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 章節(jié)介紹
《桃娘》是柳尋竹執(zhí)筆的一部女頻小說,在同類型小說中,這部小說的優(yōu)秀程度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令對手望其項背。小說《桃娘》第2章內容概要:“小桃,小桃!”她輕聲喚我的名字,然后慢慢加重聲音,“你個死丫頭去哪兒了!”“春兒姐姐,你是在找我嗎?”“你.........
《桃娘》 第二章 在線試讀
“小桃,小桃!”
她輕聲喚我的名字,然后慢慢加重聲音,“你個死丫頭去哪兒了!”
“春兒姐姐,你是在找我嗎?”
“你在哪…啊——”
我從房梁上跳下,捂住她的嘴,并湊在她耳邊慢慢說著,“春兒姐姐,這么晚來找桃娘,你有什么事嗎?”
她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我。巨大的驚嚇讓她忽然失聲,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說話時噴在她耳朵上的氣,是涼的!
我能感覺她的身子開始顫抖,她雖發(fā)不出聲音,可依舊用口型問我,“你是誰?”
我沒有理她。
而是坐在她身邊,直勾勾地盯著她,而后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她搖頭后退,可我的床只有那么一丁點大,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想叫,想喊,卻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而后,她突然反應過來什么似的,猛地向門口沖去。
但在我看來,她卻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始終在房間里團團亂轉。
我沒有耐心了,于是一把將她拽回床上,將她壓在身下,“春兒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我扯下面皮,露出原本的模樣。
她指著我,“啊,啊!”
“是啊,是我。沒想到吧,我又回來了。春兒姐姐,你真傻啊。那日我都聽見夫人問你,我是否是處子之身。”
“你是怎么說的?噢,你說我定然不是了。若非生過孩子,又怎么可能有奶。”
夫人又問你,“可她說過自己不曾婚配?!?/p>
你答,“不曾婚配不代表未生過孩子。夫人,她叫自己桃娘,又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干干凈凈,定是婚前無媒茍合,破了身子。”
你又和夫人表忠心,“夫人,春兒定會替你好好看著她,不讓那小娼婦有機會勾引到老爺。”
我提著她的衣領,將她提溜起來,“春兒姐姐,你怎么就這么篤定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呢?你若是命老嬤嬤來查一查我,查到我還是處子之身后,我定然活不了這么久了?!?/p>
“春兒姐姐,我還應該感謝你呢。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的。你可知處子下乳,需要人引?我喝了這么多年苦藥,你就來當我的第一個人引吧!”
春兒終于可以發(fā)出聲音了,卻被我一悶棍敲昏。
“先讓我看看,你今晚要做些什么吧!”
7.
我毫不費力地背著春兒,循著香氣走到了知府老爺?shù)脑褐小?/p>
他此刻還在書房,不知忙些什么。
我悄悄將春兒扔在他屋內的床榻上。
春兒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但她卻從沒起過做小妾的心思。
這其中定然有什么隱情。
我無聲地退出,想在府中查找一番。
我記得傳言知府老爺有許多小妾,可我進府這么久了,除了夫人和下人,再沒見過其他女子。
我在偌大的府邸中逛來逛去,夜里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
一股血腥味鉆進了我的鼻腔中。
我順著味道過去,發(fā)現(xiàn)味道的源頭在府邸最偏僻的一處院子。這里雜草叢生,蛛網(wǎng)遍地,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修繕。
我走到一處大樹下,徒手挖著,竟然挖出許多具尸體。
她們有的已經(jīng)腐爛不堪,可從遺留的骨骸中,我依舊可以判斷出來,她們有的還是孩童,有的則是年輕女子。
直到挖出一具熟悉的面孔,我才更加篤定這府里為何沒有其他小妾。
但凡知府老爺碰過的女子,很少會再碰第二次。于是他們便都成了這府里的孤魂野鬼。
我將她們埋好,默默回到了院子中。
可恨,可悲。
只為一己私欲,便要了這么多人的性命。
這里究竟是知府府邸,還是地府。
8.
春兒一早被扔在了夫人的院子門口。
她嗚嗚叫著,我走近些看,發(fā)現(xiàn)她的嘴唇周圍滿是鮮血。
嘴唇囁嚅間,不停有血沫噴出——原來她竟是被拔了舌頭。
夫人坐在圈椅上,滿臉恨鐵不成鋼,“春兒,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卻心生邪念如此背叛我!”
我立在夫人身旁,靜靜觀察著她的臉色。
她咬牙切齒得看著地上掙扎的春兒,“你若是心儀老爺,大可以直接與我說。我與你主仆多年,怎會連這點情面都不給你?春兒,你真讓我傷心!”
春兒眼睛哭得紅腫,在地上嗚嗚地用血手指著我,滿眼不甘。
夫人眉頭微蹙,“春兒,你是何意?是小桃害你去爬老爺?shù)拇???/p>
我捂著嘴驚呼,不經(jīng)意間站在春兒的正前方,恰好擋住夫人的視線,“夫人,小桃冤枉??!您借小桃十個膽子,小桃都不敢這樣做…不然那日在街上,小桃也不會被人欺負地那樣慘…”
夫人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敢?!?/p>
我又將矛頭對準了地上的春兒,“春兒姐姐你好狠的心,你為何要這樣污蔑我?昨日我吃了你給我的藥丸,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那藥丸別的姐姐們也都是看到你給我的,夫人,您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其他姐姐們!”
我跪在血泊中磕頭,額頭上滿是鮮血,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春兒的血,還是我磕破了額頭流出來的血。
“夫人,您要相信小桃,小桃真的沒有,小桃不敢…”
夫人閉著眼,手指敲在桌子上,隨著我磕頭的聲音,也發(fā)出“嗒嗒”的響聲。
良久,她終于開口,“好了,我信你。我早就命人搜了你倆的屋子,小桃,你的屋子干干凈凈,而春兒你的!”
夫人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你的床下,壓著的都是老爺?shù)漠嬒?!你個小娼婦,竟敢做出這種下流之事!來人,將她拖出去喂狗!”
“夫人!”我心下冷笑,面上絲毫不顯。因為那些畫像,都是我昨晚悄悄放進去的。
我趕忙跪下,夫人不悅,“怎么,她冤枉了你,你還要替她求情?”
“小桃不敢。只是夫人…小桃斗膽請求夫人將春兒交于我處置。若是有女人做藥引,小桃的乳汁…”
我飛快看了一眼夫人,然后低下頭道,“定能讓夫人順利誕下男嬰。”
“嗯,去吧。離得遠些,別臟了我的眼?!?/p>
“是?!?/p>
我拖著絕望的春兒離開,邊走邊罵,“你個黑心肝的,竟讓夫人那樣仁慈的人都如此生氣!我好不容易讓夫人的身體調養(yǎng)的好一點,下一步就可以助夫人受孕了,誰知道你竟然這么不要臉又讓夫人受氣!看我一會兒不替夫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春兒的血在地上凝出一條血痕,嗯嗯地嗚咽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9.
第二日,我將新一碗乳汁遞到夫人面前。
她此刻面色紅潤,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皺紋。
夫人看著那碗呈著淡淡粉色的乳汁,“這…就是加了人引之后的嗎?”
“是,夫人。您只要接連喝上一個月,便能如回春一般,皮膚白嫩得如同二八年華的姑娘!再喝上一個月,只要能找機會和老爺同房,定可以成功受孕,誕下男嬰!”
夫人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小桃,若是成功,我定好好賞賜你!”
我淡笑著搖頭,將乳汁盡數(shù)喂到夫人口中,“小桃可不要什么賞賜。只要夫人好,小桃就好。您可是小桃的救命恩人呢!”
小桃自然不要賞賜。因為小桃要的,是你的命。
你就是我下一個人引。
夫人連著喝了大半月的乳汁后,果然如同我說的那樣。
她問我,“小桃,你可還需要人引?書院那邊還有許多女子,你可需要…”
我忽的想起那棵大樹下,許多的遺體殘骸。
怪不得有些骨架極小不似少女。我原以為是知府有什么特殊癖好,現(xiàn)在看來,是知府夫人身上還藏著什么秘密。
我應道,“一個人引足夠支撐小半年?!?/p>
“那好,你所需要隨時同我說!”
“小桃明白。”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肩上責任倍增。
原先我進知府,只是為了報私仇??扇缃?,我卻想連同樹下那些人的仇一起報了。
不論是知府,還是夫人,一個都別想跑。
10.
京中忽然傳出消息,伯爵侯府家的養(yǎng)子即將下晉州城巡查,所為何事卻不知。
知府緊張極了,近些日子都不曾回府。
眼見著第二個月的人乳將要喝完,夫人急得團團轉,“小桃,這可怎么辦?老爺不回來,我如何與他同房?不同房,又怎么可能生個孩子出來…”
我淡定地握著她的手,寬慰道,“夫人,來日方長,您何必急在一時?只要小桃在一天,這乳汁就不會斷。您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幫老爺分擔眼前這團糟爛事?!?/p>
“對對對!”夫人望著這滿屋子極致的奢華,“京中來人…想來是要查賬的。小桃,你快去把賬本都拿來,我不能讓這把火燒到咱們后院!”
我將賬本都拿來時,夫人滿意地看著我,“小桃,你好像變了?!?/p>
我將賬本一一拿出,替夫人研墨,“都是夫人教得好。小桃想多幫夫人分擔些,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不諳世事?!?/p>
夫人將明面上的賬目都平了,并且連夜趕出一本假賬。
天邊露出魚肚白時,老爺回來了。
我示意夫人趕緊去邀功,老爺緊皺幾天的眉頭果然微微舒展,摸著夫人的臉道,“做的很好。幾日不見,你竟如此美麗…”
我候在書房外,聽著里面白日宣淫的聲音。
一位臟兮兮的乞丐手里拿了個幡子,不知如何進得府中來。
他定定看著我,又瞥向屋里。
“呵呵…鬼氣沖天,妖氣沖天,孽障橫行。這府里還真是熱鬧?!?/p>
我絲毫不怵他,“臭道士,你若是來壞事,我也不是吃素的。”
他將一個黑乎乎的符咒塞進我手里,“心中有怨,怎能超生。放下怨氣,可得永生?!?/p>
說完這句話后他竟憑空消失。
留下我自己一人站在原地,捏著符咒不語。
放下么?
我如何放的下。
11.
夫人滿面紅光地出來,我替她理了理衣襟,“恭喜夫人?!?/p>
她賞給我?guī)讐K碎銀子,“拿去買些你想要的,若是不夠,我這里還有。剛剛有人來過嗎?”
我否認道,“小桃并沒有見到。”
從那天后,老爺夜夜宿在夫人院中。
我如今跟在夫人身邊貼身伺候。我看得清楚,夫人眼底隱隱有紅光閃現(xiàn)。
天空飄來陣陣烏云,我伸出手喃喃道,“要下雨了么?”
“小桃!”
夫人在屋里叫我。
“小桃,快叫大夫,我肚子疼!”
“哦…哦!好!”
我拉著府醫(yī)狂奔而來。府醫(yī)把過脈后,恭喜道,“夫人已經(jīng)有孕月余,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夫人掩面落淚,我也跟著高興,“夫人,太好了,你終于可以當母親了!”
“小桃…”她哽咽道,“沒想到隨手救下來的小姑娘,才是對我最忠心的!”
“小桃這一輩子只認夫人一個主子!”
主仆二人抱頭痛哭。我的肩膀處早已一片濕濡,可我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淚水。
隨手救下來的。
這樣蠢的謊話,真以為我會信嗎?
那晚同春兒說話的人,正是那日欺負我的刀疤男。
這一切都是夫人自導自演的。她讓我進府的目的不純,可我也是費盡心思才讓她上鉤。
她以為我是被她引誘上來的魚,殊不知,自己才是魚鉤上的餌。
而我才是釣魚之人。
夫人將這個喜訊告訴了老爺。
老爺將夫人抱在懷里親了又親,感情好的像是新婚的小夫妻。
可他們的喜氣沒能延續(xù)多久。下人來報,明日京中那位大人,就會抵達晉州城。
“會是為何而來呢…”老爺呢喃道。
夫人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老爺,不論他是為何而來,我都陪著你?!?/p>
12.
第二日一早,老爺和夫人還未起,便聽門房來報大人已經(jīng)候在府門口,只等著老爺迎接。
老爺和夫人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趕到門口,“大人恕罪,小的實在不知大人來得如此早…”
那位大人卻不在意,“無妨,是本官來的太早,擾了二位。”
“大人如何稱呼?”
“我姓宋,名許江?!?/p>
“宋大人府中請。這是小的拙荊…”
他們三人并肩同行,將我落在身后。
我低頭抹了抹淚,咽下喉頭的酸澀。
許,是我的姓氏。
而他,是我的親弟弟。
但他看不到我。
我是晉州城的縛地靈,除了晉州城內的人,外人都看不到我。
我和弟弟即使相見,也無法相認。
但我知道他如今過得很好,那便足夠了。
13.
我不知老爺和宋大人在書房討論了些什么。只是老爺從書房送宋大人出來時,臉色明顯不好看。
夫人的肚子前些日子還看不出來,今日已經(jīng)微微鼓起。她扶著腰,在宋大人走后問道,“老爺,這?”
老爺搖搖頭,“不像是為貪污受賄一事而來。他說的太隱晦,我一時之間無法猜測。”
“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之間的愁緒絲毫影響不到我。
我趁夜色正濃之時,出了府,去到弟弟下榻的驛站。
他睡得正香。
我站在他床邊,伸出手仔細描繪他的眉眼,“弟弟,你如今都這么大了…”
“姐姐當年將你扔在貴人府外,你不會怪我吧…”
“你來,也是為了報仇嗎?”
我想起今日老爺說話時眼底隱隱的殺意,“不,這事你不能摻手。我要將你趕走,快走!”
我在弟弟身上摸著,掏出那封我幻成飛鴿傳到京中的百家信。
這是我那晚挖出尸骨后,昭出冤魂問出的他們所有人的身份。
后來,我又偷偷趁他們不備溜出府,找到這些人的家人,收集了所有人的口供,按了手印,然后幻化成飛鴿,飛往京城的大理寺。
若是我知道如今的大理寺是弟弟在管,那我說什么都不會趟這趟渾水。
我是家里的長女,這些仇恨應該都讓我去背。他如今已是貴人,只要好好活著,幸??鞓肪秃谩?/p>
我最后摸了摸他的眼睛,轉身離開。
之后五日,宋大人都因水土不服,在驛站養(yǎng)身體。
第六日一早,宋大人養(yǎng)好了病,老爺便說要在府中宴請宋大人,說要為他接風。
我冷笑,都第六日了,接的哪門子風,只怕是為了探探口風。
夫人為了養(yǎng)胎,在院中閉門不出。她的肚子眼見著一天天大起來,連她自己都驚訝,“小桃,這…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安慰她,“夫人,尋常人只要一碗乳汁便可。您每日一碗,自然會有奇效。這孩子不出兩月便能呱呱落地。”
夫人驚叫一聲,“這,這不會生出來什么怪物吧!”
我打趣道,“夫人這話說得…您腹中的,不論是什么都是您的骨肉。他要是聽到您這么說他,一定會傷心的。夫人放寬心,不是什么怪物,只會是小少爺。若是生下來個小怪物,我第一個抹脖向您賠罪?!?/p>
夫人聽我這樣說,終是放下心來,“小桃,那我怎舍得?!?/p>
我嘿嘿一笑,“夫人舍不得就好,小桃也舍不得夫人。”
宴席上發(fā)生了何事我并不知。
我怕老爺在食物中做手腳,于是再次趁著夜晚,溜進弟弟房中。
看他呼吸平順,我才放下心來要走。
可身后的聲音,卻讓我頓時淚如雨下。
“姐姐,這么多年不見,你又要走嗎?你又要拋下我一個人嗎?”
“弟弟…”
我不敢回頭。
在晉州城百姓的眼里,我是長著一雙桃花眼的桃娘??晌也恢?,在弟弟眼里,我會是什么樣子。
我聽見他起身,下一秒,他的手穿過我的身體,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姐姐…這就是你死時的模樣嗎?”
“我,我走了。我不是你姐姐,你認錯人,不,認錯鬼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姐姐!若是我真的認錯,你又怎么不敢回頭看我?前幾日來的,是你,對嗎?”
他不等我回答走到我面前,紅著一雙眼看我,“姐姐,你真的不認我了嗎?”
我低下頭,“別看我,太丑了?!?/p>
14.
我是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
我死時,拿著身上所有錢,買了一套鮮紅的衣裙,然后穿著它,光著腳一步步走到晉州城內最高最陡的懸崖上。
下方霧氣環(huán)繞,我看不清底下的樣子。
但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知道,知府夫人是妖。人無法與妖抗衡,但厲鬼可以。
再次回到晉州城時,我便變成了桃娘。
我原本的名字,叫許若桃。是娘親給我起的。
她說我扎著兩個小啾啾,像頂了兩個小桃子。笑起來臉上還有紅暈,在陽光的照射下,便更像桃子了。
于是娘親給我起名,許若桃。希望我像小桃子一樣,活的幸福又快樂,人人都喜歡。
弟弟隔空摸著我身上的傷痕。
這是跳崖時,被樹枝和碎石刮到的。
他又摸向我的頭。
我側身躲過。
“你不怕嗎?”
我從十幾米的懸崖上墜落,最后重重摔在底下的石頭上。腦袋都摔成了花。
“你是我姐姐,我怎么會害怕…姐姐,你疼嗎?”
我以為我做鬼這么久,已經(jīng)忘了什么是痛。
可我如今心臟處,卻仿佛被人狠狠掐著,一抽一抽地痛。
“弟弟?!蔽蚁胩嫠粮裳蹨I,但我摸不到他。于是我只能干干地做著這個動作,故意冷聲說道,“你回京吧。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知府和他夫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會沒命的!”
“我知道!可我不怕!姐姐,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我見勸他無用,只好沖他吹上一口氣。弟弟栽倒,第二日驛站就傳出消息,宋大人重病,需要即刻趕回京城救治。
我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夫人此刻正照著鏡子,無比滿意的欣賞自己的臉。然后撫摸著肚子說道,“你這小崽子,可要少折騰些娘親?!?/p>
我替她梳著頭,“夫人,這孩子來我們都高興,可老爺那邊…”
尋常人家的孩子,哪有兩月就出生的。
可夫人只是調皮地沖我眨眨眼,“我有辦法。”
15.
夫人腹中的孩兒呱呱落地,接生婆喜道,“小少爺,是小少爺!”
夫人虛弱著撐起身,“好,真好。小桃,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將屋內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只留我和夫人在房間里。
我抱著小少爺,擔憂道,“夫人,可您沒有奶。小少爺還這么小,不能只喂米湯啊…”
夫人看了看自己憋憋的胸脯,又看了看我的,“小桃,不是還有你嗎?”
我趕忙搖頭,“不行的夫人。小少爺本就是喝著我的乳汁成型,若是再讓我哺乳他,只怕他長大后會只認我為娘親…”
小少爺剛剛還安安靜靜地,此刻突然啼哭出聲,哄都哄不住。夫人更焦急了,“怎么辦?這怎么辦?我的孩子不能餓著…”
“尋常奶娘的奶定然是喂不飽小少爺?shù)摹?/p>
夫人掙扎著起身,在床上呈跪姿,“不可以的小桃,我費勁全力才得來這么一個孩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死…小桃,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小桃,求你幫幫我…”
我咬著牙,為難道,“方法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無論你要多少錢,要什么,我都給你!”
“只是我需要人引。而這人引,只能是你?!?/p>
夫人只呆愣了一秒便答應下來,“好,我做。我當你的人引!”
這一刻,我只覺得無比諷刺。
她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卻不管傷害了別人的母親,別人的孩子會不會飄搖一生無所依。
我垂下眼,冷冷地看著襁褓中的黑團,“我只要你的雙乳,夫人。”
“有了它,他就會認我當母親嗎?即使是你喂養(yǎng)的他?”
“是?!?/p>
“好,你盡管來取?!?/p>
我退后三步搖頭,“夫人,我做不到?!?/p>
她急了,想起身卻被被子絆住栽在地上。我沒有去扶她的意思,她干脆就一半身子趴在地上,費力地抬頭看我,“小桃,你不要心軟,我…”
我打斷她,“不是的夫人。需要你自己割下雙乳才好?!?/p>
夫人道,“刀,給我刀!”
我又搖頭,“夫人,刀子不行。要用線才可以?!?/p>
16.
夫人捧著那雙紅色的滿是鮮血的雙乳遞給我時,我險些吐出來。
娘親當年,也是這樣嗎…
我將襁褓放在夫人身邊轉頭離開。再回來時,手里捧了一碗藥,“夫人,喝了吧??梢灾寡!?/p>
夫人不疑有他一飲而盡,而后突然捂著肚子直喊痛。
“小,小桃,你給我喂了什么…”
夫人臉上的皮開始掉落,露出底下溝壑一般的皺紋。
“夫人,這就是你原來的模樣嗎?可真丑。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女童喝血養(yǎng)顏,更不該殺了我母親后命人折辱她!”
夫人滿頭大汗,卻還是顫抖著牙關看我,“你,你是…”
我冷笑著將襁褓狠狠擲在地上,“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孩子嗎?”
夫人蹙眉,但她已經(jīng)無力做更多,只能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我將襁褓狠狠扔在地上,撕心裂肺道,“不——”
窗外雷聲滾滾,風雨欲來。
屋內夫人低喝,看著我的雙眼一片猩紅,滿是恨意。
“你是誰?你為何要害我?”
“夫人,你的妖力還真是所剩無幾了。讓老爺相信你的孩子是懷胎九月生下的一定費了你不少力氣吧?”
“你知道我是妖,你還敢…”
我紅色的衣裙?jié)u漸顯現(xiàn),無風而飛舞。夫人的眼睛愈睜愈大,而后瞳孔猛地收縮,想起來什么似的指著我,“你,你是…”
“好夫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我的父親在弟弟出生后便去世了。
但母親給予了我和弟弟無盡的關愛。我們一家三口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也其樂融融。
這天,知府巡街時,恰好撞到了在鋪子里給弟弟喂奶的娘親。
他色心大起,光天化日之下,將我弟弟扔在一邊,搶走了娘親。
我眼疾手快,只接住了弟弟,卻沒能護住娘親。
我趁著夜色,從狗洞里偷偷溜進知府的府邸,只聽見了娘親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知府滿臉饜足地出來。沒過都久,夫人便進去了。
我聽到她厲著聲音吩咐下人,“賤,賤,賤!用你這點玩意兒勾引我男人?給我割下她的雙乳!不,給我用線,一點點折磨她!”
當時無人趕上前。只有那時還是下等丫鬟的春兒領命,并且提議道,“夫人,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不應該就這么輕易放過!”
“好,該是如何,你辦吧!辦的好,我讓你貼身伺候!”
17.
娘親被人割下雙乳,扔在大街上。
她此刻還有意識,掙扎著想跑。可她的腿已經(jīng)被打斷,手指甲翻飛,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一群乞丐簇擁而上,就在這知府門口,市井大街上折辱母親。
她的眼中滿是絕望,可她突然看到了我。
她的身子起起伏伏,眉頭緊皺,還不忘沖我做口型,
“若桃,快跑!”
乞丐之后,是一群瘋狗。是真的狗。
我不知道春兒做了什么,竟然能引來這么多狗。
然后,母親的尸體被掛在城墻之上暴曬三日,她的雙乳被用線綁在她嘴中。
屈辱、不甘、痛心…
原來六歲的年紀,就能感受到這樣多的情感變化。
第一次來我攤位前的那個中年男子先對母親指指點點,“嘖嘖嘖,能讓一向和善的知府夫人發(fā)怒,這人一定做了天大的壞事。不檢點,不檢點??!”
“就是…這樣的女人,活該!”
“……”
如此的話,聽在我的耳朵里,后來竟然漸漸習慣。
我不再生氣,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著要復仇。
只是弟弟…
我背著行囊,跋山涉水地走著,只為尋一處富裕又心善的好人家,然后將他放府外。
“對不起,弟弟?!?/p>
然后,我再次回到晉州城,捏了一把小小的刀子想要沖進府里殺了他們。
一位老道出來攔住我。
“孩子,不可莽撞?!?/p>
“可她殺了我的娘親!我恨她!”
“她是妖,你如何與她抗衡?”
“妖?”
我狐疑地看著老道。他捋著胡子,高深道,“我多年前便來到此處尋找妖氣來源,誰知竟是知府夫人!我將她重傷后自己也受了傷,如今更是無力同她抗衡?!?/p>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立學堂,卻只要女童,美其名曰幫助,實際卻是尋找與她生辰相符的女童喝血恢復妖力?!?/p>
“那降雨,也是她渡劫之時,順便帶來的罷了?!?/p>
“可晉州城百姓實在愚鈍,竟以為那是天上降下來的神仙!”
后來,我便與老道做了個交易。這一身本領,也是他交給我的。
18.
“夫人。”
我又喚她。
她此刻氣若游絲,已經(jīng)快支撐不住人形。
我輕松將她拎起,“就讓晉州城的百姓們都看看,你的原型究竟是什么吧!”
我將她如同破抹布一般扔在知府門口,一如那日被扔在此處的無助的娘親。
知府夫人的指甲變成利爪,在地上劃出血印,“不,不…不能讓老爺看到…”
“老爺么?”
我轉身,弟弟正押著知府走來,“那不巧,他正好能看到?!?/p>
天雷滾滾,沖著地上緩緩朝著知府蠕動的夫人直劈而下。。
妖類本就需要渡劫。她為了避過,不惜用女童的性命為代價,在府外設了一道與其妖力相關的結界,延綿數(shù)公里,只為避過天劫。
她為了生產(chǎn),妖力耗盡,更何況我的乳汁中更是含了劇毒。
我喝的那些藥,對人無大礙,只會病上幾個月便會痊愈,可對妖類來說都是毒藥。
這些藥,會緩緩抽走他們身上的妖力。
只可惜她一心只想瞞過老爺,忽略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她雙目驚恐地看著天雷,“不——老爺救我——”
知府半張著嘴看著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竟是一只妖。
夫人被劈成了黑漆漆的一團,躺在地上再無聲息。
晉州城內的百姓紛紛駐足圍觀,對她指指點點。
娘親,我終于替你報了仇,用她曾經(jīng)對待你的方式那樣,狠狠地報復了她。
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嗎?
知府也沒有落得什么好。
草菅人命、貪污受賄…數(shù)項罪名并罰,只等弟弟將他押回京城,等待皇上賜他死罪。
我站在老道身旁和弟弟告別。
他不舍,“姐姐,你和我走吧!”
我搖搖頭,“人鬼殊途,我在你身邊才是害了你。此間事了,弟弟,你也無需再有任何負擔。好好活著?!?/p>
“姐姐…”
我強迫自己轉身,和老道一起往深山處走去。
“臭老頭,你給我的符不是護身符?”
“唔…”
我給了他一拳頭,“誰讓你給陰陽符的?弟弟要是看到我被嚇到了怎么辦!”
老頭捂著腦袋委屈巴巴,“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要是不去找你弟弟,那符紙能讓他撿走嗎?”
“我弟弟也是你弄醒的?”
“你這一生太苦了,讓他幫幫你,也不是什么壞事?!?/p>
“臭老頭,臭老頭!”
我發(fā)泄了許久,才終于泄氣般說道,“謝謝你,臭老頭?!?/p>
結果他竟然裝上了。冷哼一聲,“我的鬼童可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 ?/p>
我揪著他的胡子,“臭老頭,你到底還有什么本事沒教給我!快拿出來!”
他吃痛,眉頭都皺在一起嘴上卻絲毫不饒人,“我還有很多,就不教給你!死丫頭快放手!”
“我就不!”
我掩飾般大笑,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而下。
因為我聽到了風中傳來的那句,“姐姐,你也要好好的。百年之后我去找你。不要再丟下我一人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