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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芝芝程女士小說精彩章節(jié)推薦:第2章

2024-06-09 00:21:10 作者:褒姒9
  • 金絲紙錢 金絲紙錢

    我死后,遠房親戚想盡辦法逼迫媽媽,讓她交出我的紙錢店。只因我生前經(jīng)營的,不是普通生意,能讓人一夜暴富,卻不知,我在黑暗中看著他們。

    褒姒9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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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紙錢》 章節(jié)介紹

程芝芝程女士是小說《金絲紙錢》中的主角,在作者褒姒9巧奪天工的創(chuàng)作之下,他們活靈活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仿若看到原型。《金絲紙錢》第2章內(nèi)容簡介:7我心念一動,跟上那群人。敢來我家撒潑,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命夠不夠硬吧。剛到村口,他們就四下分散。莫.........

《金絲紙錢》 第2章 在線試讀

7

我心念一動,跟上那群人。

敢來我家撒潑,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命夠不夠硬吧。

剛到村口,他們就四下分散。

莫叔說:「三天后,我們還來這里,到時如果她還不交出店子,就把她家燒了!讓她下去陪那個死人女兒去!」

那群人好像是以他為首,大家起著哄,贊同著他的提議。

我點了點剛才冒尖的幾個人。

莫叔、嬸嬸、還有那個什么霞霞。

既然你們想要給我媽養(yǎng)老送終,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大家四散離去,我先跟上為首的男人。

他看起來不像缺錢的樣子,徑直走向了一輛停在那里的車。

車上,好像還有司機。

他拉開車門往車上一坐,車輪登時陷下去半個。

司機諂媚地回頭一笑:「莫老板,咱們回家嗎?」

男人搖下車窗,揉了揉眼睛,啐了口痰。

呸,都怪那個倒霉女人,往家里刮的那陣陰風,迷了他的眼,現(xiàn)在都有點不舒服。

「不,去小琳那?!?/p>

司機點了點頭,臉上一垮,帶有幾分恐懼。

直到跟著他的車去見了小琳,我才知道,司機為什么會害怕。

小琳是專門賣爬寵的。

就是那些有錢人因為獵奇而養(yǎng)的蜥蜴、蛇、蛙、蜘蛛、蝎子這些,奇奇怪怪的寵物。

而眼前這個“莫老板”,沒有富人的命,還得了富人的病。

他是小琳的老主顧,大大小小買了不少蜘蛛蝎子之類的東西。

小琳對他很熱情,恨不得整個人黏在他身上。

莫叔捏了一把小琳的腰身,曖昧道:「有什么好貨嗎?」

小琳嬌笑著靠在他懷里:「莫哥,你可是來著了,今天啊,店里新進了一條玉米蛇,通體金黃,好看的緊?!?/p>

莫叔笑著說:「蛇啊,可真是個好東西。」

我也笑了,蛇啊,確實是個好東西。

8

她打開關(guān)著小蛇的寵物籠子,夾了個活體小白鼠,放在入口處引誘著它。

從人工樹洞里就躥出來條蛇,張開大嘴,一口將那小白鼠吞下。

莫叔一雙眼睛冒著綠光,雙手扒在玻璃罩上。

「太漂亮了…金黃色…金子…」

小琳見他癡迷的樣子,繼續(xù)引誘道。

「莫哥,你要不要,摸摸看……」

莫叔雖然喜歡,但還保持幾分謹慎。

「這可是蛇,琳琳,你可不能害哥啊?」

小琳輕輕打開玻璃罩,那蛇就在洞口看著他們。

「哪兒的事兒?這蛇不咬人,再說,它無毒,就算挨一口,也就像針扎似的。」

她伸手的時候,露出手背上的兩個細細小孔,好像牙印。

莫叔仿佛被蛇蠱惑了似的,徑直就要伸手去捉。

我猛地湊到蛇窩旁,倒吊著頭看向窩里。

倒三角的蛇頭盯住我,隨時要撲上來似的。

眼見莫叔伸著手,我手也探下去,懸在他上方,跟他一同往蛇窩方向去。

冷氣夾雜著死氣,直逼那條小小的玉米蛇。

許是感受到了危險,它往后瑟縮了下身子,然后直直朝著我的手咬過來。

可惜,咬不到我。

反而一口咬在莫叔手上。

「?。 ?/p>

他下意識甩開,蛇被丟在地上,找到個什么縫隙就往里鉆。

小琳驚慌失措,一時不知該看他還是該找蛇。

她抬頭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看到莫叔的嘴唇烏了一片。

「怎么…怎么可能,這條蛇明明沒毒!」

我飄在上面,滿意的笑了。

不好意思,我讓它有毒,它就得有。

留下鬧哄哄的爬寵店,我懸在天上,手一下一下漫無目的地點著方向。

下一個,輪到誰了呢。

我正點著數(shù),路上突然疾馳而過一輛車,副駕駛那個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身體比腦子先活動,倏地彈出去,跟上了那輛車。

我想起來了,那副駕上的女人,不就是要給我媽養(yǎng)老的霞霞嗎?

9

「你說,你干嘛要去跟他們淌那渾水?要死人的東西,不太好吧?!?/p>

開車的應(yīng)該是她老公,眼睛時不時瞟瞟她,也不敢說什么。

霞霞翹著二郎腿,把遮陽板放下來,對著鏡子描眉畫眼的。

看那架勢,要不是安全帶拉著她,都能懟到車外面去。

「你懂個屁,莫叔說了,她家那些東西值老多錢了。咱們就算分不上,當個股東,也比你每天開出租強!」

男人撇撇嘴,嘀咕著:「開出租怎么了…」

霞霞一個眼刀射過去:「你說啥?」

男人搖搖頭,專心開車。

霞霞自顧自地繼續(xù)道。

「聽說,她家那棟獨棟就是那女人靠紙錢店一步步蓋起來的,村里誰還有那錢?雖然我們不認識,但莫叔說是親戚,就是親戚,還能有人扒族譜不成?我看啊,這是咱家命中注定發(fā)的財!」

女人還在說著什么,我坐在后排,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原來,他們根本算不上所謂的遠房親戚。

明明是些只聽說了些什么,就來亂認親戚,試圖霸占我遺產(chǎn)的陌生人罷了。

我笑出了聲。

櫻桃好吃,但是不好得。

汽車一路開上羊腸小道,這大概是他們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機會來了。

我故意現(xiàn)了身形,一雙手窸窸窣窣地附上司機脖子。

男人縮了縮脖子,伸手加大了暖風。

問道:「覺不覺得,車里有點冷…」

霞霞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

他下意識看了眼后視鏡,我故意顯出慘白的臉,盯著他笑。

“呲……”

他猛然踩下了剎車,震驚的回頭一看,可什么都沒看到。

強大的作用力把霞霞一悠,腦袋磕在了玻璃上。

她揉著頭,怒斥:「你有病?。 ?/p>

男人哆哆嗦嗦的道:「后排…有個女人」

霞霞也有些害怕,但還是嘴硬道:「哪有女人?我看,是你心里有吧!」

男人著急地比劃著什么,好像在給她描繪我的樣貌。

霞霞一開始還懶得聽,但越聽臉色越白。

我知道,她想起來了。

「別…別說了,我見過這女人。」

男人抓住她:「在哪兒見過?她是…是誰?」

霞霞慘白著臉,一笑。

「剛才的靈堂上…那個女人,是死了的程芝芝?!?/p>

男人頹然的倒在座位上,嘴里絮絮叨叨。

「我就說,你們欺負人欺負到家里去了……報應(yīng)來了……」

霞霞一把拍上方向盤:「快走啊,還磨嘰什么!」

男人也趕緊點火發(fā)動車,腳不自覺的踩在油門上,一點點施力,卻怎么都點不著。

「點…點不著!」

霞霞慌了,探過身子一把扭轉(zhuǎn)方向盤。

「我就不信點不著!」

我手一放,泄了力,汽車馬上就點著了。

可擋把不知道什么時候從P跳到了D。

我搖搖頭,本來他們可以正常走的,但,誰讓霞霞驚慌失措時,一直扭著方向盤呢。

汽車不受控制,轉(zhuǎn)眼就往坡下沖去。

兩人只能死死的貼著座椅靠背,眼睜睜看著自己翻下山。

我從車窗飛了出來,看著汽車一點,一點翻下山去。

前機蓋甚至冒起了淡淡的黑色煙霧。

巨大的聲音很快吸引了路過的車輛,他們不約而同停下來,替車里人報警。

10

下一個,該輪到那天提出這個建議的嬸嬸了。

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我捏了個訣,以氣尋人。

一道淡黑色的光引著我,往鎮(zhèn)上飛去。

我注視著那道越來越遠的光,原來,這也是個住在鎮(zhèn)上的“親戚”呢。

站在菜市場門口,我才意識到,找到她有多困難。

尋人訣只能給我個大概方向,能找到這個菜市場已屬不易。

這里面魚龍混雜、人畜氣息交雜不說,居然有好幾個門。

如果她從哪個門溜走了,我豈不是更難找?

搖搖頭,我飛身進去,懸在上面看那些人的頭頂。

一個…兩個…三個…找到了!

我不由得笑了笑,這么順利,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

那女人此刻,正舉著一個發(fā)芽的土豆,跟菜店老板爭論著什么。

嬸嬸一臉刁樣,咄咄逼人:「看看,我昨天剛買的土豆,今天居然都發(fā)芽了,你這賣的是什么菜!」

菜店老板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估計被她罵的時間久了,眼圈都有點泛紅。

「嬸子,你看我家土豆的質(zhì)量,不可能賣給你發(fā)芽的,你這土豆……」

嬸嬸把那土豆往人家菜堆里一扔。

「你這丫頭會不會做生意,你的意思,是我專門找了個發(fā)芽的土豆陷害你們呢?我怎么不陷害別人家去?」

旁邊買菜的人群漸漸圍觀了上來,見嬸嬸的樣子,都勸誡她。

「行了阿姨,賠給你兩個土豆就行了,干嘛在這兒為難人家小姑娘?」

「是啊…!」

說的人多了,饒是嬸嬸這么厚臉皮的人也有點下不了臺。

她梗著脖子,道。

「我什么時候欺負她了,她賣給我壞菜,還不讓人說了?」

小姑娘沒有與她爭辯,只是自顧自的默默裝好一兜子新鮮土豆,放了過去。

「阿姨,這就當我們賠給您的……」

嬸嬸一把搶過,撐開袋子在里面挑挑揀揀。

「這還差不多,早這樣不就行了……」

大家都專心看著,沒人注意,稱重的秤上,一個搖搖欲墜的秤砣,正勻速下滑著。

「??!」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了整個菜場。

旁邊圍觀的人群也都被這聲音嚇得不自覺往后退,讓開了一條路。

剛才還挑選土豆的女人,此刻正抱著腳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土豆?jié)L了一地。

隨之滾到旁邊的,是那個秤砣。

我捂著嘴大笑,可惜,沒人能分享我的快樂。

有著急打電話的,有幫老板抬人的。

我看著救護車來,她躺在擔架上,被人抬進車廂。

秤砣砸腳,粉碎性骨折。

哼,勉強算是給你一個教訓。

11

我哼著歌,游蕩了幾天,不慌不忙的準備回家去。

不知道我出來的這幾天,媽媽還好嗎?

是存下那些寶貝了,還是燒掉了呢?

進門,看到媽媽累的昏睡在床上,身邊是散落一堆的金絲紙錢。

我試探著伸出手,那紙錢上的細絲像感應(yīng)到我似的,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往我體內(nèi)鉆。

體內(nèi)的鬼氣好像更澎湃了。

我壓下心頭的不安和恐懼,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那些人一個兩個都多少出了點事兒。

他們當時說過幾天還要來我家,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這個心思了。

我掩去嘴角的笑意,但很快,又垮了下來。

馬上就頭七了,鬼在人間最多能停留七天。

七天過后,我就得下去了。

可是,我還是放不下媽媽。

之前就罷了,現(xiàn)在這些了勞什子親戚一個接一個的往上湊,誰知道他們狗急跳墻,會做出什么事兒來?

正當我懷疑的時候,門外又像那天一樣,傳來了大家擁擠、嘈雜的聲音。

我繞過去一看,果然,他們?nèi)缙诙痢?/p>

“砰砰砰”,媽媽被焦急的拍門聲吵醒。

大家聚在外面:「程姐,開門啊,想通了嗎?」

媽媽還沉浸在我已離世的悲傷中,顯然沒心思跟他們周旋。

她踏著地,冷著臉開了門,本想把他們拒之門外。

可那為首的莫叔,卻一個轉(zhuǎn)身,用屁股頂開了媽媽。

躋身擠進了屋內(nèi)。

看到我擺在靈堂上的遺像,冷哼了聲。

「程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好說好商量,還能給你些補償??赡阋菙嗔宋覀兊呢斅罚謇锿蝗簧賯€人,也不會引起注意的吧?」

媽媽氣急,指著他說不出來話。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莫叔脖子上掛著白繃帶,堪堪把一只手吊起來。

而那只吊起來的手,斷了一小截小臂,連帶著手。

「你這是……」

莫叔大概還沒痊愈,嘴唇發(fā)白,意味深長的看向我的遺照。

我一驚,難道他們知道了?

12

我這才看到,他身后跟著的已經(jīng)不是那天那些所謂親戚和村民們,而是他個人的那些小嘍啰們。

一群人穿著黑衣黑褲,一副黑澀會的打扮。

莫叔繼續(xù)道。

「程芝芝的尸體還沒被送走吧?如果我要舉報你,私藏尸體呢?」

「程姐,你在村里待久了,沒見識沒文化我可以理解,但你不會不知道,私藏尸體是犯法的吧?」

媽媽被氣白了臉,捂著心口說不上話。

怒極攻心,也不管別人是否能看到我。

我現(xiàn)身在靈堂前,帶著一身尸氣,死死盯著那群人。

「你說什么?」

那群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顯然,活這么大還沒見過鬼。

莫叔也身子一軟,靠著扶住些什么才勉強支撐身體。

「我就知道!先前霞霞跟我說我還不信,果然是你,程芝芝!」

我冷哼一聲。

「你根本不是什么親戚,對吧?」

莫叔捧著自己的斷臂,冷眼一瞇。

「你還知道什么?」

我后撤半步,化手為爪:「我還知道,你們欺人太甚,如果再不走的話,就讓你自己看看你是怎么死的?!?/p>

他瞳孔收縮,隨后卻猛的笑出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嗎?」

什么意思?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一揮手,身后的那群人就自動讓出了一條道。

一個相同打扮的男人露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個缽盂。

拿什么缽盂,擱我這兒冒充法海呢?

那個男人年紀不小,個頭矮矮,統(tǒng)一服飾后藏在人群,我一開始沒看到。

男人一步步走過來,嘴里念念有詞,還說著什么。

「妖魔鬼怪,快快去除…」

原來,是這姓莫的找來驅(qū)我的啊。

莫叔一臉得意,雖然害怕我的樣子,往后撤了撤。

但還是跟那男人說:「大師,請您除鬼,事成將重金感謝。」

我笑出了聲。

不為別的,只一眼,我就知道,那所謂大師,不過是個冒牌貨。

手里那個缽盂,一點法力都沒有不說,樣子也是個冒牌貨。

看起來,像個圓形的煙灰缸。

見我笑出了聲,男人可能覺得自己的職業(yè)被冒犯了。

沖在最前面,左手繼續(xù)端著缽,右手從懷里掏出來個金剛轉(zhuǎn),繞著我轉(zhuǎn)啊轉(zhuǎn)的。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眼見他圍著我繞了十幾圈,自己都有些暈了。

我假裝被傷到,有些無力的倒在地上。

媽媽在身后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

那男人眼中一喜,大概是覺得自己起了作用,迫不及待地就沖過來。

他手一碰到我的瞬間,就從我體內(nèi)穿了過去。

我反手抓住他的脖子,這次,可是抓了個真真切切。

他瞪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好像是在問我,為什么他抓不住我,我卻能有實體抓住他。

我笑了笑,眨著眼睛。

「沒有為什么,因為,你是冒牌貨?!?/p>

我漸漸縮緊手,大師頭上流下密密麻麻的汗珠。

而剛才還在我家叫囂的那群人,現(xiàn)在早已退到了院里。

遠遠看著這一幕,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

13

我抬抬下顎,示意手里的男人看向外面。

他的同伙們,可是要扔下他跑了喲。

地下散落著他的缽盂和金剛轉(zhuǎn),他閉上眼,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手不斷用力,空氣漸漸稀薄,男人的臉色顯然也不是很好看。

有些發(fā)紫,還有點發(fā)青。

「芝芝……」

媽媽在身后低低的喚我。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心下一顫,手一松,男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見我呆滯在那兒,無動于衷,他趕緊撿起地上的東西,飛也似的逃離了我家。

連帶著的,還有莫叔和他那一群人。

他們屁滾尿流往外跑的時候,我余光還隱隱看到,莫叔踹了男人一腳。

罵他是個江湖騙子,說他沒用。

我回過頭,媽媽眼里噙著淚。

剛準備說什么,我的身體就開始逐漸變淡。

我知道,自己那微薄的鬼力根本支撐不了現(xiàn)世的時間太久。

我笑著沖媽媽揮了揮手,她撲過來抱我,卻抱了一場空。

媽媽跪坐在我剛才待的地方,雙手環(huán)肩。

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在抽泣。

我硬生生憋著淚,準備出去繞一圈,緩緩心情。

就在我準備飛出門外的瞬間,媽媽抬起了頭,對空蕩蕩的四周說道。

「芝芝,媽媽知道你在,頭七快滿,你去投胎吧。不用擔心媽媽了,媽媽一切都好?!?/p>

我回頭看去,以前年輕氣盛的女人,現(xiàn)在年紀大了,也仍然故作堅強。

輕輕點點頭,以示回應(yīng),旋即走了。

媽媽走到靈堂前,手撫著我遺像上笑得開懷的唇。

淚一滴滴滴在上面。

「還有,媽媽愛你?!?/p>

14

平靜了兩天,就在我以為以莫叔為首的那群瘋子應(yīng)該放棄了的時候。

他們又給了我個驚喜。

夜里,媽媽在屋內(nèi)點著長明蠟,為我守靈。

我沒事干,照例蹲在門口,一會攆走迷路路過的小鬼,一會嚇跑莫名其妙沖我鬼叫的黑貓。

門口傳來了整齊又凌亂的腳步聲。

我在地上畫圈的手一頓,目光不由得看向門口。

我家的門到了夜里是從里反鎖的,但此刻,那放在上面的門閂,正被人一寸寸抬起。

我起了興趣,他們這是賊心不死啊。

為了奪我的店,明的陰的都來,無所不用其極。

“啪嗒”,門閂掉地。

一個影子輕輕推開門,將門閂踢到一旁。

揮了揮手,讓后面的人跟上。

他們走近我才看清,這群人,不就是前幾天夾著尾巴灰溜溜跑走的莫叔一批嗎?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又想玩什么把戲。

他們躡手躡腳的扒在窗戶上,向里看去。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哥,你說,那女人不會帶著那堆寶貝跑了吧?」

莫叔搖搖頭,也努力向里邊看去。

「不可能,這日子還沒到頭七,她要跑,也得等那死人入土為安了?!?/p>

我家玻璃硬,不從里面開是絕對打不開的,他們在屋外轉(zhuǎn)了半天,都找不到進去的方法。

我躺在房頂上,時不時瞥一眼他們。

就這幾個廢物,能掀起什么大浪?

當我再次向下看去的時候,卻嚇了一跳。

那些人三五成群,搭起了人梯。

目標——是二樓的露天陽臺。

原來,一層不行,他們主動準備從二層翻進去。

還算有點腦子。

思忱間,莫叔已經(jīng)手腳敏捷地攀了上去。

二人少有人去,陽臺又是外漏的,所摸之處厚厚一層灰。

他一上來,就摔了個屁墩兒。

激起的灰嗆得他直想咳嗽,但怕吵醒媽媽,他硬生生忍住了,連眼淚都憋了出來。

他坐在地上,時不時拉一把他之后上來的人。

我飄在他們旁邊,繞著他們打圈。

奇怪了,我的東西有那么好嗎?

值得他們這么來冒險。

沒多會,除了落在下面沒人拉的幾個人,他的小部隊已經(jīng)都集合在陽臺上了。

他們打開陽臺上的推拉門,先在二樓翻了翻,一片黢黑,根本找不到什么東西。

有人看到一樓冒著點燭光,跟他說。

「哥,咱們?nèi)ヒ粯强纯?,說不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莫叔點點頭。

領(lǐng)著大部隊貓著腰,走樓梯,“光明正大”地下樓去了。

15

媽媽雖然靠坐在那里,昏昏欲睡,但眾多人從二樓到一樓,下來的動靜足夠吵醒她了。

一雙皮鞋、兩雙皮鞋、三雙皮鞋…

一雙腿、兩雙腿、三雙腿…

樓梯上陸續(xù)下來很多人。

媽媽隨手抄起旁邊的拖把橫在胸前,防身用。

莫叔為首,他先下來,卻意外跟媽媽對視了。

動作一僵,臉上迅速掛起笑意。

「程姐,晚上怕打擾你休息,沒想到你還醒著,我們就直接進來了…哈哈……」

媽媽神色一凜,舉著棍子。

「趕緊走,否則我要報警了,說你們擅闖民宅!」

莫叔幾步跨下樓梯。

「哎,好說好說。那金絲元寶我們也不要了,只要…你肯把那鋪子給我。你說你一個女人,又沒干過這種生意,不如……」

媽媽發(fā)絲凌亂,風中揮舞了兩下拖把,冷哼一聲。

「那是芝芝留下的,怎么能隨便給人?而且你們天天來我家鬧,我就算一把火燒了也不會便宜了你們!」

莫叔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沖身后的人說。

「聽到了嗎?她要一把火燒了!」

笑聲戛然而止,他惡狠狠道。

「既然你想一把火燒了,那我們不如幫幫你?」

媽媽難得眼中有些波瀾,別開了眼神。

那些手下見事已至此,也就不多絮叨了。

沒等莫叔說話,一部分人就東翻翻西翻翻,但他們剛走到臥室,就捂著鼻子退了出來。

「哥,這尸體都臭了,還流湯……」

莫叔抽抽鼻子,顯然也聞到了這股尸臭味。

他捏著鼻子說:「快找,找完趕緊走!這女人瘋了,這么大的尸味聞不到…」

他們翻亂、扔掉家里的東西。

媽媽還來不及阻止,他們的手就伸向了我的靈堂,碰倒了我的遺像。

遺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上面的玻璃四分五裂。

這樣看上去,我的臉好像被割成了幾塊。

媽媽紅了眼,瘋了似地向他們撲過去。

「叫你們欺負我女兒……」

可媽媽哪是他們的對手,她剛往上一撲,就被別人一抬手,揮到了地上。

她沒放棄,幾次三番向上撲。

那些人火了,爭執(zhí)的時候,卻不巧碰到了案臺上的長明蠟燭。

蠟燭掉在地上,引燃了窗簾。

16

我在空中揮舞著手。

「別打了!著火了!」

可是沒人能聽到。

我努力想現(xiàn)身,可身體像沒力氣似的,始終只能淡淡的飄在上面,不能插手。

我又試著在空中吹氣蹬腿,想用鬼氣滅火。

但火屬五行,哪是鬼可以隨意操縱的?

我的動作不僅沒有滅火,反而將火舌引的更大了。

發(fā)現(xiàn)后,我驚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等他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蠟燭已經(jīng)引燃了整個窗簾和靈堂,甚至往屋內(nèi)、屋外蔓延。

莫叔抽了抽鼻子,狐疑道:「怎么有股什么東西燒著了的味道…」

他回頭一看,火舌已經(jīng)吞到了他的衣角。

「?。 ?/p>

他們想開門跑。

媽媽慘然一笑,顯然想跟他們同歸于盡,她將手里反鎖門的鑰匙扔進床底下。

笑著說:「來了,就都別想走!」

莫叔咬咬牙:「他媽的,這女人瘋了!」

轉(zhuǎn)身往樓上跑。

可不知什么時候,樓上的火也著了下來,順著樓梯往下涌。

幾個人跑起來,卻帶進來了更多的風,把他們團團困在一起。

大火迅速蔓延,一屋子人只能窩在一起等死。

大火燒掉了一切。

莫叔、他的手下們、媽媽、我的尸體,當然,還有柜子里藏著的金絲紙錢。

我在空中飄著,干嚎著媽媽,想救她卻無能為力。

17

火爬上了媽媽的手臂,將她烤得通紅,她臉上冒著冷汗,但卻閉起了眼睛。

我知道,媽媽放心不下我,想隨我一起去。

我跌坐在地上,早知道,在他們今晚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我一個彈指就滅了。

都怪我。

我盤旋在媽媽身邊,靠在她肩膀上。

任由火將我們包裹。

可是,預(yù)想中靈魂蒸騰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微瞇的眼睛下,我看到了許多星星點點的熒光,瘋狂鉆進我和媽媽的體內(nèi)。

目光被它們吸引著,那道熒光組成了線條,那方向——

竟是從藏有金絲紙錢的柜子中傳來的。

沒等我細想,隨著火勢越來越大,那熒光越來越多,瘋了似地涌進體內(nèi)。

熒光將我和媽媽包裹住,仿佛鳳凰涅槃一樣,成功將我們送出屋外。

我……重獲新生了?

呼吸到外面的空氣,雖然煙霧繚繞,但總算能大口呼吸了。

媽媽大口喘息著,終于恢復(fù)了清明。

我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她。

「媽,你沒事吧?」

她驚訝的看著我,愣愣的道:「我死了?」

我失笑,搖搖頭。

「媽,不是你死了,是我活了?!?/p>

媽媽捏捏我的臉,又碰碰我的手。

確認我有了人的皮膚、體溫和觸感后,怔愣道。

「怎么回事?」

我看著屋內(nèi)燃起的熊熊大火。

「那堆紙錢被我造出來,早就不是普通物品了,恐怕也不只是價值連城那么簡單了,它們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識。被迫選擇在火中獻祭自己,將它們的壽命傳給了我們?!?/p>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些紙錢會有這么大的作用。

為了讓媽媽信服,只能撒個善意的謊言了。

媽媽聽得目瞪口呆,看著屋子問。

「那你的寶貝…你的紙錢店…還有咱們的房子怎么辦?」

我揚起嘴角笑笑。

「沒關(guān)系,我有手藝,在哪兒都餓不死。房子沒了沒關(guān)系,只要有錢,什么買不到?」

我又看向屋子里的大火。

「至于這些人,咎由自取罷了?!?/p>

18

我扶著媽媽站起來,看著她胳膊和腿上的燒傷,心疼地呼了呼。

媽媽搖搖頭:「沒關(guān)系,芝芝,媽媽不疼?!?/p>

我安頓好媽媽,低頭在院子里撿了點干草,扔進房里。

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得更旺了。

我們盯著屋內(nèi)燃起的熊熊烈火,露出了笑容。

轉(zhuǎn)身,我扶著媽媽,一步步離開這個村子。

媽媽不由自主將身體重量向我壓了些,可又怕壓到我,懸著身子,我們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離開的時候,我再次側(cè)目看著冒煙的房子。

我家是村里的獨棟,沒有左鄰右舍,等火燒完,都不會有人知道這里發(fā)生過什么。

當然,確定的是,也沒有人來救他們。

我勾唇一笑。

這就是——

貪婪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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