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秘聞錄》 章節(jié)介紹
龍飛是當(dāng)下很火的一名作家,他的作品也不例外。其中,龍飛的最新小說《黃河秘聞錄》,穩(wěn)居熱搜榜首。《黃河秘聞錄》第4章內(nèi)容摘要:破船上的三聲鐘響,讓窩棚四周陰云翻滾,黃花汛剛結(jié)束,天氣還暖著,但我卻覺得渾身冷的要結(jié)冰。驟降的溫度再加上心里不祥的.........
《黃河秘聞錄》 第四章 落河 在線試讀
破船上的三聲鐘響,讓窩棚四周陰云翻滾,黃花汛剛結(jié)束,天氣還暖著,但我卻覺得渾身冷的要結(jié)冰。驟降的溫度再加上心里不祥的念頭,我艱難的抬起腿,想到爹和啞娘的身邊去。
“不要過來!”爹背對著我,但他好像知道我在靠近,頭也不回的一聲厲喝,爹平時對我管教嚴(yán),卻很少這樣厲聲跟我說話,在他的厲喝之下,我被嚇住了,抬起的腿又重新收了回去。
我的心很亂,從那支詭異的送親隊伍把啞娘送過來,家里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我甚至漸漸淡忘了??墒乾F(xiàn)在身陷絕境,我才回過味,或許,那支送親隊伍,已經(jīng)是惡兆,給今天的大禍埋下了禍根。
三聲鐘響,破船沒了動靜,只是靜靜的停留在原地,周圍的風(fēng)越刮越大,溫度也越來越低,我甚至看見爹和啞娘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已經(jīng)結(jié)成了一層冰霜。
嘩......
靜靜不動的破船突然慢慢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船頭隱隱對準(zhǔn)了我,爹的身軀這時候又是劇烈的一晃,斜跨了一步,擋在破船的船頭前。
“我若是不死,你總是不會放心吧......”爹的語氣在這一剎那之間竟然恢復(fù)了平靜,他慢慢的舉起一只手,對準(zhǔn)自己的額頭:“我死可以,不要再難為我的兒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啞娘不會說話,耳朵卻還管用,她就在爹的身邊,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爹的話。爹不會危言聳聽,更不會言而無信。
啞娘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的對著空無一人的破船磕頭,她的臉上都是哀求,額頭被地上的石頭磕破了,血流滿面,可啞娘渾然不覺,頭撞的地面隱隱作響。
“不用求,沒有用的?!钡斐鲆恢皇郑褑∧锓隽似饋?。我在五六丈之外,將這一幕全數(shù)看在眼底,心里除了害怕,還有說不出的疑惑。爹顯然是在跟這條破船對峙,啞娘磕頭,也是在央求破船放過我爹,我就疑惑,難道這條破的快要散架的小船上,有一個我看不見的人?
呼......
破船四周卷動的陰風(fēng)嘭的炸響了,此時此刻,這條千瘡百孔的破船,好像是最可怕的東西,能把周圍的一切全部碾碎成渣。
爹和啞娘頂著陰風(fēng),在不斷的后退,然而只退出去幾步,破船上仿佛伸出了一條看不見的手臂,直直的把爹和啞娘拽上了船。
“爹!”我無法承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什么都不管了,拔腿就朝破船沖過去。彼此間隔著五六丈的距離,眨眼就能跑到跟前,可是我的腳步一動,破船也嗖的一下貼著地面朝后退去。
我不知道,也說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是在爹和啞娘被硬拽到破船上的時候,我覺得,這仿佛是一場生離死別。我咬著牙,強(qiáng)忍著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不要命的追過去。
破船在前面滑行,我在后面追趕,從這兒到河灘,大概十多里,大水剛過,灘地寸草不生,破船在夜色中毫無阻滯,滑的飛快。我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但隱然之間,好像已經(jīng)追不上了。
“爹......啞娘......”我真的忍不住了,憋在眼里的淚,隨著奔跑滑落下來,我一邊跑,一邊徒勞的大喊著。
“九兒......”爹掙扎著從破船的船頭站起身,凄楚的望著我:“九兒,娃子,不要追,回去,回去......”
我不敢再說話了,我害怕泄一口氣,就會被破船甩丟,但我的腳步不停,依然在拼命的追。
“九兒,你記??!一定記??!”爹瞧著我被越甩越遠(yuǎn),他急了,焦躁的囑咐道:“以后無論到了哪兒,切莫跟人說你姓陳!切莫跟人說你是陳師從的兒子!切記!切記......”
破船的速度,已經(jīng)不是我可以追得上的,即便我拼命去追,也無濟(jì)于事。十六歲的我,或許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我不想放棄,明知道追不上了,還是哭著在奔跑。從小和爹相依為命,爹一走,我就覺得自己頭頂?shù)哪瞧欤讶槐浪?/p>
不知不覺間,十多里的灘地已經(jīng)跑到了頭兒,破船在視野中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小點(diǎn)?;秀敝g,我看到破船一頭沖向了奔涌的大河里,黃花汛末期,水位是一年中最高的,水勢尤其兇猛,最有經(jīng)驗(yàn)的走水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下河。我憋著心里的一口氣,踉蹌著跑到河邊。
“爹......”我看著隨波逐流的破船,沿著河岸繼續(xù)追,可我追不上了,徹底追不上了,只是憑著心頭的那股倔強(qiáng),不肯服軟。
嗖......
已經(jīng)快要消失的破船上,驟然飛過來一團(tuán)東西,這團(tuán)東西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越過河面,嘭的一聲落在我的腳邊。
這時候,我已經(jīng)累得要吐血,這團(tuán)東西落下的同時,破船也隨之完全消失在波濤翻滾的河上。我彎腰把它撿了起來,這是個布袋子,縫制的很結(jié)實(shí),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極有份量。
布袋子里頭,裝著四串光緒通寶,還有兩錠銀光嶄亮的銀錠。銀錠每個有二十兩,三花五瓣,白的和雪一樣,是地道的湖州雪花銀。
在偏遠(yuǎn)的河灘荒村,這四十兩雪花銀,是窮苦人不敢想象的財富,曾幾何時,我無數(shù)次幻想著,要是手里能有二錢銀子,就可以換身干凈整齊的衣裳,買二斤油的發(fā)膩的豬頭肉。可是此刻捧著四十兩雪白的白銀,我心里,卻只有酸和苦。
我完全沒了主意,不知道該怎么辦,但這件大禍一出,讓我無形中體察到了一點(diǎn)過去從未發(fā)覺的事實(shí)。在我看來,我爹只是黃河灘上一個普通的莊稼人,和槐園村所有的窮苦人一樣,靠著那一畝三分地,艱難的維持生計,茍延過活。可是事情仿佛不是這樣,若爹真的只是個莊稼漢,那條詭異的破船,會把他硬拖著帶走嗎?
或許,這是我生來第一次認(rèn)真的琢磨一件事,在河邊琢磨了許久許久,我仍然想不出什么辦法。爹和啞娘都消失了,我不知道破船會把他們帶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爹還會不會再回來,這時候的我,心思遠(yuǎn)沒有那么細(xì),我就覺得,只要自己下了功夫,什么事都能做得成。
找爹去!我下定了決心,如今手里有四十兩銀子,足可以當(dāng)做盤纏,我記得破船順河漂走了,我只要順著河一直找,找上三個月,半年,一年,總會有找到它的時候。
心里做好這個打算,隱約也有了一點(diǎn)希望,除了爹,我沒有別的親人,孑然一身,只要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上路。在茫茫的大河兩岸,刻意的去尋找一個人,不啻于大海撈針,可即便只有一點(diǎn)希望,也總比無計可施強(qiáng),夜色已經(jīng)很深,我轉(zhuǎn)身就打算朝來路走,回窩棚那邊拾掇拾掇。
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的時候,頭皮頓時一麻,被嚇的猛一哆嗦。因?yàn)槲疑砗笾挥腥竭h(yuǎn)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人。我毫無防備,手一抖,險些把手里的布袋子失手脫落。
這個人很高,也很瘦,身上裹著一件已經(jīng)臟的看不出顏色的袍子。他非常非常瘦,臉上皮包骨頭,黑的和一截被泡在污水里半年的糟木頭一樣,他的眼睛是瞇著的,只露著一道眼縫,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我。
呼......
一陣夜風(fēng)徐徐吹來,這個看起來又瘦又黑的不速之客身上的袍子被風(fēng)吹的微微擺動,與此同時,從他身上飄散出來一股淡淡的氣味,順風(fēng)鉆進(jìn)了我的鼻子。
我忍不住就皺皺眉頭,這股味道非常淡,卻很難聞。在嗅到這股氣味的同時,我的腳底板又開始冒涼氣,腦子好像一下子被這股氣味給熏醒了。
我嗅的出來,這種氣味,是死人身上才會散發(f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