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超度后,腹黑佛子求我回頭》 章節(jié)介紹
《被超度后腹黑佛子求我回頭》是網(wǎng)絡作家南天竹的一部代表作,男女主角逆川子衿各具鮮明個性,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脈絡分明,文字表達流暢干凈。小說《被超度后腹黑佛子求我回頭》第2章主要內(nèi)容:被超度后,他后悔了06最后我是被逆川綁了根紅線牽走的。「為什么你.........
《被超度后,腹黑佛子求我回頭》 第二章 在線試讀
被超度后,他后悔了
06
最后我是被逆川綁了根紅線牽走的。
「為什么你系在小指上,我卻系在脖子上!」
我第一百次想要解開頸子上的線,「這樣我很像小狗!」
逆川轉(zhuǎn)過頭看我,惡趣味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害得我在空中一個踉蹌。
「因為我是故意的。」
他拽著紅線笑:「你不是喜歡亂咬人?那就只能拴住你了?!?/p>
我氣得呲牙咧嘴,恨不得把他吞之入腹,可惜每一次都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大叫道,「你竟然和鬼牽紅線,你這輩子完啦!」
「管用就行,」逆川揉了揉耳朵,「你以為我是什么神仙嗎?能有那么多方法帶你走?」
「報應?我若是怕,你便也不會認識我了?!?/p>
我妄圖用牙咬斷紅線,但是不管用,「那憑什么這根破繩子只能限制我?」
從他帶我出來我就已經(jīng)嘗試過了,這根紅線是無限長的,我想跑多遠就多遠,但是只要逆川一勾手,我就會被拽到他身邊。
可是我卻不能把他扯到身邊。
「這也太不公平了!」
逆川挑眉道,「愛本就不公平。」
「你這個小怨靈對我有好感,自然會被我所控制。」他笑得特別壞,「你若想反客為主,就怨恨我啊?!?/p>
「???那你這不是欺負善良的鬼嗎!」
我聽懂了,這根破繩子是根據(jù)好感衡量從屬關(guān)系的。
像他這種無情的大魔頭,豈不是牽誰誰倒霉?
「是啊,就是欺負你,」逆川又勾了勾手,「誰讓你怎么都不漲怨氣?」
他像是在開玩笑:「你要是一開始就變厲鬼了,我還用這般煞費苦心?」
這怎么還怪我了?而且他不是都認錯說不會再逼我當厲鬼了嗎?
我剛要繼續(xù)和他斗嘴,就聽到了遙遠的鐘聲。
「子衿,」逆川收起了笑,他眺望著遠處的山道,「我們快到靈隱寺了?!?/p>
07
寺院的香火氣總是這么足,可是再足的香火吃不到也難受。
更別提到處金光閃閃的物件壓得我一點勁兒都沒有。
我蔫蔫地附身在逆川背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么不叫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逆川的嗓音聽起來在擔心,「你第一次進來肯定會難受,多呆一會兒會好一些的。」
我粘在他身上擺弄紅線,眼皮耷拉著,「你沒有什么歪門邪道能解決一下嗎?」
「有啊,」逆川的聲音里混著笑,「你吸點我的陽氣就好了。」
「可是你太笨了?!顾柤?,我也跟著顛簸了一下,「連這點鬼的本能都學不會。」
「你把那個符紙貼給我,」我不滿地嘟囔著,「貼了我就會了?!?/p>
之前親他的時候,我還是吸到了一點的。
要是他敢貼給我,我能當場就在寺院來個大不敬。
【功德-25】
逆川抬頭看見我頭上冒出的字符,額頭又青筋暴起,他勾了勾小指,我的脖子便一緊。
「佛門凈地,你在想什么傷風敗俗之事?」
他顯然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因為他直接【功德-50】。
看來因為他是和尚,破戒罰得翻倍哦。
「逆川,你回來了?!?/p>
我聽到了一個耳熟的聲音,嚇得直接從逆川的背上飄起來了。
08
善導大師可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是能看到我的。
我尷尬地朝大師笑了笑,仿佛自己只是一個路過香客。
逆川該不會在騙我吧,善導大師精神矍鑠得感覺能以一挑百,哪有要圓寂的模樣?
「你何故帶著她回來?」
善導大師朝著逆川問,語氣有些蒼涼,「她如何離開結(jié)界的?」
咦?難道別人看不見我身上的紅繩?
不過這話好怪哦,怎么聽起來住持像是知道逆川去挖我墳似的。
逆川低下頭,這時候樣子倒像個正派人士了,「弟子不知,只是離開時被她附身一直跟來了?!?/p>
信口開河啊!我剛要吱哇亂叫,就感覺到脖子被勒了一下。
【別亂說話,不然沒人幫你找簪子了。】
嚇。我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逆川的聲音是從我心里響起來的。
難道是這根破繩子的效果?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也試探地來了一句,【逆川是大混蛋,但是我饞他的——】
【閉嘴,別胡說】
逆川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正氣地面對善導大師呢。
【功德-10】
嗯?我驚訝地看著逆川頭上冒出的字符,又望向大師熟視無睹的樣子。
這什么意思,大師看不見?
「小友,」善導大師朝著我說,「為何一直跟隨逆川?」
我望著某個不負責的和尚咬了咬牙,只能無辜回答:「我不知,下意識便跟來了?!?/p>
「許是大師您說的機緣到了?!刮倚趴诤a道,「我便不再被結(jié)界阻攔了?!?/p>
「也罷,」善導大師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隨我來吧。」
???
【去吧,有事時刻叫我。】
【別怕,我一直都在。】
我看了看沒有抬頭卻在心底安慰我的逆川,有幾分感動。
于是在心里問了一句,【如果我和大師說,我是圖你身子,你說他會幫我嗎?】
【你、說、呢?】
我看著我們倆頭上又同時減掉的功德,再看向?qū)Υ撕翢o反應的善導大師。
難道,這些只有我和逆川能看到?
09
其實我還是有點心虛的。
望著坐在靜室里的善導大師,我琢磨著要怎么開口。
我心底有十萬個為什么,但是顯然逆川在住持面前是另一副嘴臉,我話到嘴邊問不出口。
「大師,為什么我能看到他人的功德?」我躊躇道,「您……能看到嗎?」
「自是天道所為。」
善導大師的笑容并沒有改變,他像是不明白我是因為逆川在他面前破戒而疑惑。
「該看得到的,就會看到。」
……這說了跟沒說一個樣子啊。
我想了想,覺得那大師應該是看不見的。
能看見的話,還會讓逆川這么放肆?
「那您還能活多久???」
「時日無多?!股茖Т髱熀挽愕匦α诵?,「逆川沒告知于你?」
?。磕娲☉摳嬖V我嗎?難道住持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我感知到逆川并非下任住持?!勾髱煍?shù)著佛珠喃喃道,「他心有大志啊。」
「因我明了他命中終有一劫,故而指引他去尋你?!?/p>
「可惜,」大師看我的表情突然有些復雜,「你們一起回來了?!?/p>
大師說話就是大師,這每個字我都認識,合在一起愣是沒聽懂。
「他當不上住持是劫?」
「所以找我能讓他當上住持?」
為什么可惜?大師覺得我不該來?
善導大師笑瞇瞇地看向我,卻沒有再解釋了。
算了,甭管逆川了,我得問問我自個兒,「大師,那您看我何時能輪回啊?!?/p>
實話實說,要不是逆川,我還被困在墳頭那一畝三分地呢。
別人當鬼各種逍遙,結(jié)果到了我這兒,啥啥干不了,家還讓人都搬空了。
我是真不想當鬼了啊。
「你方才也說了,機緣已到?!?/p>
「善惡終有果,」善導大師嘆息搖了搖頭,「要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p>
「孩子,你記住,」大師最后緩緩道,「莫要輕信于人,眼見為實也并非必然。」
大師又來了,說了十句話,八句都跟沒說似的。
反正就是我跟著逆川,搞不好他真能超度我。
而他超度我,搞不好就真能當上住持。
只要不是變厲鬼,被逆川超度,也不是不能接受。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要是能摸著逆川的腹肌被超度,我下個輪回呱呱落地可能都是笑出聲的。
10
善導大師還是那么好心,臨走時他竟然給了我一個護身符。
我一瞬間感覺舒服多了,覺得一口氣能飄千里。
估計是不曉得我已經(jīng)聊完了,逆川沒有拽我到他身邊。
我也沒有去招呼他,打算逛逛。
我生前還是挺喜歡這兒的,覺得清凈,除了每次吃飯?zhí)宓?,簡直無可挑剔。
不過后來因為丟了簪子,家人不讓我像以前那么亂跑,就很少來了。
該說不說,逆川雖然總破戒,但他的修為真不低,這個寺院明顯只有他和善導大師能看見我。
我仗著自己是鬼開始肆意亂飄,尤其去我生前不能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就飄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
「老劉,這批貨你帶好?!?/p>
我看見一些人忙碌地搬著一些箱子從偏門向外出,而站在旁邊的和尚正和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對話。
「顧尚書的要求我都辦了,你看……」
「嘖,都多少次了,還這么小心眼兒,」那個叫老劉的不耐煩地仰著下巴,「瞎不了你的!」
我震驚得飄來飄去,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劉。
這不是我那個挨千刀的相公的家仆嗎?
這么多年了,他還沒死???要不是有這條疤,我還真就認不出來了。
等等,那這個對話是怎么回事兒?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見后頭又傳來慘叫,有幾個和尚沖著這邊就過來了。
「師兄,老二他們又不服了。」
他們許是見了有外人在,沒多說細節(jié),只是道了一聲,「可別把逆川引來了?!?/p>
老劉聽了這話,緊皺眉頭,對著人不停揮手,「快點!快點走人!」
???這是干什么?。课以趺锤杏X撞見了大事兒!
【逆川——你快來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反正有一個偏門有好多的光頭和顧尚書的人在做交易!他們不想讓你知道!】
下一秒我就感覺眼前一花,再一抬頭,就是逆川那張不羈的臉龐。
「你喊得這么急,我還以為你出了事?!?/p>
逆川認真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放了心,才開始繼續(xù)動作。
他一腳踹開了面前的院門,里面的光頭們正亂作一團。
可惜老劉已經(jīng)跑沒影了。
【你乖乖待在我身邊別亂飄?!?/p>
我聽到逆川在心里這樣對我說。
11
我絕對不會承認剛才逆川有點帥。
主要是在我的視角中,逆川出手狂揍他師兄弟的時候,頭頂?shù)墓Φ录蛹訙p減個不停。
并且伴隨著他的行動,還隱隱散發(fā)著金光。
本來他那張臉就痞得要命,配上哐哐幾拳下去,那一身的腱子肉差點把我給看超度咯。
逆川估計是在靈隱寺混得不錯,竟然有自己獨立的房間。
他嫻熟地去拿瓶瓶罐罐,等準備上藥的時候倒是頓住了。
「你看著我作甚?」我坐在桌子上晃腿,「趕緊的啊?!?/p>
趕緊脫!趕緊脫!我等不及看啦。
「我懷疑你不是怨靈,」逆川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你甚至不像個女子?!?/p>
「我這么漂亮,你怎說出這違心話?」我不滿道,「再說了,我貪圖心上人的美色,我有錯嗎?」
「你在胡說什么?!」
逆川臉上閃過了一分羞赧,同時頭上冒了個【功德-50】
好可憐,他剛才打的那幾下又白干了。
我嘻嘻一笑,「不可以嗎?」
我晃了晃脖子,那紅線也跟著搖,「我心悅你,這事兒可是月老答應的,有紅線作證?!?/p>
逆川可能是沒想到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當然不可以!」
「誰管你可不可以。」我直接一個靈體貼貼,粘在他的腹肌上,「反正你拿我沒轍?!?/p>
逆川氣得似乎要升天了,明明我其實沒有實際碰到他,他卻像是被燙到了似的。
「你、你這個……」
他想了半天沒話說,最后掏了個符貼在我腦門上。
他把被定住的我轟了出去,扔下了一句,「你好好反省?!?/p>
哼,又作弊了。
我才不呢,看他刷刷掉的功德,我看要反省的人是他才對!
12
逆川說要下山采辦東西,我便高興得繞著他轉(zhuǎn)。
上次他惱羞成怒了之后,好幾天不理人。
真是要把我悶死了!這世上絕無我這么憋屈的鬼!
「按理說你不該混得這么差吧?」走在山路上時我懷疑地問道,「這種跑腿的活兒怎么會落到你頭上?」
他那天可是把其他人好頓收拾,活脫脫就是靈隱寺的活閻王,誰那么大膽敢指使他去做事?
逆川聞言腳步頓了頓,卻沒回復我,假裝沒聽見繼續(xù)往前走。
嗯?他往日可會擠兌人了,這是怎么了,心虛?
我仗著自己速度快,飄到他面前仔細盯著他表情看。
「逆川,你說實話,」我笑瞇瞇地貼在他身上問,「你是不是怕我悶才下山的?」
逆川輕微地皺了皺眉,冷著臉說,「不是。」
【功德-1】
我看著他頭上減掉的功德,慢悠悠地說,「逆川,出家人不打誑語?!?/p>
「你又破戒了?!?/p>
逆川罕見地垂眸不吭聲了,面色板得好像是生氣了,但是仔細一看耳朵卻是紅的。
「休要聒噪?!顾詈笳f道,「你在寺內(nèi)吵得我不得清凈,便出來尋點安寧?!?/p>
我怕再調(diào)戲,他會氣急敗壞地回去,便留他幾分薄面,「嗯嗯,好的呢。」
「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之前是怎么回事?」
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掛著顧家老劉和那個光頭的交易,還有逆川揍人時閃爍的金光。
我就說他一天到晚破戒,怎么還能活到今天,整了半天,原來是可以在身邊隨機刷功德???
逆川頓了頓,慢慢道:「你覺得呢?」
「你的同門真的都在做壞事?」我憋不住了甚至言語都激烈了些,「那這里豈不是個賊窩?」
「你一個人頂著壓力在這里也太艱難了吧?」
逆川聞言好像有些意外,他盯了我半晌然后笑,那笑容舒心卻又帶著些邪魅。
「你笑什么?」我疑惑。
他緩緩問:「你心疼我?」
他這模樣活脫脫就是個山大王。
我就說他這個氣質(zhì)根本不像和尚,原來真是在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養(yǎng)出來的。
「當然?!?/p>
逆川因為我毫不猶豫的肯定怔了一下。
「難道善導大師不知道嗎?」我憂心忡忡地問,「為什么不管呢?」
逆川滾了滾喉結(jié),垂眼道:「那老頭怎么管?他沒點手腕,那群人渣里應外合就能把他給卸任了?!?/p>
「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不容易了,起碼他在信徒面前有些威望,這群人不敢太過造次。」
「可若是他圓寂了,就好亂了?!?/p>
我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說:「逆川,如果我能直接把功德給你就好了?!?/p>
如果逆川當上住持,也就能壓得住那些壞人了。
畢竟我覺得他還是能比那些人更兇點,也善良多了。
逆川神色晦暗不明。
他勾了勾小指, 「來得及,找到那簪子就還來得及?!?/p>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脖子上的紅繩這次只是柔柔地勾了下,沒有之前那么緊了。
13
其實我還有些事想要問逆川,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這幾天在寺院亂逛的時候,聽了不少墻角,那幾個被逆川揍得最狠的,罵了不少話。
說逆川就是個災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當初善導大師就不該同意收留一個小乞丐。
又說逆川是黑吃黑,仗著自己修為高橫行霸道。
他們還罵罵咧咧說顧家的事,說顧家已經(jīng)把孟家算計好了,皇帝已經(jīng)相信孟家勾結(jié)了小王爺要造反。
等證據(jù)確鑿,孟家就要被滿門抄斬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聽了這個消息,一直很難受。后來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不想看見顧家過得好?
【怎么出來了反倒沒精神了?】
因為我們已經(jīng)逛到了大街上,所以逆川在心里和我對話著。
「逆川,你知道顧尚書是壞蛋嗎?」
【知道,十惡不赦?!?/p>
「所以……你才要接替靈隱寺?」我遲疑道,「可你又沒有根基,怎么斗得過?」
逆川看了我一眼,繞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巷中,緩緩道,「顧尚書也有怕的人?!?/p>
我眨眨眼看他,「誰?」
逆川凝視著我,用手指了指天,在心里說道:【當今圣上?!?/p>
我有點不解,「你有皇帝撐腰,哪里還需要功德才能當住持?」
畢竟皇帝就是這天底下功德最高之人,他做的決定,各宗派都不會抵抗。
逆川沒有很快回應我,他只是數(shù)了數(shù)他從未用過的佛珠,好像在平復心緒。
「總要名正言順。」逆川垂下眼,「這牽扯的不止顧家人,要是真的連根拔起,可不見得有幾家干凈的?!?/p>
我不知為何,下意識問:「包括孟家嗎?」
逆川的眼神都變了,他直勾勾盯著我,半晌之后道:「包括?!?/p>
隨后他好像在等我的反應,肌肉都繃緊了。
我有些遲疑,因為我聽到的墻角分明是說顧家陷害了孟家。
逆川自從和我在一起之后,時時刻刻都在掉功德,所以我偶爾也無法憑借這個去判斷他有沒有說謊。
但是此刻他的身上隱隱泛著金光,我想這不是我的錯覺。
他身上的氣運在我眼中,竟然能實體化了?
除非是皇親國戚,不然這種跡象,只可能說明他就是救世主。
天吶,我喜歡的人,竟然是救世主?
我當下再無任何懷疑,畢竟天道總不能騙我。
我一個快樂貼貼,直抒胸臆道:「逆川,我好喜歡你呀!」
逆川被我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得措手不及,毫無防備地臉紅了。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都說了不可妄言。」
逆川轉(zhuǎn)身就走,發(fā)現(xiàn)我笑瞇瞇地不跟上,又勾了勾手把我拉了過去,「等什么呢?」
我坐在他的肩頭嘿嘿一笑,「等你牽我走?!?/p>
14
逆川是懂浪漫的。
直到晚上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天是乞巧節(jié)。
逆川這根壞木頭肯定是故意選這么一天帶我出來的!
我不懷好意地笑話他,在他懷里蹭來蹭去,但是逆川就只是紅著臉不說話,一本正經(jīng)地在街上逛。
「所以你寫了什么心愿?」
我坐在河邊看逆川放花燈,期待地問:「是關(guān)于我嗎?」
逆川頓了頓,「不,是關(guān)于我的救命恩人?!?/p>
「我已出家,無欲無求,故而所有的祈福都許給了她。」
我愣了愣,想起來之前偷聽到的話,「你不是被善導大師救的嗎?」
逆川嘆了口氣,他同我一起坐在岸邊,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開口道:「在出家前,我是個小乞丐?!?/p>
「那時我的母親去世,家里容不得我,逃出來后流浪很久?!?/p>
「其實我算是恩將仇報了,」逆川嗤笑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那對兒主仆救了我,我卻偷了她們的東西跑了?!?/p>
我看著他懷念的神情,心里不太舒服,「那你是夠壞的。」
「我聽她們要去靈隱寺,就帶著偷來的東西求老頭收留我?!?/p>
逆川摸了摸胸口的東西,「我被收留了,但是老頭分文未取?!?/p>
「你救命恩人好看嗎?」我有點不開心。
逆川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未出閣的女子,容貌遮掩得很嚴密?!?/p>
我聽了之后望著已經(jīng)遠遠飄走的花燈,悶悶道:「那你的確是該為人家祈福?!?/p>
逆川仰頭望著圓月,沉思片刻后,又寫了張紙條,拉過另外一個花燈裝進去了。
他對我笑,然后緩緩把新的燈推進河里了。
「你憑什么一個人放倆燈?」我惱了,「那是我的!不能因為我是鬼就欺負我!」
逆川的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迷人,我看著他這俊俏模樣,火一下子消了一半。
「因為這次的愿望,」逆川看回緩緩飄走的燈,「有你。」
我咽了咽口水,覺得脖子上的紅線燙死了。
15
皇帝來靈隱寺咯!
我一聽說這事兒,就偷偷摸摸地飄去湊熱鬧了。
說實話,我對這皇帝沒啥好印象,一是因為曾經(jīng)那些盜墓賊因為他絞殺叛賊而流離失所,二是因為……因為顧家嗎?
我也說不上來,我心里其實隱隱還是有著焦躁。不知道為什么。
結(jié)果我才剛游蕩到靈隱寺門前,差點沒被閃瞎了。
這皇帝未免也太亮了吧?
他功德好高啊,果然天下只有皇帝的功德才能這般扎眼。
可惜我看不見自己的功德,不然真好奇我們倆究竟誰更亮。
這皇帝還挺低調(diào)的,完全沒排場,帶著幾個人就去見善導大師了。
這我可不敢跟著了,于是就飄在幾個宮人身邊打算聽點皇家八卦。
「這靈隱寺的人都太沒規(guī)矩了!」我有聽到一個鴨子嗓低聲道,「連點碎銀都不孝敬?!?/p>
「別介,你不知道啊,這兒水可深著呢!」
「怎么?再深能比得上咱們的天?」
「你沒聽說?」那個人左右看了看拉著小太監(jiān)就往假山下頭躲,「靈隱寺是替‘天’行道?!?/p>
「這上哪兒去聽說?」
「你不知道小王爺?shù)氖聝??」那個人緊張又激動地低聲道,「算你有福,今兒個不在宮里,你撿著了。」
「我知道一點,小王爺真沒死?」小太監(jiān)也急紅了臉,「和這兒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兒是為了提防有叛黨打著小王爺?shù)钠焯枺诔⑼獾陌禈?,」他們聲音幾乎已?jīng)低到聽不見了,「懂?」
「據(jù)說孟家就是被靈隱寺的人抓住勾結(jié)了叛黨……」
我不知道為什么更難受了,著急得都快附身上去了,生怕漏了哪句。
結(jié)果下一秒突然眼冒金星,再一眨眼,面前就是逆川的臉。
我第一次看到這張俊臉是如此的沮喪!
16
「不是告訴你了,不要亂跑?」
逆川瞇著眼緩緩道:「你怎么總是不聽話?」
今日皇帝要來,逆川怕那昏君因為龍體能看見我,所以才沒有把我放在身邊。
他的確囑咐過我,但是我哪是聽話的鬼,當然到處轉(zhuǎn)著圈找八卦了。
「我沒亂跑??!」我仗著他不知道開始胡說八道,「你干嘛無緣無故兇我?」
他猛地靠近我,一下子把我按在了墻上,「你現(xiàn)在學會說謊了?」
我懵了,隨后立馬反應過來——我竟然變成實體了!
逆川怎么會舍得給我貼上這個寶貝符?
他的表情雖然和以前一樣不羈中帶著幾分兇,但是變成實體的我完全不在意他的惱怒,直接挽著他的脖子就親了上去。
我感覺自己也帶著氣,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于是便也有幾分不管不顧。
逆川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做,一下子愣住了。
他撐在墻上的手緊了又緊,最后卻沒有推開,一直到我抬起頭去瞧他頭頂一直在冒的【功德-100】,才沒心沒肺笑了。
我消氣了。
「逆川~」我故意捏著嗓子叫,「你怎么又破戒了呀~」
「你掉了好多功德呀~你不心疼嗎?」我舔著嘴唇說,「這可怎么辦呀?」
逆川撐在那里低下頭看我,眸子里全是危險的氣息,他勾了勾小指,我就感到脖頸一緊。
「子衿,你怎么總是不聽話?」他的嗓音沙啞得像是顆粒在摩擦,「現(xiàn)在還學會騙人了?!?/p>
我眨了眨眼,愣是裝糊涂,「我沒有,你干嘛冤枉我嘛?!?/p>
他直接靠近我的脖頸抓住了那根紅線,我便被迫仰起頭望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的舉動,這根線現(xiàn)在燙人得緊。
「我聽得到,子衿,」逆川低低道,「你既然愛上我了,自然我什么都聽得到。」
他說完還沒等我想明白,就腰上一緊,是逆川伸手箍住了我。
「專心點,別讓我的功德白白浪費。」
17
就這么說吧,逆川當和尚,真是太可惜了!
這么想著,我就嘿嘿一笑。
逆川的功德一直咔咔掉,他躺在那里終于閉著眼伸手止住了我。
「子衿,你乖一點?!?/p>
「我不乖?!?/p>
我才不信他的道貌岸然,我要是乖了還能有今天?
「逆川,你不開心嗎?」我攬著他問,「發(fā)生什么了嗎?」
逆川終于睜開了眼,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無事。」
「有事,」我撒嬌道,「你騙不到我的?!?/p>
他抬頭望著床幔沉默,最后才在我的死纏爛打下慢慢道,「我沒能完成約定,成為住持。」
逆川自嘲地笑了笑,「怕是要被圣上當棄子了?!?/p>
我怔了怔,摸著他的額角問:「可是善導大師還健在啊?!?/p>
逆川輕聲說:「謀劃總歸該提前的?!?/p>
「我的簪子還沒有下落嗎,」我聞言也低落道,「你不是會算卦嗎,沒算到嗎?」
「就在這座山上,卻推演不出更確切的范圍了?!?/p>
逆川望著我的目光變得很深邃,他移開目光道:「怕是天意使然。」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擁著他趴在胸口聽咚咚的心跳聲。
「對不起,逆川?!刮艺f,「要是我能直接把功德給你就好了。」
逆川撇下眼,目光明明滅滅。
「是啊,如果能這樣是最好的。」
18
好吵?。?/p>
我突然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原本逆川的位置,只有一層淡淡的月光。
這間屋子變得如此空蕩,我的耳朵里卻交雜著各種混亂的聲音,吵得不行。
什么情況?
「你倒是失心瘋!以為寡人與你密談,便真就毫無防備?!」
「威脅朕!逆川,你好大的膽子!」
什么?我愣住了,又看了看身邊空無一人的房間,整個人都傻了。我幻聽了?
皇帝的聲音?逆川做什么了?
我呼吸不上來,難受極了,才發(fā)現(xiàn)是因為我又重新變成了鬼,而我之前實體時把護身符摘了。
找了半天,我才在床腳重新找到那個護身符。
拿到手里的時候,那布袋變得燙手,我倒吸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個我一直未注意的暗紋。
孟。
我突然慌張起來,這是什么意思?
「逆川,你該當何罪?!」
「我何罪之有?」我聽到了逆川的冷笑聲,「我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
耳朵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我發(fā)瘋了一樣地往皇帝住的地方去,因為在靈隱寺飄過很多次,所以我輕車熟路。
「你背叛寡人,與顧尚書合謀構(gòu)陷孟丞相一事,你可要解釋?」
「無話可說。」
我的一下子頓住了,合謀?逆川不是要推翻顧家嗎?
逆川不是說,孟家也是奸臣嗎?
「逆川……」我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騙我?」
19
我眼前一花,下一秒我就出現(xiàn)在了逆川身邊。
「什么人???」對面的皇帝似乎被嚇了一跳,「來人!捉拿刺客!」
不僅皇帝臉白了,連壓著逆川的兩個侍衛(wèi)都驚嚇不已有幾分發(fā)抖。
我這才明白過來,他們竟然能看見我了。
「子衿,」逆川望著我笑了笑,「怎么怨氣這么大?都開始化形了?!?/p>
皇帝聽到他這番話,看著我突然震驚道:「孟子衿?!你……你是人是鬼?」
我看著皇帝,整個人傻了,呆呆道:「什么孟子衿?!?/p>
「你認得我?」
「孟家女孟子衿,你不是已經(jīng)……」皇帝似乎是難以置信,「逆川!你莫不是想謀逆!」
子衿?孟子衿?
我望著自己腰間綁著的護身符,我想起聽到孟家要被滅門時的窒息。
腦海里總是一片模糊的碑文像被擦干的水霧,我突然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名字。
孟家女,孟子衿。
這就是我生前的名字。
房間里突然飛奔進很多人,他們朝著我砍,但是并傷不到我,我卻不在乎他們的行為,只是怔怔地望著逆川。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是說要輔佐明君?你不是說顧尚書無惡不作?你不是要天下太平?」
「你不是說孟家也是奸臣?」我的聲音破碎道,「逆川,你騙我?」
如果逆川和顧尚書合謀,那么我的家人被滅門,豈不是也有逆川的一份力?
我那么相信他。他為什么要這樣?
伴隨著這些話,我感覺自己變得渾身冰涼,一抬頭,就看到自己腦袋上冒著無數(shù)重疊的【怨氣+100】
這時候我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在傷心。
「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逆川垂下眼淡淡道,「推翻他,取而代之。」
「什么?!」皇帝在重重人影之后質(zhì)問道,「難道……」
逆川嘲諷地笑了一聲,「皇兄,你讓我找的小王爺,就在你眼前啊?!?/p>
20
皇帝就算再害怕,此刻也依舊讓大部分的宮人滾出去了。
聽了皇家辛密,他們怕也是活不長了。
善導大師被叫進來護駕了,他望著化形的我,搖了搖頭,并未慌張。
「圣上,恕老衲無能,」善導大師半真半假道,「這怨靈尚未害人且功德頗高,暫且無法超度?!?/p>
我卻只是狠狠盯著逆川,「原來你就是那個亂臣賊子,你想要謀反?」
原來他身上隱隱冒著的金光不是功德,而是隱約泛起的龍氣。
「是他想殺了我,」逆川抬起血紅的眸子,我第一次在里面看到濃厚的恨意,「是他害我流落成乞丐,也是他毀了這世道,我算什么亂臣賊子?!」
「一派胡言!」皇帝似乎被逆川氣得講不出話,「孤何時想過殘殺手足!」
「是你一直冥頑不靈,禍害蒼生!」
「朕要殺的,一直是于天下不利的奸人,而非針對你!」
我望向皇帝,他頭上沒有減功德,依舊金燦燦地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看來這皇帝,是真的好皇帝。
逆川似乎也因為這個原因怔住了,他喃喃道:「不可能?!?/p>
原來我認為的救世主,才是反賊。
我只覺得可笑。
因為我突然明白,昨日逆川為何給我貼上那符紙,又為何與我交歡。
他不過是騙我。
他需要功德不是為了當住持拯救天下蒼生,而是為了替代皇權(quán)。
因為天道只認功德最高的人當天子,所以他想要的,一直是我的功德。
他才是靈隱寺最惡毒的人,他從來不是大英雄。他從頭到尾都在演戲給我看。
他知道我是孟子衿,他知道我是孟家人,他知道我親人無辜,他知道顧家人負我。
他知道我討厭背叛,他知道我愛他。
他什么都知道,他不過為了皇位,想要逼我去當厲鬼。
哪怕我會毀了造化,哪怕我會消散于世。
他從頭至尾,不過都在騙我。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原來,他真的只是想讓我把功德給他。
「逆川,」我哭著笑了,「那我算什么?」
「家國天下,你什么都不算?!?/p>
逆川望著我,勉強地勾了勾他標志性的邪笑,「你不過一介孤魂野鬼罷了?!?/p>
善導大師望著這場景,嘆息地握著佛珠搖了搖頭。
「好,那我成全你,」我依舊掉下眼淚說,「我把我全部的功德都給你?!?/p>
主動化為厲鬼,我便有了能詛咒的能力。
但是代價是墜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渾身的冷氣一瞬間凝聚,我克制不住地驚叫了一聲,那聲音難聽得像是一百只烏鴉死前的哀鳴,周圍的人都因這一變故被氣流沖飛了,逆川離得最近,他直接被彈到了墻邊去。
此時此刻,我的殺意和恨意終于使我變成了厲鬼。
但是我卻在沖向逆川時愣住了,望著地上熟悉的簪子,用著尖利聲狂叫道,「我的,簪子!」
我其實并不想這么瘋癲,只是被戾氣影響的,我控制不了自己。
但是我卻能感受到在看到簪子的那一刻,我的力氣我的情緒我的一切都在慢慢升華。
「什么?」逆川迅速摸了摸胸口,看向那個簪子愣住了。
隨后震驚地望著我,他當然發(fā)覺出問題,「這是你的……是你……」
「子衿?不、不,」他突然明白過來,「是你?是你救了我?」
「我偷的是你的定情信物?」他慌張地說,「不,你別走?!?/p>
他手腳并用爬過去砸了那個簪子,卻依舊阻止不了我的消散。
「不、不……」逆川從來沒有這么六神無主過,「師傅,師傅,你救救子衿?!?/p>
善導大師搖頭,又嘆了一口氣,「你不該砸了簪子,這下你功德盡失,再也不能修行了?!?/p>
我看著這樣的逆川,才明白原來他就是我出游時隨手救起的小乞丐。
就是因為他,我才后來被禁足,不能再跑去靈隱寺偷閑。
原來我的簪子不是丟了,是被他偷了。
——你放心,待即位之時,吾日后定會加倍償還于你……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此時此刻那道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
原來是逆川,他偷個東西還要發(fā)誓。
我覺得可笑極了,此刻我已經(jīng)透明,可是那道紅繩卻仍沒有消散,我狠狠一拽,他就直接撲到了我的身前。
他像狗一樣被我牽著。
逆川跪在我面前,那張狂妄的臉上此刻滿是絕望,「子衿,別離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p>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他哽咽道,「你為什么沒有再來靈隱寺?」
「你怎么會死了?」
「我愛你,子衿,」逆川流淚道,「不要離開我?!?/p>
他當然愛我,因為他愛上我了,所以我才能聽見他和皇帝的對話。
我溫柔地笑了笑,靠在他的耳邊緩緩道:「我詛咒你,逆川?!?/p>
「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遠得不到所求之物,心愛之人?!?/p>
「我不會原諒你。」我慢慢道,「我們永生永世,不復相見。」
這句話說完,我便消散了。
21
醒來時,一個和尚正在刨我的墳。
他的一身袈裟破破爛爛,雙手也滿是泥濘,遠看去像只喪家之犬。
最奇怪的是,他的紅線竟然拴在一個墓碑上。
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把紅線用得像狗繩一樣。
我瞧他雙眼通紅,涕泗橫流,嘴里念念叨叨著什么。
貼近了聽,才隱約聽到些什么,「別走……」
「我錯了……別走……」
我對他沒有記憶,但不知為何竟然下意識呼喚道,「逆川?」
他渾身一震,瘋狂開始在原地打轉(zhuǎn),四處擁抱著空氣,不停地大叫著,「子衿!子衿!是你……是你對不對?!」
他從我的魂體穿過數(shù)次,最終慢慢地又沒了力氣倒在泥土里。
他抱著墓碑,只是哭,「我錯了,子衿,我什么都不要了……」
「回來,好不好?」
不知這是什么情況,我歪了歪頭,飄遠了些。
我可不是鬼,我是功德圓滿的神,只不過老天指派我到下界,走的是我生前的墳。
這里有座為我建的廟,據(jù)說是當朝皇帝下令修的,但我已經(jīng)和前世緣斷,也不記得何故。
不過現(xiàn)在這世道還不錯,我便對這皇帝印象很好。
那邊虔誠的信徒和香火都吸引著我,于是我便也沒再搭理這個給我守墳的和尚了。
估計是什么失心瘋的信徒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