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cè)随?zhèn)》 章節(jié)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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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cè)随?zhèn)》 第5章 賠償 在線試讀

回到警所時，我看到二三十號人將一樓對外辦公區(qū)擠得水泄不通。方浩還沒回來，黃月梅說他去了鎮(zhèn)衛(wèi)生院，因為受傷了得先去檢查治療然后回家休息，這家伙還真會來事，他那傷跟小孩打架沒區(qū)別，不過是被人撞了一把，屁股摔了下而已。

“你是那新來的所長嗎？”有人問我。

“是的?！蔽艺驹谒麄冎虚g，點了一支煙，靠在墻壁上，沒有其他地方可站了。

“那咬人的瘋子，你說怎么辦？我家女人還在醫(yī)院里呢。”

“你們想怎么辦？是你們直接去找鎮(zhèn)長，還是我?guī)湍銈円r償?！蔽铱粗抢项^問道。

“這事跟鎮(zhèn)長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解地問。

“因為精神病院跟鎮(zhèn)長有關(guān)系，你總不能找個精神病人要錢吧？”

“那你幫我們?nèi)ヒr償。”

“聽說找鎮(zhèn)長，你就慫了是吧？”我看著他，笑著問。

“是你將他放走的，當(dāng)然你要來賠償。不僅是醫(yī)藥費，還得要精神賠償，我女人都快嚇傻了?！彼x正言辭地說。

“賠償我可以幫你們要，但是你們現(xiàn)在立刻給我出去，不要擠在這里，辦正經(jīng)事的人都進不來?！蔽掖舐曊f道。

老頭子看著我，很是不爽，但還是對人群喊道：“我們先出去，如果下午還拿不到賠償，我們就堵在這里，看他能拿我們怎么樣，他還能拿槍打我們不成?！?/p>

于是一幫人都站在門口兩側(cè)，靠在墻壁上，東倒西歪的，像是快要被執(zhí)行槍決的犯人，若是用槍打人不犯法，我真想打他們幾槍。我去了鎮(zhèn)衛(wèi)生院，反正離這里很近，去看看病人有沒有被感染之類的。

鎮(zhèn)衛(wèi)生院在一條小叉路上，若不是問人，估計我都找不到。三層破舊的小樓，“明河鎮(zhèn)衛(wèi)生院”幾個紅色大字因為年月已久，殘缺不全，變成“月可真衛(wèi)生斤”。

我找到所長辦公室，一個五十多歲，戴著眼鏡的老頭，正在埋頭看資料，手里的煙都快燒到手指了，他見有人進來，便將煙頭掐掉，抬起頭問：“什么事？”

“你好，我是警所所長高朗，我來了解下被咬病人的事兒?！蔽艺驹陂T口回道。

“哦，你好，快坐，需要喝水嗎？”

“不用了，謝謝?！?/p>

“傷者沒什么問題，都不是致命傷，至于是否有感染，我們需要送到縣醫(yī)院去驗血，我們這還沒設(shè)備?！?/p>

“那麻煩您結(jié)果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p>

我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他墻壁的舊地圖上，還記下了他的號碼，免得他到時候忘記。

“那個小女孩在哪？”出門時我回頭問。

“在209房間，小手指沒了?！彼艿ǎ蟾胚@種事對于醫(yī)生來說，見怪不怪。

我找到209房間，站在窗戶邊上看了看，小女孩躺在床上，手已經(jīng)包裹好了，但她還是眼淚汪汪的，她父母站在床邊，背對著我，也不說話，男人唉聲嘆氣的。

“媽媽，我想吃蘋果?！毙∨⑤p聲說道。

“你去給女兒買兩個吧？”女人對男人說。

“買什么買，這醫(yī)藥費不知道還要花多少呢，哪有錢買蘋果。連找誰賠錢去都不知道?！蹦腥瞬粣偟卣f，小女孩看了看男人，然后抿了抿嘴，不再說話。

“你就是重男輕女，要是肚子里還是女孩，我看你咋辦？”女人也生氣了。

“再是女孩，你就給我再生一個?！?/p>

“你有種去找那警察，要么去找鎮(zhèn)長，別在我們面前發(fā)火?！迸苏f道，我想那個警察就是指的我。

“鎮(zhèn)長和警察是我能惹的？萬一我被抓去了，你們喝西北風(fēng)??！”男人反駁道。

“你自己慫就直接說，沒你我們照樣餓不死?！?/p>

我不知道他們在孩子面前討論這種話題合不合適，只是覺得越窮的地方，越是冥頑不靈，我雖然是警察，但也管不著人家重男輕女。我下樓出了衛(wèi)生院，走到超市旁邊的一家水果店，買了五斤蘋果，然后又回到209房間。

我將蘋果放到小女孩床邊，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袋子里的紅蘋果，抿了抿嘴，依然不說話，我拿出一個蘋果遞給女人，說：“拿去洗洗給她吃吧。”

“你是那警察嗎？”女人問。

“是啊，你們要找我嗎？”我站起來，走到男人跟前，看著他。

“哦，警……警察同志，那個瘋子咬傷了我女兒，醫(yī)藥費總得賠吧？”男人移開目光說道。

“放心吧，下午會有人來給你們統(tǒng)計賠償，你女兒的情況也會多賠一些?！?/p>

“那太好了，謝謝??！”男人激動的說，還伸出手要跟我握手。

我沒有理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小姑娘，問道：“手還痛嗎？”

“痛，不過比剛才好多了?！彼氐?。

“你叫什么名字？”

“警察叔叔，我叫方彤?！?/p>

“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叔叔說，我下次過來帶給你?！?/p>

“不用了，叔叔，我就想吃蘋果?！?/p>

我點點頭，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孩子挺乖的。

“叔叔，那個壞人抓住了嗎？”

“抓住了，放心吧，以后不會再有事了。”我安慰道。

“警察同志，這可說不好，上次隔壁村還有個老頭子喝醉了，死在田埂上，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要調(diào)查下，到底是瘋子，還是餓死鬼上身?！迸苏f道，她拿著濕淋淋的蘋果進來，自己先咬了一大口，然后遞給小女孩。

“你見過餓死鬼大白天出來咬人嗎？”我問道。

“那可不一定，這天冷，晚上沒人出門，沒得吃，可不就白天出來吃人嗎？”

“別造謠，好好照顧女兒?！蔽覜]好氣地說。

我回到警所的時候，方思睿和長澤直紀已經(jīng)在那等著了，一人帶著電腦，一人提著黑色袋子，看著硬邦邦的，應(yīng)該提著錢。黃月梅已經(jīng)在那殷勤的給她們倒茶水，這待遇可比我好多了。

“我們是來處理賠償?shù)摹！狈剿碱ξ艺f。

我沒有回答，而是站在門外，對外面的人喊了句：“有被咬傷的家屬進來登記下?！?/p>

接過十多個人沖進來，差點把我擠倒。

“不要渾水摸魚，冒領(lǐng)賠償，去醫(yī)院拿單子來做證明。”我補充道。

“你瞎搞啊，咬得輕，沒去醫(yī)院不行嗎？”老頭子說。

“那就把傷者帶過來?！?/p>

“憑啥，你算老幾，你一個外地人，囂張什么，又不是你賠錢?！?/p>

我一時無語，居然還有這么無理的人，方思睿拿出本子，然后看著他們，厭煩地說：“如果你們沒家人受傷，冒領(lǐng)賠償，我就當(dāng)你詐騙，到時候抓你們進牢房的時候，就關(guān)警察的事兒了?！?/p>

她這么一說，白發(fā)老頭立刻嚇得不敢說話，瞪了我一眼，然后偷偷退出警所?？磥礞?zhèn)長的女兒，的確比我這個小警察更有威嚴。

用了半小時她們就忙完了，有十來個傷者家屬領(lǐng)了賠償，從一千到兩千不等，他們看上去很滿意，不再堵著警所，各自忙去了。

“還有個小女孩傷得最重，你們也得處理下?！蔽覍Ψ剿碱Ｕf。

“讓她們過來吧?！彼耦^記賬，冷冷地說。

“小女孩受傷了，躺在醫(yī)院，怎么過來？”我壓著怒火。

“她父母也受傷了嗎？”她抬頭問我。

“思睿，我們?nèi)メt(yī)院看看吧，畢竟這件事跟我們也有關(guān)系。”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們的長澤直紀說道。

方思睿不耐煩地收起東西，態(tài)度十分之差，我不理解她作為本地人，怎么會對這些鄉(xiāng)親沒有絲毫的友善之情，時不時的流露出嫌棄的表情。也許她的條件很好，穿著名牌，開著好車，就連手表都是歐米茄的，跟破衣爛衫的農(nóng)民不能比，但這些物質(zhì)都是來自方明山的給予，就連方明山自己都沒有創(chuàng)造任何財富，他不過是走狗屎運，繼承了一筆國外的遺產(chǎn)而已。很難想象方思睿一個出國留學(xué)的高材生，還保留著城里人那種嫌貧愛富的庸俗物質(zhì)觀。在精神病院工作，若沒有仁慈之心，應(yīng)該會是種煎熬吧！

我們?nèi)サ臅r候，小女孩睡著了，三個蘋果核安靜地躺在地上，男人嘴里還嚼著蘋果，我他媽買蘋果是給小丫頭吃的。

長澤直紀跟小姑娘的媽媽了解基本情況，方思睿跟男人討論賠償?shù)氖聝?，賠了三千醫(yī)藥費，還主動給了一萬塊錢補償，男人似乎很滿意，簡直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我覺得是少了些，但這是民事賠償，只要他們雙方?jīng)]意見，我也不方便插嘴。即便賠再多錢，男人也未必會多買幾個蘋果給小姑娘，在重男輕女的人眼中，女孩就是個負擔(dān)。

“高所長，你滿意了嗎？”方思睿陰陽怪氣地問。

“又不是賠給我，家屬滿意就行?！蔽一氐馈?/p>

“喂，晚上去喝酒不？天這么冷，喝著會暖和些。”長澤直紀笑著問。

“謝謝，不去了，我還是習(xí)慣一個人喝酒?！?/p>

“你天天呆在這里不覺得悶嗎？”她又問。

“他就是個悶人，走啦，我們自己去?！?/p>

方思睿說完拉著長澤直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