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 章節(jié)介紹
說起《許清歡》這本網(wǎng)絡小說,無數(shù)讀者都會豎起大拇指點贊,作為短篇小說中的代表作品,該小說第2章主要講述了:4現(xiàn)在的我是真正的孑然一身。腦袋枕在座椅上,它隱隱作痛。我說,“文靜姐,我解脫了嗎?”然后我聽到她回答,“是,你們解脫了?!背碳肄k事很.........
《許清歡》 第2章 在線試讀
4
現(xiàn)在的我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腦袋枕在座椅上,它隱隱作痛。
我說,“文靜姐,我解脫了嗎?”
然后我聽到她回答,“是,你們解脫了?!?/p>
程家辦事很穩(wěn)妥,他們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在接到我的證據(jù)前就著手準備進攻,有了我的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最近兩天趙、李兩家雞飛狗跳,正是混亂的時候,再加上程野和程文靜姐弟倆聯(lián)手讓輿論沸沸揚揚。
現(xiàn)在食品安全本就是重點,敢在食品上造假的人就要承擔起接受全國暴怒的譴責。
程野害怕我收到波及,秘密安排了航班,讓我出國避一段時間風頭。
臨走之前我去了一個地方——濱海邊的一個小漁村。
這里有兩座沒有名字的石頭碑,立在最容易被海水侵蝕的地方。
里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當初立碑的時候我只在石頭下的軟沙上寫上“李荷林and周然”,海水一卷來,就淹沒了兩個名字殘留的痕跡。
我坐在石碑旁,有些悵然。
其實姐姐最開始是愿意和趙文成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的,她主動和周然提了分手,坦白自己必須要承擔部分責任。
分手那天,周然看向姐姐的目光溫柔繾綣,我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那種受傷的神色。但是姐姐別過頭,不愿看他。
最后我記得周然輕輕抱住了她
“最后一次抱你,就當對以前告?zhèn)€別吧。”
姐姐在他懷里放聲大哭,最后擦干眼淚轉身離開,這一次,兩個相愛的人,誰都沒有回頭。
和周然分開那段時間她其實很痛苦,總會盯著一個地方發(fā)呆,整個人黯然失色,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動力。
但是她又把情緒消化的很好,每次看見人來總會很快換上明媚的笑臉打招呼,只有我能看出來她強撐著的微笑下那點郁躁煩悶。
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
說了要承擔自己的責任就絕不會食言,她逼迫自己愛上了趙文成。
畢竟那個時候的趙文成,紳士禮貌,英俊挺拔,時時刻刻以為她為首,愿意為她的小脾氣買單,姐姐偶爾的嬌蠻他也照單全收。
有其他姐姐們聯(lián)姻的對象做對比,趙文成幾乎算得上滿分伴侶。所以姐姐沒有反抗太久,很快就松口點頭嫁給了他。
她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對自己的婚姻充滿了不安和隱藏的期待。她結婚那天,我作為花童跟在身邊,聽她忐忑地說。
“一不留神居然就早婚了,聲聲我虧大發(fā)了。”
我看得出她的糾結但我別無他法,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用這種方式告訴她無論如何,我會在她身旁。
換敬酒服時,我偷偷地問她快樂嗎,她最后只說應該吧。
姐姐結婚后很少回家,爸爸媽媽見她出嫁后逐漸把重心轉移到了我身上,那時挑剔的他們在幾輪篩選后相中了一位做船舶制造大企的公子哥。
我給姐姐打電話吐槽這件小事,她沉默了很久,第二天就挺著孕肚回了趟家,她剛進門還沒和我寒暄就把爸爸媽媽叫進書房,聊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最后他們不歡而散。
晚飯后她坐在我的床上,用手輕輕揉捏我的腦袋。
她已經(jīng)顯懷了,手腳都腫脹得厲害,連抬手都十分費力。她就這樣一下又一下摸著我:
“聲聲,我不會讓你和我一樣,失去自由?!?/p>
她說。
我不懂她說的意思,但從那之后,爸媽再也沒提過讓我聯(lián)姻的事。
第二次回家,她淚眼干涸。
她的孩子沒了。
據(jù)說是下樓的時候腳滑摔下樓梯,命保住了但孩子卻沒了。
我抱住她想安慰她,但是她像朵喪失生命力逐漸枯萎的花,沒辦法再憑借外力的滋潤而鮮活。
我看著她明顯蒼老憔悴的臉突然意識到這幾年她很少像以前那樣開懷大笑了。
“孩子還會再有的……姐姐,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你這樣我會心疼的?!?/p>
但是她搖了搖頭,神色恍然。
“不會有了,不會再有了……不會再,懷上惡魔的孩子……”
當時我只顧著安慰她,沒聽見那最后半句低到近乎是呢喃的話。
后來我一萬次后悔,怎么就沒早早看清趙文成儒雅外表下藏著的暴戾,怎么就沒能把姐姐從黑暗里拽出來呢。
最后姐姐是被趙家的保鏢請回去的,不知不覺間她連回家都受到了限制,而我卻被各種借口蒙蔽了眼睛,沒有看見黑暗里她的苦苦哀求和痛苦掙扎。
過了一段時間,我聽到父親在飯桌上打開報紙和一個人閑聊,說前段趙家出了件事。
他們最大的肉源加工廠發(fā)生了爆炸,死了許多人,報紙上說起因是有個二十多歲的主管私自搭建了電線,引起短路最后發(fā)生爆炸。
手機熱搜上也有一條推送,后面跟著一個小小的爆字,社會新聞藍字白底給了公示說明,但由于犯罪嫌疑人已經(jīng)葬身火海且是孤兒沒有任何親戚,因此沒有追究的意義。
因為他的生活太簡單了,工作中認識他的人那次也都同他一起沉睡在火場里,所以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叫周然,他的女朋友叫李荷林,他們差一點結婚。
但是現(xiàn)在,他的照片糊上厚厚的一層馬賽克,作為警示范本供所有人參考學習。
我想起姐姐,她應該是知道了,所以才會走神,才會滾下樓梯。
姐姐最后一次回家她的狀態(tài)糟糕了很多,整個人都透著神經(jīng)質的瘋。趙文成拿她沒辦法,只能把她送回家,讓我陪一陪。
他說晚上會來接她。
剛到家,姐姐像以前那樣坐在我的床上默默流淚,但是很快她像從迷霧中掙扎出來一樣,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她的力氣太重了,像鐵鉗似的鎖住我。
“聲聲,趙文成就是個惡魔?!?/p>
她終于撕破一身血痂,赤裸裸把痛苦展現(xiàn)給無知年幼的我。
“他的工廠不是因為短路爆炸的,我聽到了他和別人的電話……周然是因為我死的啊聲聲?!?/p>
她告訴我,周然發(fā)現(xiàn)工廠有偷換劣質豬肉的問題,本來想向上級舉報,結果被趙文成的助理打聽到,而趙文成沒有改,他反而選擇用極端的方式讓骯臟的秘密和泄密的人永遠消失。
姐姐還說趙文成以前看見過周然和她在街口擁抱分別,認定姐姐這是出軌的表現(xiàn),盡管那時姐姐還沒點頭同意他的求婚。
所以這幾年趙文成狠狠地折磨她,各種形式地傷害她,不準她出門,強迫她上床,最后還會掐住她的脖子告訴她“我是你唯一的男人,那個男人會因為你下地獄”。
他又在姐姐奄奄一息的時候和她耳鬢廝磨,說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瘋子。
“我出來的太匆忙,我被壓著過來,我有一個u盤里面有我的東西,我找不到,聲聲,我找不到……”
她顛三倒四地重復著,說不出其他的話。
我氣急了,我要殺了趙文成,這個!賤人!
但是姐姐攔住了我。
“算了,算了?!?/p>
她說這話時整個人徹底失去了精氣。
三點鐘,趙文成沒有下班,保鏢們在客廳抽煙,我去給姐姐接水。
等我再回去時,房間里已經(jīng)空了,床單被撫平,她就這樣躲過所有人的目光悄無聲息消失,最后在濱江大橋的中央跳下去,被滾滾的長江支流帶走。
只有橋上小小的監(jiān)控目送她離開。
5
我成了姐姐的替身。
這件事的荒誕程度不亞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但它實實在在發(fā)生了。
姐姐的葬禮上,我還沒來得及流眼淚就被趙文成捏住下巴,他迫使我抬頭看她。
“你和她說了什么胡話?!?/p>
他居然,在質問我?
他有什么立場,什么資格,在姐姐黑白的遺像前用這種傲慢的語調(diào)質問我!!
他就是個畜牲。
“趙文成,我告訴你,我姐,從頭到尾就沒愛過你,真可悲,娶回去的女人居然從沒有動過心,你真可憐!”
——啪
他在靈堂上,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我一個巴掌。
或許是我的目光激怒了他,他怒極反笑,狠狠捏住我的臉。
“既然你有七分像她,那就代替那個死了的賤人,嫁給我?!?/p>
爸媽逼迫著我嫁給了趙文成,他們把我迷暈了帶進趙家,而我只要一想逃,趙文成就狠狠地抽打我,他把所有的火氣發(fā)泄在了我身上。
他甚至宴請所有人來我們的婚禮,還讓我抱著姐姐的遺像出席。
我知道他在借此機會折辱報復姐姐。
剛被她關在趙家那兩年,我想盡一切辦法要逃,但我絕食他就派人灌流食,我自殺他就把臥室清空又鋪滿軟墊,封鎖了窗臺和門。
和姐姐一樣,我被徹底關在趙家。只有趙文成喝多了酒才能放出來,被他撒氣地揍一頓再關進去。
后來我跑不動了,不逃了,但我沒有放棄要打倒他。我恨他入骨,發(fā)誓要讓他身敗名裂下地獄去。
我想起姐姐的錄音和她消失的u盤,為了這份證據(jù),我開始變得懂事,聽話,變得像個成熟合格的當家夫人。
我舍棄了年少時所有的歡樂和驕傲,讓自己帶上姐姐的假面,學著溫婉大方,我在他酒醉時候會安靜地依靠在他肩上,在他用皮帶抽我時忍住不發(fā)出反抗的聲音。
我有我的使命,我肩負著兩個人的自由。
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讓他相信,我是真的懂事了,我已經(jīng)變成他心中那個可以偶爾用來慰藉的“李荷林二號”。
所以我的自由相對多了,他開始允許我在除臥室以外的地方走動——除了三樓最里面那間房,那是姐姐曾經(jīng)的臥室。
當他告訴我這個地方是禁地時,我知道,我等待的機會來了。
終于,在他出長差時,我從二樓的玻璃臺避開監(jiān)控爬到了三樓,踏足了那個塵封已久的地方。
姐姐的一顰一笑被黑白遺照記錄下來,她的骨灰盒放在照片前面,盒子邊插著三根香。
她的u盤不難找,我們之前常玩一個找東西的游戲,她會把送給我的禮物藏在某個地方,再給我一丁點不重要的提示讓我自己去找。
感謝這些習慣,我很輕松的找到那枚泛著冷光的小u盤。
我把它縫進披肩里,我想,是時候逃跑了。
跑之前,我要先讓姐姐逃。
我避開那些被監(jiān)視的地方,在一些人的幫助下跑去濱江大橋。
盡管知道他們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我然后帶我回去,回去之后我一定迎接最慘痛的教訓,但最慘不過是斷手斷腳。
我狂奔著,抱著那個盒子在長長的橋上奔跑著,我想起姐姐以前的擁抱,想起姐姐去世前的臉。
一直跑到橋中央,身邊車水馬龍,交通擁堵的大橋上喇叭接二連三的響起,我的心快要蹦出來。
我高高舉起手里的盒子,重重砸向嘶吼的長江,看它用蒼勁的力道卷走那塊破木頭盒。
既然姐姐渴望自由,
那我就送她永不停歇,始終奔流的自由。
6
國內(nèi)的波濤洶涌我看不明白,畢竟從小作為菟絲花培養(yǎng)的李家女兒從未踏足過商業(yè)領域。
我只知道,趙文成要進局子了,數(shù)罪并罰足夠讓他把監(jiān)獄蹲爛,雖然現(xiàn)在還在關押看守收集更多證據(jù),但是我不著急,我現(xiàn)在有的是時間。
現(xiàn)在去了英國,我讀了一年預科然后正式新一屆的法學生。
以前我特別愛看《律政俏佳人》,癡迷的時候買了很多粉色的裙子,我現(xiàn)在穿著它們和不同語言不同膚色的人社交。
以前我的戰(zhàn)場在爭奇斗艷的宴會,在豪擲千金的拍賣現(xiàn)場,現(xiàn)在我的舞臺是模擬法庭,是真實法院。
多虧以前那些和人周旋的經(jīng)歷,我在模擬測試中一次又一次取得最棒的成績。
我甚至做起義工,為社區(qū)那些被丈夫傷害想要離婚的女人做無償辯護,隨著戰(zhàn)績的累積,我變得耀眼起來,大學里也經(jīng)常聽見別人說
“有個叫Chen的亞洲姑娘很厲害”
我開始變得像姐姐一樣優(yōu)秀。
偶爾,極少數(shù)時候,我也會和程野程文靜姐弟倆通電話,他們告訴我,程家已經(jīng)瓜分干凈趙家的蛋糕,姐弟兩人儼然是下一代的領頭標桿。
程野有時候會飛來英國給我講趙文成的境況,說他在監(jiān)獄里被人暴打,說他有只眼睛因為斗毆失明了,我覺得解氣極了。
我開心的時候,也會請他喝一杯。
我們兩個坐在學校的凳子上,讓亮堂堂的光陪著我們喝酒。
我沒有問李家的情況,盡管我像恨趙文成一樣恨著李家。
李家最開始并不算什么大集團,靠著落寞的房地產(chǎn)的光輝茍延饞喘,哪天虛幻的泡沫碎了,李家這只肥蒼蠅自然會首當其沖,被傾倒的大廈狠狠壓死。
但是我的爸爸李紹奎,娶了一個好太太,又生了一窩好女兒。
明清時代的封建陋習居然光復在了二十一世紀,當他初次嘗到甜頭,他開始不停地娶老婆,不停地生女兒。
隨著貌美的女兒一個接一個嫁人,李家的財富實現(xiàn)了一次又一次原始積累。
他們甚至放出——只為上流社會培養(yǎng)最優(yōu)質的夫人——這樣的標簽。
一次次的,吸血的倀鬼在女兒們伸展開的血肉上飽餐一頓,再饜足地把余下的血液兌換成金幣。
毫不夸張地講,我的姐姐是幾個李家人里最出彩的一個。
她聰明,優(yōu)秀,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皎皎明月,她的聰穎天資把同齡的人遠遠甩在身后。
她被動地拿去和別人比較,卻要面無表情接下所有刻薄的攻擊,但小她七歲的我又被保護的很好。
趙家覆滅,還是被李家的女兒舉報的,這個重擊一定會讓本就沒有真材實料的李家垮日薄西山,慢慢垮臺。
而且以前的李家女又有幾人是真心實意地成婚,接受著最上等的教育卻做著最卑劣的勾當,有些深受殘害的人早就暗中蓄力等待給李家?guī)碇旅粨簟?/p>
靠女人發(fā)家就要做好被女人推下懸崖的準備。
李家的命運早就寫好了。
———鐺
我和程野碰了碰易拉罐,一切盡在不言中
7
趙家的案子拖了很久,拖到趙文成在監(jiān)獄里被程家廢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
中途我回國了一次,通過程文靜的人脈和他見一面。
隔著厚重的玻璃,他望著我,眼睛里是頹然的恨意,他已經(jīng)不復以前的儒雅,現(xiàn)在的他落魄到連英格蘭最底層的流浪漢都不如。
“趙文成,你老了?!?/p>
他今年四十二歲,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的人。
這句話沒有激怒他,他還故作冷靜的保持著沉默。
“你給姐姐立的碑我自作主張讓人拆了,感謝你給我的名分吧,讓我還能最后借用這身份去說動墓園的管理人拆碑?!?/p>
他做過唯一正確的事情就是把我當替身的同時沒有愛過我,沒有和我領結婚證,沒有讓我真正意義上做過趙家人。
所以我不用背負他的罪惡和血債,我甚至可以作為律師為那些在趙氏加工廠無辜死去的人的親戚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輕描淡寫告訴他,我把姐姐和周然哥的碑立在了一起。
其實我立碑之前有過短暫的迷茫,我也不知道姐姐還愛不愛周然,但是我總想著以前周然給我買冰淇淋的好,所以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偏心一點。
我也怕她和周然哥隔遠了,投胎路上被別人再插一腳。
他們活著時夫妻緣淺不能走到最后一步,死后的事就誰都說不清楚了。
“哦對了,你那個打火機我沒記錯應該是姐姐送給然哥的吧,我讓程野拿走一起埋了,不用謝我。”
他的打火機才是命根子。
我看見他愣了一秒然后目眥欲裂,站起來狠狠錘打玻璃,發(fā)瘋似的要來揍我。
獄警很快把他拉回去,用警棍對著他的腰使勁一棍,我看他被打的彎下了腰,只能粗粗喘氣,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曾經(jīng)的高高大大現(xiàn)在看起來顯得矮矮小小。
他被拖走前嘶啞著聲音罵我,各種低俗的、惡心的話都鉆進我的耳朵,這些都是他絕望的證明,我要好好地欣賞。
他咒罵著,手揮舞起來卻顯得很無力,他的皺紋攀爬過蒼老的臉,凌亂的頭發(fā)混亂中被人使勁拽了一把。
桔紅色的囚服是正義的繩捆住他的雙手雙腳和他濁臭腐朽的靈魂,他要用一輩子,來向我們懺悔。
這一場跨越十年的大劇終于在他被判無期徒刑時落下帷幕,我和姐姐聯(lián)手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走出探監(jiān)的地方,程野開車等著我,他坐在駕駛座上,懶散地玩著手機,看見我便伸出手揚了揚。
他示意我上車,等我系好安全帶,他飛快的瞥了一眼我的臉。
“我托人查了一下你姐和趙文成?!?/p>
原來趙文成很早就認識姐姐,他始終默認姐姐是他的童養(yǎng)媳,是他的所有物。所以在姐姐成長的這幾年里他用各種方式監(jiān)控姐姐的生活軌跡。
凡是靠近姐姐的人,都被他一一逼走。姐姐的朋友們無一例外地被他偷偷派人警告威脅。
怪不得,那么善良大方的女人卻沒有交心的朋友,偶然有兩個往來的姐妹,沒過多久就又漸漸疏遠。
趙文成真該死啊。
接下來的日子,我用三年的時間讀完大學,成功過了法考,持證上崗做了一名律師。
又用兩年的時間擠進紅圈所,成了一名小有名氣的律師。
但是我很快從高強度工作的大律所辭職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吃不了通宵熬夜的苦。
所以最后我選擇自立門戶,用姐姐留給我的錢和這些年上班掙的薪水在濱城三環(huán)買了一棟小樓開起個人事務所。
我通過程家辦的幾場小型晚會把自己推進新貴們的圈子,我的履歷和在英格蘭打的幾場漂亮的官司讓他們耳目一新,都來問我要了聯(lián)系方式。
名片是新做的,名字用了燙金的工藝,黑底金紋印出“林荷聲”幾個大字。
對,我在李家徹底破產(chǎn)那天去公安局改了名字,改成了林荷聲,“李荷林”的林。
我想以她之姓,冠我之名。
“你好,林律?!?/p>
今天來拜訪的兩位,是李葉青、李葉紅女士,她們委托我和已經(jīng)窮困潦倒的李紹奎打一場官司。
她們是我有血緣關系的姐姐,是李紹奎原配老婆的兩個女兒。
幾年前她們都和丈夫離婚了,雖然是凈身出戶,但是姐妹倆攜手開了家公司,做互聯(lián)網(wǎng)。
姐妹兩人選對了賽道又繼承了母親卓越的商業(yè)天賦,短短五年就帶領自己的公司成為科技新貴躋身中流。
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們的公司就能再跨越一個階層,成為濱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互聯(lián)網(wǎng)龍頭企業(yè)。
兩個姐姐喝著我跑到的清茶,溫溫柔柔告訴我,她們壓根就沒有放過李家的打算。
李家剛落魄時,她們就著手接過李家余下的財產(chǎn),還給我留了一份,以后直接拿分紅。
葉青姐姐說之前是有心無力,想要壓垮李紹奎卻處處受限于趙家,現(xiàn)在趙家倒了,她們也更加強大,終于也能放開手腳大干一場,用更有力地方式替十七八歲時那個郁郁不得志的自己復仇。
我欣然接下委托。
8
程野最近喜歡找我喝酒。
每次我因為新案子急的焦頭爛額時,他都出現(xiàn)在律所前,開著那輛路虎吊兒郎當按喇叭,催我去放松放松。
最近我接了一位女性的委托,她想讓我?guī)退驼煞虼蛞粓鲭x婚官司,因為他前夫有家暴的前科,警局上門調(diào)節(jié)過幾次,但都不了了之。
這次下定決心離婚是因為這位太太又一次被拳打腳踢時,出來保護她的小孩被喝醉酒的那個畜牲打的一身青紫,口吐白沫差點死去。
按理來說這場官司不算棘手,但是現(xiàn)在有很麻煩的問題。
女人因為照顧小孩長期沒有工作,也從沒購買保險,沒法支付孩子私立小學的昂貴的學費。
且在之前幾次調(diào)節(jié)中,她都在做筆錄之前就選擇原諒了丈夫,以丈夫沒有任何紙上的案底。
“啊啊啊啊……你別煩我?!?/p>
散落在桌面上的卷宗被程野刨開,他給自己圈了一小塊地坐下,但格外注意沒有碰到我和姐姐的合照。
“姑奶奶,我服了,你這樣光做事不休息絕對會影響你的大腦的,到時候變成傻子了怎么辦,走我們?nèi)コ渣c好的再回來好不好?!?/p>
好吧,其實我也餓了。
而且我已經(jīng)很煩,很煩,煩到看不進去一點紙上的文字,已經(jīng)快崩潰了。
所以我上了程野的車,讓他帶我去找點吃的。
我們兩個選了家火鍋店,熱滾滾的火鍋配一碗冰粉,我吃的不亦樂乎,嘴邊沾了一圈油。
“趙文成可能要沒了,有什么要送的祝福你盡快帶到?!?/p>
他說的是真的,加工廠爆炸案加食品安全案已經(jīng)足夠讓他吃一百次斷頭飯,這個月莫就執(zhí)行。
可惜我是去看不了了,但是程家還能想辦法托句話進去。
我想了很久,最后搖搖頭。
算了,我已經(jīng)開始嶄新的人生,過去的種種已經(jīng)隨著判刑那天告一段落,再去絞盡腦汁用言語攻擊他,已經(jīng)沒什么大作用了。
酒足飯飽,程野這個神經(jīng)病放著好好的車不開非要帶我去壓馬路。
“對了,我姐讓我問你,你有沒有,其他的打算……比如談戀愛什么的?”
他繃著臉,耳朵尖紅紅的,看起來有種反差感。
平心而論他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男性,無論是長相還是談吐,都算得上濱城優(yōu)質男頂流。
但我卻感到麻煩。
“沒有。”
我斬釘截鐵回答他。
我現(xiàn)在多忙啊,我要處理多少案子!尤其這個月!我每天都在找資料,跑線下,還要為律所招人殫精竭慮,我怎么會有多余的時間去談戀愛。
我經(jīng)歷了很多和愛相關的故事,但這些愛情從沒有給我?guī)碚虻姆答?,我仍然恐懼兩性關系。
前面就到律所了。
我對他說了再見,然后轉身上樓。
回到桌邊,我先在便簽上寫寫畫畫。
正寫著,我突然感到一絲涼意,抬頭看見窗戶大大開著,我站起來想關窗避風。
結果我看見程野還靠在車邊抽煙,不知道朝我這里看了多久。
他看見我,揮了揮手,我沖他笑笑,然后關上磨砂的玻璃窗繼續(xù)寫計劃。
桌邊,姐姐溫婉地凝視著我,仿佛在無聲支持我每一個決定,我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未來某一天,我會真正對親密關系釋然,也會有心來一段轟轟烈烈的熱戀。
到至少現(xiàn)在,我最想全心全意愛自己充盈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