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玉隕》 章節(jié)介紹
《瓊玉隕》是一部可讀性很強的小說,其作者是小說界赫赫有名的荔枝菠蘿蜜,在他筆底生花的創(chuàng)作之下,故事如畫卷般在讀者面前緩緩展開。精選章節(jié)(第一章)內容:阿瓊登基大典的禮樂聲穿過重重宮墻,傳進荒涼冷僻的冰泉宮。我靜靜聽了許久,最后還是忍不住掙扎.........
《瓊玉隕》 第一章 在線試讀
阿瓊
登基大典的禮樂聲穿過重重宮墻,傳進荒涼冷僻的冰泉宮。
我靜靜聽了許久,最后還是忍不住掙扎起身。
紅墻飛檐、鼓樂喧天。
世人理所當然認為這份榮寵應也屬于我。
連我也曾這樣認為。
誰知李沐卻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卻是迫不及待下旨將我打入冷宮。
至今我都記得他那涼薄冷漠的眼神。
“庾瓊,我忍你很久了?!?/p>
我抬頭望向那望不到盡頭的宮墻,輕聲呢喃。
“七年感情,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一陣冷風灌進喉嚨,我控制不住咳嗽起來。
咳嗽連著心肺,一聲一聲,直到嘴邊的帕子染了紅。
我嘲弄地搖頭苦笑。
“如此也好,省得到時再麻煩換皇后。”
身邊的江嬤嬤慌了神,連忙扶我回屋躺下,復又轉身出了門。
將睡將醒間,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嬤嬤。我想吃你做的云吞了?!?/p>
我從小父母雙亡,江嬤嬤是我的奶嬤嬤,一把屎一把尿將我?guī)Т蟆?/p>
她于我是至親所在。
每每傷心難過,只有她的懷抱最慰人心。
“你身邊的老嬤嬤擾亂大典,說你病入膏肓。”
我一直以為他心有苦衷,他心中終究還是有我的,否則不會親自前來看我。
心中還來不及高興,就被他下一句話凍在當地。
“可朕怎么瞧你好得很!”
心漸漸冷卻,我訥訥不知如何辯解。
“你的祖父太傅大人,曾時時要求我謹遵禮教法規(guī)。”
“為何卻沒教會你榮辱廉恥?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裝病來邀寵?”
“還真是下賤!”
我和李沐從小相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嫁給他七年,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是溫文爾雅,謙遜守禮。
何時如同變了一個人,口中惡語不斷,眼中透著瘋狂恣意。
此前我還常常擔心我命不久矣,他會不會痛不欲生。
如今看來,是我多費思量。
“你身邊那老嬤嬤,多嘴多舌,無視宮規(guī),擅闖典禮,依律當杖五十?!?/p>
江嬤嬤一生謹小慎微,我信她不會真正擾了大典。
但看著他冷漠的眼眸,心中一緊,我顧不上虛弱的身體,連滾帶爬跪伏在地。
“嬤嬤年事已高,求陛下寬容!”
五十杖,輕則重殘,重則要命。
如今我的身邊,只有江嬤嬤了,待我如珠如寶的嬤嬤。
我不能抱一絲僥幸。
李沐俯下身,捏著我的下巴,朝我一點點靠近,呼吸交纏。
“她的命是命,阿鳶的命就不是命了?”
阿鳶?
久遠的記憶徐徐翻出。
阿鳶曾是我的貼身丫鬟,后來犯錯被祖父打發(fā)了。
“你是為了阿鳶,為了阿鳶才娶我,如此對我?”
他湊到我耳邊,惡狠狠咬住我的耳廓。
他的手慢慢向下握住了我纖細的脖子,漸漸收緊。
空氣越來越稀薄,不知是疼還是懼,我情不自禁流下眼淚。
“你不配提她!我會親自一筆一筆向你們討回來!”
我心尖發(fā)涼,手指控制不住顫抖。
門口有太監(jiān)顫巍巍的聲音傳來。
“椒房殿的貴人派人來問,您什么時候過去安歇?”
李沐的眉眼瞬間變得柔和,他將我推至一旁,起身要走。
我匍匐過去死死拽著他的衣袍。
“若要罰,請罰我吧!”
他看都不再看我,甩袖就走。
“隨你!”
門外,江嬤嬤被人塞了口,強行按壓跪伏在地。
看見我,掙扎著嗚嗚咽咽,淚流滿面。
我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坦然跪伏凳上,承受著一下重似一下的杖責。
疼,真疼啊。
李沐用七年給我編織了鶼鰈情深的美夢。
等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時,他又親手毀掉了它。
江嬤嬤伏在我的身側,那雙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想要碰我卻又不知所措。
“娘娘,奴婢錯了。奴婢真的沒有擾亂大典,我只是等著結束之后才讓人捎話進去。您不該為了奴婢,折騰自己的身子。不值啊!”
殿內靜謐,良久,我壓下胸口翻涌的血氣。
“嬤嬤,我說過要給你養(yǎng)老送終的,只是我可能要食言了?!?/p>
話未落地,壓下的血沫噴涌而出。
“娘娘,娘娘……”
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留下江嬤嬤驚慌的呼叫。
庾太傅一生桃李天下,但卻子嗣單薄。
僅有的獨子也早早離世,只留一幼女,庾瓊。
我自幼跟隨祖母在江南長大,十歲那年回到西京。
祖父嚴苛守規(guī),卻在面對我時,百般縱容。
我幼時頑劣偷偷跟著祖父去學堂。
那里,我遇到了李沐。
彼時他只是眾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位,深受其他皇子欺壓。
祖父母將我保護得很好,不懂人情世故。
看見瘦弱的李沐,覺得他甚是可憐。
便吩咐身邊阿鳶,偷偷給他東西。
春日醉人的酥,夏日怡人的曲,秋日誨人的書,冬日暖人的衣。
都是我親自挑選,仔細包裹,經阿鳶的手,入他的懷。
我不知他們何時生了情。
直到祖父深夜偶遇紫藤花架下互訴衷腸的兩人。
李沐,堂堂皇子跪在祖父面前,祈求祖父能放阿鳶一條生路。
他和阿鳶執(zhí)手相看,情堅不移。
祖父拉不起李沐,便也跟著跪下。
他們從漫天星光跪到日上三竿。
三個人影如石像般,堅不可移,互不屈服。
祖母心焦之下病倒在床,無人注意的地方,祖父的手在微微顫抖。
祖父身體并不太好,只是在外人面前強撐罷了。
那個我曾經一眼看重,默默資助的人啊,滿心滿意看著的都是身邊的阿鳶。
我忍著心中的失落,壓下絲絲縷縷的難過,緩緩走到他們面前。
“阿爺,阿鳶的賣身契我已處置妥當了。”
李沐猛地抬頭看向我,正午的陽光也無法消融他眼中的寒冰。
他目眥欲裂,眼底的憤恨壓都壓不住。
阿鳶聞言暈倒在地,我令人將她拖了回去。
李沐緊抱阿鳶,語氣嘶啞凄厲。
“你們?yōu)槭裁匆鹕⑽覀??我們又沒礙著誰?”
你們是沒礙著誰。
若皇上發(fā)現皇子與太傅家下人茍且,皇家臉面和庾家百年聲譽都將毀于一旦。
祖父穩(wěn)穩(wěn)地擋在我的面前。
“你身為皇子,不思進取,無媒無聘罔顧倫常,你的圣賢書讀哪了?”
李沐絕望地看著阿鳶被送出去。
我第一次在李沐眼中看到了了無生氣。
他終于不鬧了,只是呆呆望著我。
“你是誰?”
祖父喝止了我的回話。
祖父雖然為人嚴苛,但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我們合計一番,將阿鳶送至庾氏族地一遠親家。
本想當皇子成年開府后,再告知他們自行選擇。
誰知阿鳶半路卻逃跑了。
我們派人找過,但音訊全無。
眼前的人漸漸和記憶中的臉重合。
“阿鳶,你來了?!?/p>
太監(jiān)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大膽,這是我們椒房殿的貴人,誰給你的膽子直呼其名?”
“還不跪下行禮?”
雖只是貴人,但是李沐看重的貴人。
自是我這個在冷宮中不受待見的人所不能比擬。
我若不行禮,后面等著我的可能是更難堪的局面。
我因著傷,趴在床上。
江嬤嬤欲上前伺候,卻被阿鳶身邊的宮女擋了回去。
當我費勁力氣,忍著全身疼痛,掙扎起身跪伏地上時。
阿鳶輕笑,“妹妹不是外人,何必行如此大禮?”
妹妹?
曾經我是真的將她當姐姐看待,也真心替她謀劃好了以后。
時移世易,如今這聲妹妹,何其諷刺。
“禮不可廢!”
阿鳶掩唇輕笑,黑白分明的眼底分明盛滿了得意。
“也是,太傅大人最重禮教,妹妹出身庾家,自是最懂個中道理!”
“宮中只你我兩姐妹,妹妹不來見我,我只好來看看妹妹?!?/p>
她身邊的宮女適時端來一盞茶,其中涵義不言而喻。
無非是效仿民間,妾室給正妻進茶。
真是好笑。
明明我才是李沐當年八抬大轎抬進太子東宮的正妃。
阿鳶走之后,李沐元氣大傷,請了兩個月的病假休養(yǎng)。
第三個月他又出現在了庾府,虔誠地向祖父賠罪。
說他當初鬼迷心竅,今后會潛心學問,報效朝廷。
他日日來府中求學問道。
祖父最喜歡的學生就是知錯能改。
見他如此誠心,祖父倍感欣慰,更是傾囊相授。
自從阿鳶的事情之后,我對李沐已冷卻了心腸。
奈何他總出現在我面前。
成年開府之后尤勝。
因著小時住在江南,我極喜歡甜滋滋的荔枝。
為了讓我嘗到新鮮的荔枝,他千里跑馬給我運來。
生辰宴,他更是親去南海尋覓世所罕見的明珠。
日久天長的,大家都默認了我和李沐的婚事。
只有祖母隱約擔憂。
“阿瓊,李沐心思深沉,連你祖父都能被他哄得放下戒心,祖母擔心你嫁過去被他吃干抹凈都不知?!?/p>
祖母出身百年世家謝氏,從小手腕了得。
祖父未曾注意的地方,女人留意到了。
祖母憂心忡忡卻又無能為力。
因為李沐用為皇帝擋箭的恩典求得了我倆的賜婚。
“阿瓊,女子最是辛苦。謹守本心,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p>
洞房火燭夜,他掀開蓋頭,眼神激動。
“阿瓊,你是我的了?!?/p>
那時我以為他得償所愿開心。
如今回想,他是得償所愿終于瞞過了祖父。
婚后七年,我事事以他為先,極盡太子妃的職責。
他對我體貼備至,關愛有加。
新婚第一年他熬夜排隊只為給我求一個保佑健康的護身符,許我白頭之約,諾我不納姬妾。
結婚第三年,人人盯著我的肚子,他親自跪拜九千九百臺階,為我求得送子觀音。
婚后第六年,生辰宴他為我栽種桃林百畝,風動桃花飛。但驚馬襲來,我摔下石階,摔沒了腹中尚未知曉的胎兒。
這是我們成婚后的第七年,如今我妻妾不明,處境尷尬。
只能怪自己沉浸美夢太久,忘了本心。
我躬身端起茶盞。
茶盞滾燙,指尖灼痛。
阿鳶正正坐著,看著我顫顫巍巍,看著我強自支撐。
她俯身至我耳邊,香氣繚繞,似曾相識。
“庾瓊,你可知我等今天等了多久?”
“這七年,看著你和阿沐夫妻恩愛,可真是礙眼啊?!?/p>
“但你可能不知,這些年阿沐多有應酬的那些時間都是跟我在一起的。”
我怔愣在地,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那似曾相識的香味,我曾在李沐身上聞到過。
我本為莫名被打入冷宮有些莫名其妙,甚至還日夜思量琢磨挽回。
如今一切恍然,從始至終,我不過李沐和阿鳶手中的棋子。
他們恨我當年拆散了他們,恨祖父禮教嚴苛。
他們以身為餌,將我羅織其中。
她突然揮手打翻了那盞滾燙的茶水。
茶水盡數灑在我的手上,瞬間一片通紅,鉆心的疼順著手臂直通心間。
“庾瓊,你在做什么?”
宮廷的陰謀詭計就是這些不起眼卻能起作用的小事。
李沐快步而來,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腳將我踹在地上。
后背的傷擦著地面,傷口一片溫熱,看來傷口又裂開了。
“阿沐,我只是想和她和平共處,她卻容不下我?!?/p>
阿鳶楚楚可憐縮在李沐懷中。
我怎不知當年身邊那個沉默的阿鳶竟然是顛倒黑白、巧舌如簧之人。
李沐厭惡地踢開地上的我,抱著阿鳶揚長而去。
我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入夜后,冷清的冰泉宮竟然迎來的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