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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娘》桃娘宋許江最新章節(jié) 第2章免費閱讀

2024-06-09 05:47:51 作者:柳尋竹
  • 桃娘 桃娘

    晉州城內不論男女,突然開始風靡起喝補藥。而這補藥,便出自于我手。為此,知府夫人特地將我接進府中,只準許我為她一人供藥。但她不知道的是,此藥,需要人引。我要的,是她的命。

    柳尋竹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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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娘》 章節(jié)介紹

《桃娘》是柳尋竹執(zhí)筆的一部女頻小說,在同類型小說中,這部小說的優(yōu)秀程度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令對手望其項背。小說《桃娘》第2章內容概要:“小桃,小桃!”她輕聲喚我的名字,然后慢慢加重聲音,“你個死丫頭去哪兒了!”“春兒姐姐,你是在找我嗎?”“你.........

《桃娘》 第二章 在線試讀

“小桃,小桃!”

她輕聲喚我的名字,然后慢慢加重聲音,“你個死丫頭去哪兒了!”

“春兒姐姐,你是在找我嗎?”

“你在哪…啊——”

我從房梁上跳下,捂住她的嘴,并湊在她耳邊慢慢說著,“春兒姐姐,這么晚來找桃娘,你有什么事嗎?”

她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我。巨大的驚嚇讓她忽然失聲,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說話時噴在她耳朵上的氣,是涼的!

我能感覺她的身子開始顫抖,她雖發(fā)不出聲音,可依舊用口型問我,“你是誰?”

我沒有理她。

而是坐在她身邊,直勾勾地盯著她,而后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她搖頭后退,可我的床只有那么一丁點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想叫,想喊,卻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而后,她突然反應過來什么似的,猛地向門口沖去。

但在我看來,她卻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始終在房間里團團亂轉。

我沒有耐心了,于是一把將她拽回床上,將她壓在身下,“春兒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我扯下面皮,露出原本的模樣。

她指著我,“啊,啊!”

“是啊,是我。沒想到吧,我又回來了。春兒姐姐,你真傻啊。那日我都聽見夫人問你,我是否是處子之身。”

“你是怎么說的?噢,你說我定然不是了。若非生過孩子,又怎么可能有奶。”

夫人又問你,“可她說過自己不曾婚配?!?/p>

你答,“不曾婚配不代表未生過孩子。夫人,她叫自己桃娘,又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干干凈凈,定是婚前無媒茍合,破了身子。”

你又和夫人表忠心,“夫人,春兒定會替你好好看著她,不讓那小娼婦有機會勾引到老爺。”

我提著她的衣領,將她提溜起來,“春兒姐姐,你怎么就這么篤定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呢?你若是命老嬤嬤來查一查我,查到我還是處子之身后,我定然活不了這么久了?!?/p>

“春兒姐姐,我還應該感謝你呢。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的。你可知處子下乳,需要人引?我喝了這么多年苦藥,你就來當我的第一個人引吧!”

春兒終于可以發(fā)出聲音了,卻被我一悶棍敲昏。

“先讓我看看,你今晚要做些什么吧!”

7.

我毫不費力地背著春兒,循著香氣走到了知府老爺?shù)脑褐小?/p>

他此刻還在書房,不知忙些什么。

我悄悄將春兒扔在他屋內的床榻上。

春兒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但她卻從沒起過做小妾的心思。

這其中定然有什么隱情。

我無聲地退出,想在府中查找一番。

我記得傳言知府老爺有許多小妾,可我進府這么久了,除了夫人和下人,再沒見過其他女子。

我在偌大的府邸中逛來逛去,夜里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

一股血腥味鉆進了我的鼻腔中。

我順著味道過去,發(fā)現(xiàn)味道的源頭在府邸最偏僻的一處院子。這里雜草叢生,蛛網(wǎng)遍地,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修繕。

我走到一處大樹下,徒手挖著,竟然挖出許多具尸體。

她們有的已經(jīng)腐爛不堪,可從遺留的骨骸中,我依舊可以判斷出來,她們有的還是孩童,有的則是年輕女子。

直到挖出一具熟悉的面孔,我才更加篤定這府里為何沒有其他小妾。

但凡知府老爺碰過的女子,很少會再碰第二次。于是他們便都成了這府里的孤魂野鬼。

我將她們埋好,默默回到了院子中。

可恨,可悲。

只為一己私欲,便要了這么多人的性命。

這里究竟是知府府邸,還是地府。

8.

春兒一早被扔在了夫人的院子門口。

她嗚嗚叫著,我走近些看,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周圍滿是鮮血。

嘴唇囁嚅間,不停有血沫噴出——原來她竟是被拔了舌頭。

夫人坐在圈椅上,滿臉恨鐵不成鋼,“春兒,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卻心生邪念如此背叛我!”

我立在夫人身旁,靜靜觀察著她的臉色。

她咬牙切齒得看著地上掙扎的春兒,“你若是心儀老爺,大可以直接與我說。我與你主仆多年,怎會連這點情面都不給你?春兒,你真讓我傷心!”

春兒眼睛哭得紅腫,在地上嗚嗚地用血手指著我,滿眼不甘。

夫人眉頭微蹙,“春兒,你是何意?是小桃害你去爬老爺?shù)拇???/p>

我捂著嘴驚呼,不經(jīng)意間站在春兒的正前方,恰好擋住夫人的視線,“夫人,小桃冤枉??!您借小桃十個膽子,小桃都不敢這樣做…不然那日在街上,小桃也不會被人欺負地那樣慘…”

夫人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p>

我又將矛頭對準了地上的春兒,“春兒姐姐你好狠的心,你為何要這樣污蔑我?昨日我吃了你給我的藥丸,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那藥丸別的姐姐們也都是看到你給我的,夫人,您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其他姐姐們!”

我跪在血泊中磕頭,額頭上滿是鮮血,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春兒的血,還是我磕破了額頭流出來的血。

“夫人,您要相信小桃,小桃真的沒有,小桃不敢…”

夫人閉著眼,手指敲在桌子上,隨著我磕頭的聲音,也發(fā)出“嗒嗒”的響聲。

良久,她終于開口,“好了,我信你。我早就命人搜了你倆的屋子,小桃,你的屋子干干凈凈,而春兒你的!”

夫人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你的床下,壓著的都是老爺?shù)漠嬒?!你個小娼婦,竟敢做出這種下流之事!來人,將她拖出去喂狗!”

“夫人!”我心下冷笑,面上絲毫不顯。因為那些畫像,都是我昨晚悄悄放進去的。

我趕忙跪下,夫人不悅,“怎么,她冤枉了你,你還要替她求情?”

“小桃不敢。只是夫人…小桃斗膽請求夫人將春兒交于我處置。若是有女人做藥引,小桃的乳汁…”

我飛快看了一眼夫人,然后低下頭道,“定能讓夫人順利誕下男嬰。”

“嗯,去吧。離得遠些,別臟了我的眼?!?/p>

“是?!?/p>

我拖著絕望的春兒離開,邊走邊罵,“你個黑心肝的,竟讓夫人那樣仁慈的人都如此生氣!我好不容易讓夫人的身體調養(yǎng)的好一點,下一步就可以助夫人受孕了,誰知道你竟然這么不要臉又讓夫人受氣!看我一會兒不替夫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春兒的血在地上凝出一條血痕,嗯嗯地嗚咽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9.

第二日,我將新一碗乳汁遞到夫人面前。

她此刻面色紅潤,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皺紋。

夫人看著那碗呈著淡淡粉色的乳汁,“這…就是加了人引之后的嗎?”

“是,夫人。您只要接連喝上一個月,便能如回春一般,皮膚白嫩得如同二八年華的姑娘!再喝上一個月,只要能找機會和老爺同房,定可以成功受孕,誕下男嬰!”

夫人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小桃,若是成功,我定好好賞賜你!”

我淡笑著搖頭,將乳汁盡數(shù)喂到夫人口中,“小桃可不要什么賞賜。只要夫人好,小桃就好。您可是小桃的救命恩人呢!”

小桃自然不要賞賜。因為小桃要的,是你的命。

你就是我下一個人引。

夫人連著喝了大半月的乳汁后,果然如同我說的那樣。

她問我,“小桃,你可還需要人引?書院那邊還有許多女子,你可需要…”

我忽的想起那棵大樹下,許多的遺體殘骸。

怪不得有些骨架極小不似少女。我原以為是知府有什么特殊癖好,現(xiàn)在看來,是知府夫人身上還藏著什么秘密。

我應道,“一個人引足夠支撐小半年?!?/p>

“那好,你所需要隨時同我說!”

“小桃明白。”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肩上責任倍增。

原先我進知府,只是為了報私仇??扇缃?,我卻想連同樹下那些人的仇一起報了。

不論是知府,還是夫人,一個都別想跑。

10.

京中忽然傳出消息,伯爵侯府家的養(yǎng)子即將下晉州城巡查,所為何事卻不知。

知府緊張極了,近些日子都不曾回府。

眼見著第二個月的人乳將要喝完,夫人急得團團轉,“小桃,這可怎么辦?老爺不回來,我如何與他同房?不同房,又怎么可能生個孩子出來…”

我淡定地握著她的手,寬慰道,“夫人,來日方長,您何必急在一時?只要小桃在一天,這乳汁就不會斷。您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幫老爺分擔眼前這團糟爛事?!?/p>

“對對對!”夫人望著這滿屋子極致的奢華,“京中來人…想來是要查賬的。小桃,你快去把賬本都拿來,我不能讓這把火燒到咱們后院!”

我將賬本都拿來時,夫人滿意地看著我,“小桃,你好像變了?!?/p>

我將賬本一一拿出,替夫人研墨,“都是夫人教得好。小桃想多幫夫人分擔些,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不諳世事?!?/p>

夫人將明面上的賬目都平了,并且連夜趕出一本假賬。

天邊露出魚肚白時,老爺回來了。

我示意夫人趕緊去邀功,老爺緊皺幾天的眉頭果然微微舒展,摸著夫人的臉道,“做的很好。幾日不見,你竟如此美麗…”

我候在書房外,聽著里面白日宣淫的聲音。

一位臟兮兮的乞丐手里拿了個幡子,不知如何進得府中來。

他定定看著我,又瞥向屋里。

“呵呵…鬼氣沖天,妖氣沖天,孽障橫行。這府里還真是熱鬧?!?/p>

我絲毫不怵他,“臭道士,你若是來壞事,我也不是吃素的。”

他將一個黑乎乎的符咒塞進我手里,“心中有怨,怎能超生。放下怨氣,可得永生?!?/p>

說完這句話后他竟憑空消失。

留下我自己一人站在原地,捏著符咒不語。

放下么?

我如何放的下。

11.

夫人滿面紅光地出來,我替她理了理衣襟,“恭喜夫人?!?/p>

她賞給我?guī)讐K碎銀子,“拿去買些你想要的,若是不夠,我這里還有。剛剛有人來過嗎?”

我否認道,“小桃并沒有見到。”

從那天后,老爺夜夜宿在夫人院中。

我如今跟在夫人身邊貼身伺候。我看得清楚,夫人眼底隱隱有紅光閃現(xiàn)。

天空飄來陣陣烏云,我伸出手喃喃道,“要下雨了么?”

“小桃!”

夫人在屋里叫我。

“小桃,快叫大夫,我肚子疼!”

“哦…哦!好!”

我拉著府醫(yī)狂奔而來。府醫(yī)把過脈后,恭喜道,“夫人已經(jīng)有孕月余,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夫人掩面落淚,我也跟著高興,“夫人,太好了,你終于可以當母親了!”

“小桃…”她哽咽道,“沒想到隨手救下來的小姑娘,才是對我最忠心的!”

“小桃這一輩子只認夫人一個主子!”

主仆二人抱頭痛哭。我的肩膀處早已一片濕濡,可我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淚水。

隨手救下來的。

這樣蠢的謊話,真以為我會信嗎?

那晚同春兒說話的人,正是那日欺負我的刀疤男。

這一切都是夫人自導自演的。她讓我進府的目的不純,可我也是費盡心思才讓她上鉤。

她以為我是被她引誘上來的魚,殊不知,自己才是魚鉤上的餌。

而我才是釣魚之人。

夫人將這個喜訊告訴了老爺。

老爺將夫人抱在懷里親了又親,感情好的像是新婚的小夫妻。

可他們的喜氣沒能延續(xù)多久。下人來報,明日京中那位大人,就會抵達晉州城。

“會是為何而來呢…”老爺呢喃道。

夫人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老爺,不論他是為何而來,我都陪著你?!?/p>

12.

第二日一早,老爺和夫人還未起,便聽門房來報大人已經(jīng)候在府門口,只等著老爺迎接。

老爺和夫人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趕到門口,“大人恕罪,小的實在不知大人來得如此早…”

那位大人卻不在意,“無妨,是本官來的太早,擾了二位。”

“大人如何稱呼?”

“我姓宋,名許江?!?/p>

“宋大人府中請。這是小的拙荊…”

他們三人并肩同行,將我落在身后。

我低頭抹了抹淚,咽下喉頭的酸澀。

許,是我的姓氏。

而他,是我的親弟弟。

但他看不到我。

我是晉州城的縛地靈,除了晉州城內的人,外人都看不到我。

我和弟弟即使相見,也無法相認。

但我知道他如今過得很好,那便足夠了。

13.

我不知老爺和宋大人在書房討論了些什么。只是老爺從書房送宋大人出來時,臉色明顯不好看。

夫人的肚子前些日子還看不出來,今日已經(jīng)微微鼓起。她扶著腰,在宋大人走后問道,“老爺,這?”

老爺搖搖頭,“不像是為貪污受賄一事而來。他說的太隱晦,我一時之間無法猜測。”

“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之間的愁緒絲毫影響不到我。

我趁夜色正濃之時,出了府,去到弟弟下榻的驛站。

他睡得正香。

我站在他床邊,伸出手仔細描繪他的眉眼,“弟弟,你如今都這么大了…”

“姐姐當年將你扔在貴人府外,你不會怪我吧…”

“你來,也是為了報仇嗎?”

我想起今日老爺說話時眼底隱隱的殺意,“不,這事你不能摻手。我要將你趕走,快走!”

我在弟弟身上摸著,掏出那封我幻成飛鴿傳到京中的百家信。

這是我那晚挖出尸骨后,昭出冤魂問出的他們所有人的身份。

后來,我又偷偷趁他們不備溜出府,找到這些人的家人,收集了所有人的口供,按了手印,然后幻化成飛鴿,飛往京城的大理寺。

若是我知道如今的大理寺是弟弟在管,那我說什么都不會趟這趟渾水。

我是家里的長女,這些仇恨應該都讓我去背。他如今已是貴人,只要好好活著,幸??鞓肪秃谩?/p>

我最后摸了摸他的眼睛,轉身離開。

之后五日,宋大人都因水土不服,在驛站養(yǎng)身體。

第六日一早,宋大人養(yǎng)好了病,老爺便說要在府中宴請宋大人,說要為他接風。

我冷笑,都第六日了,接的哪門子風,只怕是為了探探口風。

夫人為了養(yǎng)胎,在院中閉門不出。她的肚子眼見著一天天大起來,連她自己都驚訝,“小桃,這…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安慰她,“夫人,尋常人只要一碗乳汁便可。您每日一碗,自然會有奇效。這孩子不出兩月便能呱呱落地。”

夫人驚叫一聲,“這,這不會生出來什么怪物吧!”

我打趣道,“夫人這話說得…您腹中的,不論是什么都是您的骨肉。他要是聽到您這么說他,一定會傷心的。夫人放寬心,不是什么怪物,只會是小少爺。若是生下來個小怪物,我第一個抹脖向您賠罪?!?/p>

夫人聽我這樣說,終是放下心來,“小桃,那我怎舍得?!?/p>

我嘿嘿一笑,“夫人舍不得就好,小桃也舍不得夫人。”

宴席上發(fā)生了何事我并不知。

我怕老爺在食物中做手腳,于是再次趁著夜晚,溜進弟弟房中。

看他呼吸平順,我才放下心來要走。

可身后的聲音,卻讓我頓時淚如雨下。

“姐姐,這么多年不見,你又要走嗎?你又要拋下我一個人嗎?”

“弟弟…”

我不敢回頭。

在晉州城百姓的眼里,我是長著一雙桃花眼的桃娘??晌也恢?,在弟弟眼里,我會是什么樣子。

我聽見他起身,下一秒,他的手穿過我的身體,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姐姐…這就是你死時的模樣嗎?”

“我,我走了。我不是你姐姐,你認錯人,不,認錯鬼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姐姐!若是我真的認錯,你又怎么不敢回頭看我?前幾日來的,是你,對嗎?”

他不等我回答走到我面前,紅著一雙眼看我,“姐姐,你真的不認我了嗎?”

我低下頭,“別看我,太丑了?!?/p>

14.

我是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

我死時,拿著身上所有錢,買了一套鮮紅的衣裙,然后穿著它,光著腳一步步走到晉州城內最高最陡的懸崖上。

下方霧氣環(huán)繞,我看不清底下的樣子。

但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知道,知府夫人是妖。人無法與妖抗衡,但厲鬼可以。

再次回到晉州城時,我便變成了桃娘。

我原本的名字,叫許若桃。是娘親給我起的。

她說我扎著兩個小啾啾,像頂了兩個小桃子。笑起來臉上還有紅暈,在陽光的照射下,便更像桃子了。

于是娘親給我起名,許若桃。希望我像小桃子一樣,活的幸福又快樂,人人都喜歡。

弟弟隔空摸著我身上的傷痕。

這是跳崖時,被樹枝和碎石刮到的。

他又摸向我的頭。

我側身躲過。

“你不怕嗎?”

我從十幾米的懸崖上墜落,最后重重摔在底下的石頭上。腦袋都摔成了花。

“你是我姐姐,我怎么會害怕…姐姐,你疼嗎?”

我以為我做鬼這么久,已經(jīng)忘了什么是痛。

可我如今心臟處,卻仿佛被人狠狠掐著,一抽一抽地痛。

“弟弟?!蔽蚁胩嫠粮裳蹨I,但我摸不到他。于是我只能干干地做著這個動作,故意冷聲說道,“你回京吧。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知府和他夫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會沒命的!”

“我知道!可我不怕!姐姐,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我見勸他無用,只好沖他吹上一口氣。弟弟栽倒,第二日驛站就傳出消息,宋大人重病,需要即刻趕回京城救治。

我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夫人此刻正照著鏡子,無比滿意的欣賞自己的臉。然后撫摸著肚子說道,“你這小崽子,可要少折騰些娘親?!?/p>

我替她梳著頭,“夫人,這孩子來我們都高興,可老爺那邊…”

尋常人家的孩子,哪有兩月就出生的。

可夫人只是調皮地沖我眨眨眼,“我有辦法。”

15.

夫人腹中的孩兒呱呱落地,接生婆喜道,“小少爺,是小少爺!”

夫人虛弱著撐起身,“好,真好。小桃,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將屋內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只留我和夫人在房間里。

我抱著小少爺,擔憂道,“夫人,可您沒有奶。小少爺還這么小,不能只喂米湯啊…”

夫人看了看自己憋憋的胸脯,又看了看我的,“小桃,不是還有你嗎?”

我趕忙搖頭,“不行的夫人。小少爺本就是喝著我的乳汁成型,若是再讓我哺乳他,只怕他長大后會只認我為娘親…”

小少爺剛剛還安安靜靜地,此刻突然啼哭出聲,哄都哄不住。夫人更焦急了,“怎么辦?這怎么辦?我的孩子不能餓著…”

“尋常奶娘的奶定然是喂不飽小少爺?shù)摹?/p>

夫人掙扎著起身,在床上呈跪姿,“不可以的小桃,我費勁全力才得來這么一個孩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死…小桃,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小桃,求你幫幫我…”

我咬著牙,為難道,“方法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無論你要多少錢,要什么,我都給你!”

“只是我需要人引。而這人引,只能是你?!?/p>

夫人只呆愣了一秒便答應下來,“好,我做。我當你的人引!”

這一刻,我只覺得無比諷刺。

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卻不管傷害了別人的母親,別人的孩子會不會飄搖一生無所依。

我垂下眼,冷冷地看著襁褓中的黑團,“我只要你的雙乳,夫人。”

“有了它,他就會認我當母親嗎?即使是你喂養(yǎng)的他?”

“是?!?/p>

“好,你盡管來取?!?/p>

我退后三步搖頭,“夫人,我做不到?!?/p>

她急了,想起身卻被被子絆住栽在地上。我沒有去扶她的意思,她干脆就一半身子趴在地上,費力地抬頭看我,“小桃,你不要心軟,我…”

我打斷她,“不是的夫人。需要你自己割下雙乳才好?!?/p>

夫人道,“刀,給我刀!”

我又搖頭,“夫人,刀子不行。要用線才可以?!?/p>

16.

夫人捧著那雙紅色的滿是鮮血的雙乳遞給我時,我險些吐出來。

娘親當年,也是這樣嗎…

我將襁褓放在夫人身邊轉頭離開。再回來時,手里捧了一碗藥,“夫人,喝了吧??梢灾寡!?/p>

夫人不疑有他一飲而盡,而后突然捂著肚子直喊痛。

“小,小桃,你給我喂了什么…”

夫人臉上的皮開始掉落,露出底下溝壑一般的皺紋。

“夫人,這就是你原來的模樣嗎?可真丑。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女童喝血養(yǎng)顏,更不該殺了我母親后命人折辱她!”

夫人滿頭大汗,卻還是顫抖著牙關看我,“你,你是…”

我冷笑著將襁褓狠狠擲在地上,“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孩子嗎?”

夫人蹙眉,但她已經(jīng)無力做更多,只能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我將襁褓狠狠扔在地上,撕心裂肺道,“不——”

窗外雷聲滾滾,風雨欲來。

屋內夫人低喝,看著我的雙眼一片猩紅,滿是恨意。

“你是誰?你為何要害我?”

“夫人,你的妖力還真是所剩無幾了。讓老爺相信你的孩子是懷胎九月生下的一定費了你不少力氣吧?”

“你知道我是妖,你還敢…”

我紅色的衣裙?jié)u漸顯現(xiàn),無風而飛舞。夫人的眼睛愈睜愈大,而后瞳孔猛地收縮,想起來什么似的指著我,“你,你是…”

“好夫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我的父親在弟弟出生后便去世了。

但母親給予了我和弟弟無盡的關愛。我們一家三口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也其樂融融。

這天,知府巡街時,恰好撞到了在鋪子里給弟弟喂奶的娘親。

他色心大起,光天化日之下,將我弟弟扔在一邊,搶走了娘親。

我眼疾手快,只接住了弟弟,卻沒能護住娘親。

我趁著夜色,從狗洞里偷偷溜進知府的府邸,只聽見了娘親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知府滿臉饜足地出來。沒過都久,夫人便進去了。

我聽到她厲著聲音吩咐下人,“賤,賤,賤!用你這點玩意兒勾引我男人?給我割下她的雙乳!不,給我用線,一點點折磨她!”

當時無人趕上前。只有那時還是下等丫鬟的春兒領命,并且提議道,“夫人,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不應該就這么輕易放過!”

“好,該是如何,你辦吧!辦的好,我讓你貼身伺候!”

17.

娘親被人割下雙乳,扔在大街上。

她此刻還有意識,掙扎著想跑。可她的腿已經(jīng)被打斷,手指甲翻飛,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一群乞丐簇擁而上,就在這知府門口,市井大街上折辱母親。

她的眼中滿是絕望,可她突然看到了我。

她的身子起起伏伏,眉頭緊皺,還不忘沖我做口型,

“若桃,快跑!”

乞丐之后,是一群瘋狗。是真的狗。

我不知道春兒做了什么,竟然能引來這么多狗。

然后,母親的尸體被掛在城墻之上暴曬三日,她的雙乳被用線綁在她嘴中。

屈辱、不甘、痛心…

原來六歲的年紀,就能感受到這樣多的情感變化。

第一次來我攤位前的那個中年男子先對母親指指點點,“嘖嘖嘖,能讓一向和善的知府夫人發(fā)怒,這人一定做了天大的壞事。不檢點,不檢點??!”

“就是…這樣的女人,活該!”

“……”

如此的話,聽在我的耳朵里,后來竟然漸漸習慣。

我不再生氣,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復仇。

只是弟弟…

我背著行囊,跋山涉水地走著,只為尋一處富裕又心善的好人家,然后將他放府外。

“對不起,弟弟?!?/p>

然后,我再次回到晉州城,捏了一把小小的刀子想要沖進府里殺了他們。

一位老道出來攔住我。

“孩子,不可莽撞?!?/p>

“可她殺了我的娘親!我恨她!”

“她是妖,你如何與她抗衡?”

“妖?”

我狐疑地看著老道。他捋著胡子,高深道,“我多年前便來到此處尋找妖氣來源,誰知竟是知府夫人!我將她重傷后自己也受了傷,如今更是無力同她抗衡?!?/p>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立學堂,卻只要女童,美其名曰幫助,實際卻是尋找與她生辰相符的女童喝血恢復妖力?!?/p>

“那降雨,也是她渡劫之時,順便帶來的罷了?!?/p>

“可晉州城百姓實在愚鈍,竟以為那是天上降下來的神仙!”

后來,我便與老道做了個交易。這一身本領,也是他交給我的。

18.

“夫人。”

我又喚她。

她此刻氣若游絲,已經(jīng)快支撐不住人形。

我輕松將她拎起,“就讓晉州城的百姓們都看看,你的原型究竟是什么吧!”

我將她如同破抹布一般扔在知府門口,一如那日被扔在此處的無助的娘親。

知府夫人的指甲變成利爪,在地上劃出血印,“不,不…不能讓老爺看到…”

“老爺么?”

我轉身,弟弟正押著知府走來,“那不巧,他正好能看到?!?/p>

天雷滾滾,沖著地上緩緩朝著知府蠕動的夫人直劈而下。。

妖類本就需要渡劫。她為了避過,不惜用女童的性命為代價,在府外設了一道與其妖力相關的結界,延綿數(shù)公里,只為避過天劫。

她為了生產(chǎn),妖力耗盡,更何況我的乳汁中更是含了劇毒。

我喝的那些藥,對人無大礙,只會病上幾個月便會痊愈,可對妖類來說都是毒藥。

這些藥,會緩緩抽走他們身上的妖力。

只可惜她一心只想瞞過老爺,忽略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她雙目驚恐地看著天雷,“不——老爺救我——”

知府半張著嘴看著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竟是一只妖。

夫人被劈成了黑漆漆的一團,躺在地上再無聲息。

晉州城內的百姓紛紛駐足圍觀,對她指指點點。

娘親,我終于替你報了仇,用她曾經(jīng)對待你的方式那樣,狠狠地報復了她。

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嗎?

知府也沒有落得什么好。

草菅人命、貪污受賄…數(shù)項罪名并罰,只等弟弟將他押回京城,等待皇上賜他死罪。

我站在老道身旁和弟弟告別。

他不舍,“姐姐,你和我走吧!”

我搖搖頭,“人鬼殊途,我在你身邊才是害了你。此間事了,弟弟,你也無需再有任何負擔。好好活著?!?/p>

“姐姐…”

我強迫自己轉身,和老道一起往深山處走去。

“臭老頭,你給我的符不是護身符?”

“唔…”

我給了他一拳頭,“誰讓你給陰陽符的?弟弟要是看到我被嚇到了怎么辦!”

老頭捂著腦袋委屈巴巴,“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要是不去找你弟弟,那符紙能讓他撿走嗎?”

“我弟弟也是你弄醒的?”

“你這一生太苦了,讓他幫幫你,也不是什么壞事?!?/p>

“臭老頭,臭老頭!”

我發(fā)泄了許久,才終于泄氣般說道,“謝謝你,臭老頭?!?/p>

結果他竟然裝上了。冷哼一聲,“我的鬼童可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 ?/p>

我揪著他的胡子,“臭老頭,你到底還有什么本事沒教給我!快拿出來!”

他吃痛,眉頭都皺在一起嘴上卻絲毫不饒人,“我還有很多,就不教給你!死丫頭快放手!”

“我就不!”

我掩飾般大笑,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而下。

因為我聽到了風中傳來的那句,“姐姐,你也要好好的。百年之后我去找你。不要再丟下我一人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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