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勒馬》 章節(jié)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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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勒馬》 第3章 朝堂舌戰(zhàn)，我們才是忠良！ 在線試讀

“宣王樸、田敦異進殿。”

“宣王樸、田敦異進殿。”

······

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由遠及近，傳入兩人的耳朵。

“兩位，請吧。”

兩人此時皆是一身囚衣，身帶枷鎖。

然而不同的是，田敦異一臉堅毅，仿佛要上戰(zhàn)場的將軍。

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詔獄，就看今早了。

而王樸卻是一臉死灰，雙腿顫動不已。

他畢竟知道事情的真相，雖然他已把說辭背得滾瓜爛熟。

“你少說話，讓我說?！?/p>

田敦異低聲叮囑了王樸一聲，便率先跟著太監(jiān)出了房門，向奉天殿走去。

王樸看著昔日的下屬，卻早沒了當上司的威風，能不能活，就指望他了。

他定了定神，快步跟上。

兩人剛一進入奉天殿，便感受到了兩邊群臣灼熱的目光。

憤恨，敵視，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罪臣王樸?！?/p>

“罪臣田敦異。”

“叩見圣上?！?/p>

崇禎面無表情地說道：“平身，松錦之戰(zhàn)究竟如何，當著滿朝文武，你們細細道來。”

王樸便把事前背好的說辭一一道來，講的繪聲繪色，講到深情處，再次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

“皇上，微臣為了保留兵力，免得全軍覆沒，也只得趁清軍合圍未成之時，趁夜突圍?！?/p>

“只要能避免遼東一潰千里，避免九邊精銳一戰(zhàn)盡沒，臣就是冤死，也能瞑目了，皇上——”

王樸說完就痛哭不已，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一派胡言！”一位言官出列喝道。

“你明明畏敵如虎，在決戰(zhàn)前夜率軍夜遁，致使我大軍潰敗，如今卻將罪責推到洪督師身上，真是小人之舉！”

王樸被那言官說的一愣，他本就是武將，哪里知道如何辯駁，只得一邊哭，一邊瞥了田敦異一眼。

田敦異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他也跪下說道：“啟奏皇上，方才王樸總兵所言，并非全部真相。”

那言官嘴角劃過一絲笑意，果然是個紈绔，稍稍一嚇就說了真話。

王樸大驚，連忙看向田敦異。

“當夜突圍，并非王樸總兵一意孤行，乃是被我勸說鼓動，如若問罪，請問罪臣一人，王總兵熟知兵事，是朝廷難得的人才，罪臣甘愿伏誅?！?/p>

此話一出，王樸差點感動地再次痛哭。

這個下屬太仗義了！

崇禎聞言，卻不禁皺眉。

田敦異畢竟是田貴妃的弟弟，是自己的小舅子。

若非眾臣議論洶洶，自己也想網(wǎng)開一面，留他一命。

可現(xiàn)在他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想留也留不得了。

“不過，在伏誅之前，罪臣懇請皇上，讓罪臣略作辯駁。”

崇禎說道：“今日朝會，只議松錦之戰(zhàn)，你可暢所欲言?！?/p>

“是。”

田敦異聞言再次站起身來，轉(zhuǎn)向剛才發(fā)問的那名言官。

“這位大人，你方才說我們是小人，那么請問大人，我們?nèi)绾问切∪肆?？?/p>

那言官輕蔑地看了田敦異一眼，仰著下巴說道：“貪生怕死，誣告忠良，如何不是小人？”

田敦異冷笑一聲：“貪生怕死？我隨王總兵東征西討，跟著他親自上陣殺敵，不懼矢石，從血水里滾出來的，從尸山里爬出來的?！?/p>

“如若貪生怕死，我們何不辭了這個官，在家里當個富家翁就是了，或者和諸位大人一樣，安坐京城，遠離戰(zhàn)場，每日以議論為業(yè)，又何必去遼東為國拼殺？”

他說罷就邁步上前，一把撩起王樸的囚服，露出了他滿身的傷疤。

“諸位大人，你們看看王樸總兵身上的傷疤，這都是敵兵一刀一劍砍的，這是貪生怕死的人該有的嗎？”

他事前早就安排人和王樸通過氣了，知道他身上有傷疤，才特地準備了這么一出。

王樸撲地痛哭，涕泗橫流，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皇上啊——”

他一邊哭一邊喊著，配合默契。

田敦異繼續(xù)說道：“這位大人，既然你說我們貪生怕死，那你必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p>

“那你敢不敢辭了這個官，與我們二人同往遼東軍前效力，和清軍真刀真槍地搏殺？！戰(zhàn)死疆場，馬革裹尸？！”

“你——”

那名言官被田敦異一句話噎住。

他當然是不敢的。

作為言官，最擅長的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打打嘴炮。

博取忠名，博取直名。

讓他真的去軍前拼殺，他當真不敢。

“如若不敢，就請收回剛才的話，那是對為國拼殺將士的最大侮辱！”

聽到田敦異的話，一些原本還在堅持二人必殺的官員，眼中的恨意消散了許多。

或許松錦戰(zhàn)事，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另一名言官見同僚吃癟，連忙出列喝道：“作為武將，身上帶有傷疤有何稀奇？但王樸方才所言，明明就是誣陷忠良！”

“洪督師乃國之干城，現(xiàn)在被困松山城，盡忠報國，豈容爾等構陷？爾等豈非小人之舉？”

田敦異冷笑道：“我看這位大人儀表堂堂，定是飽學之士，那我敢問大人，何為忠良？”

那言官沖崇禎拱了下手：“自然是忠于陛下，盡心王事?！?/p>

“說得好，忠于陛下，盡心王事。”

田敦異想給他拍兩下手，卻引得鐵鐐叮當幾聲，只得放下了手臂。

“那我請問大人，如果你是王樸，明知遵從軍令必然全軍覆沒，那這個軍令，你遵從還是不遵從。”

那言官答道：“軍令大入山，既在軍伍之中，即使戰(zhàn)死，也要遵從軍令?！?/p>

“好，你只要遵從軍令，那十三萬九邊精銳必然全軍覆沒，遼東再無御敵之兵，數(shù)十年的謀劃毀于一旦，屆時清軍破關西進，陳兵京畿，社稷臨危，這可是忠于陛下？忠于大明？忠于社稷？”

“你倒是可以博得戰(zhàn)死沙場，為國盡忠的忠名，卻致陛下籌謀于不顧，致江山社稷于不顧，這可是盡心王事？”

他又環(huán)顧各位朝臣說道：“在我看來，真正的忠良，心里只有一個標尺，那就是皇上，是大明，是社稷?！?/p>

“只要有利于大明，有利于皇上，就算自己背負罵名，為萬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在我眼里，真正的忠良，是王樸，是吳三桂，是馬科，他們?yōu)榱吮４孢呠娋J，拱衛(wèi)大明，寧肯自己背負罵名，被你們橫加指責，也在所不惜?！?/p>

“他們才是真正的忠于陛下，盡心王事?！?/p>

“如今清兵仍在圍困錦州、松山，遼東局勢危如累卵，你們作為朝廷肱骨，不思籌糧練兵解圍，卻只會搖旗鼓舌，要求誅殺那些為大明血戰(zhàn)的將士，盡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這難道也是忠良？你們也擔的上忠良二字？”

那言官被他說的滿臉通紅，想回懟，卻不知從何說起。

崇禎聽了田敦異的話，愈發(fā)覺得王樸等人似乎沒有做錯。

但他仍實難相信洪承疇竟會臨陣失機到這種地步，更別說可能暗通滿清，故意把十三萬大軍帶入死地了。

反而是這些言官，朝廷每有方略，必然出言掣肘。

而且往往群起而攻，弄得崇禎和經(jīng)辦之人焦頭爛額。

今天還以為是陳新甲和這些言官打擂臺，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小舅子。

有一名言官出列道：“好一個伶牙俐齒，巧言令色的奸詐之徒，明明臨陣逃脫，卻辯稱是率軍突圍?！?/p>

“如果不殺爾等，以后我大明軍隊還如何作戰(zhàn)？”

······

就在朝堂上吵成一片之時，一騎信使馳入朝陽門。

“六百里加急，遼東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