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杯咖啡,仔細品嘗則回味無窮。這部小說名叫《塵緣》,是當前炙手可熱的一部佳作?!秹m緣》第6章主要內(nèi)容:這女子甫一進客棧,雙眼即死死盯著少年,再也不肯移動分毫。少年心下惶然,似覺自己從表及里,五臟內(nèi)腑都讓女子瞧了個一清二楚。偏.........
《塵緣》 第6章 四 初悟 上 在線試讀
這女子甫一進客棧,雙眼即死死盯著少年,再也不肯移動分毫。少年心下惶然,似覺自己從表及里,五臟內(nèi)腑都讓女子瞧了個一清二楚。偏生他渾然移動不了半分,甚至連目光也無法閃躲。
那女子凝視片刻,纖手一揮,皓腕上三枚翡翠鐲子互相撞擊,發(fā)出一陣清脆的叮當聲,入耳甚為動聽。叮當之聲剛起,旁坐三人,臉色當即一變,齊齊站起身來,雙手一伸,拉開了架勢。令少年不解的是,他明明沒見到三人隨身攜帶法器,可此刻那三人手中已各握了一件奇形法寶在手,分別是一把玉尺,一只圓輪鋸斬和一方紫金缽。
那女子絲毫未將三人放在眼底,徑直伸手向那少年抓去,眉梢?guī)?,粉面含春,軟聲軟語道:“這小弟弟好生俊俏,真是一個妙人。過來,別怕,姐姐帶你到一個又漂亮又好玩的地方去,從此就不用在這蠻荒戈壁受苦了。”
三人面色大變,悄悄互望了一眼,那高瘦漢子咳嗽一聲,道:“景輿仙子,這小子可是漱石先生指名要的人,你若將他帶走,恐怕有些不妥吧?!?/p>
那女子輕輕一笑,道:“漱石先生若想要人,自來止空山討就是?!?/p>
三人又互望一眼,再不多言,突然分別舉起手中一把玉尺,一只圓輪鋸斬和一方紫金缽,口中頌咒,手內(nèi)捏訣,轉眼間諸法寶毫光四射,鳴叫不已,將這陰暗前堂映照得直如白晝!
那女子伸向少年的右手驟然緩了下來,但仍一分一分地前進著。她腕上的三枚翠鐲忽如發(fā)了瘋似地躍動著,碰撞聲若狂風驟雨般灑向前堂各個角落。聽到如此殺伐之音,那三人忽如泥塑木雕般立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只是那女子顯然也極為吃力,片刻功夫額頭上就已滲出細細汗珠。但她銀牙緊咬,一只纖纖素手仍然逐分向那少年抓去。
那少年只覺得周身似是被無數(shù)條鐵鏈給捆住,連抬起一根小指頭都做不到。而且那清脆的玉鐲敲擊聲每響一下,他就會覺得身體又重了一分??墒潜M管上身似已有千鈞之重,雙腿已被壓得劇痛不已,可他就是不倒,只能眼看著那女子的手伸向自己的咽喉。
一時間,客棧中狂風大做,毫光四射,又有陣陣雷鳴涌動。那少年只覺身上壓力沉重已極,眼前金星亂冒,早已什么都看不清了。就在這少年堪堪堅持不住之時,客棧中突然風停雨收,他身上壓力驟失,一時間胸口一甜,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就倒。
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際,又聽到一個若玉落冰盤般的聲音響起:“這人我要了!”
窮山惡水,荒野小店,一時間賓客紛至沓來!
少年此時如墜無底深淵,眼前是廣無際涯的黑暗,周遭一切皆歸于無,入于玄,全然不知店中情勢。雖說他目無所見,偏生知覺倒越發(fā)敏銳起來。渾噩之中,只覺四肢百骸如墮熔巖煉獄。烈火焚燒之感,錐心刺骨,令他恨不得就此昏迷過去。奈何天不從人愿,這痛楚有增無減,更見劇烈。隱隱中,鼻子似乎還嗅到了一股焦味,耳邊也不時灌入咝咝作響的烤炙之聲。當中苦楚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就在少年被燒灼得疼痛難當之際,一襲涼風拂面而過。少年頓感面上涼意悠悠,暢然不已。他本能地抬起身子,想將更多的身體探入習習涼風中。
少年好不容易凝聚僅余的氣力,方才勉強抬起一點身子,豈料面上陡然傳來一道大力,硬生生將他壓回地面。緊接著耳旁再度響起那即嗲且糯的江南口音:“想在那小賤人的冥河劍風中乘涼?真是不想活了。還是乖乖地呆在姐姐身邊吧,熱是熱了點,可還燒不死你?!?/p>
少年只覺面上所壓之物出奇柔軟,還略帶一絲隱隱的香氣。他也不知何以在這九死一生之時感覺還能如此敏銳。
神思恍惚之際,他只是想著:“早聽說南朝女子的身體都是香的軟的,看來果然如此……這位姐姐,她叫景什么仙子來著……唉,認的字還是太少了……”
那少年渾然不知客棧中的氣氛已變得凝重之極,前堂一邊的碗架正處在將倒未倒的邊緣,看似下一刻就要轟然倒地,可它偏就凝在半空,不肯倒下去。兩個湯碗已然飛出了架外,卻又詭異地懸浮空中,飄來蕩去,瞧不出絲毫即將摔落在地的意思。
店中寒氣突盛,步入一個妙齡女子。她一襲黑色紗袍,黑袍上是七分水袖,將她如雪似冰的小臂露了大半截出來。她容貌美到了極處,也冷到了極處,小臉白得近乎透明,眉宇間神色淡然,渾身上下,散發(fā)出足以凍死人的冰意,就似一塊由千年寒冰所雕的女仙。她背后負著一把巨劍,雙眸中隱隱透著藍色,唇上點著一點絳紫。
先前的三名漢子甫在黑衣女子進店之始,即已悄悄退到了屋角。他們完全對這女子的雪骨冰肌不感興趣,只是死盯著她背后的巨劍,眼中透露出些許的懼意,緊握法器的手竟也微微有些顫抖。
巨劍長四尺,寬七寸,劍鞘通體漆黑,黑芒暗蘊,上以銅絲纏繞著‘玄冥伐逆’四個古篆。這銅絲看上去也非凡銅,黑沉沉地,隱隱有萬鈞之勢。
那景輿仙子瞥見黑衣女子背后的古劍,面色也是一變。她悄悄后退一步,笑道:“云舞華,你們那老頭子還真舍得,連古劍天權都讓你帶出來,看樣子是勢在必得了。你我雖同列月下五仙,卻也未曾比出個高下??磥斫袢丈俨坏糜幸环^量?!?/p>
那黑衣女子冷笑道:“月下五仙?倘若不是我極少出山行走,焉能與你同列?不必多言,把人留下。否則天權出鞘,必有殺伐。”
此時那高瘦漢子向黑衣女子一揖,道了聲:“云仙子請了,這少年乃是漱石先生指名所要之人,貴我兩派向來交好,您若就這樣帶了這少年去,我等在漱石先生面前恐怕不大好交待……”
那女子兩條如黛如煙的眉突地一豎,右手當空一招,古劍天權隨即發(fā)出一聲直上九天的清音,爾后自行躍入她的手中!
她冰指一領,古劍若天河垂瀑,帶著滔滔冥海之水,當頭向那高瘦漢子斬下!
那漢子驚駭之極,急切間躲閃不得,只得猛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了手中玉尺上,然后掐訣頌咒,迎向了古劍天權。他兩位同伴也都各擎法器,向古劍天權擋去。
云舞華冷冷一笑,古劍去勢不減,狠狠擊在了三件法器之上!客棧中乍然響起一聲轟鳴,隨即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滔滔玄色冥河之水。冥河波濤匯聚一道,突然激起一道滔天巨浪!破爛不堪的龍門客棧再也經(jīng)不得這般摧毀,喀喇喇一陣脆響,驟然化成漫天的碎木破瓦,四散紛飛。
惟有那旗桿屹立如初。
此時后廚中傳來兩聲慘叫,只見那掌柜的和掌柜夫人被冥河之水沖得高高飛起,旋即遠遠地摔落在地。但見他們手腳抽動幾下,就再也不動了,隨后幾十個雪白包子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周圍。他們本來見勢不妙,躲在后廚中瑟瑟發(fā)抖,求神念佛,可沒想到那云舞華如此霸道,一劍之威波及百丈,他們又哪里躲得開去?
頃刻間浪消濤收。那高瘦漢子面如土色,呆呆地看著點在自己咽喉上的古劍天權,哪敢稍動?他手中玉尺早已斷成兩截,兩位同伴手中的法器也同樣一分而二,徹底毀了。天權劍上隱隱罩著一層吞吐不定的黑氣,劍鋒上的黑氣偶自那高瘦漢子喉頭掠過,即會留下一道細細血線。
云舞華手腕微顫,天權古劍鋒利的劍尖當即劃斷了那漢子的咽喉,然后冷道:“現(xiàn)在你可以去向漱石先生交待了?!?/p>
那高瘦漢子臉色鐵青,只是一迭聲地道:“好,好。云仙子,這一劍之賜我記下了,咱們后會有期,我們走!”說完,三人一臉恨意,掉頭騰空而去。
一劍斷喉,于尋常人是不治之傷,但對這些修行有成之人來說,只是些皮肉外傷而已。但縱是如此,回去后也得調(diào)養(yǎng)十天半月。
云舞華毫不理會騰空而起,搖晃著向遠方飛去的三人,轉而望向景輿仙子,道:“把人留下,你走!”
景輿仙子輕笑一聲,忽然退了一步,一把將那少年提起,然后方道:“你就如此缺男人嗎,連這樣的少年都要打主意!不過他現(xiàn)在落在我手,你若向我動手的話,我就先殺了他。如果你一定要搶人,那就搶個尸體回去吧!”
云舞華黛眉又慢慢豎起,冰指一分一分地握緊古劍天權,冷冷地道:“師父只交待我?guī)嘶厝ィ蓻]說是生是死。你想殺他,盡管動手?!?/p>
話音未落,古劍天權又蕩出滔天冥河巨濤,向景輿席卷而去!
景輿大驚,萬沒料到云舞華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古劍來勢猛惡之極,她又哪敢硬接?情急之下,她一把將那少年擋在身前,想以此作為護身符,好避過這一記勢無可擋的劍斬。
云舞華唇角微翹,又流露出一絲冷笑,她手一緊,天權劍驟然發(fā)出一聲清吟,去勢不減反增,直直向那少年的胸膛刺了下去!看這去勢,劍鋒不必及體,單是那冥河劍氣就足以將兩人洞穿。
景輿無奈之下,只得將那少年推開,自己則足下生起淡紅煙霧,如鬼魅般飄向另一側,這才堪堪避開古劍一擊。
說來也怪,那少年一離開景輿之手,通體燒灼之痛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神志當即清醒過來??墒撬痪拜浺话淹骑w,去勢又疾又重,轉眼掉落在地,又摔了個七昏八素。他自少操勞,身體硬朗,為人又乖覺,當下咬著牙,強忍劇痛,悄悄爬起,就欲找個時機溜走,遠離這是非之地。
就在不遠處,他只望見一片茫茫黑氣,間中又有一抹火紅游走不定,顯是云舞華和景輿正在激斗不休。景輿所修道法以挪移變化為主,因此尚能不顯敗象,只是她不敢硬擋古劍天權,那么落敗也就是遲早之事。
云舞華似是沒耐心與她糾纏,突然脫離戰(zhàn)圈,遙遙一劍向那少年攔腰斬來!劍鋒雖在數(shù)十丈外,但那一道道翻涌而來的冥河波濤足以將這全無仙法道功護體的少年腰斬千次。
景輿大急,皓腕一抖,一枚翠鐲如電飛出,搶在冥河波濤前擋在了少年身前。翠鐲與冥河波濤一觸,當即碧光大勝,宛若一面銅墻鐵壁,將濤濤冥水生生擋下,只是波濤散盡時,翠鐲上早已裂紋遍布,失了光澤,顯然已是毀了。
景輿不及心疼翠鐲,因古劍天權若天外飛龍,驟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景輿只來得及罵一聲:“小賤人,你好歹毒!”根本無法閃躲。
為今之計,景輿別無它法,惟有硬擋,她一聲清叱,余下兩枚翠鐲脫腕飛出,轉眼化作輪盤大小,一前一后迎上了古劍天權。兩團碧華一閃而逝,景輿最后兩枚翠鐲也化為齏粉,但天權古劍遭此一阻,去勢終是慢了一分,讓景輿堪堪避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