬摩擦地面的滯澀感,沉悶,有力,像是拖著無形的鐐銬。

門外的喧鬧瞬間低了下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銹般腥氣的風(fēng),隨著那腳步的靠近,穿透厚重的門板縫隙,

猛地灌了進(jìn)來,沖散了滿室的甜膩香氣。是新郎官回來了。2冷面將軍我的心驟然縮緊,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腳步聲停在門外,片刻的沉寂,沉重得令人窒息。然后,

“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門被大力推開。冷風(fēng)裹挾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卷入。

燭火劇烈地?fù)u曳了一下,幾乎熄滅,復(fù)又掙扎著燃起,照亮了來人?;翦P。他沒有穿吉服,

一身玄色勁裝,更顯得肩寬背闊,身形高大得幾乎要頂?shù)介T框。

墨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烏木簪束起,幾縷不羈的發(fā)絲垂落額角。臉上帶著長途奔襲的風(fēng)塵,

下頜線條繃得像刀削斧鑿。最攝人的是那雙眼睛,深潭般漆黑,

里面沒有絲毫屬于新婚的暖意,只有一片淬了寒冰的漠然和掩藏不住的疲憊。

他周身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煞氣,像是剛從尸山血海里跋涉而出,

鐵銹般的血腥味混雜著汗水和塵沙的氣息,霸道地充斥了整個空間。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沉甸甸地壓在人的心口,讓人喘不過氣。他反手關(guān)上房門,隔絕了外面最后一點窺探的目光。

動作干脆利落,帶著軍旅之人特有的利落和一種拒人千里的冰冷。目光掃過滿室刺目的紅,

最終定格在我身上——那個端坐在床沿、頂著紅蓋頭的身影。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細(xì)微的動作卻讓周遭的空氣又冷了幾分。他幾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

將我完全籠罩。那股混雜著血腥的凜冽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我窒息。他沒有說話,

只是猛地抬手。眼前驟然一亮。蓋頭被他粗魯?shù)匾话严崎_,力道之大,

帶起的風(fēng)拂亂了我額前的碎發(fā)。我下意識地抬眸,撞進(jìn)他深不見底的寒潭里。燭光下,

他的臉清晰地映入眼簾。劍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

卻帶著一種歷經(jīng)殺戮磨礪出的、刀鋒般的銳利和冷硬。左眉骨上方,

一道寸許長的舊疤斜斜劃過,破壞了原本的完美,平添了幾分野性和戾氣,

像某種猛獸留下的印記。此刻,那疤痕的顏色似乎比平時更深一些。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更帶著毫不掩飾的冰冷和一絲……厭煩?

仿佛眼前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不得不接收的、礙眼的累贅?!傲滞砬??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礫摩擦,帶著長途跋涉后的疲憊,更透著一種浸入骨髓的寒意,

“還是該叫你……別的什么?”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鎖住我的眼睛,

那目光幾乎要將人刺穿,“不管你是誰,進(jìn)了這個門,就給本將軍安分守己。這府里,

容不下多余的心思。”他的氣息帶著濃重的酒意和血腥味,噴在我的臉上。

我強(qiáng)忍著后退的本能,指尖在寬大的嫁衣袖中悄悄掐住了那幾枚隨身攜帶、磨得光滑的銀針,

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鎮(zhèn)定的力量?!坝涀?,”他的聲音壓得更低,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落,

“想活命,就離我遠(yuǎn)點。別妄想不該想的東西。否則……”他沒有說完,

但那未盡的話語里裹挾的殺意,比窗外的夜風(fēng)更冷冽刺骨。3藥茶風(fēng)波他直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件死物。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除了冰寒的警告,

還有一絲極力壓抑卻依舊泄露出來的、被舊傷折磨的痛楚。那痛楚藏在他緊蹙的眉峰下,

藏在他過于僵硬的肩頸線條里。機(jī)會!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就在他因那陣驟然襲來的劇痛而肌肉緊繃、下頜線條更加冷硬的剎那,我動了。沒有預(yù)兆,

沒有遲疑。像是練習(xí)了千百遍般自然流暢。

我飛快地從袖袋里摸出那個小小的、溫?zé)岬陌状善?。瓶身小巧,剛好盈滿一握。拔開軟木塞,

一股清苦微辛的藥香立刻逸散開來,頑強(qiáng)地沖淡了他周身濃重的血腥和酒氣。

在他那冰冷審視、帶著一絲錯愕的目光下,我微微傾身,雙手捧著那小小的瓷瓶,

小心翼翼地遞到他緊抿的薄唇邊。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將軍,”我的聲音刻意放得又輕又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

“您……舊傷發(fā)作了吧?”我抬眸,

迎上他那雙驟然變得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剝皮拆骨的目光,眼睫飛快地顫了顫,

像受驚的蝶翼,隨即又鼓起勇氣,望進(jìn)那片深寒的潭水深處,“這藥茶,是妾身自己配的,

溫經(jīng)散寒,能稍稍緩解些疼痛……您試試?”紅燭的光暈跳躍著,落在我仰起的臉上。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來一定柔弱無害,

甚至帶著點楚楚可憐的味道——這也是我僅有的武器。那雙努力睜大、盛滿了水光的眼睛,

還有那微微顫抖、努力保持平穩(wěn)的嗓音,都是我精心織就的網(wǎng)?;翦P的瞳孔猛地一縮。

錯愕、審視、還有一絲被窺破痛楚的慍怒,在他眼底飛快地交織掠過。他死死地盯著我,

那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在我的臉上燒出兩個洞。他大概從未想過,

一個被強(qiáng)塞進(jìn)門的、看起來怯懦不堪的女人,竟敢在他煞氣最盛時遞上東西,

還敢點破他竭力隱藏的狼狽。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沉滯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令人窒息的悶熱。

燭火不安地跳躍著,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那道眉骨上的舊疤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愈發(fā)猙獰?!罢l給你的膽子?”他開口,

聲音比剛才更沉,更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深處鑿出來的,

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和風(fēng)雨欲來的暴戾。話音未落,

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布滿薄繭和細(xì)碎傷疤的大手驟然抬起,帶著一股凌厲的勁風(fēng),

猛地朝我手中的小瓷瓶抓來!“啪嚓!”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驟然炸開,打破了死寂。

那溫?zé)岬乃幉枭踔翛]來得及濺濕他的指尖。白瓷瓶在他強(qiáng)大的指力下,瞬間化為齏粉!

滾燙的藥汁混著細(xì)小的瓷片碎渣,如同血雨般四下飛濺開來。幾點滾燙濺落在我的手背上,

立刻灼起一片刺目的紅痕,**辣地疼。我的身體猛地一顫,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我。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百骸一片冰涼。

對上他那雙驟然變得猩紅、翻涌著暴戾狂怒的眼睛,我毫不懷疑下一刻,

他那能捏碎精鐵的手掌就會扼上我的喉嚨。窒息般的恐懼攫住了心臟,幾乎要讓我昏厥過去。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示弱,只有更徹底的示弱!

將恐懼和馴服推到極致,或許才能在這暴怒的兇獸爪下,覓得一線生機(jī)!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4疤痕之吻在他那只沾著藥汁和瓷屑、散發(fā)著恐怖力量的手掌即將觸及我的前一刻,

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未曾預(yù)想、也絕無退路的舉動。我非但沒有后退躲閃,

反而向前迎了上去!踮起腳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冰涼的、微微顫抖的唇,

印在了他眉骨上方那道深深刻入肌膚的、寸許長的舊疤痕上!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翦P那只蘊(yùn)含著雷霆之怒、即將扼斷我脖頸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威力巨大的定身咒擊中,所有的動作、所有的暴戾氣息,

都凝固在了那一個瞬間。我的唇很涼,帶著劫后余生的微顫,

輕輕貼在那道粗糙、凸起的疤痕上。那疤痕比他周圍的皮膚溫度更高一些,

帶著一種歷經(jīng)沙場沉淀下來的堅硬觸感。這個動作大膽到近乎荒謬,

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瞬間的僵硬,

那堅硬的肌肉繃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極近的距離下,我微微側(cè)過頭,

唇瓣依舊貼著他的疤痕,氣息拂過他僵硬的額角。

我用一種近乎氣音的、帶著濃重鼻音的軟糯調(diào)子,

小心翼翼地、試探般地輕聲問:“這樣……還疼嗎?”聲音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拂過,

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他耳邊。

里面混雜著未散盡的恐懼、小心翼翼的討好,

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純粹的好奇和撫慰。霍錚的呼吸,驟然停滯了一瞬。

那凝固的空氣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撕開了一道縫隙。他僵在半空的手,

幾不可察地微微蜷縮了一下。那雙猩紅翻涌、盛滿暴戾殺意的眼眸深處,

有什么東西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攪碎了滿池的冰寒。

那里面翻騰的狂怒,被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情緒沖擊著,

驚愕、茫然、還有一絲被觸及最隱秘痛處后猝不及防的震動。那翻涌的猩紅和暴戾,

如同退潮般,在他深不見底的眼底劇烈地晃動著、掙扎著,

最終被一種更深沉、更難以捉摸的復(fù)雜情緒暫時壓了下去。驚愕、茫然,

還有一絲被猝不及防觸及最隱秘痛處后的震動。時間只凝固了短短一息,

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那只懸在我頸側(cè)、蘊(yùn)含著恐怖力量的手掌,最終沒有扼下來。

它以一種極其緩慢、帶著某種僵硬遲疑的姿態(tài),收了回去。指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青白,

微微顫抖著?;翦P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狼狽的倉促,

仿佛我是某種會灼傷他的東西。他高大的身影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桌上的合巹酒杯搖晃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將我靈魂都剖開。

那目光里沒有了剛才純粹的殺意,卻充滿了更深的審視、探究和一種難以置信的……混亂?

那道被我吻過的舊疤,在燭光下似乎隱隱發(fā)燙?!澳恪彼斫Y(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只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所有的質(zhì)問、所有的怒火,似乎都被那個輕如羽毛的吻和那句軟糯的問話堵在了喉嚨里。

他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頭被逼到絕境又無法發(fā)作的困獸,帶著一身未散的煞氣和濃重的血腥味,

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厚重的門板被他拉開,又在他身后“砰”地一聲巨響,狠狠摔上!

巨大的聲響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冰冷的風(fēng)卷著夜的氣息再次灌入,

吹得滿室紅綢瘋狂舞動,燭火掙扎了幾下,終于熄滅了一盞。新房瞬間暗了一半,

只剩下另一盞孤零零的燭火,在穿堂風(fēng)中搖曳著昏黃的光暈,

映照著地上那攤狼藉的藥汁和碎瓷,還有我手背上刺目的紅痕。死寂重新籠罩下來,

比之前更甚。只有我胸腔里那顆心臟,在經(jīng)歷了極致的恐懼和孤注一擲的瘋狂后,

此刻正沉重而失控地擂動著,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咚。咚。咚。

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新房里,清晰得可怕。我站在原地,

保持著那個微微前傾、踮著腳尖的姿勢,像一尊被定格的石像。

唇上還殘留著他疤痕粗糙堅硬的觸感,手背被藥汁燙傷的地方**辣地疼,

冰涼的夜風(fēng)穿透單薄的嫁衣,激起一陣戰(zhàn)栗?;钕聛砹恕_@個念頭后知后覺地浮上來,

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一種踩在萬丈深淵邊緣的眩暈感。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放下踮起的腳,身體晃了晃,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

目光落在地上那片碎裂的白瓷和深褐色的藥漬上。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在這頭猛獸的利齒之下,用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撕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只是這縫隙之后,

是生路,還是更深的懸崖?我不知道。5安神之撫日子在一種詭異而脆弱的平靜中滑過。

新婚夜的驚濤駭浪仿佛只是一個遙遠(yuǎn)的噩夢。霍錚再未踏入我的院子一步。偌大的將軍府,

空曠得像個巨大的囚籠。府里的下人個個訓(xùn)練有素,低眉順眼,恭敬地稱我“夫人”,

但那恭敬背后,是難以打破的疏離和一種靜觀其變的沉默。

我像一株被移栽到陌生土壤里的植物,努力地、小心翼翼地伸展著根系。

我安靜地待在我的小院里,每日看書,侍弄幾盆從角門老仆那里討來的藥草,

或者對著一方素帕笨拙地練習(xí)早已生疏的刺繡——針腳歪歪扭扭,

繡出的鴛鴦像兩只斗紅了眼的禿毛雞。這笨拙的姿態(tài),是我刻意展露的“無害”。偶爾,

我會在午后,端著一盅熱氣騰騰的藥膳或一碗熬得恰到好處的藥茶,

走到霍錚書房院落的月洞門外。不進(jìn)去,只將食盒交給守在門口那個叫陳鋒的親兵侍衛(wèi)。

“陳侍衛(wèi),”我的聲音總是放得又輕又軟,帶著恰到好處的為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煩請轉(zhuǎn)交將軍。這……對舊傷恢復(fù)有些益處?!标愪h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容剛毅,

眼神卻很正。最初幾次,他接過食盒時,那表情活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眼神里充滿了對自家將軍即將爆發(fā)雷霆之怒的深切擔(dān)憂。他總是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僵硬地點頭:“是,夫人。”食盒送進(jìn)去,往往如同石沉大海。既無回應(yīng),

也未見退回?;翦P像一尊沉默的冰山,將我所有的試探都隔絕在外。直到那天午后。

天氣有些悶熱,空氣里浮動著草木被曬蔫的氣息。我照例提著一個青瓷小燉盅,

里面是溫著的、加了酸棗仁和合歡花的安神湯。剛走到書房院落的月洞門外,

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宦晧阂值綐O致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吼。“滾!都給本將軍滾出去!

”緊接著是杯盞被狠狠摜在地上碎裂的刺耳聲響!陳鋒和另一個親兵臉色發(fā)白地退了出來,

腳步倉促,眼神里帶著心有余悸的后怕??吹轿艺驹陂T口,

陳鋒更是露出一臉“夫人您快走”的焦急表情。我的心猛地一跳。又發(fā)作了?

這次似乎比以往更烈。隔著洞開的院門,我能看到霍錚的身影。他背對著門口,站在書案前,

一只手死死撐在桌面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著慘白,高大的身軀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硬弓,

微微顫抖著。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撕裂空氣的狂暴氣息和濃重的痛苦。

陳鋒想開口勸我離開,我卻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懼意,

我端著那盅安神湯,抬步走了進(jìn)去。腳步放得極輕,一步一步,踩在鋪著青磚的地面上。

他似乎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猛地回頭!那雙眼睛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猩紅一片,

像是被激怒到了極致的兇獸,里面翻滾著足以將人焚燒殆盡的怒火和痛楚。額角青筋暴起,

那道舊疤在扭曲的表情下顯得格外猙獰?!罢l讓你進(jìn)來的?!”他的聲音嘶啞破碎,

像砂石摩擦,帶著毀滅一切的戾氣,“滾!”最后一個字幾乎是咆哮而出,

震得窗欞嗡嗡作響。巨大的聲浪和撲面而來的煞氣讓我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端著燉盅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但我沒有后退,反而又向前挪了半步。

強(qiáng)壓下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心跳,我抬起臉,迎上他那雙噬人的紅眸。沒有恐懼的躲閃,

也沒有刻意的討好。我只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純粹的理解。然后,我微微歪了歪頭,

用了一種極其自然的、帶著點小女孩般嬌憨的語調(diào),聲音又輕又軟,

像羽毛拂過緊繃的弦:“夫君~”這兩個字吐得又輕又糯,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在暴戾的空氣中蕩開一圈細(xì)微的漣漪?;翦P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著我,

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我這個人。猩紅的眼底,狂暴的怒意和蝕骨的痛楚交織翻滾,

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合時宜的稱呼和語調(diào)攪得更加混亂。

我仿佛沒看到他瀕臨爆發(fā)的危險,自顧自地、小心翼翼地往前又挪了一小步,

將手中的青瓷燉盅輕輕放在他面前那張唯一還算完好的茶幾上。蓋子掀開,

清苦微甜的安神香氣裊裊散開。“頭又疼得厲害了吧?

”我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那種軟糯的調(diào)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像在哄一個不講理的孩子,“這安神湯,我守著小爐煨了一個時辰呢,火候剛剛好。

”我抬眼,目光落在他因痛苦而緊蹙的眉心,“讓妾身……給你按按頭好不好?

”我微微踮起腳,伸出雙手,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

試探性地、輕柔地靠近他劇烈跳動的太陽穴?!熬鸵粫?,”我的聲音放得更輕,

帶著一種近乎催眠的魔力,還有一點點委屈巴巴的央求,像討糖吃的小孩,

“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好不好嘛?”指尖終于輕輕觸碰到他滾燙的皮膚。那一瞬間,

他全身的肌肉猛地繃緊,像一塊燒紅的鐵。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揮開我的手,

那力道足以折斷我的腕骨。但我沒有退縮,指尖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抗拒的柔和力道,

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太陽穴周圍幾個特定的穴位上。指腹微涼,力道卻精準(zhǔn)地透入緊繃的肌肉深處。

家傳的醫(yī)術(shù),此刻成了我唯一的護(hù)身符和鑰匙。我的動作流暢而專注,

拇指指腹帶著一種奇特的、恰到好處的揉壓節(jié)奏,

沿著他緊繃的額角、跳動的太陽穴、一路向后,揉按著頭頂百會穴周圍緊繃的經(jīng)絡(luò)。

指尖下的肌肉堅硬如鐵,帶著灼人的溫度和細(xì)微的震顫?!斑@里……是不是像有根筋在扯著?

”我的聲音放得極低,幾乎是耳語,帶著一種洞悉的安撫,“放松點……對,

就這樣……力道重了你就說……”我的指尖仿佛帶著微弱的電流,

精準(zhǔn)地刺入那團(tuán)盤踞在他頭顱深處的、名為“疼痛”的毒蛇。

那毒蛇正瘋狂地噬咬著他的神經(jīng),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炸裂般的折磨。

霍錚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想要抗拒,想要揮開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清涼的觸碰。

那是一種根植于骨髓的、對一切靠近之物的本能防備。但就在他肌肉賁張、蓄力待發(fā)的瞬間,

那幾根微涼柔軟的指尖,卻以一種極其刁鉆又無比精準(zhǔn)的力道,

按在了他后頸風(fēng)池穴下方一個極其酸脹的點上。

“唔……”一聲極其壓抑的、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悶哼。那并非痛苦的**,

而是一種驟然被擊中了要害、酸脹到極致又奇異地帶來一絲松快的復(fù)雜聲響。

像緊繃到極限的弓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發(fā)出沉悶的嗡鳴。這聲悶哼,如同一個信號。

他積蓄的力量,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大半。那僵硬的、如同磐石般的身軀,

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線。雖然依舊挺得筆直,但那種隨時會爆裂開來的、毀滅性的張力,

卻悄然消散了許多。他依舊閉著眼,眉頭緊鎖,但緊咬的牙關(guān)似乎不再那么用力。

額角暴起的青筋,也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平復(fù)下去些許。時間在指尖流淌。

書房里只剩下燭火燃燒的細(xì)微噼啪聲,

和我指腹在他發(fā)間、額角、后頸輕柔按壓摩挲的細(xì)微聲響。空氣里彌漫的暴戾氣息,

被安神湯的清苦微甜和這種奇異的寧靜一點點中和、驅(qū)散。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

也許更久?;翦P緊鎖的眉頭,終于徹底松開了。那一直籠罩在他臉上的、痛苦猙獰的陰霾,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緩緩拂去。他依舊閉著眼,但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wěn),

不再是那種壓抑的、帶著痛楚的粗喘。他忽然動了。不是抗拒,

而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試探的意味,身體微微向后,

靠在了那張寬大的太師椅堅實的椅背上。一個極其放松的姿態(tài)。這個細(xì)微的動作,

像一道無聲的赦令,讓一直屏息凝神、指尖都快要僵硬的我,終于敢悄悄松一口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絲隱秘的成就感,悄然涌上心頭。我慢慢收回手,

指尖因為長時間的用力按壓而微微發(fā)麻發(fā)熱。

目光落在他此刻平靜的睡顏上——褪去了暴戾和痛苦,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燭光下顯出一種近乎脆弱的英俊。那道眉骨上的疤痕,

也顯得平和了許多。就在我準(zhǔn)備無聲退開時,他那雙緊閉的眼睛,倏然睜開了。

深潭般的眸子,褪去了猩紅,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幽黑。里面沒有初醒的迷茫,

只有一片沉靜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清明。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目光平靜無波,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安撫從未發(fā)生。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手藝不錯?!彼_口,聲音是久未開口的沙啞,

卻不再有那種撕裂般的戾氣。很平淡的一句評價,聽不出情緒。我抿了抿唇,沒敢接話,

只輕輕“嗯”了一聲?!懊魅铡彼D了頓,目光掃過桌上那盅早已涼透的安神湯,

“再按一次?!辈皇窃儐枺皇钦埱?,是命令。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不容置疑的強(qiáng)硬。

心底那根弦,終于徹底松了下來。我屈膝,行了一個再標(biāo)準(zhǔn)不過的禮:“是,將軍。

”從那天起,給霍錚按揉頭部,成了我在這座將軍府里唯一明確的“職責(zé)”。他依舊寡言,

周身的氣場依舊冷硬如鐵,但那股針對我的、隨時可能爆發(fā)的暴戾,

似乎被一種微妙的平衡取代了。至少,當(dāng)我端著藥膳或安神的湯藥走進(jìn)書房時,

陳鋒侍衛(wèi)臉上的表情不再是視死如歸,而是一種帶著點好奇和敬佩的復(fù)雜。

他頭痛發(fā)作的次數(shù)似乎也少了一些。偶爾在按揉時,

他甚至?xí)谖伊Φ狼〉胶锰幍厝嚅_某個極其酸脹的節(jié)點時,

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如同喟嘆般的舒氣聲。那聲音很輕,卻像投入我心湖的石子,

漾開一圈微小的漣漪。6北境之行平靜的日子像溪水般流淌,直到那個消息傳來。

北境傳來緊急軍報,一股流竄的韃靼殘部襲擾了邊境一處重要的糧草轉(zhuǎn)運站?;翦P連夜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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