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風(fēng)云》 章節(jié)介紹
小說《游戲風(fēng)云》是都市題材中的杰出代表,一直受到網(wǎng)友的追捧和喜愛,這和作者林樸嘔心瀝血的創(chuàng)造是分不開的?!队螒蝻L(fēng)云》第9章介紹:楊沛然自己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干凈,歸還給公司,床單被套都收進(jìn)行李箱,在北京的最后一夜只好睡在隔壁康仁軍屋里。行軍床下.........
《游戲風(fēng)云》 第9章 放逐 在線試讀
楊沛然自己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干凈,歸還給公司,床單被套都收進(jìn)行李箱,在北京的最后一夜只好睡在隔壁康仁軍屋里。行軍床下橫七豎八的啤酒罐和煙頭,門戶緊閉,煙酒的味道和兩個男人的汗味混在一起,濃烈得發(fā)釅,他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反而睡得安穩(wěn),臉上表情松弛地展開,放浪形骸,像個年齡比他自己大得多,已經(jīng)勘破了世情而嘲諷的冬烘先生,眼皮亂轉(zhuǎn),不知在做著什么樣的迷夢。
擺在床頭的鬧鈴叮鈴鈴地響起來,驚起大床上睡著的康仁軍,他手一撐地坐了起來,茫然地看看屋里的狀況,轉(zhuǎn)頭看鬧鐘上的時間,“糟糕!”,他嚇了一跳,頓時跳下床,赤腳跑到楊沛然行軍床邊蹲下,用力地推他的胳膊,“老大,老大,時間不早,趕緊起來了!”
楊沛然眼睛閉著,頭先抬起來,撐了一下又落回枕頭,繼續(xù)停駐了幾秒鐘,這才猛地翻身坐起,睜開眼看著康仁軍,“晚了?”他醒來之后又是另一番樣貌,沉著清雋,五官有幾分刀刻的力度。
“沒晚,就是必須馬上起來,一點兒都不能拖了??!”康仁軍強調(diào)地說道,他把行軍床另一頭楊沛然的衣服撿過來放在楊沛然的手邊上,然后才回到床邊穿自己的衣服褲子,語氣緩和過來,“老大,昨天晚上你睡得挺好?。 ?/p>
“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睡?”楊沛然模糊記得不是這樣,稍微驚訝。
“沒有,我不知道你啥時候回來的,但我給你的呼嚕給吵醒兩回。如果不是想到以后再也聽不到你打呼,我早就把你弄醒了?!笨等受娢⑽⑿χf。
楊沛然哦了一聲,飛快地穿好衣服,去廚房洗漱,經(jīng)過客廳時候小心地看了看自己房間和宋昌文的房間,他自己的房間當(dāng)然是空空如也,既不會憑空地變出另一個自己,也沒人偷著進(jìn)去,宋昌文房間半敞著,床上被子疊得好好的,屋里沒人,顯然一早上班去了。
昨天晚上楊沛然和常勇在后海邊上拎著啤酒,傾吐衷腸,喝到半夜才回來,回來之后他意猶未盡你,聽見康仁軍和宋昌文各自早都睡了,打著震天價的呼嚕,以那為背景聲,在客廳給公司的董事梁凡打了好一會兒電話,大概說了不少涉及具體某些人的話,那時他渾然不覺,此時他意識到如果康仁軍和宋昌文那會兒沒睡著,或者被自己吵醒,聽見幾句什么,不見得是好事,心中頓時后悔。
他回到屋子里,檢查隨身的護(hù)照、機票和零錢,貼身收好,背上背包,等著康仁軍收拾停當(dāng),拖著皮箱,兩人一起下了樓。
“老大,你是沒睡好,還是不高興?”康仁軍見楊沛然神情似乎不悅,有些忐忑地問。
“沒睡好吧?”楊沛然不那么確定地反問,臉上表情看起來就是不高興。
“這邊再有什么不開心的,你想想,你可是要去美國,掙美麗的元,呼吸美洲大陸純凈的空氣的了,對比我們什么也都看開了吧!”康仁軍既揶揄,也認(rèn)真地說道。
“可不是嘛?!睏钆嫒徽Z氣模棱而自嘲。
出了小區(qū),兩人招呼到一輛面的,議好價拖著皮箱和楊沛然上車,往機場去。
“昨天常勇約你,我還以為你不會出去,結(jié)果你出去不是半小時一小時,我都睡著了你還沒回,你現(xiàn)在跟他還能有話?。俊泵娴拈_了不遠(yuǎn),道路上擁堵起來跑得不快,康仁軍找些話打發(fā)時間。
“項目上的事他問我意見,我能不說嗎?開始是項目上的事兒,后來就聊開了,什么都可以說了,畢竟也是好幾年的同事,說起來我要感謝他,是他讓我離開這個坑兒,我能怨恨他嗎?”楊沛然話語淡然,又難掩郁結(jié)之氣。
“他那么對你,是我就不搭理他,愛誰誰。我都去美國了,這兒一切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p>
“我們,還是有感情在的?!睏钆嫒徽f得傲然,說得詰屈,說得不情愿。他稍微停下,話鋒一轉(zhuǎn):“我說你別送我,你非要送,你懂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和你站隊兒了,我是你的人了唄。”康仁軍嘿嘿輕笑,“我媽叫我別干這行了,我在想這個事兒了,如果他們真給我一把推力,我就他媽的老子我不伺候了!”
“我情愿你不送,但一想拒絕不拒絕你都像在演戲,沒法免俗,干脆就不拒絕了。我們老哥們兒最后路上說說話也挺好,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再見。”楊沛然輕輕地嘆息。
“你這句話讓我想到了一個人?!笨等受娰u關(guān)子地說道,等楊沛然來猜。
楊沛然不猜,輕輕搖頭,問“誰?”
“孫中山!”
“你是說,鐵拳無敵孫中山嗎?”楊沛然啞然失笑。
“當(dāng)然不是,我說的是革命暫時遭遇了低潮,這滿清的反動派太強大了,同志們只能分散地保存實力,集聚力量,等待未來的機會,真正的頭兒為了躲避滿清政府的追緝,只能逃到海外去,宣傳革命,向華僑們募捐,支持國內(nèi)同志起事,你看這像不像我們此時面臨的局面,像不像你?”
楊沛然嗤笑一聲,滿臉不屑:“所以,我是孫大炮,你是黃興……我倆一個出國,一個留在國內(nèi),這什么跟什么?。 ?/p>
他這么說著,口中噯了一聲,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頓時神情儼然地黯淡下來。
“有一天,你還在美國忙呢,忽然接到一封電報,說武昌起義了,我們成事了,邀請你回來做大統(tǒng)領(lǐng)!”康仁軍臉上帶笑,沉浸在自己的戲謔中。
“別胡說八道了你?!?/p>
“公司現(xiàn)在六七個項目,從《封神演義》到《說岳》,從《機甲戰(zhàn)》到《山海經(jīng)》,哪個和你沒有淵源?最初都是你提出的,這不就是以后我們?nèi)绻膫€項目成功了,你配得上大功的原因嗎?當(dāng)然了,現(xiàn)在這幫孫子到時候肯定不會記得起這個,只會覺得項目成功了是他們自己智慧與汗水澆灌,居功厥偉,你楊沛然算哪根蔥。但項目失敗了呢?肯定全都記一筆,當(dāng)初是你楊沛然立項論證錯誤,他們未能力挽狂瀾,這個鍋你肯定要背的?!笨等受娨豢跉庹f了許多。
“所有這些項目都會失敗,不會有一個能成功的產(chǎn)品,我在洛杉磯,也不會等到你發(fā)的電報。”楊沛然簡短而斬釘截鐵。
康仁軍楞了一下,似乎明白了許多,語氣哆嗦地問道:“你……你是因為這個才決心離開公司的?”
“我和常勇之間沒什么掰扯不清的矛盾,和老謝也沒有,我們當(dāng)然會為某個具體的問題吵架,我們各有各的堅持,公司的項目管理制度的確存在著責(zé)權(quán)上的問題,但我不會因為他們說我壞話,背后做的事情而離開公司。如果說分歧,我想還是和老祝的分歧更大一些,我不贊同他的公司發(fā)展戰(zhàn)略,而同時沒法說服他。從根本上來說,你說得沒錯。”楊沛然坦然地說道。
不知何時面的已經(jīng)上了機場高速,車速明顯加快,高速路兩邊樹像倒數(shù)的牌子一樣飛快地向后流逝。
“我覺得,肯定不會每個項目都成功,但至少成功一兩個不成問題吧?”康仁軍有些為難地說,作為公司最初成功的初代作品《風(fēng)之影》的助理策劃,他現(xiàn)在擔(dān)綱著一個新立項的策略類游戲《大唐》的主策劃,算是置身其中的一個小中層了。
“我不潑你的冷水,現(xiàn)在爭論沒有意義。不過,所有該說的話我對老祝都說過,他是可以聽取我的意見,也可以不聽的那個人?!睏钆嫒挥行╊j然地說,抱歉地看著康仁軍,“我不該對你說這個,你聽了除了不開心之外什么也不會有,還會怪我?!?/p>
“我不怪你,但為什么你會突然說到這個?”康仁軍強作歡笑地問。
“是你提到了孫中山,這讓我想到我們,不,是你們,面對著的是差不多的困境。游戲行業(yè)太超前了,中國社會還沒有準(zhǔn)備好接納這樣一個新的行業(yè)。市場沒有準(zhǔn)備好,技術(shù)也沒有,甚至連你們以為文化上中國有優(yōu)勢,覺得中國歷史是個題材上的寶庫,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搞錯了,游戲不是歷史和文化本身加上游戲的皮,游戲是獨立的獨特文化,照我看來中國還沒有這樣的人,足以理解游戲,帶領(lǐng)著大家做出真正的國產(chǎn)游戲。唯一不差的可能是美術(shù),但美術(shù)是個資金密集型的板塊,我們有那么多錢嗎?這還是分開來說市場、技術(shù)、創(chuàng)意、美術(shù)每一樣面臨的超前困境,游戲是這些東西分開得了的東西嗎?當(dāng)然要整合到一起才是個玩意兒,整合到一起,不是一個怪物的幾率有多大?”
“可《風(fēng)之影》算得上成功了,還算不錯??!”康仁軍不服氣地質(zhì)問。
“那是太期待國產(chǎn)游戲的市場給我們的一個誤會,美麗的誤會,《風(fēng)之影》在產(chǎn)品上也許可以得40分,市場卻給了80分的肯定,這是一個荒唐的褒獎,導(dǎo)致原先一個項目組分裂成四個,這種低級生物式的分裂繁殖會帶來什么?”楊沛然顯得有些冷酷地問。
“聽了那么久,原來你們是做游戲的啊,游戲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做出來的啊。”前排的面的司機忽然開口說道,語氣不恭。
“你也是個玩家嗎?”康仁軍毫無眼力見,欣喜地問。楊沛然想要攔已經(jīng)晚了。
“我不玩游戲,有個侄兒沉迷游戲機,我姐姐夫恨得不行,打也不行罵也不行,初中一年級就戴眼鏡兒,學(xué)習(xí)成績倒數(shù),游戲不是個好東西。要我說,政府就該把游戲這個害人精給禁了才消停。”司機恨恨說道,毫不留情面。
康仁軍一下子激動起來,罵了兩句,就要和司機開掰,楊沛然忙扯了扯他的胳膊,要他別再說下去,也給同樣激動起來的司機道歉,好容易才平息下爭端。
車到航站樓,兩人下車,康仁軍陪楊沛然到柜臺辦值機,送走兩個大箱子,楊沛然只背著一個背包。離邊檢柜臺還很遠(yuǎn),楊沛然忽地站住,“就送到這里吧。”
康仁軍嗯一聲,聲音有些哽咽,“老大,我就送到這里了,感謝你這些年照看我,我沒能為你做什么,真的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請你一路保重?!?/p>
楊沛然點頭,神情換作勉勵,“別為我剛剛說的那些烏鴉呱呱呱而在意,阿軍,我是個逃兵,不足效法,你們會成功的,別放棄,跟緊大家,作為一個整體,你們一定會成功!”
他說完這句,目光黯淡,不自覺地四處張望。
“嗨,你看我,不耽誤你和顏姐相處了?!笨等受娨庾R到楊沛然神態(tài),恍然大悟,輕輕說道,手拍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貓腰,眼睛盯著地上,快速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