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莊夢情》 章節(jié)介紹
《河莊夢情》的作者是笑波客,一位才思敏捷的網(wǎng)絡作家,他的諸多作品都受到網(wǎng)友的瘋狂追捧!《河莊夢情》第4章內容介紹:民國二十六年的農(nóng)歷新年,年味與往昔相比,淡了許多。普通的莊戶人家過年也沒舍得吃白面饃,老白家僅僅蒸了一篦,為了招待尊貴的客人來.........
《河莊夢情》 第四章 青黃不接禍來襲 在線試讀
民國二十六年的農(nóng)歷新年,年味與往昔相比,淡了許多。
普通的莊戶人家過年也沒舍得吃白面饃,老白家僅僅蒸了一篦,為了招待尊貴的客人來用。蔡家莊的大戶萬老爺,過年時只給自己和小孫子裁了新衣裳,其他人連過年的新衣也沒有做。
正月十五鬧花燈,黃中街也沒有民間社火舉辦。因為今冬到開春,天一直干冷,就是不降雪,瑞雪兆豐年,莊稼人都信這個。所以,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莊稼人心中徘徊。人們沒有了收秋后的喜悅,多了對開春后青黃不接的恐懼,沒有心思去慶春鬧春。
剛過罷年,鄉(xiāng)親們便帶著鋤頭不時地往地里跑,說是去除草,實際上天太旱,麥苗焦黃,草也長不出幾棵,沒啥可鋤的,只是落在家里心里不踏實。但是,去了地里,看著眼前枯黃一片,那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怎一個愁字了得。
隨著歲月的流失,困苦的鄉(xiāng)親們不但沒有等來一片雪花,也沒有盼來一滴春雨,這場冬春的大旱已經(jīng)漸漸變成現(xiàn)實。蔡家莊的村民不再僅僅是心頭的愁,而是轉變?yōu)閷δX海里所記憶的黃春圖景的惶恐。
為了節(jié)省糧食,度過眼下難關,人們開始吃樹上一切能吃的東西。榆樹出了榆錢,大小伙子便像猴子一樣爬上去,弄得滿樹都是,個個腰間拴個布袋,一邊捋,一邊不停的往嘴里塞。那貪婪的吃相和咀嚼嘴巴發(fā)出的巴嘰聲,引得樹下的小孩子口水流得老長啦。那時的人們是不會去細細回味榆錢嚼在舌齒之間帶給味蕾的清香與甘甜,而是把它當作填飽肚子的食物。
老白家的院子里也有兩棵榆樹,滿倉、滿柜、滿金三兄弟,近些日子,經(jīng)常上去捋榆錢,捋下的榆錢,白三奶和滿秀拿來拌上玉米面,蒸了當飯吃,一連幾天,省了不少糧食。那春杏自從嫁過來,就好像壓根從白家長大的一樣,什么活都干,很討大家喜歡。
把兄弟仨捋的榆錢用背籠裝了起來,還把多余的榆錢用筐裝著,送了幾筐給賀奶奶和長福。
長福家都是成年男丁,飯量大,本來給萬老爺交了租子,就沒剩下多少糧食,遇到這青黃不接的黃春,真是陷入絕境啦!對于滿倉送來的榆錢自然感激涕零。
賀奶奶家家境殷實,糧食還是夠吃的,對于滿秀送來的榆錢也很是喜歡,拿來拌上白面蒸了吃,權當是改善一下口味。只是賀奶奶來串門時,看到白三奶一連幾天都吃榆錢蒸飯,還用玉米面來拌,甚是不解:“三嫂子,你呀,真會過日子!榆錢兒吃多了會難受的哦!”
白三奶有些難為情:“嗯,我家人多口也大,糧食還得省著點兒!”
“眼看就快收夏糧了,怕啥!”賀奶奶朗聲笑道。
白三奶感慨道:“至今沒有下場透墑雨,怕是夏糧也收不了幾顆糧食!”
“若是挨不到時候,你說一聲?!辟R奶奶說完,顫巍巍的出了院子。
過了約半個時辰,賀奶奶又回來啦。這次,她一陣風似的,不像纏著小腳的人,徑直走進屋里,看見白三奶和滿秀,大驚失色的說:
“哎呀呀,不得了啦,要死人啦!”
“咋回事?”白三奶忙應道。
“剛出你家門,就聽見蔡老三家那個長舌婆和一群人在那里嘰嘰咋咋的說話。仔細一聽,可把我給嚇壞了,嚇得我腿都軟了,走了半天兒才到你家?!辟R奶奶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快說,啥事?”白三奶追問道。
“晉大光的兒子從榆樹上摔下來啦!怕是活不成啦!”賀奶奶悄聲說道。
“大光家只有一顆榆樹,還那么小,捋了兩三天,就沒有榆錢了。他的大兒子就偷偷地爬上了萬老爺家院子后面的那棵老榆樹,正在起勁捋吶,被萬文貴那小子給發(fā)現(xiàn)了。那混小子大聲吆喝了一聲,‘好哇,你敢捋我家的榆錢,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娃子一驚,趕忙往高處爬,不小心抓住了一個枯朽的老樹枝,結果連枝帶人從那高樹上摔了下來?!辟R奶奶接著說。
“結果咋樣了?”滿秀忙問道。
“聽說,當時就不動了。”賀奶奶補充道。
“真是造孽呀!”白三奶嘆息道。
“可不是嗎!就為討那口吃的,命也搭進去了!”賀奶奶眼角有些濕潤。
那晉大光和他哥哥晉大生是村里有名的貧苦人家。人說窮不過三代,但是他家已經(jīng)不知道窮了多少代啦。
在村里人們的記憶里,他家世代為大戶人家趕工,日子一直過得非常窘迫,以至于到他父輩,四個光棍就他爹勉強娶了個外鄉(xiāng)逃難來的女子,實際上是收留了一個死了丈夫的外鄉(xiāng)人。那女人又為他父親生了兩男一女三個孩子。
由于他家過得爛包,連提親的人都沒有,他哥哥和他的前輩一樣繼續(xù)作了光桿。他爹害怕絕戶,就想了個法子,找人說和,用他的妹妹與東鄉(xiāng)的一戶人家換了親。就這樣,晉大光終于有了媳婦,晉家終于有后了。但是,大光的媳婦一連生了三個閨女,就是沒兒子,急的他爹四處燒香拜佛求菩薩。不知是不是真的感動了上蒼,終于生了個帶把兒的。
這孩子雖然生在貧苦人家,但是全家人視為命根子,看得很是嬌貴。因此,也很是淘氣,三天兩頭招惹是非,不是掏了樹上的鳥窩,就是和別人打架,弄得晉大光天天提心吊膽,生怕他惹出什么禍端來。結果是癢處有虱,怕處有鬼,還是讓上蒼收了去。真是可悲呀!這讓老晉家以后可咋過呀!
晉大光剛把兒子的尸體剛拉回家,他爹便兩腿一軟,一頭撲在孫子的尸體上,哭過去了。大生忙上去狠勁地掐人中,大光也顧不得悲傷啦,一把抱起老爹放到屋里的床上。過了好一陣子,老漢終于“啊”了一聲,回過神兒了。但是,呆呆的躺著,不哭也不吭,大光端來的水,喂他喝,也不張口。弄得兩兄弟手足無措,不知咋辦。
正在這時,聽見屋外人群吵嚷起來,大光連忙走出屋來,只見媳婦仰躺在地,兩眼緊閉,頭發(fā)亂蓬蓬的。旁邊站著蔡老三的媳婦,她正彎著腰想去攙扶媳婦,嘴里不停的叫嚷著什么。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扶起老婆。說:“咱不哭了,這娃命不好,活著遭罪!”他老婆起來后,撲在孩子身上大聲的哭嚎起來,直哭的天昏地暗,誰勸也不行,旁邊看的人也禁不住眼淚汪汪,那蔡老三的媳婦還跟著一起哭了起來。
大光滿臉愁苦,涕淚橫流,攙扶著媳婦,嘴里不停地說:“咱不哭啦,娃兒命不好?!贝蠊馍郧尤?,再加上人窮氣短,平時在大戶萬老爺面前,大氣不敢出一聲。平日里,為萬老爺種地,總是入不敷出,欠萬老爺?shù)膫荒瓯纫荒甓唷H缃癯隽诉@檔子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沒有他法,更何況是自己兒子先去偷捋了萬老爺?shù)挠苠X,他娃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怨不得別人。
就這樣,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抟部蘩哿?,一雙雙哭腫的眼睛木然的看著架子車上的孩子。四周死寂一片,似乎能聽彼此的呼吸聲。前來探望的鄉(xiāng)親們已經(jīng)陸續(xù)散去,僅剩下蔡老三的媳婦依然坐在地上,沒有離去。!
有些人遭遇了不幸,可能會傷心欲絕,就此變得很是消沉。但是蔡老三的媳婦鄭世蘭恰恰相反,她痛失愛人后,不但不消沉,反而熱衷于探究別人家的是是非非。
有人說,她這個人原本就是有點愛打聽家長里短的事情,蔡老三活著,受男人的打罵壓制了,現(xiàn)在男人死了,沒有人管束,所以原本的性情完全顯露出來了。
也有人說,他是遭遇了不幸,怕被別人看不起嘲笑,千方百計去打聽別人的苦難事,以別人的不幸來平衡自己內心的悲苦。
我個人更想把她認為是,她歷經(jīng)苦難,更能體會到別人遭遇的不幸或者失去親人的心情罷了。與其在別人同情的目光下痛苦的活著,不如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言行去關愛別人,以此來稀釋痛失愛人所帶來的傷痛。很顯然,她不是。
總之,現(xiàn)在的她,經(jīng)常游走在村里的家家戶戶,村里的大小事務均能看到她晃動的身影,成為人們心中的長舌婆。村中所發(fā)生的任何新鮮事,她沒有不知道的;不管誰家有事情發(fā)生,她總是第一個知曉。
這時,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晉大光的身邊,大聲地說:“大光,你要還是個男人,就不要哭了,去找他姓萬的,為孩子討回個公道?!?/p>
大光怯懦的囁嚅道:“這怨不得人家,是俺娃偷人家榆錢,掉下來摔了?!?/p>
“窩囊廢!萬文貴那小子,不去嚇他,他會掉下來嗎?”
“那該咋辦呢?”大光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擠出幾個字來。
“抬上孩子,找他要個說法!”鄭世蘭高著嗓門咆哮道,“大生,出來!”
晉大生從父親的身邊慢慢地走出來,后面就聽見父親有氣無力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喊道:“大生呀,不能去呀,那老萬家……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呀!”
“你娃就算白死啦?一家廢物!”蔡三嫂憤憤的說。
“你倆不敢去,我去!”大光老婆叫嚷道,說完,推起架子車就往外走。
大光和大生兄弟倆只好跟著,一塊兒去了萬老爺家。
到了萬家大門口,大光老婆就開始嚎啕大哭:“還我兒呀!我可憐的兒呀,你死的冤枉呀!”大光和大生也跟著一起哭起來。
聽到哭聲,周圍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一時間萬老爺家的大門樓前圍滿了人。都想知道,萬家會給出一個什么樣的說法。
萬老爺?shù)淖o院丁力走出門來,吆喝道:“去去去,一邊哭去,別影響俺家吃飯?!?/p>
“萬老爺,我娃兒死得冤枉?。 贝蠊饫掀趴匆娪腥顺鰜?,哭聲更大了。
“你要再胡鬧,我可不客氣啦!”丁力上前一步,繼續(xù)吆喝道。
“我找萬老爺評評理,有你啥事?”大光老婆也不示弱。
“你堵住我家門口又哭又鬧的,這是說理的嗎?”丁力反問道。
“那你讓萬老爺出來,給俺娃兒一個說法!”大光老婆提出了要求。
“萬老爺是多么金貴的主兒,你難道不知道?更何況他正在吃飯呢,你讓出來,他就必須馬上出來?”
兩人正說著呢,萬老爺和管家候志從院子里慢悠悠地走出院門。他站在臺階上方,穿戴整齊考究,一臉的威嚴,用那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門前的來人,鼻孔上揚地低聲問道:“丁力,這是在鬧什么呢?”
“老爺,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有人在門口哭鬧,想趕他們走,他們不走,說要找你討個說法?!倍×卦挼?。
“晉大光,過來!”萬老爺裝作什么事也不知道,故作鎮(zhèn)靜地厲聲喝道。
大光聽到萬老爺叫他,身子像篩糠一樣抖了幾下,唯唯諾諾地走到萬老爺一米開外駐足不前,像一個犯了錯接受老師批評的小學生一樣低著頭,手拉著上衣的衣角,不敢抬頭去看萬老爺一眼。
“你來我家要討什么說法?”萬老爺厲聲問道。
“這個……沒啥……”大光吞吞吐吐的說。
“沒啥?你來干啥!”萬老爺追問道。
“我……我……”大光欲言又止。
“萬老爺,我娃兒死得冤枉呀!”大光老婆實在看不下大光的窩囊相,走上前去,對萬老爺哭訴道。
“哦,怎么個冤枉呀?”萬老爺裝作糊涂。
“文貴少爺嚇我娃兒,才從樹上掉下來的?!?/p>
“你娃兒爬我家的那棵老榆樹,干啥哩?”萬老爺逼問道。
“他……”大光老婆若有所思,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說了?我替你說了吧!他在偷捋我家的榆錢!”萬老爺嘴角微微上翹,浮現(xiàn)一絲淺淺的笑意。
“不就是捋了一把榆錢嘛,也不至于死吧!”大光老婆憤怒地說道。
“對呀,誰也沒有要他的命呀!是他自己掉下來的!”萬老爺不屑地說。
“你們萬家欺負人,我找保長說理去!”大光老婆無奈地說。
“隨你的便!鄉(xiāng)親們都聽著呢!我萬長興怎么欺負你啦!”萬老爺高聲說道。
然后,面露微笑,像一只斗勝的公雞一樣高昂著頭,拋下一句“以后你晉家就不要再來干活啦!”便拂袖而去。
丁力見狀,趕緊跑進院門去,“咣”的一聲,把大門給關上了。
“萬老爺,可別呀!”大光兄弟倆聽到這句話,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聲地哭了起來。大生手扒著萬家的朱紅大門,不停地哀求道。
鄉(xiāng)親們見此情景,不由得潸然淚下,也不敢言語。大部分人默然退去,只留下滿柜幾個人走過去,安撫大光一家。那蔡老三的老婆鄭世蘭一看這陣勢,嚇得早溜得無影無蹤了。
可憐的大光一家,哭得死去活來,眾人怎么勸也沒有用,只好潸然離去。窮苦人家和富貴人家講理,怎能講得過!這樣的世道,上哪兒去找說理的地方呀!
正在這時,大光的大女兒一路小跑,來到大光跟前,哭著說:“爺爺聽到萬老爺不讓咱家種地,氣喘得厲害,爹你快回家看看吧!”
一家人聽到這個消息,突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便強忍悲痛,拉上架子車慌慌張張趕回了家。
剛到門口,就聽見兩個小女兒在哭著喊:“爺爺,爺爺!”
大生大光進屋一看,傻了眼,只見父親已經(jīng)閉了眼,兩個女兒跪在爺爺床前,手里端著水,拉著爺爺?shù)氖?,撕心裂肺地哭喊著?/p>
一家人頓時,頓時亂了陣腳,不知所措,癱坐在地上哭作一團。
是呀!剛失去孩子,又痛失父親,真是雪上加霜!老天??!這樣的打擊,對于如此貧窮善良的家庭來說,簡直是太過殘忍!
白三爺這幾天,和滿房、滿倉兩兄弟,一直忙著到黃中去趕集(按農(nóng)歷逢雙日就有集市,農(nóng)民可以到集市買賣一些農(nóng)產(chǎn)品或者手工藝農(nóng)具)。想把冬天編制的竹背籠和竹筐賣掉,換幾個錢,補貼家用。早上起五更就趕著牛車拉著農(nóng)具走了,直到天黑才回家。
這天,又是黑燈瞎火的摸黑回了家。吃飯時,白三奶告訴白三爺,今兒個白天老晉家發(fā)生的事情。白三爺沒有做聲,也沒有說話,但是拿筷子的手明顯慢了下來。沉思了好一會兒,端起湯碗,仰起脖子,一飲而盡,自言自語道:“事兒不是這樣做的!”便出了門,往屋外走去。
今天天擦黑兒時,老晉家的大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過來了,本想找白三爺訴訴苦,但是沒有見到,只好簡單對白三奶哭訴了一番。
這村里事兒面兒上是蔡元章主事,他是保長,他們蔡家是村里的大姓,由他出來主持婚喪嫁娶等大事,再合適不過了。但是,蔡元章保長與黃中鎮(zhèn)上有聯(lián)絡,經(jīng)常得執(zhí)行鎮(zhèn)里下派的各種指示,如抽取壯丁、攤派糧食、收繳地稅等等,因此鄉(xiāng)親們對他是又敬又怕,更多的是怕!
白三爺雖說有幾十畝田地,也算是個小小的富戶,但是他體格強壯,性情耿直,為人仗義,遇到不合理的事兒敢于說幾句公道話,遇到苦難的人家總會伸手拉一把。所以實際上鄉(xiāng)親們遇到難事兒,總會第一個想起他,求助于他。
白三爺出了院門,就直奔蔡元章家。
“保長,在家嗎?”白三爺鄭重其實地叫了蔡元章的官名,沒有像往常一樣叫蔡大哥。
“哎呀,你瞧,這不是白三爺來了!快沏茶!”蔡元章忙從屋里走出來。裝好旱煙鍋,遞了上去,“老弟,吸一口!”
“不啦!這兒有?!卑兹隣攺难g抽出煙桿,對蔡元章微微揚了揚,慢慢地從煙袋里挖出一鍋煙來,用手指按了按,點上煙,使勁吸了兩口。然后低聲說道:“老晉家的事兒,知道了吧?”
“你也是剛知道,正想找你商量一下,你呀,剛好來了!”
“你是保長,你說咋辦好哩?”
“哎呀,不好辦呀!你也知道那萬家財大業(yè)大,萬老爺原本就沒有把我這個小小的保長放在眼里!”蔡元章無奈的說道。
“那總得有個說法吧!畢竟老晉家死了兩個人?!?/p>
“是得有個說法!”蔡元章附和道,就是不亮明自己看法。
“要不,咱倆去找萬老爺說說,總得出幾個棺材錢吧!”
“是呀,我看也只有這樣啦!畢竟他們兩家來往了幾十年啦!多少還會念點兒舊情吧!”蔡元章附議道。
“那咱倆現(xiàn)在就去說說吧!”白三爺是個急性子。
今天下午,那大生已經(jīng)來找過蔡元章,保長也挺同情的,安慰了他幾句,說是一定會為他做主的。實際上,考慮到萬老爺?shù)膹妱?,保長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干這出力不討好的買賣?,F(xiàn)在,白三爺找來了,自己又是保長,不去面子上過不去。如果以后萬老爺心里要是有啥芥蒂,就說是他白三爺?shù)闹饕?。想到這里,蔡元章就只好硬著頭皮和白三爺一塊兒去了萬老爺家。
敲過門后,那丁力開門一看是保長和白三爺來了,想必是為老晉家的事來的。就說:“是保長和白三爺呀!歡迎歡迎!不過,您們二位來的真不湊巧,萬老爺已經(jīng)睡下了。有事明天再商量吧!”
“那就明天吧!”蔡元章趕緊說道。
“哎呀,保長,白老弟,您倆大駕光臨!快請快請!屋里坐!”萬老爺聽到是蔡元章和白守禮的聲音,忙從屋里迎了出來。對著丁力呵斥道:“去去去!保長和白三爺來了,哪有不請的道理!”
萬老爺想,白天雖然鎮(zhèn)住了老晉家,但是事情可沒完呀!出了這事,早晚得有個交待。更何況現(xiàn)在保長和白三爺來了,正好有個臺階可下,何不趁機把這個麻煩事早點解決掉,以防夜長夢多!
“梅兒,快給保長和白三爺沏茶!”萬老爺高聲叫道。
“您二位,這么晚來,想必有什么關緊事吧?”萬老爺故作姿態(tài)。
“打擾啦,打擾啦!今兒下午,那晉大光哭著來找過我們。今兒晚上,白三爺來找我,想和您商量商量他家的事兒,該咋辦?”蔡元章忙說道。
“您看,您已經(jīng)睡下啦,我們又把你折騰起來啦!”白三爺歉意的說。
“哪里哪里!您們不還是為了我嗎?我感謝您們,還來不及呢!豈敢怨恨?”萬老爺滿臉堆笑。
“對于老晉家,您有啥打算?”白三爺開門見山的問道。
“哎!出了這事,我原本心里也是很難過的。雖說晉家那娃有錯在先,但我家文貴多少也有錯。本想前往安撫一下,結果他們推著孩子堵在我家門口,又哭又鬧的。惹得眾鄉(xiāng)親把家門口圍得密不透風,也不讓人出入,你們說氣人不氣人?弄得我萬家好像欺負他了似的,讓我萬家顏面何存?”萬老爺押了一口茶,義憤填膺的說道,好像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哎!這老晉家做事太不周全!我估計有人背后攛掇,要不,給他個膽兒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蔡元章鏗鏘有力的說道。
“說的也是這個理兒。該會是誰這么多事?”萬老爺嘀咕道。
“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饒了他這一回,那老晉家給你干活幾十年,還是挺上心的,眼看就要麥忙季節(jié)了,地還讓他種著吧!”白三爺怕事情越來越復雜,忙說道。
“是呀!你萬老爺仗義是出了名的,全村老少爺們兒,有幾個人不是依靠你來混口飯?也不差他晉家一家,不是嗎?”蔡元章附和道。
萬老爺一手拿著茶碗兒,一手拿碗蓋輕輕地撥弄著漂浮在水面的茶葉兒,不時地用嘴吹一吹,靜靜地聽著。突然,萬老爺站起身來,蓋上碗蓋,“咣”的一聲,把茶碗猛地放在桌子上,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大聲說道:
“我萬某人也不是鐵石心腸!既然保長和白老弟發(fā)話了,我就聽你們的。地照種,另外我萬家再給幾個喪葬錢!”
蔡元章聞聽此言,大喜所望,忙站起身來,用他那雙肥厚的雙手握住萬老爺?shù)淖笫郑煌5幕蝿?。動情地說:
“哎呀!萬老爺真是個明白人呀,這話一下子說到我這個保長的心窩里啦!有你這句話,我敢保證,他老晉家該破涕為笑啦!再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這余下的事情就不勞你萬老爺費心啦,我這個保長一定把事辦好!我代表老晉家,在此先謝謝你!”
白三爺也站起身來,欣喜地說:“萬老爺真是爽快!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啦!”
“哪里哪里!非常多謝你們二位前來幫我解決麻煩,給了我萬某這么體面?zhèn)€臺階下。你倆的情,我萬某記心上啦,來日必報!”萬老爺忙說。
就這樣,蔡元章和白守禮一起出了萬家大院,萬老爺一直把他們送出了院門外,看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之中。
蔡元章見出了萬家院門,就對白守禮說:“老弟,你先回去吧,我還得到老晉家去看看情況。你路上小心!”
“知道啦!”白三爺應道。白三爺心里明白,保長得了萬老爺?shù)谋WC,肯定到大生家,去告訴大生兄弟倆,我是如何如何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說服了萬老爺做出了巨大讓步,直說的兄弟倆對他感激涕零方才罷休。
想著想著,白三爺禁不住笑了。哎!蔡元章啊蔡元章,不愧為保長,做事太滑了!
哎,他晉家也只能接受這貌似圓滿的不公待遇!即便如此,那也是保長和白三爺出面才得到的不錯的解決方案。
亂世的貧苦農(nóng)民,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如若遇到事兒,只有自認倒霉,自吞苦果;假如能有幸遇到白三爺這樣義氣的人原為自己出頭爭取利益,那真的是三生有幸燒高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