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世界的人》 章節(jié)介紹

《遺忘世界的人》的作者緘默，在一氣呵成的痛快節(jié)奏中，越發(fā)使這部作品產(chǎn)生了無以倫比的魔力。它刺激了人們的感官，在閱讀上呈現(xiàn)出無窮的樂趣，促使這趟閱讀之旅，達(dá)到最高潮?。ǖ?章）內(nèi)容介紹：人。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踏上凸窗，果不其然，窗戶外面裝了.........

《遺忘世界的人》 第2章 在線試讀

人。

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踏上凸窗，果不其然，窗戶外面裝了防盜窗。

我沒有死心，湊近摸索，卻發(fā)現(xiàn)窗戶的鎖口被死死焊住了。

夜已深，只能隱隱看到對面也是一幢大樓，零散著幾盞燈星，往下看，小區(qū)里的路燈昏昏暗暗地亮著，空無一人。

我心臟突突直跳，臉色非常難看。

我把窗簾拉上，留下了一絲縫隙，好讓月光投進(jìn)來。

借著月光，我摸到門口。

我忍著恐懼趴了下來。

大約十分鐘之后，也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我半蹲著，手摸到把手。

悄悄，慢慢轉(zhuǎn)動。

非常輕微的嘎吱一聲。

夜深人靜的任何聲音都顯得非常刺耳。

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我停下來，耳朵貼到門上，細(xì)細(xì)聽外面的動靜。

仍是寂然無聲。

手用力，卻扭不動了。

意料之中，我又不甘心地狠狠用力擰動了兩下。

門鎖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門沒有打開，被鎖住了。

這間屋子有一個獨(dú)立衛(wèi)生間，是沒有辦法從那里逃生的，窗戶和門也被鎖住了。

我被徹底困在了這間黑黢黢的屋子里。

我無法出去，能偷偷進(jìn)來的也只有清冷的月光。

5.

夜里太冷了。

我受不住，只好回到被窩里。

被窩里早沒有了暖意，不知道是因?yàn)樘?，還是太害怕，我的身體瑟瑟發(fā)抖。

盡管老人順從的出了房間，但是今天晚上仍是不安全。

我不能睡。

半夢半醒，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從腳底升起寒意，我一下子清醒了。

偷偷進(jìn)來的月光更清冷了，也將屋子照亮。

一睜眼，黢黑的影子張牙舞爪向我撲過來。

寒意瞬間襲擊全身，我放聲尖叫，手掌往白墻上拍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躥到床頭的另一邊。

啪嗒一聲，天花板的大燈亮起。

屋子內(nèi)瞬間亮如白晝。

老人彎著腰，上半身正好在我剛才躺著的位置上方，手里揪著一角被子。

老人干皮似的臉抽動了一下，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夜里降溫厲害，我擔(dān)心你，所以來看看。」

他動作好像是在為我掖被子。

可是一想到，他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不知道看了我多久，我的頭皮就一陣發(fā)麻。

床上的半片碎玻璃明晃晃的刺人眼，在我驚恐地注視下，老人捏起，語氣不明，「這是什么？澳華，從哪里得到的這么危險的東西？」

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線被擊潰，我放聲大哭。

「你干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要回家！」

「嗚嗚，我要回家……」

老人拿著被子要把我包起來，「澳華，你不能激動，這就是你的家啊，你還想去哪呢？」

我放聲尖叫，邊哭邊跑，跳到地上要往門口跑去。

老人麻利繞道，擋著我的路。

我只好原路返回，跑到窗戶邊，一把拉開簾子，跳到凸窗上，后背緊貼著玻璃，瑟瑟縮縮。

我聲音都啞了，「你別過來！！」

老人的腳步一頓，猶豫著向前。

他一動，我的哭聲就加大。

老人遲疑退一步，凄厲的哭聲噔的就小了一個度。

他再退一步，聲音更小了。

進(jìn)一步，則撕扯著聲帶也要尖叫哭泣。

即使在物理方面取得不了勝利，也要在精神方面給予相應(yīng)的折磨。

老人：……

我：……

6.

又怕又累，到現(xiàn)在我的嗓子和心里早已支撐不住。

終是老人先投了降，「好好好，我不過去。我把被子扔過去，你先用被子包著自己，我往后退，你回到床上好嗎？」

我沒點(diǎn)頭，也沒拒絕。

老人只當(dāng)我同意了，把被子扔上凸窗，人往后退了幾步，直直退到門口。

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很怕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我的極限，接過被子就裹了起來。

只是我仍縮在凸窗一角。

「澳華……」

老人的這次退步給了我一點(diǎn)底氣，又或許是因?yàn)楸粐樀眠^了，還沒有回過神。

我冷著臉瞪他，「不準(zhǔn)你叫我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喊，我不叫，你快回到床上去，窗子上冷，小心受寒?！?/p>

「你出去！」

「我……」

「你出去！出去！出去?。。?！」

我又開始變得歇斯底里，老人這次沒有半點(diǎn)猶豫，立馬開門出去。

我知道，他就在門口守著。

他知道，我根本就逃不出去。

我拖著被子回到了床上，縮在一角，無聲地啜泣。

「我要回家……」

「蘇臨沂，你在哪??？」

7.

翌日，早八點(diǎn)。

我坐在餐桌前昏昏欲睡。

老人笑容滿面地從廚房端出早餐。

注意到面前的煎蛋是雙黃蛋時，我臉色非常難看。

我有一個習(xí)慣，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

我喜歡吃雙黃的煎雞蛋。

咣當(dāng)，手邊被放了一杯牛奶。

這正是我平常吃早餐的習(xí)慣。

「澳華，你怎么不去吃？」

老人在我左手邊坐下，瞇起那雙渾濁的眼。

語調(diào)拉長，像是壞掉的風(fēng)箱，呼哧呼哧的。

「難道，不合胃口嗎？」

我神經(jīng)一下子繃緊。

還未開口，門鈴響了。

老人去開門，我趁機(jī)把他的牛奶和我的調(diào)換。

雙黃煎蛋太獨(dú)特了，動一下就能看出來，我沒有碰。

我剛坐好，老人領(lǐng)著一個中年男人回來了。

「兒子，你的飯還在廚房，自己端出來吧?！?/p>

男人一進(jìn)來就直直盯著我，看得我寒毛直立。

半晌，他嘆了口氣，嗯了一聲，把公文包放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我坐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

他們是父子！兒子正值壯年，而且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并不奇怪！

兒子也是幫兇？

在老人手里我尚且可以試著逃跑，要是再加上一個身強(qiáng)體壯的男人……

男人把盤子放在餐桌上，發(fā)出響亮的聲音。

他在我右手邊坐下，兩人將我包圍。

男人拿起包子，狀似無意地瞥我一眼。

「你……怎么不吃？今天不喜歡這樣吃？」

我瞬間繃直了身體，「沒，沒有?！?/p>

余光瞥到老人喝了一口牛奶，我也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口。

男人大口吃著包子，我看著有些意動。

我很餓了，但是我怕老人在煎蛋里放東西，不敢下口。

男人見狀，遞給我一個包子，「吃嗎？」

我沒有猶豫，急忙接了，就著偷偷換過來的牛奶吃了。

老人見狀笑了，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舒展開來，「都多大的人了，還覺得別人手里的香？」

語氣嫻熟，就像是平常一家人說說笑笑那樣，帶著一絲寵溺。

聽到我心里一陣惡寒，脊背發(fā)麻，根本不敢說話。

聞言，男人也笑了，他非常自然端過我面前已經(jīng)涼了的雙黃煎蛋，三兩口吃了。

「爸，我看冰箱里的菜快沒了，下午我先來這，給你帶點(diǎn)過來？」

「不用?！估先丝戳宋乙谎?。

包子我只吃了半個就吃不下了，我站起來，手指收緊，試探道，「我想看電視?！?/p>

老人果然沒說什么，忙不迭站起身，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他指揮我坐在沙發(fā)上，又給了我一個毯子，叫我裹著腿，把遙控器放到我手邊才走開。

電視的聲音非常大，隱隱蓋過兩人的交談聲。

我不敢調(diào)低聲音，只能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勉強(qiáng)聽清了他們的談話。

「不用了……她昨天累得很了，白天可能要睡一會兒，等她睡著了，我下去一趟就行了?！?/p>

下去？老人要出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機(jī)會來了！

「她……怎么樣？從昨天回來就這樣嗎？我感覺還是有點(diǎn)不對勁，她好像特別緊張?！?/p>

「昨天可真是……唉不說了，就是她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不能受刺激。我知道你這兩天工作忙，沒事不用來這，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經(jīng)驗(yàn)……」

不是第一次.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老人經(jīng)驗(yàn)豐富。

如他所說，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那之前被抓住的人呢？她們又去哪了？

這個話題不能深想，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8.

男人還要上班，兩人沒聊幾句就結(jié)束了，走之前還溫和地跟我打了招呼。

男人看起來事業(yè)有成，實(shí)在想不明白為什么要順著老人干這種事情……

我縮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看了一上午的電視。

老人一直在忙活，但我知道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看得我后背發(fā)麻。

就像是眼睜睜看著手心里緊緊拽住的細(xì)沙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無力，那么悲傷……

中午還是老人做的飯。

經(jīng)過早上，我知道老人并不會在飯菜里動手腳，為了接下來的計劃，我很是敞開了肚皮吃。

老人一改上午的沉郁，樂呵呵地看著我吃飯，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

吃完了飯，我又坐到沙發(fā)上看電視。

看著看著，身子開始歪倒。

等到第三次歪倒時。

「澳華啊，困了就進(jìn)屋睡覺吧?！?/p>

老人聲音放得很輕，似乎生怕驚擾了什么。

「嗯？好……」

我萎靡著雙眼，看起來似夢非醒，迷迷瞪瞪回了屋子。

咔嚓一聲關(guān)上門，我的眼睛瞬間恢復(fù)清明。

我忙不迭爬上床，挑了個角度，側(cè)躺在床上，臉對著窗戶，這樣從門口就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我閉上眼睛，刻意放緩了呼吸，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空氣中傳來咔嚓一聲。

門被打開了，卻沒有腳步聲響起。

「澳華，澳華，你睡著了嗎？」

老人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傳到我耳邊，醒著恰好能聽到，睡著了也不會覺得被打擾。

他等了許久，見床上的人依舊安眠，又悄聲關(guān)了門。

我壓抑著急切的心情，默默聽著外面的動靜。

沙沙的腳步聲從門口遠(yuǎn)去，又過了幾分鐘，轟隆一聲，是防盜門被關(guān)閉的聲音。

我睜開眼，瞳孔放大，老人真的走了！

9.

我在床上掐指等了整整五分鐘，外面還是沒有聲響。

不再耽擱，我一下子竄到門口，打開門，再顧不得什么，直奔防盜門。

一路暢行，等真正踏出了那道門，我還有些恍惚。

雖然抱有期望，卻沒想到老人竟然真的沒鎖防盜門！

如果是他忘了的話，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反應(yīng)過來，說不定就在回來的路上！

時間很緊迫。

我看了一眼門牌號。

23樓。

樓層不算太高，坐電梯當(dāng)然很快，但是我不清楚老人要去的地方在哪里，萬一就在樓底下，很容易我才下去就跟老人來個臉對臉。

我手臂緊張得發(fā)抖，一把掐住手臂上的肉，試圖冷靜。

爬樓梯的話……

視線漂移，我看到什么，瞳孔頓時放大。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在一個一個向上加！

背后驀地一涼！

我不敢遲疑，一個箭步閃進(jìn)了安全通道。

我剛掩好門，就聽電梯叮的一響。

電梯停在了這一層。

腎上腺素在此時達(dá)到頂峰，心跳加速加快！

電梯門打開，有人走出來。

熟悉的沙沙聲由遠(yuǎn)及近，就與我隔著一道門。

我放輕呼吸。

沙沙聲由近及遠(yuǎn)，額頭大滴的汗劃過眼角，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處，一動不動。

鑰匙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與門相碰，鑰匙插進(jìn)去，咔噠咔噠扭動，門打開，再關(guān)閉。

心口泛著疼，我強(qiáng)撐著，扶著欄桿，爭分奪秒下樓。

還有時間，還有機(jī)會，我能逃出去。

我剛下了三層臺階，就聽見轟的一聲。

防盜門狠狠摔在墻上。

老年機(jī)外放的聲音格外大，整個樓道聽得一清二楚。

「……人又不見了？爸，你別著急，聽我說，我現(xiàn)在就在樓下，你剛出去人就不見了，就這么幾分鐘，人應(yīng)該跑不遠(yuǎn)，你別慌，說不定人還在這棟樓里，你……」

我大腦轟的一下，什么都聽不見了。

雙腿發(fā)軟，我手臂上青筋暴起，險些站不住。

要拖延時間，不能被抓到，絕對不能被抓到！

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樓梯間里盡是我沉重的呼吸聲。

恐懼的淚水模糊了雙眼，我絕對不能放棄！

鬼使神差，我習(xí)慣性抬頭望著向上的樓梯。

向上爬！

向上爬才有一條生路！

10.

天臺上的風(fēng)很大，吹得我臉疼。

真的是脆皮大學(xué)生，才爬了12層，我緩了好半晌還未平復(fù)。

站在天臺上，我竟然有種熟悉感。

好像我曾久久坐在這里，默默看著落日穿過高樓林立的城市，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不見，像是一個人走到生命的最后盡頭。

往下看，地很遠(yuǎn)，地上的人渺小如螞蟻。

我的心緒奇跡般平靜下來，只是胸口上下起伏，平復(fù)呼吸。

死到臨頭，我反而不怕了。

大不了就從這跳下去，也絕不讓這變態(tài)的父子倆碰自己半分！

樓下忽然聚集了一群人，抬著頭對著天上指指點(diǎn)點(diǎn)，我下意識俯身越過欄桿去看。

剛跑上來的男人一上來就看到這一幕，腿一軟，跪倒在地，哽咽嘶喊。

「你別跳，回來??！」

平底炸起一聲雷。

我沒有防備，腳下一個踉蹌，欄桿被我碰得直響。

「閉嘴！」靠！給我嚇得差點(diǎn)撲下去?。?/p>

男人的臉煞白，站起來就要過來。

他身材魁梧，絕對不是我一個小姑娘能應(yīng)對得來的。

方才情急之下兇了男人，我心底還是害怕的，忍不住身體后傾。

可是我沒有地方躲了。

再退一步就是深淵。

我大著膽子放話，「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我作勢要往欄桿上爬。

男人果然止步，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看樣子倒是比我還害怕。

我悄悄舒了口氣，看來這招可行。

「大叔啊，你年齡也不小了，怎么能干這種違法的事呢？你把我送回去，我什么都不會說的，你相信我！」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男朋友找不到我，肯定報警了，說不定警察一會兒就來了?！?/p>

「勸你一句，回頭是岸，一切還來得及，你把我送回去，爭取寬大處理！」

我軟硬兼施，可是這男人就是油鹽不進(jìn)，始終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我們僵持不下，突然耳邊恍惚響起一聲微小的警笛聲，我下意識轉(zhuǎn)首低頭一看。

「警察！警察來了！」

這下好了，總算可以逃出去了。

11.

警察上來得很快。

可是一同上來的還有那個老人。

老人赤紅著眼，看見我，身子一晃，好在攙扶著他的那個警察手疾眼快托住了，男人見狀趕緊圍上前去。

老人似乎嚇得不行，那個警察和男人一直在安慰他。

上來的幾個警察迅速呈扇形將我包圍。

「別害怕啊，我們是警察，相信我們，現(xiàn)在慢慢低下身子，穩(wěn)住，不要動。」

眼前這一幕實(shí)在怪異。

我臉色難看。

他們，真的是警察嗎？

或者說，他們是警察。

可是他們是來抓誰的呢？

我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一直以來忽略的東西。

可就在此時，心臟驟然緊縮，我嗚咽一聲，跪倒在地。

警察眼疾手快，一個箭步?jīng)_上來穩(wěn)穩(wěn)接住我。

大腦閃過無數(shù)畫面，像走馬燈一樣輪轉(zhuǎn)不停。

明明很陌生，我卻感覺很熟悉。

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心口又是一陣急痛，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余光卻看到老人身子猛地向前一撲。

枯樹皮干癟的臉上有兩道水光。

他哭了，這是我暈倒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12.

病房里。

「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小護(hù)士抱著板夾，對我笑得甜甜的。

好似黃粱一夢，醒來之后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視線掃視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人，可是病房里除了我，就只有那個小護(hù)士了。

我好像忘了很多東西。

怎么都什么都記不起來。

小護(hù)士扶著我去衛(wèi)生間，我慢吞吞地走，好像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洗了手，我抬頭，與鏡子里的人對視。

我怔住了。

鏡子里的人鶴發(fā)雞皮，本該是充滿青春氣息的臉上皺紋縱橫交錯。

「啊！」我嘴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的慘叫聲。

攙扶著我的小護(hù)士嚇了一跳，「老太太，您這是怎么了？」

老太太？

腦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原本卡死不動的記憶齒輪再次輪轉(zhuǎn)。

我看到無數(shù)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約定那天，他買了戒指在店員和陌生人的祝福聲中給我戴上。

畢業(yè)典禮上，他單膝跪下，正式向我求婚。

次年，我終于穿上了精心定制的純白婚紗嫁給他。

結(jié)婚第三年，我懷孕了，他抱著我喜極而泣。

十個月后，順利分娩，我昏昏欲睡，他熱淚盈眶，緊緊抓住我的手死死不放。

他給我們的孩子取名為蘇慕景。

蘇臨沂愛慕景澳華。

從此以后，在這世上，我們愛的和愛我們的又多了一個人。

父母因年邁先行而去，孩子長大成人有自己的家庭。

只有蘇臨沂一直在我身旁，從青春年少到白發(fā)蒼顏，他雙手永遠(yuǎn)緊緊地握著我，實(shí)現(xiàn)白頭偕老的諾言。

后來，生活跟我開了個玩笑。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的記憶出現(xiàn)了混亂。

從一開始的記錯事情，再是不分時間，然后慢慢變得不認(rèn)識人。

我生病了。

最后我會忘記這個世界上愛我的和我愛的人。

正如我正在經(jīng)歷過的這樣。

13.

「澳、澳華……」一聲蒼老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身子一頓，轉(zhuǎn)首，像迷路的小孩子找到家人

嗚咽出聲，「蘇臨沂?！?/p>

老人知道我終于認(rèn)出他了，繃住的神情驀地放松，聲音哽咽，「澳華?！?/p>

我真恨自己，這聲音明明就滿是愛意，我怎么就能聽不出來了？

我怎么能又一次忘記了呢？

「對不起，我又忘記你了……」

我們兩個的年齡都不小了，蘇臨沂的身體根本經(jīng)不住我這樣一遍遍地折騰。

豆大的眼淚落在蘇臨沂干枯的手上，「你把我送到養(yǎng)老院或者療養(yǎng)院去吧，我不能我不能再拖累你了?！?/p>

他動作輕柔地為我擦去眼淚。

「不要說傻話了，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們不是老早就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直到我們走不動，直到我們都入黃土?！?/p>

記憶慢慢回籠，我看這老頭的皺紋都覺得熟悉親切。

「怎么啦？澳華是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嗎？哎呀呀，那么糟糕的一面被看到了。我可是記得你最愛干凈了，我現(xiàn)在可干凈得很，你可不能嫌棄我。」

老頭子做這副形狀，實(shí)在叫人覺得心酸。

我又掉眼淚了，可是是笑著的。

「媽，你和爸眼里就只有對方，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

是的，我還有一個好大兒，就是那個幫兇。

我摸摸兒子的頭，蘇慕景險些掉了眼淚，看來這次真是嚇得不輕。

「媽，你就聽我的吧，和爸一起搬到我們那里去住。我和素里商量好了，過了年我們準(zhǔn)備就換一套大一點(diǎn)的房子，您和爸搬過來一起住正好。再說了，您不要兒子，還不要您小孫子嗎？葉葉可想您了呢！」

我眼含熱淚應(yīng)了一聲。

雖說世事無常最是殘忍，但好在我有一群愛我的和我愛的人。

就像。

被遺忘的記憶，總會有人記得。

就像走丟的你，總會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