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回家遇到奇葩親戚,我家全員掉馬》 章節(jié)介紹
在短篇題材的小說中,《過年回家遇到奇葩親戚我家全員掉馬》堪稱典范。這也是作者了又良心打造的優(yōu)秀作品,不容錯過!《過年回家遇到奇葩親戚我家全員掉馬》第2章簡介:我爸蹙著眉。這邊楊大川見我沒動靜,氣急敗壞將酒瓶用力往前一推,酒水撒出來,我胸前的.........
《過年回家遇到奇葩親戚,我家全員掉馬》 第2章 在線試讀
我爸蹙著眉。
這邊楊大川見我沒動靜,氣急敗壞將酒瓶用力往前一推,酒水撒出來,我胸前的衣物濕了小片。
而眼前的楊大川也隨即倒在地上。
我爸打的。
實際上我爸也沒用多大力,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怒氣沖沖地說要讓我們一家子人吃不了兜著走。
我爸作勢要繼續(xù)揍他,他害怕地縮縮脖子,提著酒瓶走出門去:「你們給我等著!」
我問:「這人家里啥背景來著?」
我爸冷笑:「村支。」
我:「……」這也算背景,背景板才差不多吧!
跟現(xiàn)在的我爸比起來,什么也不是。
我們一家三口在這其樂融融的,殊不知其他人全都愣在那邊。
幾位姨媽嫂子們在和男人們竊竊私語,而男人們都盯著我們默不作聲。
最終大伯走過來道:「二弟,你們一家今天就在外面住吧,免得……」
他沉著臉,沒繼續(xù)說。
我心想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宿在老房子這邊。
我爸說,城里的夜景不錯,他已經(jīng)訂好市中心的豪華酒店了。
「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不好說!」大伯娘走過來,瞪了大伯一眼,然后毫不掩飾地對我們道,「說白了,你們剛才招惹了楊家的人,現(xiàn)在最好跟咱家撇清關系,別連累到我們身上來!」
「就是就是,真是一家子的喪門星,幾年不回來一次,這一回來,就帶來這樣的禍事,呸!晦氣死了!」
「真是憋死我了,終于可以說了,要我說,他們一家人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到底在優(yōu)越些什么,開一輛破爛面包車,穿得也流浪漢一樣?!?/p>
「就連女兒,也都是呆老鬼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p>
「他們借口說在外地工作忙幾年都不回來,我看,是沒臉回來吧!」
「呆老鬼」算是我們那個地方罵人比較惡毒的詞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用在我身上。
這個家如今是舅舅在掌家。
他大手一拍桌子,一群人便推搡著我們一家:「快滾吧,少礙眼了?!?/p>
「帶著你們的東西一起!還不稀罕這點牛奶水果!」
有人將我們提來的年貨一道扔出來。
我連忙跑過去護住那年貨。
他們不知道,這哪里是什么水果和牛奶,而是裝滿了用紅包裝著的壓歲錢。
這些人也真是的,連錢也這么隨地扔!
我爸顯然十分氣惱,我媽卻很淡定,拍拍他:「算了,看夜景比較重要?!?/p>
我贊同地點點頭。
將那些人的謾罵聲甩在后面,我們坐上小面包車,我媽開車,一騎絕塵。
5
我爸媽并不是一夜成為江市首富的。
但也算趕上個好時機。
早年他倆不愿拘泥在村里,便出門打工,什么臟活累活都做過。
我爸跟著人做工地,時間長了混上個小包工頭。
他和一堆朋友合伙搞房地產(chǎn),履戰(zhàn)履賠。
那些朋友都是有錢人,見國內(nèi)行情不好,就想抓緊賣掉已經(jīng)建好的幾個樓盤,跑到國外開拓市場去。
我爸腦子靈活,以超低價接手了這幾個樓盤。
于是,興許是時來運轉,規(guī)模越做越大。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房地產(chǎn)巨頭,在江市站穩(wěn)腳跟,手底下的小公司就有幾百個之多。
其中包括表姐進的那個公司。
而我在我爸媽打拼之際,就已經(jīng)出版了那些奧數(shù)集和習題冊。
到如今高中保送,完全是靠著自己一點點積累。
我跟爸媽開玩笑說,終于能夠「頂峰相見」了。
但其實,這其中的苦,誰也不說卻誰都知道。
這次過年回家,決定要掩飾鋒芒,是我們一致投票通過的。
畢竟一下子就和老家的親戚們差距過甚,多少有些奇怪。
我爸說還是慢慢來,比起那些虛的,用心享受當下最真摯的感情是最重要的。
在我們心中,家長那份純樸仍舊如初。
誰能想到,才幾年沒回去,物是人非,早就變了模樣。
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內(nèi)。
我站在落地窗前,問我爸那位姓楊的表叔的事,打算怎么解決。
「總不能真讓他把咱們趕出去吧?!刮倚χ?。
我爸白了我一眼,冷哼說:「這種小事還要你爹出手?」
我:「好好好?!?/p>
看來是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人去處理了。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消息,是心心姐的,她是我二表姐。
她說是村人把楊家太神化了,讓我們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有危險的話,及時報警。
我心中劃過一抹暖意。
這次回去,幾乎沒什么人給過我好臉色,除了心心姐。
小時候她就待我很好,長大了依舊如是。
她也少不了被放在同輩小孩中攀比,不過因為她是待嫁的姑娘,大家言語間難免緩和很多。
二表姐嫁得很不好。
三姨家一男一女,男孩便是陳遠哲,寶貝得快捧上天了,自然對大女兒沒那么看重。
他們將女兒許給鄰村的一戶人家,男人叫符明,出了名的二浪子,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年夜飯上三姨還在說,心心姐的彩禮,有六萬,這在我們那陣人家,已經(jīng)不低了。
怪不得她們能付得起陳遠哲的學費。
心心姐又發(fā)了條信息過來:阿美,初五我結婚,你們還愿意來嗎。
我急著回復:當然了心心姐,自然要送你出嫁。
末了我對我媽撒嬌:「媽,我們幫幫心心姐?!?/p>
「怎么幫,早就定了親馬上結婚了?!?/p>
「至少也作為娘家人去撐撐場面,讓心心姐嫁過去后過得好點?!?/p>
我媽摸摸我的頭。
6
正月初五。
心心姐凌晨就在城里一家店里梳妝,聽說三姨在旁陪著,我就沒去。
臨近中午左右,我爸開車帶著我們趕赴婚禮現(xiàn)場,市里一家婚慶酒樓。
上次受了那樣的氣,我爸今天換了輛奧迪車,我媽也不再穿舊衣服。
可當我們下車后,依舊遭到站在門口的親友嘲笑。
「除夕之后,還以為他們家跑了呢,沒想到還敢現(xiàn)身?!?/p>
「過來蹭吃喝的,哪有不來的道理?!?/p>
「就是呀,一家三口人,隨便交個一百的份子錢就能隨便吃,真會撿便宜。」
「喲,開的還是奧迪,該不會是打腫臉充胖子去租了一輛吧,至于么?!?/p>
我們一家都有些無語。
奧迪是咱家車庫里比較次的車了,怎么可能去租!
我注意到有個人在直播,原來她就是大家口里說的小有名氣的博主,是我某個遠房親戚家的女兒。
大伯娘眼尖看到我們,高聲嚎一嗓子:「老楊啊,你應該還在找他們家吧,這不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看到不遠處的楊大川身形顫抖了一下。
大伯娘又推了那個直播的女生一把,「快過去,這段錄下來,你直播間人數(shù)肯定暴增!」
我媽去交份子錢了。
我和我爸站在那里,就那么看著楊大川走過來。
他提了一瓶酒。
周圍人在說:「完了,大川還忘不了那個仇,要逼著阿美這丫頭喝酒?!?/p>
「他這么強勢的一個人,肯定不可能吃虧呀?!?/p>
「沒想到今天來這里還能看到這樣的好戲!」
「話說,一會打起來了你幫誰?」
「還幫誰,我?guī)兔芯茸o車!」
「哈哈哈哈哈哈」
……
圍觀的人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楊大川臉色很不好地向四周吼了一聲:「看什么看,能走開嗎?!?/p>
然后他停在我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嘶,我看錯了嗎?」
「這不對吧?」
「什么鬼啊?」
不管旁人怎么說,楊大川還是低著頭,誠摯地道:「不好意思,那天是我喝多了,對不住你們?!?/p>
我爸笑瞇瞇的:「沒事,反正也打了你了,你和她道歉就行。」
我爸指了指我。
楊大川又跟我說了遍抱歉,說完后自己罰了一瓶酒,醉醺醺往別處去了。
我辣評:「爸,鈔能力不錯?!?/p>
我大伯娘在旁邊跟石化了一樣,一直說著「不可能」,最后道:「指不定是早就把阿美許出去了,然后陪著演這出!」
「啊對對對。」我呲牙笑,「就這么見不得人好啊,伯娘?」
然后又閃到直播女生的手機支架邊,「拍夠了嗎?」
我沒注意到,直播彈幕上,我和我爸早就掉馬了。
[笑死我了,這是想看人出丑,沒想到是這么個風向!]
[不懂,農(nóng)村都這樣嗎?]
[主播主播,那個妹妹是誰呀,求介紹?。?/p>
[vocal!只有我覺得這父女臉熟嗎,誰來解答一下啊?]
[我想起來,男人不就是盛美集團的老總黃剛嗎,他上過財經(jīng)的!]
[我去,那他旁邊那個豈不就是他女兒黃靜美,巨牛啊啊啊,數(shù)理化才女,拿過好多國獎的。]
[媽媽呢,我要看媽媽,越劇女神在哪里?。?/p>
……
我找到心心姐的時候,她在一處小包間里,低聲哭泣。
原來,三姨一家都沒來,因為陳遠哲生病了。
三姨本來還陪著,一聽說兒子病了,立馬趕回家去照顧。
而婚禮這邊,婆家知道這事,把氣都撒在心心姐身上,將她罵個狗血淋頭。
她穿著單薄的一件婚紗,脖子下大半肌膚暴露,甚至頸間還有紅痕。
「這是怎么回事?」
「沒什么?!剐男慕銦o力嘆道,「剛才婆婆很生氣,就把我身上的五金全拽下來了,說我不配戴。」
我眼前模糊,心心姐還安慰說,「沒事的,你別哭,阿美。」
我從包里翻出本來就準備好送她的五金,一個個給她戴上,又拿出一條白色貂絨披肩給她:「穿上這個吧,別凍壞了?!?/p>
「放心,我今天一直在,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的!」
「你也不許哭啊,今天這么漂亮。」
正說著,符母,也就是心心姐的婆婆進來了,惡狠狠道:「小賤蹄子,我剛給你收走,你又哪來的!」
我擋在二表姐面前:「我給的,怎么了!」
她嘲笑:「你個小孩能給的起這個,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偷的!」
又命令道,「把它們給我!」
我煞有介事地背誦起來:「根據(jù)我國法律規(guī)定,未經(jīng)他人允許,擅自……」
符母臉色變了變。
「行了!外面差不多開飯了,趕緊收拾好出來敬酒!」
繁瑣的婚儀在新房中舉行過了,剩下的就是陪著新郎不停地敬酒吃酒。
在農(nóng)村就是這樣,基本上沒有什么儀式感。
伴娘和新郎都進來找心心姐,我不好再待下去,便溜出去找我爸媽。
到大廳后,好家伙,表妹蕊婷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彈古箏。
7
不到三四平方的小臺子上,表妹表演得很沉浸。
得到賓客們的紛紛夸贊。
舅舅舅媽看著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玫瑰」,笑開了花:「哎呀,我們平時也沒怎么管她,沒想到這孩子自己爭氣!」
「是呀不光會古箏呢,什么小提琴啦鋼琴啦通通都會。」
古箏這東西,在外行人看來十分高級,可懂的人一聽就知道,表妹分明還不嫻熟,彈走音好幾處,還時常斷斷續(xù)續(xù)的。
「嘖嘖,原創(chuàng)曲被人彈成這樣,媽,你能忍?」我說。
我媽臉色早變了,還隱忍著道:「罷了,這曲子本來也沒多好聽,要我說,當初就不該給蕊婷這丫頭一個獎的名額,省的現(xiàn)在到處顯……」
我媽還沒說完,后邊有人插嘴:
「你算哪根蔥,敢說這個曲子不好聽?這可是著名越劇《釵頭春》的配樂!」
是一個陌生男子。
他聲音不算小,立刻引來眾人議論。
「誰膽子這么大,當眾diss這個得過獎的曲子啊?」
「絕了,這不是‘那家’嗎?怎么哪兒都有他們?」
「還說人家小孩兒彈的不好呢,有種自己上去彈一個試試!」
陌生男子嗤笑,對我媽說:「對啊,有種你上去彈一個?。 ?/p>
我媽毫不客氣回懟道:「在別人婚禮上喧賓奪主的事,我可還做不出來?!?/p>
舅舅舅媽被內(nèi)涵,臉都綠了。
這事驚動了符家人。
符母過來,看到我后,對我媽道:「什么賓什么主的,沒關系,咱們家不講究這個!這位小妹既然要試試,大家還不鼓掌歡迎?」
東家都這么說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傳來,明顯是趕鴨子上架。
看來我媽是不上不行了。
她向來是端莊優(yōu)雅,自然不會扭扭怩怩,提著裙子上臺。
不少人舉著手機錄視頻。
舅媽則帶著蕊婷在一邊,她抱著手臂,滿臉不屑。
她對自家女兒的功底很自信,還不相信在場有誰能夠與之爭鋒的。
更不用說,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我媽只是個外出打工的中年婦女罷了。
而我卻知道,這把屬實是我媽的統(tǒng)治圈。
有一種滿級大佬到新手村的感覺。
她彈的是同一首《釵頭春》。
作為她的原創(chuàng)曲,按動琴弦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我想起來,藝術這條路上,我媽也成功得很意外。
從前在農(nóng)村未出嫁時,她就喜歡唱山歌,歌喉很美。后來在外做工,她無意的哼歌被星探發(fā)現(xiàn),于是便進了劇院。
上妝之后,她便是滿面桃花身段柔美的花旦,一時成名。
在創(chuàng)作方面她也有諸多見解,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江市音樂協(xié)會副會長了。
平日她的戲門票要幾百一場,還很難搶到。
如今她在臺上彈一段,全場都噤聲,沒有人再嘲笑或者是揶揄。
初學者和專業(yè)的,一聽就有區(qū)別。
舅媽臉上快要掛不住,一直在憋著氣。
一曲彈完,掌聲雷動。
我媽對著話筒道:「以此曲獻給我新婚的外甥女。還有啊,蕊婷天賦不錯,以后肯定有出息?!?/p>
舅媽強笑道:「妹子,啥時候?qū)W會的這些玩意兒?」
表妹愣愣的,指著我媽大聲說:「小姨!你是,那天的總評委老師?」
我到我媽身邊,叉著腰:「沒事,現(xiàn)在才認出來也很正常?!?/p>
「可是那位老師不是叫水香嗎,我知道了這是藝名吧!」表妹看上去快哭了,「我真的崇拜您好久了,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不對你不是我小姨嗎,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太夢幻了!」
她激動得語無倫次。
舅媽推了自家女兒一把:「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什么老師,什么簽名!傻了吧?!?/p>
表妹不理她,繼續(xù)纏著我媽要簽名。
底下的賓客都炸開鍋了。
「我靠,就是那個越劇女神水香老師!這沒上劇妝真的看不出來,原來長這樣!」
「我本來還不相信,結果我剛才錄的視頻發(fā)上去,短短幾分鐘就已經(jīng)上萬贊了!」
「來吃個酒還能遇見名人,太值了!」
「評論區(qū)好多向我問要簽名的,別管了,我也去簽一個。」
一瞬間,人流就把我媽圍住,好久才散開。
而方才起哄想看我媽出糗的符母,早已趁亂溜走了。
我朝我媽挑眉:這下徹底掉馬了吧!
我媽攤了攤手,說她也不想的。
一個聲音穿插進來,打破平靜:「大人再厲害有什么用,小孩還不是連大學都考不上的愣頭青一個!」
8
我一回頭,是大伯娘。
她與舅媽站在同一戰(zhàn)線,看來今日是咬定了我們家。
又是一場硬戰(zhàn)。
我扶額,換了種方式,委屈道:「伯娘,為什么這么說人家~」
「呵!我一個親戚也在市里教畢業(yè)班,我早就托她查過了,高中根本就沒有你的學籍檔案,說明你已經(jīng)輟學沒讀書了!」
「我說阿美,女孩子不讀書以后能干啥呢?指望著嫁個好人家?算了吧,你這樣的條件也找不到啥好的?!?/p>
大伯娘出了名的潑辣,懟起人來毫不客氣。
我訕訕一句:「伯娘還真是關心我?!?/p>
她說高中沒有我的檔案,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早在高二就保送清華了。
招生辦怕我反悔,也早早收了我的檔案去,同意我年后再入學。
大伯娘趾高氣揚:「不過也難怪,當媽的這樣,女兒以后憑著一張臉,怕是也只能去當個唱戲的了。
不像我們家清兒,入職了江市的一家大公司,月薪好幾萬。也是我運氣好,生了個這么好的閨女,這可是旁人都求不來的福分呢!」
她罵得實在難聽,我媽沒忍住噗嗤一聲:「他嫂子,要不先問問你們家清兒是怎么進公司的吧,她可是普通三本學歷,她那家公司,人均985211呢。」
「她專業(yè)技能強唄!」大伯娘堵了一句。
而一旁的堂姐,神情開始發(fā)虛。
當時什么情況,她一定清楚的。
她專業(yè)能力平平,學歷也不高,按理說,并沒有資格進盛美集團旗下那個公司。
無非是她海投簡歷,而那日我爸正巧看到她的名字,想著自家親戚幫一把,指名把人留下來的。
「切,比不過人就想栽贓?!?/p>
我媽皺眉:「我比不過誰了,我女兒清華的我比不過?」
我「嘶」了一聲。
得,我也得掉馬了。
大伯娘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好久才停下來:「清華的?妹子,你怕不是得臆想癥了?我早說過了阿美連個學籍都沒有了,我看怕不是輟學的,是被學校開除的吧!」
「大家伙聽聽,她說女兒是清華的,誰信?誰信我能笑一輩子!」
但她不知道,早在我媽說話的時候,就有有心人去查清華的官方賬號。
這會她話說出來,已經(jīng)沒人附和。
反而有人高聲叫道:「神了!竟然是真的!真的是清華的!」
「對啊對啊,對啊對啊,清華都發(fā)公告了,又有照片又有名字,不是阿美是誰!」
大家紛紛低頭去看清華專欄。
「你們快看那個介紹,說阿美就是那個著名的網(wǎng)課老師?!?/p>
「什么什么,這不是她三姨昨天還在鼓吹的那位老師嗎,說有多牛,把她兒子教成了第一!沒想到就是阿美!」
「對呀,還說要讓小哲教阿美呢,笑死我了也真敢說?!?/p>
「這是什么年度大笑話,也太搞笑了吧,簡直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小巫見大巫啊?!?/p>
「絕了,他們也太低調(diào)了,明顯都不想正面拉扯,誰知道一直被人咬著?!?/p>
大伯娘這下徹底歇氣了,見到我和我媽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和見了鬼一般。
9
我和我媽的掉馬甲才換來一時清凈。
當我開始尋找心心姐的身影,發(fā)現(xiàn)她臉頰紅紅的跟在新郎后邊,明顯已經(jīng)有醉意。
我過去的時候,心心姐在央求符明:「我實在喝不下了,想吐……」
符明一臉嫌棄:「什么酒量,這點就不行了?」
那桌上都是符明的好兄弟們,湊一堆起哄:「嫂子,這必須得喝??!」
「其實不喝也行,不喝就得……」
「給紅包!」
「哈哈哈哈哈哈趕緊的吧?!?/p>
逼著新人喝酒,要么就得給錢,這都是我們那邊的老習俗了。
我媽也經(jīng)受過。
她跟我說,那時候一群人算是踢到鐵板子上,她一己之力喝倒三桌不帶停歇的。
符明見狀,低聲威脅心心姐:「趕緊喝,可別指望我會出錢?!?/p>
心心姐忍著眼淚就要舉起杯子往口中送。
我眼疾手快地攔下,還以刁鉆的角度讓杯子倒在桌上,面帶歉意道:「純屬手滑,呵呵?!?/p>
「你們作為夫妻,不能替我姐喝嗎?」
我蹙眉看著符明。
他「呸」了一聲:「男人給女人擋酒,還沒這樣的道理,女人就該處處護著自己的老公才對?!?/p>
心心姐的頭更低了。
我心說你嫁的這個男人還真是個敗類。
兄弟桌看喝酒被打斷,又起哄: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你姐不喝,你喝也行啊?!?/p>
他們調(diào)笑的眼神令人不適。
「沒事阿美,你不用管我……」心心姐又要妥協(xié)。
我拍拍她的肩,安撫后道:「想喝酒,行啊。心心姐,你能幫我把我?guī)淼哪莻€蛋糕拿過來嗎?」
她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符明兇神惡煞地盯著我:「小屁孩,你該不會是想用蛋糕堵住我們的嘴吧?笑死,你和你媽媽縱然厲害,但蛋糕誰買不起啊?!?/p>
「我跟你說,我這群兄弟胃口可大的很,小心他們把你給吃了~」
飯桌上爆笑如雷,竟還真有人露出色瞇瞇的表情。
心心姐雙手提著蛋糕盒:「阿美,這蛋糕怎么這么重?」
我兩手撐在桌上,勾唇一笑:「來啊,喝酒,一百塊喝一瓶?!?/p>
沒等他們質(zhì)疑,我打開蛋糕盒,一片驚呼聲傳來。
里邊根本不是什么蛋糕,而是滿滿當當,一沓一沓的百元鈔票。
這本是我拿來逗心心姐開心用的,現(xiàn)下用來教訓人,豈不是用處更大。
桌上的年輕人哪一次性見過這么多現(xiàn)金,爭相恐后地喝酒。
喝完一瓶,我便扔過去一張。
「加油嘍,喝得最多的有獎勵!」
最終,一群人喝得趴到桌子底下,更有甚者上吐下瀉痛不欲生。
然而,蛋糕盒里的人民幣其實沒少多少。
心心姐看著他們這樣,終于嘴角上揚,開心了些。
我將剩下的全部給心心姐,她不肯收,我說:「沒事,這是給你的嫁妝?!?/p>
我知道,三姨家甚至沒準備任何的嫁妝,連新衣服都是符明家裁的。
這樣以后日子會更難過。
符明冷眼看著我們姐妹惺惺相惜,忽地暴躁起來:「你怎么會有這么多錢,你是不是偷拿我們家份子錢了!」
「6。」我道。
這個地方,份子錢多是二三十到五十的,除非像我們家這樣來三個人以上的,才會給一兩百。
說到這里,我嘲弄,「姐夫,不如你去看看我們家給了多少份子錢再說話吧?!?/p>
「切,看就看。」
不一會他黑著臉回來了。
我問:「多少呀?」
「兩萬?!?/p>
「……」
好,我媽真是大手筆,直接給人家酒席錢報銷了。
符明態(tài)度好轉不少,一直問我們家為什么這么有錢,難道是有什么厲害的生財之道。
「彩票中獎?出車禍別人賠的錢?還是……」
心心姐難得嗆他:「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我打著哈哈:「以后再跟你們解釋吧?!?/p>
事實是,已經(jīng)等不到以后了,有人自會幫著解釋。
10
酒樓里一陣騷動。
幾乎座位上都沒什么人,全跑到外邊去了。
我拉住一個人問,他說,門口停著市長的車,好像是市長來了。
「今天這家酒樓被包場的,所以肯定是來找現(xiàn)場的某個人,天啊,誰背景這么硬?!?/p>
我跟著跑出門去。
果然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門口,幾名保鏢自動圍在車前,準備迎接市長下車。
好巧不巧,我正好站在一堆親戚中間,聽她們議論:
「市長是來找誰的,不會是小哲吧,他成績這么好,市長是不是想培養(yǎng)他?」
「怎么可能,我覺得是找清兒,清兒進的那個公司可不一般,說不定是談合作呢。」
「哎那個今天一直在直播的小姑娘叫什么來著,說不定是找她,她是大博主,為咱們城市做做宣傳?!?/p>
「蕊婷也說不定哦?!?/p>
我陰陽怪氣在七嘴八舌中插了句嘴:「找~我~也~說~不~定~哦~」
她們停下來看我一眼,頭一回沒反駁,點點頭煞有介事:「確實有可能,阿美是清華的啊,多厲害!」
我:「……」
一個市長找我一個小孩能干啥?
繼續(xù)張望,不一會,一位瘦小的老頭從車上走下來,徑直朝前走去。
下一秒,我看見他和我爸握了握手。
「黃總,幸會。」
「一直沒能有機會預約到您公司,聽網(wǎng)上說您今天現(xiàn)身我們市里,特地前來探望?!?/p>
好吧家人們,我一直以為我爸牛,沒想到這么牛。
商圈就算了,連政圈也打入了。
比我更疑惑的莫過于身邊那群「親戚」。
「黃總?市長叫他黃總,難道他是什么總經(jīng)理嗎?」
「總經(jīng)理怎么可能和市長扯上關系?!?/p>
堂姐清兒十分不確定地道:「該不會真的是小叔吧……」
大伯娘皺眉:「你說什么?」
堂姐道:「我們公司是盛美集團旗下的,據(jù)說這個集團背后最大的董事長就姓黃……」
「不可能,他不過當年一個愣頭小子到外地打工,怎么可能一躍就成了董事長?」
堂姐顫抖著手拿手機給她看:「媽,好像就是的。」
盛美集團董事長叫黃剛,和我爸名字一模一樣。
我在旁邊聽不下去,心說承認別人就這么難嗎?
堂姐都快哭出來了,一個勁道:「媽,怎么辦,我們昨天這么對他們家,我的工作就要泡湯了,嗚嗚嗚嗚……都怪你們,狗眼看人低……」
大伯娘甩了自家女兒一巴掌。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這邊市長已經(jīng)邀請我爸前去附近一個山莊泡溫泉,順便聊具體事宜。
我媽喊我:「阿美,走了?!?/p>
我跑上前去,坐進市長寬敞的車里。
外邊的人仍在議論紛紛,但我好像已經(jīng)看不清他們的臉。
的確,如果不是親戚,或許是以后也不會有什么關系的人。
畢竟昨夜的事還歷歷在目。
這些人中,我只希望心心姐能夠平安快樂。
臨走前,我半是托付半是威脅,讓符明必須好好對她。
而符明知道她有我們家這么強的靠山,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11
我們家全員掉馬之后,手機就忙了許多。
每個人的消息都彈個不停。
甚至還有人不斷打電話。
都是老家這邊的親戚,不理會的話會顯得冷漠而高傲。
我們骨子里都不想做這樣的人。
于是,畫風就變成了:
「哎呀,前幾天的事真是對不住,我們呢也是心直口快,都是無心的?!?/p>
「大妹子,你們可別往心里去。」
「都怪楊大川他實在是太惡劣了,我們都因為害怕他的淫威所以才……」
「真是有出息,你們一家都有出息,是咱們家的驕傲?!?/p>
「別跟我們置氣了,還沒回去的話就再回一次家吧,老人都很想你們的?!?/p>
我們接電話的時候,將這些外放出來,笑成一團。
「我們呢也確實沒什么能力,還是你們比較厲害點。」
我對著手機回復:「伯娘,誰說你們沒能力,我看變臉挺厲害的呀!」
有甚者開門見山:「你們家都這么有錢了,能不能給兄弟們撈點好處?都是一家人了?!?/p>
我爸沉著臉回:「早就將我的手機號泄露出去,你們的好處也撈夠了吧?」
其中打電話最鍥而不舍的是三姨。
她給我發(fā)信息沒回,就一個勁轟炸我的手機。
「阿美,三姨才知道你就是那位老師,真厲害,怎么一早不說呢,三姨肯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p>
「都怪遠哲那小子,天天在我們耳邊灌輸什么他現(xiàn)在成績多么多么好?!?/p>
「阿美啊,之前的事都是三姨對不住,看在這個份上,能不能繼續(xù)教小哲?。课抑滥悴幌虢趟?,可是如果突然停課,他成績往下掉怎么辦。」
「算三姨求求你了……」
我媽在旁邊聽不下去:「我求求你快答應她。」
我只好說:「行吧?!?/p>
對面那頭像是對著手機親了一口,繼續(xù)道:「那可不可以給我們家小哲免除學費呀?你們家現(xiàn)在也不缺這點錢對吧?」
她說的是有道理。
但是……我想到心心姐的處境,吐出兩個字:「我缺?!?/p>
12
后來我們都不常回老家去了。
倒是大老遠跑來江市看我們的親戚很多。
認識的不認識的,親的表的遠方的,一大堆。
打發(fā)走一波,又來一波。
直到我們跑到國外,才得到一陣清凈。
半年后,我同新生一道,進入清華大學。
同學都問我怎么不在新學校轉轉。
我猶豫后,還是當場說:「啊我都來過很多回了?!?/p>
「高考幾分?我沒參加高考啊?!?/p>
「我一年前保送的。」
「啊對,我就是那個網(wǎng)課老師?!?/p>
「盛美集團?我家的,沒錯?!?/p>
「你喜歡這個越劇演員啊,她是我媽」
……
大學四年,我的人緣一直不錯。
我選擇坦白身份背景,顯然為我省去了不少麻煩。
不過也使我身邊出現(xiàn)形形色色分辨不清的人。
我常記得一句話,當你變強大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身邊都是好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