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 章節(jié)介紹
作者王雨的這部男頻小說《血緣》,整體布局從容,情節(jié)明快,構(gòu)思精巧,人物(蕭春魏強)刻畫細致入微,具有極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讀來如臨其境,欲罷不能。《血緣》第3章內(nèi)容簡介:蕭春走到寧泉市醫(yī)院大門口時,抬眼看見暮色里醫(yī)院大樓頂上巨大的霓虹燈已經(jīng)亮了.........
《血緣》 第3章 海底撈針 在線試讀
蕭春走到寧泉市醫(yī)院大門口時,抬眼看見暮色里醫(yī)院大樓頂上巨大的霓虹燈已經(jīng)亮了,眨眼似地變換著色彩和圖形。她疲憊地笑,早些年,國家大醫(yī)院是用不著打這豪華的霓虹燈廣告的,而這些年來,商業(yè)競爭也滲透到治病救人的醫(yī)院來了。唉,也是,不宣傳不打廣告是不行的了。寧泉市是副省級的中心城市,寧泉市醫(yī)院是個有1 200張病床的擔負有醫(yī)科大學教學任務的大醫(yī)院,而工作人員的工資上面只發(fā)一半,另外的一半,還有職工的獎金福利、購買昂貴的醫(yī)療設備、修建房屋等等都得由醫(yī)院自籌解決。過去,國家醫(yī)院是福利事業(yè)單位,而現(xiàn)是什么公益性的福利事業(yè)單位。就鼓勵要抓經(jīng)濟效益,可醫(yī)院又沒有能真正進入市場運作。今年又說了,不能看重經(jīng)濟效益。反正說不清楚,醫(yī)院的領導們依然還是在加大力度宣傳,力求多收治病人,多創(chuàng)造經(jīng)濟益。她這個血液科主任自然也得醫(yī)療業(yè)務和經(jīng)濟效益一把抓。
金烏西墜,晚霞如火。蕭春看著暮空,長舒口氣:
“咳,這個病人總算是暫時緩過來了。”
她身邊的曹閔笑道:“蕭春,你平時文縐縐的,搶救病人可是有將帥風度?!?/p>
“護士長,你抬舉我?!?/p>
“真的,看你吧,年紀輕輕的,咋就這么能干?!?/p>
“我可不年輕了,馬上就是而立之年的人了。”
想到剛才搶救那個叫萬凱的病人,蕭春此時還心有余悸。這個身材魁梧三十來歲的人,病情重篤,是出急診的值班醫(yī)生孔濤和護士夏媛接回來的。從孔濤的介紹和急診記錄看,這個病人是萬凱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發(fā)病的起因是跟一個漂亮的叫費霞的女人吵架。奇怪的是,那個費霞沒有跟來醫(yī)院。昏迷的萬凱被抬上救護車后,費霞也上了車,回答了幾句孔濤的詢問后,她那手機響了。她接電話后說了聲,真是禍不單行!就對孔濤說,對不起,醫(yī)生,麻煩你們了,我有個緊急事情要去處理,拜托了。孔濤當然不同意,不行,你必須得跟我們?nèi)メt(yī)院,你男朋友很危險!費霞說,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冤家??诐f,啊,對不起,那你更得要跟我們?nèi)?,照護你男人。費霞卻表情怪異,掏出把錢塞到孔濤手里,拜托了,這是我先墊付的醫(yī)藥費,我確實有天大的急事兒!就下車匆匆朝一輛寶馬轎車跑去,上車后,那寶馬車就飛飆而去。他倆到底是夫妻還是情人還是別的啥呢?蕭春不解??刹还苁巧蛾P(guān)系,這種時候也不應該離開呀。萬凱算是送來得及時,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他倆就見不上面了。憑檢查和經(jīng)驗判斷,蕭春深感萬凱的預后不妙。
“蕭春,明天見。”出醫(yī)院大門后,曹閔說。
“明天見,護士長?!笔挻夯卮稹?/p>
曹閔怪笑,朝大門外一輛舊桑塔納轎車嚕嘴,各自走了。駕駛那舊桑塔納轎車的人是魏強,他按車喇叭,探出頭來招呼蕭春上車。疲乏的蕭春怨艾一笑,上了車。蕭春上車的時候,她丈夫魯新建正牽著3歲的女兒魯艷走來。魯新建勃然大怒,朝轎車攆來。轎車啟動,開走。魯新建只看見那個駕車的穿直領便服男人的背影,怒目圓視,噴吐粗氣,咬牙切齒罵,媽的,蕩婦!
在國外就學會駕駛汽車的魏強開車十分熟練,得知蕭春剛才搶救的病人是萬凱時,說,萬凱啊,我認識,他可是寧泉市有名的房地產(chǎn)老板,要真是白血病就太可惜了。蕭春很無奈,可能性大,我們正在做進一步檢查。魏強感嘆,人吶,真是旦夕禍福。魏強要開車去接魯艷,蕭春說今天魯新建去接。魏強就要請蕭春吃晚飯,蕭春倒真是餓了。在國外時,蕭春只是覺得魏強這人特好,那時的她舉目無親,見了國內(nèi)的人都很親切,況且魏強又是家鄉(xiāng)人,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魏強救了她之后,她對他的感情更深,主要是感激之情?;貒?,他倆反倒很少見面。那次,她去廣州參加一個國際學術(shù)會議,不想,來出差的魏強也住她開會的那個賓館,兩人好高興,相互留了電話。后來,魏強就時常打電話約她。身心受挫的她和魏強的來往密切了,她承認自己愛上了魏強,也提醒不能越界,自己畢竟是有夫之婦。
臨江餐廳燈光柔媚,窗外可見寧泉江上的點點燈火,不時傳來輪船汽笛聲。魏強、蕭春邊飲啤酒邊吃菜,說起熱腸話。蕭春真心感謝魏強,說在留學生里就他對她最為關(guān)照。魏強說自己是留學人文科學的,最講究的就是人文關(guān)懷。再說了,自己得要報恩,當年,是還在實習的你為我無償獻過血。蕭春感嘆,血,我這輩子是跟血結(jié)下不解之緣了。魏強說,是呀,你現(xiàn)在是血液科主任了嘛。呃,你留學時研究的是啥細胞移植?蕭春說,造血干細胞移植。不過,現(xiàn)在人們對此還認識不足,愿意捐獻干細胞的還人不多。
魏強的眼睛不離開蕭春。
蕭春乜他:“不正經(jīng)?!?/p>
魏強笑:“蕭春,你有一種充實的使人感動令人心疼的美。”
蕭春笑:“你真不愧是文副市長的大秘書,說話也具感染力?!?/p>
“真的。”魏強說,“蕭春,你并不像有的女人那樣只是有一個美麗的外表,你是有真才實學的留美博士,是信守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精誠大醫(yī)。”
蕭春笑出聲來:“你還知道希波克拉底?”
“近朱者赤,跟你相處久了,略知一二。”魏強感嘆,“像你蕭春這樣的漂亮女人,不少都是嬌氣十足的,可你呢,為了救治病人達到了忘我境界。”
蕭春說:“魏強,你是只看現(xiàn)象不看本質(zhì),我呀,可是會耍嬌的。”責怨地,“呃,魏強,給你說過,不要到病房來找我,你又來了,還竟然敢擅自去搶救室!”
魏強笑:“我只是站在搶救室門口。我對你們科的人說過,我是你的病人,病人找醫(yī)生有啥不可以?!?/p>
蕭春乜他道:“你給我記住了,下不為例?!?/p>
魏強笑:“行?!庇终f,“你們科那個夏護士可兇了,把我關(guān)在搶救室門外。”
“活該!”蕭春笑。
餐廳的夜燈變換著色彩,魏強已面帶酒色。蕭春只喝了一小半杯啤酒,而魏強已經(jīng)喝了5瓶。蕭春不許他再喝了,魏強卻說他再喝5瓶也沒有事兒。就說起了他二人在國外留學的事情,說到蕭春尋短見的事情。
蕭春苦笑:“唉,那天我真是倒霉透了,我的好友曹閔護士長從國內(nèi)給我打來電話,說魯新建變了,有了情人,又賭錢,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那時的我已經(jīng)沒有分文。我是自費留學生,出國的機票和在國外的生活費全是靠了自己的積蓄和在國內(nèi)的工資??墒牵斝陆ㄒ呀?jīng)幾個月沒有給我寄錢了。再呢,我沒有滿足那個美國佬,工作也丟了。那個美國佬要我的身子,他說我只想得到不愿付出是不行的,說幫我找了工作,就應該回報。那天的雨也大,我身心都冷涼透了,傷感而又無助。”
“你就去撲汽車了?”魏強責怪,“你也太想不開了。”
蕭春說:“當時吧,我確實是想不開。唉,魯新建這個比我大9歲的男人,原先是個多么老實厚道的人?!?/p>
魏強深表同情:“是呢,人吶,很多是事情說不清楚的。人生中一個偶然的因素甚至可以改變?nèi)说囊簧?。我吧,本來是要報考醫(yī)科大學的,可是陰差陽錯,卻學了人文學科。”
蕭春說:“這是好事兒,不然你現(xiàn)在咋能夠進入官場?”
魏強搖頭嘆:“咳,沒辦法?!彼麑ψ约哼@個留過洋的至今卻還是個處處得謹慎侍候領導的小秘書而耿耿于懷。
魏強的人生感嘆使蕭春想到萬凱,這么個活蹦亂跳事業(yè)蒸蒸日上的人,真是白血病就太可惜了。從萬凱的情況來看,一旦確診,能夠救他性命的惟一辦法就是血液干細胞移植,就對魏強說了。魏強已經(jīng)半醉,這能行?蕭春心里有數(shù)也沒有數(shù),在國外攻讀博士時,她跟導師做過血液干細胞移植,可是至今還沒有獨自做過,連寧泉市也沒有任何醫(yī)院做過。當然,她和她的課題組已經(jīng)申報了寧泉市這個項目的重點科研課題,已經(jīng)做了有關(guān)的動物試驗。
“器官移植是當今醫(yī)學的奇跡之一,其中造血干細胞移植的難度最大?!笔挻赫f。
魏強點頭:“肯定難,這肝移植、腎移植吧,就是個局部的器官移植,可是這血液的細胞移植,真不可想象,血液可是在全身流動的啊?!?/p>
蕭春笑道:“魏強,你還挺內(nèi)行的,什么肝、腎、器官的,一堆醫(yī)學名詞?!?/p>
魏強說:“耳濡目染,聽你說多了。再說了,我有個小學同學,就做了腎移植,10多年了,現(xiàn)在還好好的?!?/p>
蕭春相信:“造血干細胞移植吧,得要過五關(guān)斬六將,每一道關(guān)口都難。需要經(jīng)驗和技巧,更需要HLA相合的移植物?!?/p>
“HLA?”魏強不解。
蕭春解釋說:“HLA就是人類白細胞抗原。就是說,要做這種治療,首先得要找到與病人相合的供血者?!?/p>
“很難找到吧?”
“海底撈針。當然,要是自愿供血者多了,幾率就會增大。”
與魏強分別后,蕭春回到醫(yī)院血液科巡視病人,這是她的習慣。她穿上白大褂,首先去了萬凱的單間病房,對萬凱做了過細檢查,還好,生命體征平穩(wěn)。蕭春是在萬凱清醒后才下班離開醫(yī)院的,虛弱的萬凱此時昏昏入睡。蕭春為萬凱查房時,聽見了門外的說話聲。聽聲音她知道是她的兩個病人,一個是高中三年級的車穎,一個是大學二年級的司徒棣。他們都患的是白血病,在說著萬凱說著自個兒的病情。蕭春心里有股凄然,走到門邊:
“你倆快回自己的病房去,我等會兒來查房?!?/p>
車穎就朝司徒棣伸舌頭,拉他走了。
蕭春巡視完病人,就去對萬凱做骨髓穿刺。她有一種預感,這個病人說不定就是她早就想要做的第一例干細胞移植術(shù)患者。當然,她并不希望他是白血病,可眼下的征兆不好,她得做最壞的打算和準備。她決定,這個病人的一切檢查、診斷她都要全過程親歷,她那美國導師說過,干細胞移植術(shù)是當今科技的最新成果,要做就一定要萬無一失。失敗也是有的,但主管醫(yī)師必須盡到自己所能盡到的全部職責。做完骨髓穿刺,蕭春去到主任辦公室,翻閱那本她從國外帶回來的導師寫的干細胞移植的專著。這是一部磚頭般厚的英文書??粗?,她有了信心,再看,又心里沒底。會遇到、要解決的問題太多太多。在國外時,有導師撐腰、有良好醫(yī)療條件,現(xiàn)在呢,一切得靠自己。還有醫(yī)院的整體配合、整體水平和社會認知問題,能夠找到血源嗎?蕭春這樣想時,來夜查房的護士長曹閔走來:
“蕭春,你還不回去呀,魯新建又得罵娘了。”
蕭春才想起是得回家了,合上書:“要不是女兒,我是真不想回那個家了?!苯o家里打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好一陣,蕭春聽見了有人拿話筒的聲音。她聽見了女兒喊媽媽的哭聲,媽媽,我怕……又聽見話筒到地上的響聲。蕭春心里一震,對著話筒喊,魯艷,艷艷,你怎么了?她那心碎了,這個魯新建,一定又是扔下女兒出去玩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