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沒有煙酒咖啡店和糖的青春》 章節(jié)介紹
有一種小說,它像一杯咖啡,仔細品嘗則回味無窮。這部小說名叫《成年沒有煙酒咖啡店和糖的青春》,是當前炙手可熱的一部佳作?!冻赡隂]有煙酒咖啡店和糖的青春》第1章主要內(nèi)容:連綿的山谷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車笛,那藏頭露尾的山腳處泛起一陣煙塵。趴在樹上.........
《成年沒有煙酒咖啡店和糖的青春》 童 第1篇:初生的我 在線試讀
連綿的山谷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車笛,那藏頭露尾的山腳處泛起一陣煙塵。趴在樹上的雪抖了幾抖,一輛鵝黃色的中型客車在山中若隱若現(xiàn),循著布滿坑洼的山路一路顛簸著,愈來愈近。
車子經(jīng)過一棵老檀樹,在一座四米寬的水泥平板橋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個三岔口,一頭接著車子來時的方向,一頭去往大山更深處的地方。而這輛車子停著的橋頭,正接著河對面的村莊。
此時日頭已經(jīng)泛黃,從遠方回來的人滿臉風塵,都急急忙忙地拿著自己的行李下來。車子又往大山更深處的地方去了,下車的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相互告別,然后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家里。
車子離開的平板橋頭還留著兩個人。
他們朝著這邊揮了揮手,然后提著行李喊著我的小名朝這邊走了過來。沉重的行李壓低了他們的身影,勉強的笑臉難以掩飾他們的疲倦。他們拿著行李沿著旁邊的小路上來,然后經(jīng)過我的身邊,將東西放進了我身后的屋子里。
屋里探出一個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滿臉帶著笑意地來迎接他們,然后向我招了招手。我走到她身后,看著眼前這兩個早已經(jīng)陌生了的人,在她的招呼下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個名字:“媽媽”、“爸爸”。
發(fā)黑的木房子顯得有些陰暗,昏黃的燈光照著臉龐,他們從包裹里掏出幾件新衣裳,招呼著要給我穿上。我看著他們,沒有欣喜,沒有悲傷,只是平淡地在媽媽的幫助下試了試那件嶄新的衣裳。
“這衣服給你過年的時候穿好嗎?!”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奶奶從后堂的灶屋里端出飯菜來,借著發(fā)黃的燈光,我只在自顧自地吃著,他們則是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在這張桌子上,我坐著有些尷尬,便夾了幾個菜進了房間獨自去看起了電視。見我靠得太近,爸爸又厲聲喝道,我只得搬來張高凳子放著碗筷,又找來一張小板凳,靠著墻坐著邊吃邊看。
外面的天越發(fā)地黑了,吃完飯不久,他們便開始招呼我洗澡。媽媽倒了水過來想幫我洗澡,被我拒絕了。因為家里是老式的木房子,只有堂屋灶屋和兩邊的四間小房,沒有別的洗澡的地方,我便在堂屋坑坑洼洼的硬泥土地上隨便找了個稍平坦的地方,剛好能看見房間里的電視,然后攤好澡盆坐下,一邊拿著毛巾往身上胡亂地搓著一邊看著電視。
洗完澡,爸爸媽媽想讓我跟他們睡,但我對他們早已經(jīng)陌生,只是搖了搖頭便跟著奶奶去了堂屋右邊的房間。他們似乎看出了這種距離不是短暫的時間可以彌補,只得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便關上門去睡了。
“喔喔喔!...”,伴隨著公雞的高昂鳴叫,橘黃色的太陽開始緩緩地升上了天空。村里的人們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忙活起來了。
吃過早飯后,一家子人便忙著燒火做飯,清印沖粑。爸爸、大叔和二叔負責沖粑,爺爺奶奶叔母媽媽負責做粑上印,我和堂哥堂妹見在這里沒什么好玩的,于是便出門堆雪人去了。
屋外的雪花還在靜靜地飄著,房子、樹木和那連綿不斷的青山早已都穿上了自己的棉襖。我提了提袖子,順手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來,在手心里揉成一個小冰團,然后捏成了一個小矮人。外面的雪下得有些大了,爸爸見看不著我們,便出門將我們都抓了進來,然后將大門一關,上了栓。
熱鬧的山谷里沖鳴著鞭炮,燒著炭火的桌子邊坐滿了人家。爸爸負責張羅,媽媽正在擺菜,奶奶在灶臺前正忙活著,我則在一旁麻木地看著這些忙碌的身影,不知所措。
不一會兒,桌子上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擺滿了七八十來個碗、四雙碗筷,奶奶媽媽爸爸也都坐了下來,我在下首處坐著。他們一邊互相道著喜、斟著酒水,然后給我夾著菜。窗外的山谷不時傳來陣陣鞭炮聲響,電視里的人們都在忙碌地烘托著這春晚的氣氛。
不知道怎么的,看著這一桌子的好菜和穿在身上的那一身漂亮的新衣裳,我卻并沒有心情高興起來。
這一個夜里鞭炮不斷、燈火通明,我在爸爸的威逼、媽媽的利誘和奶奶的勸導下終于同意和他們睡了一個晚上。這一夜,我突然發(fā)覺這一張睡了不知多久的床變得很是陌生,就如同就這么靜靜地躺在我身邊的那兩個人,明明是叫著最親密的兩個名字,但在我的眼里,卻是那么的陌生。我就這么靜靜地躺在被窩里,像一只受驚的小鳥一般將自己抱緊,不敢靠近他們?nèi)魏我粋€人。
第二天的天醒得特別的早,我在媽媽的呼喚聲中醒來。那是一個天還沒亮的早上,村子里的鞭炮依舊不間斷地不時你來我往地放著,劈啪作響,似乎沒有這充斥的喧囂和這燈火的通明,便沒有人知道這是在過年。爸爸在一旁點著鞭炮,奶奶則領著我們在一陣噼里啪啦聲中拜了四方。
當蘊藍的天際開始漸漸發(fā)亮,我們提著大包小包到隔壁的大叔二叔家去拜年。鞭炮在耳畔噼啪作響,大家相互道著喜慶的祝詞。我領著紅包,茫茫然地跟著他們東奔西竄地走著。
初一的早飯吃的是大團圓,一家三口的三戶兄弟都在一起坐了下來。當然,因為桌上座位不夠,所以我們這群小屁孩都只是夾了菜、端著碗便往房里跑去。因為是“大團圓”,所以早已經(jīng)分居昨晚上和大叔他們過年的爺爺也一起走了過來,在大叔二叔和我爸他們共同的吆喝聲中勉強一起坐到了上首位。當然,誰都能夠看出,奶奶的臉上是帶著有難色的。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分居,只是經(jīng)常聽奶奶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她便嫁了過來。那時她才十五六歲,父母早亡,與一個更小的妹妹相依為命,每天到了天黑就是兩個人跑到樓上抱頭痛哭。后來實在揭不開鍋了,她不得不退學,在一個親戚的介紹下嫁到了這里。她出嫁的那天,只穿著別人送她的一雙新鞋和一件舊紅襖子。
嫁到這邊,婆婆對她不好,每天天剛亮的時候就叫她出去砍柴放牛、割草喂豬,沒有挑著一擔子柴火的話絕不準回來。而爺爺也是刁鉆,整日里上竄下跳的只知道游手好閑,還經(jīng)常把鍋里留給奶奶的最后一碗飯給偷吃了。那在十月懷胎的月份,更是特別的難。奶奶一共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我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我只能看到她每天起早貪黑地家里家外的忙活著。而這些故事,都是她含淚講給我聽的。
離別的車鳴沖散了新春的喜悅,遠行的游子帶走了家人的思念。
那是幾天后的一個清晨,我在爸媽忙乎的聲響中醒來,那時天還蒙蒙亮。透過白紗紙粘著木窗的破洞往外看,太陽公公都還沒有醒來。抬頭望去,隱隱能望見星星的天空逐漸明亮起來,略生著炊煙的村莊在這朦朧的晨曦中若隱若現(xiàn)。
伴隨著一聲長嘯,一輛鵝黃色的中巴呼嘯而來。他們就這樣上了車。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祝福,沒有吶喊,沒有欣喜,沒有悲傷。有的只是一抹惆悵。那猶如車去還飄散在空中屢屢飛動的揚塵,和那帶著寒風徐徐落下的飛雪。車走過了山谷,沒有回頭;而這雪花飄落的季節(jié),又是一年。
粘滿畫紙的老舊木堂屋角落里堆滿了從地里拔來的作菜和豬草,發(fā)黑的灶臺上正燒著爐火,我看著這少了兩個人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寂寞。
這布滿大地的白雪開始逐漸融化,帶著行囊回家的人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在晨曦之中去往了遠方。在這雪融化的地方,村里的人們又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到山間田野做工去了。奶奶也上了山,我被關在這座老舊的小木房子里。透過比我高一個頭的木欄桿做的小木門往外望去,只看到三三兩兩的小娃兒都在外面玩著,而我卻只能干巴巴地在這里面看著。
我有些氣不過去,又帶著對他們離去的幾分落寞和對奶奶怕我獨自一人被別人拐走而關在家里的幾分怨恨。我走進了房間,想摔些器具,卻又怕摔了之后買不起。只得惡狠狠地看著這屋子,在這一眼望到底的房間里找尋著幾件我能摔得起的東西。
終于,我在床頭看見了奶奶的衣服。我怒氣沖沖地將它們一件一件地扒了下來,然后將它們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見不夠出氣,又在上面惡狠狠地補了幾腳。
然而,我卻并沒有解氣。當我看到這床頭地板上這滿是凌亂的衣服甩得遍地都是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做錯了什么。我想起了奶奶每天山里田地家里家外地忙碌著的身影,想起了奶奶跟我說她小時候那難熬的日子,想起了奶奶那滄桑中帶著悲壯仍然咬牙堅持著的眼神。我突然想哭了。
我楞了好久,帶著幾分愧疚,然后將那被我甩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撿了起來、一件一件地拍干凈,然后再將它們一件一件地掛了上去。
這是6歲的我的季節(jié)。我是在一個小山村里長大的,父母為了謀生計去了遠方,這有一個通俗的字眼,叫做“打工”。而每年除了逢年,基本上過節(jié)他們是不會回來的。所以在6歲的我的印象中,我只依稀記得,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媽媽和一個長得有那么一點帥氣卻對我很兇的爸爸,每年他們都只會回來一次、住那么幾天,提那么幾件行李,那么急著回來,又那么急著出去。
而在6歲的我的記憶中起,無論他們回來或是出去,我不再哭、不再笑、不再開心、不再難過,因為我的眼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詞語——那是一個當時的我還并不懂的詞語,它叫做“習慣”。
這并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他們的錯,而是社會發(fā)展必然所產(chǎn)成的結果。耕田種地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而最基本的生活,卻也是離不開物質的。
交學費要錢、買課本要錢、買新衣服要錢、打針吃藥要錢、買棒棒糖還是要錢,如果不讓他們出去打工,那么這些又從哪里來呢?!這些都是奶奶看著眼里含著不甘的淚水的我的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