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嬌小仙鬧皇宮合集》 章節(jié)介紹
《俏嬌小仙鬧皇宮合集》是當(dāng)代作家柳扶疏的一部佳作,在柳扶疏的筆下,故事富有情感而又真實,人物(楊淙淙錦瀾)形象而又傳神,讓人讀來津津有味!《俏嬌小仙鬧皇宮合集》第4章內(nèi)容介紹:開倉放糧、賑濟災(zāi)民,這都是接下來理所當(dāng)然的事。發(fā)災(zāi)難財?shù)慕ㄖ菀?........
《俏嬌小仙鬧皇宮合集》 “舍身取義”救眾人 在線試讀
開倉放糧、賑濟災(zāi)民,這都是接下來理所當(dāng)然的事。
發(fā)災(zāi)難財?shù)慕ㄖ菀鸵T外被革職、抄家,所有財產(chǎn)全部折合成銀兩購買糧食發(fā)放給災(zāi)民,兩人被打入大牢,等待秋后問斬,相干人等要么入獄,要么充軍。這兩人平時狼狽為奸,作惡多端,當(dāng)?shù)氐娜藗円恢备遗桓已?。此時消息一出,人們奔走相告,慶祝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沈儀心的心里卻并不輕松。
天下之大,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惡霸,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民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想到這些,他的心里就無比沉重。自從十歲登基以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載,他一直被太傅教導(dǎo)要心懷天下黎民百姓,但這句話對他來說也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他雖曾有雄心壯志,卻在被皇叔沈越的壓制中隨著時間漸漸流逝,直到最后離宮出走,實在不夠做到為人君主的責(zé)任。
如今,他必須回去了。
建州離京城的路程有半月之遙,與來的時候完全不同,這回去的一路隨行眾多,排場極大,大將軍蔣堃?guī)砹藥装倬o駕,一路浩浩蕩蕩,向北而去。
楊淙淙其實早就想到人間的皇宮里去玩一圈了,看看這全天下最恢弘的地方究竟和仙界的天宮有什么不同,所以當(dāng)沈儀心邀她一起回去的時候,她很愉快地答應(yīng)了。而江月明因為曾救過兩人,所以沈儀心也邀請他去皇宮里游玩一些時日。
在聽到沈儀心發(fā)出邀請的時候,楊淙淙心里是希望江月明拒絕的,誰知道他卻說:“皇帝陛下盛情邀請,草民哪敢不從,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她想想,說得也是。在人間里就屬皇帝最大,皇帝說的話就是圣旨,是絕不能違背的。
其實,在江月明第一次在建州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那一瞬間,她就覺得他可能并非人類,而是妖。不然的話,那眼神怎么像能勾人魂魄一樣呢?但他究竟是什么妖,她卻看不出來。
楊淙淙當(dāng)然不討厭妖,她覺得妖和人、仙一樣,都是蕓蕓眾生中的一種,她的好朋友白珠珠也是妖呢。但這個江月明,雖然他救過她和沈儀心,但她總是對他沒什么好感,也說不上來什么原因。
周圍忽然多了好多人,楊淙淙覺得沒以前自在了,而且之前處處跟著她跑的小跟班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人人都去討好的皇帝,她心里的落差感十分強烈。在最初聽說沈儀心就是皇帝的那一刻,楊淙淙的心里先是吃驚,再是喜悅,最后是擔(dān)心,到了現(xiàn)在,就變成了失落。
這天吃過晚飯,走了一天的眾人都很累了,在客棧里住下之后很早就睡了,只剩下一部分侍衛(wèi)在值夜。楊淙淙卻睡不著,于是爬到屋頂上去看月亮。
這天正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深色藍(lán)的絲絨一般的天空上散落著幾顆星子,像碎鉆一般散發(fā)著光芒。初夏的夜里,周圍很安靜,隱隱約約能聽到草叢中傳來蛐蛐的叫聲,讓人的心情分外平靜。
這些天來都是女扮男裝,也著實有點累了,楊淙淙解開發(fā)帶,長長的黑發(fā)如瀑布一般流瀉下來,在風(fēng)中微微飄舞。她坐在最高的那一層屋檐上蕩著腳看上天上的月亮,看著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寂寥。
寂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從來都是大大咧咧開開心心的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感到寂寥。
廚房那邊的方向有聲音傳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好像是在做菜。楊淙淙伸頭望去,廚房里燈還亮著,一個略顯粗壯的背影在里面不停地忙碌著。
是李金蘭嗎?這么晚了,她在里面做什么?
“原來小洋蔥還是個女子?!?/p>
有聲音從身后傳來,楊淙淙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江月明,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到屋頂上來了。江月明的修為也似乎挺高深,能看出來她不是人類一點都不奇怪。
“鬼鬼祟祟的……”楊淙淙瞥了他一眼,不滿地說,“我不叫小洋蔥,我有名字的!”
“你不就是一顆小洋蔥嗎,干嘛不讓叫,害怕別人知道?”江月明在她身邊坐下,“小洋蔥這個名字多可愛啊,叫起來就覺得親熱?!?/p>
“誰要跟你親熱啦?”楊淙淙反駁。
話剛一出口,她看到江月明眨巴著那雙細(xì)長的眼睛看著她,眼睛中似乎有隱隱笑意。剛剛說的那句話……似乎有歧義?楊淙淙立刻就后悔了。
“原來小洋蔥想跟我親熱?”
“不許多想!我、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分明底氣不足,還要裝著非常有理的樣子,這是她的一貫作風(fēng)。
“我才沒有多想呢,是你自己說的呀,現(xiàn)在又不承認(rèn)了。”江月明聳聳肩,一臉無奈,“好吧好吧,既然小洋蔥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了,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聽到他這樣說,楊淙淙的心里舒服了許多,但一抬頭看到江月明那雙含著笑的桃花眼,又覺得他是在敷衍她了。
“你可千萬不能把我不是人類的事情說去啊,尤其是沈儀心,不然……哼哼,我就告訴大家你是妖!”她呲牙咧嘴地威脅他,雖然她的威脅其實一點都不算威脅。
“說出去對我又沒好處,我干嘛要說,還會惹小洋蔥生氣,這種蠢事我才不會去干?!苯旅髡f,“那個沈儀心,你似乎對他很是在意?”
這最后的一句話,直直說到了楊淙淙的心里去。
是啊,她是在意他的。舍身救她的恩人、盡心盡力的跟班、一路同行的旅伴、同甘共苦的朋友……這一路上,她和沈儀心一起經(jīng)歷了太多,他在她的心里,也越來越深了。
但現(xiàn)在的沈儀心,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那個小跟班了,他是一國之主,九五之尊。
楊淙淙忽然想到當(dāng)初他決定要做她跟班的時候,說:“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說出“君”字的時候,沈儀心有一瞬間的猶豫,然后才說出了下面的話,現(xiàn)在想來,他原本想說的或許是“君無戲言”?
是的,君無戲言。他說過了,必須要對天下的黎民百姓負(fù)責(zé),所以他再也不會是她的那個呆呆傻傻卻又聰慧過人的小跟班。
這么久的相處,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究竟是哪種在意,她卻說不出來。起初聽到他說他有一個半老婆的時候,她還覺得挺新鮮,挺有趣,但當(dāng)在建州的時候她看到李金蘭,知道她就是宰相千金,也是太后認(rèn)準(zhǔn)了的兒媳婦的時候,心里卻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了。
李金蘭喜歡沈儀心,這是誰都看得出的,千里迢迢從京城追到建州,如果不是一片癡心,又怎么會這樣呢。
楊淙淙嘆了口氣,很輕的一聲,散在夜晚帶了些許涼意的風(fēng)里,打了一個旋兒,不見了。
“沒想到小洋蔥也有這么多愁善感的時候啊。我看沈儀心也挺喜歡你的,不如你就對他表白了吧,說不定他一高興立刻就納你為妃,那你以后不就飛黃騰達(dá)了?”江月明說,“我想想,你以后的封號叫什么呢?不如就叫蔥妃吧,翠綠蓬勃的,多么富有朝氣啊?!?/p>
蔥妃……
分明是故意在拿她開玩笑,江月明的表情卻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還滿眼真誠地看著她,讓楊淙淙覺得分外欠扁。她再也不顧忌什么了,一手揪住江月明的耳朵用力一擰!
誰知道江月明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整個身子連動都不動一下,反倒是楊淙淙哀嚎了起來!
怕她的叫聲會招來下面的侍衛(wèi),在她的呼喊還沒有出口之前,他就已經(jīng)捂住了她的嘴,哀號被堵在嗓子里,變成了“嗚嗚”的嗚咽。
他的手指細(xì)長冰涼,有一種水一樣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江月明放了開來,楊淙淙這時才能夠看到自己剛剛擰她耳朵的那只手。只見手上有一道傷口,仿佛被極薄的小刀割傷了一樣。
天啊……為什么會這樣?這個身穿火紅衣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妖怪!
“疼嗎?”江月明也有些著急了,無比抱歉地說,“忘了告訴你了,我的身上有隱形的鱗甲,肉眼是看不見的,平時它們跟沒有一樣,但在我受到攻擊的時候它們就會自動豎立起來進行防護。”
楊淙淙呆了一呆:“原來你是烏龜妖?”
“你才是烏龜!”江月明敲了一下她的頭,說,“烏龜那是殼,不是鱗甲?!?/p>
他用手摸了一摸楊淙淙的傷處,那處小小的傷口就很快愈合了,他說:“你這么毛手毛腳的,很容易把自己弄傷。我的修為只能把自己造成的傷口愈合,如果你是因為別人而傷到,我也幫不了你了。”
楊淙淙卻一直在想著他剛才的話,忽然恍然大悟:“鱗甲,鱗……啊,我知道了!你是魚是對不對!”
江月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的這個反應(yīng)速度,實在讓人有點惆悵啊……”
這不公平,楊淙淙心想。她是一顆長在土里的洋蔥,而他是一條在水里游來游去的魚,這兩者的反應(yīng)速度哪里有可比性呢?
不過這不是重點,現(xiàn)在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江月明所吸引了。
“那你是條什么魚?修煉多少年了?感覺修為很高深的樣子呢。”
江月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怎么一連這么多問題,莫非你對我有什么想法?”
“臭美!”
這只臭魚妖,真是自戀到一個境界了!楊淙淙正想還擊,忽然聽到下方廚房的門“吱呀”一聲從里面開了,于是立刻閉上了嘴。
李金蘭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有一個小湯盅,旁邊還有一些點心,看樣子都是剛剛做好的。端著這一托盤的東西,李金蘭走得小心翼翼,好一會兒才走到了沈儀心的房門外。沈儀心的房間里也亮著燈,看樣子也還沒有睡。門口有侍衛(wèi)守門,看到李金蘭也不阻攔,都心知肚明她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了。
看到她走過去了,江月明說:“人家給未來的夫君做夜宵,你在這里偷看個什么勁兒啊?!?/p>
“我才沒偷看呢,是正大光明地看的。”楊淙淙說,“你不是也在這里偷看?。俊?/p>
“我是看到你一個人在屋頂上黯然神傷,想上來陪陪你,你居然說我偷看。”江月明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算了,小洋蔥你一個人在這里看吧,我先回去睡了,睡得晚對皮膚不好的,變成你這樣我就慘了。”
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臭美。臭美就不說了,還拿她還做反面例子!楊淙淙氣得想去掐他,忽然想到了他身上隱形的鱗甲,不由又很沒出息地退縮了。
那個……女子漢大丈夫,她能屈能縮!
咦?怎么好像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
就在楊淙淙心里想七想八的時候,江月明已經(jīng)從她的身邊像空氣一樣消失了。修為高深就是好啊,楊淙淙嘆了口氣,她等一下還得從屋頂上爬下去呢。
就在這時,李金蘭從沈儀心的房間里出來了,一臉幸福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又過了一會兒,沈儀心也出來了,手里端著她剛剛端進去的那個托盤。
他要去哪兒?
楊淙淙好奇地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沈儀心的腳步竟然是向她的房間里走去!
他們的房間相隔并不遠(yuǎn),沈儀心已經(jīng)走到了楊淙淙房間的門口敲門,而此時的楊淙淙正在從屋頂上拼命地往下爬。
這個屋頂上來的時候不覺得難,下去就不那么容易了。楊淙淙好不容易爬下去,又向自己的房間跑去,跑到了的時候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沈儀心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了,看到楊淙淙從外面跑來,不由奇道:“這么晚了,你怎么沒在房里?”
“我剛?cè)ッ?。”楊淙淙隨便扯了個理由。不然能怎么說,說她在屋頂上看月亮?還和江月明一起?這種話,他不會信的吧。
沈儀心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和哪個帥哥在屋頂上看月亮呢。”
楊淙淙頓時被噎了一下。
沈儀心進了屋,把托盤放在了桌上,坐下說:“金蘭給我做了點夜宵,我想到你喜歡吃這些東西,就拿過來和你一起吃?!?/p>
“可是,這是別人特意做給你的……”
“扭扭捏捏,這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鄙騼x心看著她,狡黠地笑著說,“其實你早就流口水了吧?”
楊淙淙咽了下口水,不得不說,這次她又被沈儀心說中了。她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到嘴里,這桂花糕做得瑩白無比,上面還點綴了一顆枸杞,煞是好看。楊淙淙剛吃到嘴里,然后……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
李金蘭做的糕點,真是太太太太太好吃了!
她又吃了幾口別的糕點,每一樣都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是人間美味。最值得稱贊的是那蠱雞湯,香而不膩,里面還加入了各種藥材和食材,實在是鮮美至極。
在楊淙淙的印象中,富家千金一般都是嬌滴滴的模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李金蘭卻徹底顛覆了她的印象。她不僅千里迢迢去找沈儀心,而且食物又做得這么好吃,實在是粗中有細(xì),難能可貴,沈儀心能娶到個這樣的老婆,也算是有福氣了。
“喂,你瞎想什么呢!”看到楊淙淙的表情,沈儀心就知道她又在亂想了。
“我沒瞎想,”楊淙淙說,“你不覺得李金蘭很好嗎?”
沈儀心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說:“所有做飯好吃的人在你眼里都很好吧?!?/p>
楊淙淙氣鼓鼓地抗議:“我是認(rèn)真的!”
“唔……我是覺得她很好啊,但是……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楊淙淙想了想,說,“雖然李金蘭外表上可能有點……但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她對你那么好,一片真心誰都看得出來,如果你能娶了她,也未必……”
“別說了?!鄙騼x心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行行行,我不說,那我唱好了吧?”楊淙淙發(fā)揮出無賴精神,說,“這幾個月來我學(xué)到了不少民歌,你想聽哪個,我就把我想說的話用那首歌的調(diào)子唱出來,行不行?”
沈儀心原本板著的臉一下就再也板不住了,不由笑了起來,說:“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對她說話的口氣像對著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溫和,無奈,又似乎帶著些許的寵溺。
“對了,”沈儀心說,“那天我們在建州受困的時候,被綁在木樁上時你念的那幾句是什么?”
天啊,你怎么還記得這個……楊淙淙早都已經(jīng)有選擇性地把這件事忘記了,因為它實在是太丟人了,沒想到沈儀心卻還記得。
“啊、那個啊……”楊淙淙的思緒在飛速旋轉(zhuǎn)著,想著要怎么回答,“有一天晚上我做夢時夢到了一個仙人,他說會教我?guī)拙淇谠E,如果我有難了念出口訣他就會來幫我。所以那時候我病急亂投醫(yī),忽然想起來這個夢于是就念了。誰知道……嘿嘿,果然只是個夢而已。”
在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她在心里已經(jīng)做了個名叫“錦瀾仙君”的小人兒,用小刀將它戳了八百遍了。
“原來是這樣?!鄙騼x心若有所悟地看著她。
由于剛剛在屋頂上楊淙淙把頭發(fā)解開了,所以她的頭發(fā)一直都是這樣松散的樣子,還好剛才跑回來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沈儀心看著她,說:“淙淙,好久沒看到你散下頭發(fā)的樣子了?!?/p>
楊淙淙撇嘴:“不知道之前是誰說我男裝的樣子比女裝好看一些來著……”
“那是故意氣你的。”沈儀心笑著說,“其實你怎么樣都好看?!?/p>
“算你有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真不愧當(dāng)了我那么久的小跟班?!闭f到這里,楊淙淙有些傷感地嘆了口氣,說,“可惜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的跟班了?!?/p>
“怎么不是?”
“你是皇帝,九五之尊,一個國家里就屬你最大了。當(dāng)時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知道的話,我也就不會……”
“不會什么?”沈儀心打斷了她的話,挑了挑眉。
楊淙淙頓時有了一種被威脅的感覺,立刻改口說:“就不會欺壓你啦!”
沈儀心說:“那不算欺壓啊,那是照顧。”
你的標(biāo)準(zhǔn)還真低……楊淙淙心想。她說:“對了,我問你,那些生活常識,比如洗腳水的溫度什么的,你是真的不懂還是那時故意裝做不懂的?”
“我是真的不懂,你覺得除了你,我可能給別人打過洗腳水嗎?你可是第一個?!?/p>
“是啊,第一個,所以就拿我做試驗品咯,害得我腳差點被燙成豬蹄了。”
沈儀心笑得不懷好意:“燙成豬蹄了就撒點椒鹽、孜然什么的吃了吧?!?/p>
“就想著吃!”楊淙淙笑著輕輕踹了沈儀心一腳,心里卻是暖暖的。這個小跟班啊,雖然他時常惹她生氣,但卻又總是讓她那么感動,那么開心。
“到了皇宮里面,你就是皇帝,就跟現(xiàn)在不一樣了?!焙芸欤窒氲搅思磳⒌絹淼默F(xiàn)實,“聽說皇宮里面好多規(guī)矩,一點做不好就好受罰?!?/p>
“怎么,難道你不想去皇宮了?”沈儀心說,“別忘了你還打過包票說要幫我處理那些令我煩心的家事呢。”
“我那時候哪里想到你的家業(yè)那么大,是整個天下。不過,我楊淙淙答應(yīng)過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反悔的,說過幫你,就一定幫到底!”
“那就好,我還怕你離我而去呢?!鄙騼x心笑了笑,笑容中忽然有些寂寥,“除了你,我再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了?!?/p>
楊淙淙忽然覺得沈儀心很可憐,身為一國之主又如何,身邊各種明爭暗斗風(fēng)起云涌,雖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卻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又有什么好呢?
沈儀心曾經(jīng)說過,在跟她游歷在外的那幾個月里,他的笑比之前的二十年加起來還多,那時的她還不相信,覺得他太夸張了??墒菑慕ㄖ莼貋硪院?,他身邊的人多了,笑容就消失了,這一路上她再也沒有見他笑過,除了今晚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的片刻時光。
“我只是想你多笑一點,你笑起來的樣子還是蠻好看的?!睏钿蠕日f,“經(jīng)常板著臉的話,會變老的?!?/p>
沈儀心笑了笑,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淙淙,如果你要跟我進宮的話,最好還是扮成男裝?;蕦m里面,女人之間的斗爭也是很厲害的,我怕你平日里跟我走得太近,會因為受到妒忌而遭人陷害,所以扮成男裝是最保險的。我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在我身邊,不要出任何意外?!?/p>
“可是扮成男裝,又怎么能在你身邊呢?”印象中能在皇帝身邊的,除了侍女,就是……?。克摬粫亲屗绯尚√O(jiān)吧!
“我知道這很為難,可為今之計也只有這一個了。”沈儀心垂下了眼睛,“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可我真的怕你出一絲半點的意外?!?/p>
可是同時,與沈儀心的擔(dān)心和內(nèi)疚比起來,楊淙淙的心里卻是另一種心情。
扮成小太監(jiān)……聽起來,似乎很好玩的樣子?太好了,她這一趟人間的歷練又能多一種身份的體驗了!
“嗯。”強力按捺住心中的興奮,楊淙淙沉重地點了點頭。
“真的?!”完全沒有料到她會答應(yīng),沈儀心喜出望外,“你真的不介意?”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真的做小太監(jiān)?!睏钿蠕日f,“不過聽說服侍皇帝的太監(jiān)要經(jīng)過很嚴(yán)格的挑選,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混進去的。”
“這好辦,有我在,假身份還不容易做嗎?我已經(jīng)讓金蘭去弄這件事了,你放心,我已經(jīng)交代過不要讓她說出去了,她也不會說的。”
“嗯,那就好?!?/p>
等等!
楊淙淙剛說完,就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勁?!拔乙呀?jīng)讓金蘭去弄這件事了”,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在他來找她之前,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整件事情?
“好你個沈儀心,原來你早有預(yù)謀!對不對?”楊淙淙“噌”地一聲站起,瞪著沈儀心。
沈儀心有點委屈地看著她,小聲說:“我還不是想讓你在我身邊嘛……”
這這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撒嬌”?
一見到他這樣,楊淙淙立刻就軟了。有誰會想到,堂堂皇帝陛下、一國之君,現(xiàn)在正在這個小房間里跟她撒嬌?。?/p>
哎,她啊,是被他吃定了。
自從知道了李金蘭廚藝極其高超以后,楊淙淙就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還想拜她為師,但一直都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jīng)]過幾天,李金蘭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開門之前,楊淙淙有點心虛,莫不是她知道自己吃了她為沈儀心做的夜宵,討賬來了?然而開門之后,她卻呆住了。
李金蘭做了很多好吃的給她帶來,什么香炸排骨、白玉鯽魚湯、翡翠甜羹……擺了滿滿一桌子。楊淙淙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這樣的口福?
李金蘭看著楊淙淙,無不傷感地說:“楊公子,沒想到你的命這么苦。”
楊淙淙一愣,她的命怎么苦了?
李金蘭繼續(xù)說道:“先前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容貌俊秀,不像一般的男子那樣……”
楊淙淙心里頓時一“咯噔”,難道李金蘭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了?但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嘿嘿”笑著,死撐。
她的笑讓李金蘭覺得更傷感了,她感慨地說:“你真是太堅強了,如果是我遇到了你那樣的事,可能根本就無法接受……你放心,你進宮的事,我一定會幫你打點妥帖的?!?/p>
原來是這樣,楊淙淙明白了,李金蘭并沒有看穿她的身份,她說的事沈儀心讓她扮成小太監(jiān)進宮的事。想想也是,若是一個男子扮成太監(jiān),這個的確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原來李金蘭這么善良,楊淙淙心里對她的喜歡又上了一個臺階。專一,執(zhí)著,善良,還那么會做飯,楊淙淙對她的好感度簡直要爆棚了,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娶了她絕對是天大的福氣??!沈儀心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哼哼……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jīng)把自己放到了和李金蘭同一邊去了。
“楊公子,你還有什么要我?guī)兔Φ膯??有的話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幫你。”李金蘭說。
這句話說到楊淙淙的心里去了,她一直都想拜李金蘭為師學(xué)習(xí)廚藝,現(xiàn)在正好有了這個機會,于是她說:“有是有一件,不過可能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盡管說。”
“我想拜你為師,向你學(xué)習(xí)廚藝,可以嗎?”
“你想拜我為師?!”李金蘭驚呼了一聲。
楊淙淙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這樣,也有點緊張了:“怎、怎么,不、不可以嗎……”
“太好了!”李金蘭跳了起來,“我一直都想教別人廚藝呢,可惜沒人敢跟我學(xué)。于是只好給府里的丫頭教,可是她們見了我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根本學(xué)不會,我正愁著呢。”
楊淙淙想,其實也的確是的,丫頭們每天做事都很忙很累了,又不得不跟著主人學(xué)東西,能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嗎?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學(xué)不會了。只有像她這樣純天然的美食愛好者,因為出于對食物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愛,才會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去學(xué)習(xí)。
一個想拜師,一個想教學(xué),兩人一拍即合,現(xiàn)說現(xiàn)做。楊淙淙立即就開始跟著李金蘭下了廚房,開始了正式的學(xué)藝之途。
沒想到,出師不利。
李金蘭教她怎么把食物切得薄而均勻,她用來做示范的,是一顆洋蔥……
楊淙淙看著她把那顆小小的洋蔥剝?nèi)ネ饷娴挠鹨?,用刀從中間干脆利落地一切兩半,然后伴隨著連續(xù)而有序的剁案板的聲音,那個洋蔥很快地就被切成了無數(shù)細(xì)條。
楊淙淙的心都要碎了……這可是她的同類,親親的兄弟姐妹啊!
李金蘭把刀遞給她,又拿出了一顆洋蔥,說:“我剛才說的要點你都記住了嗎?現(xiàn)在到你試一下了?!?/p>
楊淙淙看著那顆小洋蔥,仿佛能聽到它在“嗚嗚”地哭泣,求她不要切掉它……
“好了,快點吧。”李金蘭在催促。
不是吧,一定要同類相殘嗎?雖然洋蔥的確是食物,但是這種殘殺同類的行為也不要她來做吧?要知道洋蔥可是她唯一絕對不吃的食物?。?/p>
要楊淙淙把那顆洋蔥放在了案板上,默默地念了兩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然后顫抖著舉起了刀來……
手起刀落!
“??!”楊淙淙驚呼了一聲,刀沒有切在洋蔥上,而是將她的手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頓時有血珠涌了出來。
李金蘭也被嚇到了,連忙找來止血的藥粉和紗布為她包扎上,問:“你沒事吧?”
楊淙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我沒事,就是有點暈刀?!?/p>
“暈刀?”李金蘭有點差異,她只聽過暈血的、暈針的,原來還有暈刀的?
“是啊,今天是我第一次拿刀,沒想到就這樣了,真是對不起師父的教誨啊……”
“沒事沒事,身體重要?!崩罱鹛m痛惜地說,“學(xué)做菜少不了要用刀,你既然暈刀,以后還是不要學(xué)了吧,免得把身體搞壞了?!?/p>
楊淙淙著急地說:“其實也不是完全暈刀,有時候是不暈的,還是可以學(xué)的?!?/p>
“身體重要,就這樣決定了,再怎么也不能拿身體健康開玩笑?!崩罱鹛m說著,囑咐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她嘆息了一聲:“哎,又痛失了一個愛徒啊……”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楊淙淙更痛心。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什么暈刀一說,只是剛才實在不忍對那顆小洋蔥下手,于是故意裝作是這樣的,卻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么丟掉了,楊淙淙看著那顆暫時被保全了的小洋蔥,嘆了口氣。
大隊人馬依然在行進中,離京城也愈加近了,不過眼前現(xiàn)下卻出現(xiàn)了一道難題。如果走大路去京城的話,行程會慢很多,如果不走大路,那就要通過一片茫茫戈壁,路程會快幾天,但是安全性就沒那么高了。蔣堃建議走大路,但沈儀心急著要早些回去處理朝政,一時一刻也不想耽誤,于是一行人馬就往戈壁中進發(fā)了。
楊淙淙第一次來到戈壁,一開始覺得新鮮,但時間久了也就沒什么意思了。放眼望去是茫茫荒漠,看不到盡頭,地上盡是沙子和石塊,植物稀少,即使有也是枯黃的干草,讓人覺得十分荒涼。
進入戈壁之前,水和食物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充足了,再加上有幾百精兵護衛(wèi),所以行程一直都挺順利,沒出現(xiàn)什么情況。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沒什么事情的時候,卻出現(xiàn)了意外。
事情是這樣的,這天李金蘭閑得無聊,于是主動要求給大家伙做飯。但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啊,他們這大隊人馬實在是太多人,而且又有專門做飯的廚師,所以其實是不用她幫忙的。李金蘭說,她前天剛跟當(dāng)?shù)厝藢W(xué)了一招酒釀圓子,十分美味,所以一定要大家嘗一嘗。這位宰相千金雖然平素性格豁達(dá)很好說話,但她對做飯那可是由衷地?zé)釔?,所以如果誰阻擋她做飯的話,那她的脾氣可是很大的,所以沈儀心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那天下午,大家尋了個避風(fēng)的地方安營扎寨以后,李金蘭就很開心地去忙著做酒釀圓子了。
自從決定回京以后,沈儀心就忙了許多,時常有公務(wù)從京城快馬加鞭地送來,他就連夜批閱,天明了再派人送回去。楊淙淙挺心疼他的,但是知道他位高責(zé)重,也明白他心里的急迫,于是也只能盡量地不去打擾他,給他更多的時間去做事了。
相比起來,江月明簡直就是閑人中的閑人。
他原本就是作為沈儀心邀請的客人,所以也沒什么事可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這里走走、那里看看,他懂得也挺多,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知道是什么,同樣身為一個閑人的楊淙淙也就跟著他到處跑了。
就在李金蘭興高采烈地做酒釀圓子的這個下午,江月明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東西,立刻叫楊淙淙過去看,楊淙淙也很感興趣,立刻就跟著他走了。
兩人走了不久,江月明一指前面,說:“就是那里?!?/p>
楊淙淙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塊巖石。有一朵小花從巖石的縫隙里頑強地鉆了出來,花莖纖細(xì)但卻筆直,上面沒有葉子,覆蓋著細(xì)細(xì)柔柔的白色柔毛。莖的頂端開了一簇簇粉色的小花,也是毛茸茸的,看上去非??蓯?。
江月明說:“這是獨根草,春天的時候先開花,花謝了再長出葉子。不過它開花是很難得一見的,能見到是你的福氣哦?!?/p>
第一次見到這種植物,楊淙淙也很興奮:“那我要不要對它許個愿???”
“……”江月明愣了一下,“這個……隨你便吧?!?/p>
于是楊淙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在這一株獨根草的面前許起愿來。
看著她閉目垂首的側(cè)臉,臉龐在溫暖夕陽中映出好看的輪廓,江月明的唇邊浮起淡淡笑意。這個丫頭……她許的是什么愿呢?她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初見呢?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可是比在建州要早太多了呢。
初見的那一次,他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那仿佛是這世間唯一的溫暖。
就在這時,江月明忽然感到胸口一痛,仿佛窒息一般的痛楚襲來。好像有什么重物壓在胸口上一樣,他覺得全身頓時無力起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糟了,之前受傷的地方又開始發(fā)作了。
“小、小洋蔥……”雖然她就在他的身邊,可是把她的名字喊出口,也費了極大了力氣。
“你怎么了?”楊淙淙察覺到江月明臉色有點不對勁,也緊張了起來。
“我有點事要去做,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回營地去吧,否則天黑了很容易迷路的?!苯旅魅讨乜诘奶弁矗M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輕松一點。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苯旅髡f著,化作一道紅光倏地就不見了。
落日的余暉落在楊淙淙身上,她在石頭上坐了一會兒,看著那株獨根草呆呆愣神,過了片刻站起身來,決定去找江月明。
剛才江月明的樣子,顯然是有很緊迫的事情的,他臉色蒼白得可怕,連說話都仿佛無比費力。雖然他表現(xiàn)得好像沒什么事一樣,但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擔(dān)心。
跟江月明認(rèn)識的時間雖然不久,但是朝夕相處,楊淙淙的心里也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朋友了。雖然他有時候挺臭美,挺自戀,還時不時地?fù)p她幾句,但平心而論,他對她還是很好的。楊淙淙也想明白了為什么最初的時候她對江月明沒什么好感了,簡而言之就是“嫉妒”,誰讓他長了一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呢。
但現(xiàn)在,楊淙淙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朋友,她是絕對不會看著朋友遇到困難而置之不顧的。雖然并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但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走不了太遠(yuǎn),于是她就在附近尋找起來。
太陽漸漸落山了,四周的景物開始朦朧起來,楊淙淙走啊走啊,直到天完全黑了,還是沒有看見他。
起初和江月明出來看花只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有帶火把或者任何其他能照明的東西。天上雖然有月亮,但是被云遮住了,沒什么光亮,還是看不清路。想到自己僅存的那一丁點兒仙力,楊淙淙決定試一試。
她從地上撿了一截干枯的樹枝拿在手中,然后集中精神,凝聚心力。沒過多久,沙土的地面上就有一粒粒小的光點,它們漸漸浮了起來,宛若花香飄動在空氣中。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一樣,這些螢火蟲一樣的小光點向楊淙淙手中樹枝的一端聚攏著,漸漸凝聚成了一個燈籠大小的光球,像夜明珠一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看到成功召喚出了幻螢,楊淙淙很高興,提著這個小小的“燈籠”就繼續(xù)上路了。
前幾天剛進入戈壁的時候,楊淙淙聽別人說起,在這戈壁里有一處清泉,名字叫做星月泉,它是由地下涌出的水形成的,周圍草木豐茂,可以稱之為這茫茫戈壁中的一處仙境。江月明會不會去那里了呢?楊淙淙想了想,決定去星月泉看一看。
星月泉在哪里她并不清楚,于是只能請幻螢帶路。小小的燈籠光芒雖然微弱,但卻給身處于黑暗中的她帶來了勇氣和光亮,一路指引著她往前。
也巧了,星月泉正在就在附近不遠(yuǎn)的地方,楊淙淙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面的草木漸漸茂盛了起來,不再是光禿禿的了。走近一看,這里的確是有泉水的,一邊是一灣月牙狀的清泉,另一邊是一處小一點泉水,看上去就像顆星星,星月泉的名字就由此而來。
在她手里螢光的照映下,星月泉發(fā)出點點波光,動人極了。仿佛知道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幻螢一下散了開來,有的飄散在了風(fēng)中,有的落在了泉水里,輕輕浮蕩著,好像發(fā)光的浮萍一樣,那是一種宛若仙境般寧靜安然的美麗。
可是,江月明沒有在這里。
楊淙淙心里擔(dān)心他,卻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只好嘆了口氣,在泉邊坐了下來。
周圍的綠洲襯托著這一灣眾星拱月般的泉水,泉水很清澈涼爽,好像冰玉一般,仿佛能把人心里的塵埃都洗去似的。這時候遮著月亮的云的也散去了,淡淡月華灑落大地,也落在安靜的泉水上,有一種非常寧靜安然的感覺。
就在這時,泉水深處傳來了響聲,仿佛是浪花翻濺的聲音。
咦,難道水里有魚?
想到這里,楊淙淙心里大喜。她記得以前錦瀾仙君說過吃魚可以補腦,最近沈儀心政務(wù)繁忙,腦袋肯定不夠用,如果能給他弄條魚回去補補腦,豈不是大好?
說干就干是楊淙淙的一貫作風(fēng),她立刻動起手來。
她在周圍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根干枯的樹枝來做魚竿。至于魚線魚鉤,她就從自己的裙角抽了一根長長的絲線出來綁在魚竿的盡頭,然后把頭上的銀釵拔下來掰成一個勾狀做魚鉤。這些都弄好了,但魚餌是個難辦的問題,不過這也難不倒楊淙淙。她記得魚愛吃蟲子,于是就在泉水邊濕潤的土地上挖了起來。
沒挖多久,她就看到一只小蟲子,不由心里一喜,也沒多想就撲上去用手把它抓住了。不料剛抓住它,她就感到手上一陣刺痛,那蟲子居然蟄了她一下!
楊淙淙心里一氣,換手為腳,狠狠地踩了它幾腳,又在地上研磨了幾下,這才解恨。抬起腳來的時候,那只蟲子已經(jīng)被踩扁了,原來是一只蝎子。
上次切洋蔥的時候她傷到了左手,今天又傷到了右手,真是倒霉極了。但楊淙淙一心想著釣魚給沈儀心熬湯,于是忍著痛把那只蝎子穿在了魚鉤上,放進了水中。
蝎子也屬于蟲子,魚兒應(yīng)該也吃的吧?楊淙淙這樣想著,坐在泉邊靜靜等待
等了很久,都沒有魚兒上鉤,甚至一點點動靜都沒有。楊淙淙手上剛才被蜇的地方已經(jīng)腫得老高,又麻又痛又癢,難受極了。由于毒液的作用,她的心情開始焦躁起來,十分煩躁不安。
就在這時,泉水深處又有了一陣水聲,而且越來越近,向楊淙淙這邊靠過來。
聽聲音,一定是條大魚!
楊淙淙心里一激動,暫時忘記了手上的疼痛,握緊了魚竿。
魚竿動了一下,兩下,還在不停地動著。下面的大魚在拉扯著魚竿,和楊淙淙展開了一場氣力的較量。楊淙淙本來就力氣不大,如今兩只手都收了傷,雖然拼盡全力但還是比不過那條大魚,魚竿一點點沒入了水中,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松手,使出吃奶的勁兒扯著魚竿,臉都憋紅了。
忽然,那只大魚一用力,整個從竿用楊淙淙的手里脫了出去,掉進了水里。
忙活了這么久,卻毫無收獲,自己還受了傷,楊淙淙心里氣惱急了,一腳把岸邊的一顆小石子踢進了泉水里。
就在這時,水中忽然“嘩啦”一聲響,一團火紅從中躍了出來!
不,是半團火紅。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從水里一躍而出后又落回了水中。他下半身在水里,透過清澈的泉水可以看到他穿的是紅色的褲子,上半身卻是光著的。由于在水中的緣故,他的渾身都是濕的,烏黑的頭發(fā)用火紅的發(fā)帶束了起來,雖然是濕的,卻有一種別樣的好看。
楊淙淙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由驚呆了。
她驚呆不是因為他忽然出現(xiàn)在水里,也不是因為他的樣貌是多么好看,而是因為,這個人竟然正是江月明!
“你你你……偷看我洗澡!”江月明看到楊淙淙,仿佛見了瘟神似的連連后退,雙手抱胸,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拜托,誰知道你在這里洗澡???再說洗澡哪有半天都鉆在水里不把頭露出水面的,不怕悶死嗎?楊淙淙正想開口反駁,頭卻忽然一陣暈眩,想來是蝎毒在血液里蔓延開了。
“小洋蔥,你怎么了?”江月明也看出了她有些不太對勁,于是連忙來到了岸上,上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穿好了。
“你被蝎子蜇了?”
楊淙淙無力地點點頭。
江月明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另一只手一攏,一團火焰就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里,他把那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片刻,然后對楊淙淙說:“把手給我?!?/p>
“你想干嘛?”楊淙淙忍著暈眩說道。這個家伙,該不會是趁人之危,算她以前欺負(fù)過他的賬吧?
不過,好像是他欺負(fù)她多一點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江月明已經(jīng)毫不理會她的反對抓住了她的手,拿著那把小刀就向剛剛被蝎子蟄的那個傷口劃去。楊淙淙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哀嚎了,但是當(dāng)小刀劃破皮膚的時候,她居然連一點痛意都感覺不到。
“你的手已經(jīng)因為蝎毒而麻木了,當(dāng)然感覺不到痛了?!苯旅饔眯〉对谒膫谏蟿澚艘粋€十字形的口子,然后用力地擠著,傷口中有血流了出來,血液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紅色。
“這樣把毒血擠出來就會好很多了,等一會兒回到營地再找隨行的郎中上藥吧。”江月明放開了她的手,說,“你也真是的,都被蝎子蜇成這樣子了,居然還有心情看我洗澡?!?/p>
“我沒有看你洗澡!”楊淙淙感覺好了一些,底氣也足了,“我在釣魚!”
“……”江月明看了看飄在水面上的那只簡易魚竿,說,“那魚也不吃蝎子啊……”
“你怎么知道魚不吃?你又不是魚?!?/p>
江月明看了看一臉正義的楊淙淙,無奈地說:“我就是魚?!?/p>
他分明告訴過她,他的本體是一條魚,那時候她還猜他是烏龜呢,被他敲了一下腦殼。難道這丫頭果真是記吃不記打,這么快就忘記了?
“哦,對哦……”楊淙淙也想起來了,自知理虧,于是迅速轉(zhuǎn)移話題,“那你是一只什么魚?”
“火鯉。”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的衣服都是火紅色的,原來是本性使然啊,又怪不得他剛剛可以那么輕易地就在掌心燃起了火焰來。
江月明無奈地看著她,說:“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受傷了都不忘釣魚。”
楊淙淙聽了這話有點生氣,也不想跟他解釋,只是心里不由覺得很委屈。如果不是為了去尋找忽然消失的江月明,她怎么可能來到這里,又怎么可能被蝎子蜇呢?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居然責(zé)怪她在釣魚。
“好啦好啦,算我錯了,我不說了行不行?”發(fā)現(xiàn)楊淙淙有點不開心,江月明立刻打圓場,“我們快回營地去吧,都這么晚了?!?/p>
楊淙淙點點頭,也不說話,默默地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走反了啦?!笨粗@個心不在焉的傻丫頭,江月明哭笑不得,照她這樣走下去,怕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去。他暗自運了運靈力,發(fā)現(xiàn)它雖然還是有些弱,但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送他和她回到營地是沒有問題了。
“站好了,我?guī)慊厝?。?/p>
話音未落,楊淙淙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到了一種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原來是星月泉里的水在江月明的召喚下凝聚了起來,將她和他卷在其中,仿佛風(fēng)一般地離地而起。
楊淙淙第一次在這種水陣中,不由十分新奇。那些水仿佛極聽江月明的話,周圍雖然全是水,但一滴也沒有濺到她的身上。透過玲瓏剔透的水陣去看月亮,月亮仿佛被凍住了一樣,有一種清涼又朦朧的感覺。
水陣載著兩人往營地的方向而去,楊淙淙的心情這時好了許多,于是問江月明:“你剛才怎么忽然就離開了,還去到星月泉里洗澡?”
“哎呀,問這種問題,真是害羞死人了?!苯旅鬟@樣說著,卻一點都沒有害羞的意思,反而有一種恨不得說出來的感覺,“你別忘啦,我是魚嘛,魚自然是離不開水的。雖然我早已成精了,但還是要受到這種天生因素的影響,只不過泡水的頻率低了很多而已。從在建州那里遇到你開始,這一路上我還沒有泡過一次水呢,剛才在看花的時候我忽然感到身體分外缺水,于是來不及跟你解釋就趕緊來到這附近的星月泉來了?!?/p>
“原來是這樣啊。”楊淙淙總算明白了,也放下了心來。之前江月明臉色慘白一句話都不說就消失了,著實讓她擔(dān)心得很,現(xiàn)在知道他沒事,她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剛剛跟他斗嘴的那一點小氣惱都沒了。
“那你以后再這樣的時候可要跟我說一聲啊,害我白白擔(dān)心一場?!?/p>
“哎喲,小洋蔥居然知道擔(dān)心我?”江月明挑眉,“不想著釣我回去做魚湯啦?”
“不……”楊淙淙正想說“不想了”,忽然反應(yīng)過來,立刻爭辯道,“我才沒想著釣?zāi)阕鲷~湯呢!”
事實也的確如此啊,她只是想釣只魚回去做魚湯,又沒想著釣他做魚湯,這分明是本質(zhì)的區(qū)別嘛。
“好啦好啦,這次看在你那么擔(dān)心我的份上就饒過你了?!苯旅髡f,“不過你下次可就不能再吃魚了?!?/p>
楊淙淙瞪大了眼睛:“為什么?”
“小洋蔥,我知道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但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還是得忍痛告訴你?!苯旅魍葱牡卣f,“其實我身上隱形的鱗甲是有毒的,平常的時候沒事,但如果你一吃魚的話,毒性發(fā)作起來,就會……”
楊淙淙顫顫地問:“就會怎么樣?”
“就會臉腫成豬頭!”
聽到這句話,楊淙淙立刻捂住臉,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因為貪嘴吃魚而整個臉都腫成一個豬頭的樣子。不是吧,居然這么慘……不過是當(dāng)初想擰他的耳朵而已,居然導(dǎo)致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吃魚了?
“真、真的一點兒都不能吃嗎……”
江月明聳了聳肩:“不信的話你去試試?yán)?,反正臉腫成豬頭的人又不是我。”
楊淙淙在心里默默流淚。吃魚可是她的一大嗜好啊,以前她偷偷跑到凡間玩的時候就經(jīng)常和白算算去釣魚呢,難道是當(dāng)年吃魚太多,如今遭了報應(yīng)?
看到她一臉苦相,江月明在心里偷笑。其實什么中毒啊臉腫啊,那都是他故意說出來嚇唬她的,他身上的鱗甲只是會割傷襲擊他的人而已,根本沒有毒。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不想她吃魚,因為水族相當(dāng)于他的族人,正像她從來都不吃她的同類洋蔥一樣。
說也奇怪,江月明以前也認(rèn)識許多人,但從來沒對他們吃魚有什么意見,但對楊淙淙就不同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很在意她的一舉一動,所以他不愿意她吃魚。如果說出真實的原因其實是這樣的,楊淙淙那個丫頭說不定吃魚吃得更歡來氣他,還不如這樣嚇嚇?biāo)齺淼糜杏谩?/p>
楊淙淙完全沉浸在對自己再也不能吃魚的命運的悲傷里,徹底忽略了旁邊江月明的存在。江月明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看得不亦樂乎。
一向活蹦亂跳的小洋蔥很少是這種樣子呢,其實她這樣也挺好看的。他看著她,這樣想道。
這時候,他的胸口忽然又痛了一下,但他強忍著一點動靜也沒有,以至于楊淙淙根本沒發(fā)現(xiàn)這個小插曲。
其實,剛才他告訴楊淙淙的說他需要泡水是真的,但原因并不是如此……
三百年前,在一次大戰(zhàn)中他失去了元丹,也身受重傷,在他湄泠河底沉睡了三百年,這才勉強恢復(fù)了一些靈力,但元丹還是沒有找不回來,所以始終無法完全恢復(fù)。他身上的傷雖然已經(jīng)愈合了,不過卻留下了病根,每隔不定的一段時間都要發(fā)作一次,發(fā)作時胸口疼悶無比,必須要立刻在水中修煉才行,否則生命會有危險。
剛才他舊傷忽然發(fā)作,于是來不及解釋就火速趕往了星月泉,沒想到這個傻丫頭居然也跟上來了。那時的他整個人都浸在水里,雖然是有意識的,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等到錐心的疼痛終于過去之后,江月明漸漸緩了過來,發(fā)現(xiàn)楊淙淙居然在釣魚,于是想逗她一下,就在水中故意拉她的魚竿,后來發(fā)現(xiàn)她的手被蝎子蟄了,這才急急忙忙地恢復(fù)成人形幫她處理被蟄傷的地方。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洋蔥雖然笨了一些,但總是能讓他牽腸掛肚。
水陣的速度很快,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到了營地附近。為了避免被凡人看到術(shù)法而造成麻煩,江月明在離營地幾里遠(yuǎn)的地方撤去了水陣,兩人一起步行回去。
沒想到,回到營地以后,眼前的情況卻讓兩人大吃一驚。
幾乎所有人都捂著肚子哀嚎,有的人情況好一些,坐在凳子上或地上呻吟,有的情況嚴(yán)重,甚至在地上打滾起來。所有的人,包括隨行的侍衛(wèi)、廚師、還有侍女都是這樣。
沈儀心呢?
楊淙淙急急忙忙跑到沈儀心的帳篷里,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椅子上,臉色顯然很痛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正在往下流。他的面前是一張桌子,桌上有一些沒批完的文書,還有一只裝了半碗類似湯圓的物體的碗,李金蘭站在他的旁邊,手足無措。
看到楊淙淙和江月明,李金蘭像看到救星一樣大叫起來:“你們終于回來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楊淙淙問。
“我、做按照從當(dāng)?shù)厝四抢锏脕淼哪莻€秘方做了酒釀圓子,分給營地的每一個人吃,沒想到大家一吃就成這樣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沈儀心,你怎么樣?”楊淙淙急忙問沈儀心。
“淙淙,”沈儀心虛弱地笑了笑,“我沒事,不要擔(dān)心。”
“你這笑比哭還難看,還說沒事!”楊淙淙心急如焚,轉(zhuǎn)而問李金蘭,“我們不是有隨行的郎中嗎,怎么沒請他來?”
李金蘭哭喪著臉說:“郎中也成這樣了,根本看不了病。”
江月明忽然問:“那你怎么沒事?”
“我也吃了啊,但是沒事……”
“所有的人都吃了,就你一個人沒事?”江月明蹙眉,轉(zhuǎn)向楊淙淙說,“淙淙,把你的那根銀發(fā)簪給我。”
這次,他終于沒叫她“小洋蔥”了。
楊淙淙平時看慣了江月明嬉皮笑臉的樣子,很少見到他這么嚴(yán)肅,不由也有點緊張了。她的那根銀發(fā)簪剛才被她彎起來作為魚鉤了,銀子很軟,她后來又把它重新掰直,戴回了發(fā)間。
楊淙淙拔下發(fā)簪,遞給了江月明。
江月明見過發(fā)簪,把它放入了桌上那碗還剩一半的酒釀圓子里,等了片刻,銀發(fā)簪還是原來的顏色,沒有變黑。
奇怪,既然沒毒,為什么每個人都腹痛難耐呢?
“啊,對了!”楊淙淙忽然靈光一現(xiàn),對李金蘭說,“你快點把那個酒釀圓子做法的配方告訴我!”
李金蘭立刻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用了什么食材,經(jīng)過了哪些步驟,全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為什么了。”聽她說完,楊淙淙說,“問題出在這個酒釀圓子的配方里,這其中有兩種食材是相克的,一起吃了以后就會發(fā)生腸炎腹痛?!?/p>
作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食愛好者,這點知識對她來說是必備的。
“那怎么辦呢?”李金蘭著急地說。這里處于茫茫戈壁的最中心,如果要去請郎中,無論往前還是往后走,即使是快馬加鞭都要一天才能走出去,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隨行的隊伍里不是有郎中嗎,即使他也得了腸炎腹痛,但藥總還是有的吧?想到這里,楊淙淙急忙去找郎中。
郎中下午沒有吃飯,所以吃了很多酒釀圓子,于是也是病得最重的那一批。聽完楊淙淙的話以后,他痛苦地指了指藥箱中一個裝著白色藥粉的瓷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淙淙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那個瓷瓶,心里松了一大截。只要把里面的藥粉倒在水里,攪拌均勻后分給大家喝,情況應(yīng)該就會好很多了。
她拿著這個救命的藥瓶立刻往外走,誰知道郎中此刻忽然疼痛加劇,整個人倒向了楊淙淙。楊淙淙閃避不及,猛然被他撞倒,手里的瓷瓶一下子脫手而出摔成了碎片,白色的藥粉撒了滿地。
楊淙淙心急如焚地想把藥粉拾起來,誰知道就在這時刮了一陣風(fēng),那一地的藥粉在頃刻間就被吹得連一點都不剩了,只留下滿地瓷片碎渣。
楊淙淙呆呆地立在那里,真是欲哭無淚。
聽到這邊的響動,江月明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楊淙淙走了出去,終于從呆滯的狀態(tài)回過了神來,懊惱地說:“我為什么沒有把藥瓶抱緊呢!”
江月明連忙安慰:“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zé)了?!?/p>
“就是我的錯!我為什么不是郎中呢,這樣就可以救大家了,我卻偏偏是一顆洋蔥!”楊淙淙不停地跺著腳,“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偏偏是一顆洋蔥……”
第一次,對于自己的出身,她是如此懊惱。
“別難過啦,出身怎樣又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苯旅髋呐乃募?,“你是一顆洋蔥也不是你的錯啊,再說洋蔥也挺好的……”
說到這里,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后驚叫道:“你是一顆洋蔥?!”
楊淙淙奇怪地看著他,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了,怎么忽然這么大反應(yīng)?難道那么久的“小洋蔥”都是白叫的?
“小洋蔥,他們有救了!快跟我來!”江月明興奮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拉著她就往廚房跑。
說是廚房,其實是一個臨時搭建的作為廚房的帳篷。廚房里沒人,有一個大缸,里面有半缸水,江月明說:“快點在這缸水里面洗手!”
楊淙淙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快點,別愣著了,照我說的去做就是?!闭f到這里,江月明去給楊淙淙挽袖子,當(dāng)他看到她被紗布包起來的左手和腫得老高的右手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方法不可行。
他沉思了片刻,說:“手不行,那就只能用腳了……小洋蔥,快脫鞋!”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睏钿蠕冉K于忍不住了,沖這個行為稀奇古怪的家伙吼了起來。
江月明說:“難道你不知道嗎?洋蔥可以治腸炎腹痛??!”
聽到這句話,楊淙淙愣住了,她還真不知道。
“曾經(jīng)有一次我吃東西不合適,肚子痛得要死,身處荒郊野外又根本沒有藥,就是一位老農(nóng)用一顆洋蔥救了我的?!苯旅髡f,“好啦,相信我啦,快點照我說的去做。”
楊淙淙還是有點猶豫:“你、你確定要用腳?”
江月明看了她一眼,說:“你兩只手都傷成這樣了,不用腳用哪里,再說腳底是人體中最接地氣的地方,用這里泡水給他們喝,效果肯定最好。難道你想用別的部位?”
他這句“別的部位”是什么意思啊……楊淙淙在心里嘀咕著,但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很有道理,于是脫掉了鞋襪,但在要把腳放進水缸的時候,還是有點躊躇。
如果大家知道喝自己喝的是她的洗腳水,會不會連想殺她的心都有了……
“人命關(guān)天,磨蹭什么!”江月明把她的腳往下一拉,“撲通”一聲,楊淙淙整個人都站在了水缸里。
“你現(xiàn)在集中意念,匯聚全身靈力,把它們漸漸運行到腳底,然后發(fā)散出去?!苯旅髡J(rèn)真地說著。
楊淙淙照做了,雖然她現(xiàn)在的靈力不多,但這一點還是做得到的。她修煉了三百年,之所以在術(shù)法上沒什么成就,頂多會召喚幻螢、飛花舞葉這種好看卻沒太大用處的術(shù)法,是因為她的大多數(shù)靈力都被她用來收斂自己身上與生俱來的洋蔥氣息了,除此之外還加持了一些香味在自己身上。
楊淙淙也的確做到了收放自如這一點,此刻她很快將靈力凝聚起來通過腳釋放到了水里,不過片刻功夫,這半缸水已經(jīng)被成功改造完畢了。
江月明把楊淙淙從水缸里拉了出來,拍拍她的肩,說:“舍生取義,大功臣!”
楊淙淙還是有些猶豫:“真的要把這水分給大家喝?”
“那當(dāng)然了,還得首先給沈儀心喝呢?!?/p>
這缸水很快被分成了很多小碗,江月明去給眾人分發(fā)了,楊淙淙則端了一碗給沈儀心。
走到帳篷里的時候,李金蘭還在那里,不住地給沈儀心擦汗,關(guān)懷愧疚之情溢于言表。見到楊淙淙端了一碗水進來,立刻沖過來說:“有藥了?”
楊淙淙搖頭說:“這不是藥,是我剛才泡的洋蔥水,也能起到治療腸炎腹痛的效果?!?/p>
李金蘭半信半疑:“真的?”
楊淙淙這時來不及跟她多解釋,徑自走到沈儀心面前。沈儀心早就看到她進來了,只是由于疼痛,連說話都很費力了,所以一直沒有出聲。
“給我吧?!彼p輕地說了一句,眼神中是無比的信任,讓楊淙淙忽然有點心虛。
這個傻乎乎的小跟班啊,他干什么這么信任她呢?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這天他喝的其實是她的洗腳水,會不會恨死她了?
但此時此刻,她也來不及多想,就把碗遞給了沈儀心。
沈儀心接過碗一飲而盡,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后就什么話也不說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洋蔥水起到了效果,眾人的腹痛都緩解了很多,有的患病輕一些的人已經(jīng)差不多完全恢復(fù)了。眼見沈儀心的臉色恢復(fù)了正常,一直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了,楊淙淙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同時松了一口氣的還有李金蘭,畢竟今天導(dǎo)致大家都受病痛折磨的起因就是她。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吃了卻沒事,李金蘭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想來想去,她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可能她平時吃得比較多,腸胃比常人硬朗一些,所以吃下去沒事。
楊淙淙覺得可能是李金蘭把那配方的食材記錯了,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結(jié)果,但究竟是怎樣的現(xiàn)在也無法核對,于是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還好沒造成什么嚴(yán)重后果,
因為楊淙淙救了沈儀心,也救了眾人,李金蘭對她感激得很,非要跟她做義結(jié)金蘭。楊淙淙一想到要跟李金蘭結(jié)“金蘭”,不由有點好笑,但又要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她原本不想的,奈何但李金蘭執(zhí)意要這樣,楊淙淙本來指望著沈儀心來救一下她,奈何沈儀心根本不插手,擺明了就是一副看熱鬧的態(tài)度,她也只好答應(yīng)了。
既然要結(jié)拜,那么年齡是很重要的。李金蘭說自己今年十八了,問楊淙淙多大,楊淙淙總不能說自己已經(jīng)三百歲了吧,于是吱唔了半天,說:“比你大一些……”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楊大哥了!”李金蘭高興地說。
一炷香,三個響頭,楊淙淙和李金蘭正式成為了“兄妹”。
結(jié)拜之后,李金蘭起身,看著楊淙淙,無比同情地說:“楊大哥,我知道你的身世很悲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p>
這句話聽得楊淙淙莫名其妙,雖然她的身世她自己也不是很搞得明白,但也不至于悲慘吧?沈儀心這個家伙到底跟她說了些什么?
她轉(zhuǎn)頭看著旁邊的沈儀心,他對著她眨眨眼,一副純真無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