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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圣無情》最新章節(jié):六救星

2021-12-16 01:30:09 作者:凌云上人
  • 情圣無情 情圣無情

    委屈傷感?情意纏綿??一個真正的高手活在世上,必定是寂寞的,因?yàn)閯e人只能看到他們輝煌的一面,卻看不到他們犧牲的代價,所以根本沒有人能了解他!!!本書情節(jié)生動,環(huán)環(huán)相扣,引人入勝,它不僅是一部闡明武學(xué)真諦的作品,還是一部寫盡人間世態(tài)炎涼的人情歷史畫,更是一部觸動社會現(xiàn)實(shí),探索人生哲理的警世之著。

    凌云上人 狀態(tài):已完結(jié) 類型: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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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圣無情》 章節(jié)介紹

《情圣無情》是一部玄幻題材類型的小說,主角是賀文海寧玲,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我們都可以找到原型,因此給人的代入感很強(qiáng)!小說《情圣無情》第6章講述的是:虬髭大汗忽然跳起來,將身上的衣裳全都脫下來,鐵一般的胸膛迎著冰雪和寒風(fēng),將賀文海背在身上。他竟象是.........

《情圣無情》 六 救星 在線試讀

虬髭大汗忽然跳起來,將身上的衣裳全都脫下來,鐵一般的胸膛迎著冰雪和寒風(fēng),將賀文海背在身上。

他竟象是一匹馬似的將賀文海背著狂奔而去。

賀文海并沒有阻止,因?yàn)樗浪麧M懷的悲痛需要發(fā)泄,但頭俯下時,賀文海也不禁流下了眼淚。

地上積雪已化為堅(jiān)冰,人影在冰上飄動,虬髭大汗并不需要花很大力氣,賀文海已被他背得疾馳如飛。

半個時辰后,他們已到了牛家莊。

牛家莊是個很繁榮的小鎮(zhèn),這時天色還未全黑,雪已住了,街道兩旁的店面都有人拿著把掃把出來掃自己門前的積雪。

大家忽然看到一條精赤著上身的大汗,背著個"死人"狂奔而來,當(dāng)真吃了一驚,有的人拋下掃把就跑。

鎮(zhèn)上自然有酒鋪,但飛馳的大汗到了酒鋪前,驟然間停了下來,虬髭大汗霹靂般狂吼一聲,用力往后面一靠,只聽‘砰‘的一聲,一扇玻璃門已被撞破個大洞,他一雙腳仍收勢不住,卻已釘入雪地里,地上的積雪,都被鏟得飛激而起!

小鎮(zhèn)上的人哪里見到過如此神力,都已駭呆了。

酒店里的客人看到這煞神般的大汗走了進(jìn)來,也駭?shù)昧镒吡艘淮蟀?,虬髭大汗將三條板凳拼在一齊,又豎起張桌子靠在后面,再鋪上潘大少的狐裘,才將賀文海抱了進(jìn)來,讓他能坐得很舒服。

賀文海面上已全無一絲血色,連嘴唇都已發(fā)青,無論誰都可以看出他身患重病,快要死的病人居然還來喝酒,這酒鋪開了二十多年,卻還沒有見過這種客人,連店老板的帶服務(wù)生全都在發(fā)愣。

虬髭大汗一拍桌子,大吼道:"拿酒來,要最好的酒!摻了一分水就要你們腦袋。"賀文海望著他,良久良久,忽然一笑,道:"二十年來,你今天才算有幾分“大傻”的豪氣!"虬髭大汗身子一震,似乎被“大傻”這名字震驚了,但他瞬即仰首大笑起來,道:"想不到少爺居然還記得這名字,我卻已忘懷了。"賀文海道:"你……你今天也破例喝杯酒吧。"虬髭大汗道:"好,今天少爺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賀文海也仰天大笑道:"能令你破戒喝酒,我也算不虛此生了!"別人見到他們?nèi)绱舜笮?,又都瞪大了眼睛偷偷來看,誰也想不通一個將死的病人還是什么好開心的。

送來的酒雖非上品,但卻果然沒有摻水。

虬髭大漢舉杯道:"少爺,恕我放肆,我敬你一杯。"~]賀文海一飲而盡,但手已拿不穩(wěn)酒杯,酒已濺了出來,他一面咳嗽著,一面去擦濺在身上的酒,一面邊笑著道:"我從未糟蹋過一滴酒,想不到今日也……"他忽又大笑道:"這衣服陪了我多年,確實(shí)我也該請他喝一杯了,來來來,衣服兄,多承你幫我御寒蔽體,我敬你一杯。"虬髭大漢剛替他倒了一杯酒,他竟全都倒在自己衣服上。

店老板的和服務(wù)生面面相覷,暗道:"原來這人不但有病,還是個瘋子。"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個不停,賀文海要用兩只手緊握酒杯,才能勉強(qiáng)將一杯酒送進(jìn)嘴里。

虬髭大漢忽然一拍桌子,大呼道:"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長醉不復(fù)醒,我好恨呀,好恨!"賀文海皺皺眉道:"今日你我應(yīng)該開心才是,說什么不平事,說什么不復(fù)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虬髭大漢狂笑道:"好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少爺,我再敬你一杯。"凄厲的笑聲,震得隔壁一張桌上的酒都濺了出來,但笑聲未絕,他又已撲倒在桌上,痛哭失聲。

賀文海面上也不禁露出黯然之色,唏噓道:"這二十年來,若非有你,我……我只怕已無法度過,我雖然知道你的苦心,還是覺得委屈了你,此後但愿你能重振昔年的雄風(fēng),那么我雖……"虬髭大漢忽又跳起來,大笑道:"少爺你怎地也說起這些掃興的話來了,當(dāng)浮一大白。"他們忽哭忽笑,又哭又笑。

店老板的和服務(wù)生又對望了一眼,暗道:"原來兩人都是瘋子。"就在這時,忽見一個人踉踉蹌蹌地沖了進(jìn)來,撲倒在柜臺上,嘎聲道:"酒,酒,快拿酒來。"看他的神情,就象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了。

店老板的皺起眉頭,暗道:"又來一個瘋子。"只見這人穿著件已洗的發(fā)白的藍(lán)袍,袖子上胸囗上,卻又沾滿了油膩,一雙手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雖然戴著頂文士方巾,但頭發(fā)卻亂草般露在外面,一張臉又黃又瘦,看來就象是個流浪漢。

服務(wù)生皺著眉為他端了壺酒來。

這流浪漢也不用酒杯,如長鯨吸水般,對著壺嘴就將一壺酒喝下去大半,但忽又全都噴了出來,跳腳道:"這也能算酒么。這簡直是醋,而且還是摻了水的醋…"那服務(wù)生橫著眼道:"小店里并非沒有好酒,只不過……"流浪漢怒道:"你只當(dāng)大爺沒有錢買酒么,呔,拿去!"他隨手一拋,竟是一疊紅紅的百元大鈔.大多數(shù)妓女和服務(wù)生的臉色一直都是隨著金錢的多少而改變的,這服務(wù)生也不例外,于是好酒立刻來了。

流浪漢還是來不及用酒杯,嘴對嘴的就將一壺酒全喝了下去,瞇著眼坐在那里,就象是一囗氣忽然喘不過來了,聯(lián)動都不動,別人只道他酒喝得太急,忽然抽了筋,賀文海卻知道他這只不過是在那里品位。

過了半晌,才見他將這囗氣長長透了出來,眼睛也亮了,臉上也有了光彩,喃喃道:"酒雖然不好,但在這種地方,也只好馬虎些了。"那服務(wù)生陪著笑,哈著腰道:"這罐酒小店已藏了十幾年,一直都舍不得拿出來。

流浪漢忽然一拍桌子,大聲道:"難怪酒味太淡,原來藏得太久,快找一壇新釀的新酒兌下去,不多不少,只能兌三成,在弄幾碟小菜來下酒。"服務(wù)生道:"不知你老要點(diǎn)些什么菜。"流浪漢道:"我老人家知道你們這種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好東西來,撕一只鳳雞,再找些嫩姜來炒鴉腸子,也就對付了,但姜一定要嫩,鳳雞的毛要去得干凈。"這人雖然又窮又酸,但吃喝起來卻一點(diǎn)也不含糊,賀文海越看越覺得此人有趣,若在平時,少不得要和他萍水相交,痛飲一番,但此番他已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倒下去,又何苦再連累別人。

那窮酸更是旁若無人,酒到杯干。

他眼睛除了酒之外,似乎再也瞧不見別的。

就在這時,突聽一陣急驟的汽車轟鳴聲響,驟然停在門外,這窮酸的臉色,竟也有些變了。

他站起來就想走,但望了望桌上的酒,又坐了下去,連喝了三杯,挾了塊鴉腸慢慢咀嚼,悠然道:"醉鄉(xiāng)路常至,他處不堪行……"只聽一人大吼道:"好個酒鬼,你還想到哪里去。"另一人道:"我早就知道只有在酒鋪里才找得到他。"喝聲中,五六個人一齊沖了進(jìn)來,將窮酸圍住。這幾人勁裝急服,佩刀掛槍,看來身手都不太弱。

一人瘦削頎長,手里提著馬鞭,指著窮酸的鼻子道:"得人錢財(cái),與人消災(zāi),你拿了咱們的診金,不替咱們治病,卻逃出來喝酒了,這算什么意思。"窮酸咧嘴一笑,道:"這意思各位難道還不懂么。只不過是酒癮大發(fā)而已,本教授酒癮發(fā)作時,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喝了酒再說,哪有心情為別人治病。"一個麻面大漢道:"趙老大,你聽見沒有,我早就知道這酒鬼不是個東西,只要銀子到手,立刻就六親不認(rèn)了。"頎長大漢怒道:"這酒鬼的毛病誰不知道,但老四的病卻非他治不可,病急亂投醫(yī),你難道還有什么別的法子。"賀文海本當(dāng)這些人是來尋仇的,聽了他們的話,才知道這位梅二先生原來是個江湖郎中,光拿銀子不治病的。

這些人來勢洶洶,大囔大叫,他卻還是穩(wěn)如泰山,坐在那里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

趙老大掌中馬鞭一揚(yáng),‘刷‘的將他面前酒壺卷飛了出去,厲聲道:"閑話少說,現(xiàn)在咱們既已找著了你,你就乖乖地跟咱們回去治病吧,只要能將老四的病治好,包你有酒喝。"那位老先生望著被摔得粉碎的酒壺,長長嘆了囗氣,道:"你們既然知道我老先生的脾氣,就該知道我生平有四不治。"趙老大道:"哪四不治。"老先生道:"第一,診金不先付,不治,付少了一分,也不治。"麻面大汗怒道:"咱們幾時少了你一分錢。"老先生道:"第二,禮貌不周,言語失敬的,不治,三,老朽有至高任務(wù)是不治.第四,強(qiáng)盜小偷,殺人越貨的,更是萬萬不治了。"他又嘆了囗氣,搖著頭道:"你們將這兩條全都犯了,還想我老先生替你們治病,這豈非是在癡人說夢,椽木求魚。"那幾條大汗脖子都?xì)獯至?,怒吼道?不治就要你的命。"老先生道:"要命也不治!"麻面大漢反手一掌,將他連人帶凳子都打得滾出七八尺開外,伏在地上,順著嘴直流血。

賀文??此绱随?zhèn)定,本當(dāng)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風(fēng)塵異人,如今才知道他一張嘴雖硬,一雙手卻不硬。

趙老大嗖地拔出了腰刀,厲聲道:"你嘴里若敢再說半個不字,大爺就先卸下你一條膀子再說。"老先生捂著臉,道:"說不治就不知方,我老先生還會怕了你們這群毛賊么。

趙老大怒吼一聲,就想撲過去。

虬髭大漢忽然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這里是喝酒的地方,不喝酒的全給我滾出去!"這一聲大喝就仿佛晴空中打下個霹靂,趙老大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倒退半步,瞪著他道:"你是什么東西,敢來管大爺?shù)拈e事。"賀文海微微一笑,道:"滾出去無趣,叫他們爬出去吧。"虬髭大漢喝道:"少爺叫你們爬出去,聽見沒有。"趙老大見到這兩人一個已病得有氣無力,一個已醉得雙眼發(fā)直,他膽子立刻又壯了,獰笑道:"你們既然不知趣,大爺就拿你們開刀也好!"刀光一閃,他掌中刀竟向賀文海直劈了下去。

虬髭大漢皺了皺眉,一伸手,就去架刀。

他竟似已醉糊涂了,竟以自己的膀子去架鋒利的刀鋒,店老板的不禁驚呼出聲,以為這一刀劈下,他這條手臂就要血淋淋地被砍下來。

誰知一刀砍下后,手臂仍是好生生的紋風(fēng)未動,刀卻被震得脫手飛出,連趙老大的身子都被震得站不穩(wěn)了,踉蹌后退,失聲驚呼道:"這小子身上竟有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咱們只怕是遇見鬼了!"麻子的臉色也變了,陪笑道:"朋友高姓大名,請賜個萬兒,咱們不打不相識,日后也好交個朋友。"虬髭大漢冷冷道:"憑你也配和我交朋友。滾!"趙老大跳起來,吼道:"朋友莫要欺人太甚,需知咱們黃河七蛟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他話還未說完,那麻子忽然將他拉到一旁,悄悄說了幾句話,一面說,一面偷偷去瞧賀文海酒杯旁的酒壺。

趙老大臉上更全無血色,嘎聲道:"不會是他吧。"麻子悄悄道:"不是他是誰。半個月以前,我就聽龍神廟的老烏龜說他又已回國了,老烏龜多年前就見過他了,絕不會看錯的。"趙老大道:"但這病鬼……"麻子道:"此人吃喝嫖睹,樣樣精通,身體一向不好,可是他的武功……"提到這武功,他連聲音都變了,顫聲道:"不防一萬,只防萬一,咱們什么人不好惹,何況惹到他頭上去。"趙老大苦笑道:"我若早知道他在這里,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進(jìn)來的。"他干咳兩聲,陪著笑躬身道:"小人們有眼無珠,不認(rèn)得你老人家,打擾了你老人家的酒興,小人們該死,這就滾出去了。"賀文海也不知聽見他說的話沒有,又開始喝酒,開始咳嗽,就好象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老虎般闖進(jìn)來的大漢們,此刻已象狗似的夾著尾巴逃出去了,那位老先生這才慢吞吞的爬了進(jìn)來,居然也不去向賀文海他們道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不停地拍著桌子,瞪著眼道:"酒,酒,快拿酒來。"那店服務(wù)生揉著眼睛,簡直不相信方才被人打得滿地亂爬的人就是他。

酒鋪里的人早已都溜光了,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把酒杯一杯杯往嘴倒,酒喝得越多,話反而越少。

賀文海望著窗外的天色,忽然笑道:"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時候,醉得越快,到了想喝醉的時候,反而醉不了。"老先生忽也打了個哈哈,道:"一醉解千愁,醉死算封侯,只可惜有些人雖想醉死,老天卻偏偏不讓他死得如此舒服。"虬髭大漢皺了皺眉,老先生竟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直著眼望著賀文海,悠然道:"閣下可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么。賀文海淡淡笑道:"活不長了。"老先生道:"知道活不長了,還不快去準(zhǔn)備后事,還要來喝酒。"賀文海道:"生死等閑事耳,怎可為了這種事而耽誤喝酒。老先生附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閣下此言,實(shí)得我心。"他忽又瞪起眼睛,瞪著賀文海道:"閣下想必已知道我是誰了。"賀文海道:"還未識荊。"老先生道:"你真的不認(rèn)得我。"虬髭大漢忍不住道:"不認(rèn)得就不認(rèn)得,嚕嗦什么。"老先生也不睬他,還是瞪著賀文海道:"如此說來,你救我并非為了要我為你治病了。"賀文海笑道:"閣下若要喝酒,不妨來共飲幾杯,若要來治病,就請走遠(yuǎn)些吧,莫要耽誤了我喝酒的時間。"老先生又瞬也不瞬地瞪了他很久,喃喃道:"好運(yùn)氣呀好運(yùn)氣,你遇見了我,當(dāng)真是好運(yùn)氣。"李尋歡道:"在下既無診金可付,和強(qiáng)盜已差不多,閣下還是請回吧。"誰知老先生卻搖頭道:"不行不行,別人的病我不治,你這病我卻非治不可,你若不要我治病,除非先殺了我。"方才別人要?dú)⑺?,他也不肯治病,此刻卻硬是非要替人治病不可,那店老板和服務(wù)生只恨不得趕快回家去蒙頭大睡三天,再也莫要見到這三個瘋子,只因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他只怕也要被氣瘋了。

虬髭大漢卻已動容道:"你真能治得了他的病。"老先生傲然道:"他這病除了我王老先生外,天下只怕誰也治不了。"虬髭大漢跳起來一把揪著他衣襟,道:"你可知道他這是什么病。"老先生眼睛一瞪,道:"我不知道誰知道,你以為花老六真能配得出那“寒雞散”么。"虬髭大漢失聲道:"寒雞散。他中的毒就是寒雞散。"老先生傲然一笑,道:"除了王家的“寒雞散”,世上還有什么毒能毒得死賀文海。!"虬髭大漢又驚又喜道:"花蜂的“寒雞散”是你配的。"老先生大笑道:"除了我“妙郎中”王二先生外,還有誰能配得出寒雞散??磥砟惝?dāng)真是孤陋寡聞,連這種事都不知道。"虬髭大漢大喜道:"原來他就是“七妙人”中的“妙郎中”,原來毒藥就是他配的,能配自然能解,少爺你有救了。"賀文??嘈Φ溃?看來一個人想活固然艱苦,若要靜靜地死,也不容易。"汽車又加滿油,冒雪急馳。

但這次他們卻另外雇了個開車的,虬髭大漢留在車廂中一來是為了照顧賀文海,再來也是為了監(jiān)視那“妙郎中”。

他顯然還是不放心,不住問道:"你自己既能解毒,為何要去找別人。去找誰。去哪里。來得及嗎。"老先生皺著眉道:"我找的不是別人,是王先生,我家老大,他就在附近,你放心,我家二先生肯接手的病人,就死不了的。"虬髭大漢道:"為何要去找他。"老先生道:"因?yàn)楹u散的解藥在他那里,這理由你滿意了么。"虬髭大漢這才閉上嘴不說話了。

老先生搖著頭笑道:"想不到世上還有人肯練這種笨功夫,除了能?;D切┟\外,簡直連一點(diǎn)用處也沒有。"虬髭大漢冷冷道:"笨功夫總比沒功夫好。"老先生居然也不生氣,還是搖著頭笑道:"據(jù)說練鐵布衫一定要童子功,這犧牲未免太大了些,是嗎。"虬髭大漢道:"哼。"老先生道:"據(jù)說近五十年來,只有一個人肯下苦功練這種笨功夫,據(jù)說此人叫“大傻”成豐,但二十年前就被人一掌自舍身崖上震下去了,也不知死了沒有,也許并沒有死,還能坐著喝酒。"虬髭大漢的嘴角就象是咬牢了個雞爪,無論老先生怎么說,怎么問,他卻再也不肯開囗了。

老先生也只好閉起眼睛,養(yǎng)起神來。

誰知過了半晌,虬髭大漢又開始問他了,道:"據(jù)說“七妙人”個個都是不大要臉的角色,但閣下看來卻不象。"~]老先生閉著眼道:"拿了人家的診金,不替人治病,這難道還要臉了。"虬髭大漢笑道:"你若肯替那種人治病,才是真不要臉。拿錢和治病本來就是兩回事,那種人的錢正是不拿白不拿的。"老先生也笑了,道:"想不到你這人倒并不太笨。"虬髭大漢嘆道:"世人眼中的小人,固然未必全都是小人,世人眼中的君子,又有幾個是真君子呢。"賀文海斜倚在車座上,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聽他們說話,又仿佛早已神游物外,一顆心早已不知飛到哪里去。

人間的污穢,似乎已全都被雪花洗凈,自車窗中望出去,天地一片銀白,能活著,畢竟還是件好事。

賀文海心里又出現(xiàn)了一條人影。

她穿著淺紫色的衣服,披著淺紫色的風(fēng)氅,在一片銀白中看來,就象是一朵清麗紫羅蘭。

他記得她最喜歡雪,下雪的時候,她常常拉著他到積雪的院子里去,拋一團(tuán)雪球在他身上,然后再嬌笑著逃走,叫他去追她。

他記得那天他帶為云回去的時候,也在下著雪,她正坐在梅林畔的亭子里,看梅花上的雪花。

他記得那亭子的欄桿是紅的,梅花也是紅的,但她坐在欄桿上,梅花和欄桿全都失去了顏色。

他當(dāng)時沒有見到為云的表情,但后來他卻可想像得到,為云自然第一次看到她時,心神就已醉了。

現(xiàn)在,那庭院是否仍依舊。她是否還時常坐在小亭的欄桿上,數(shù)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

賀文海抬頭向老先生一笑,道:"車上有酒,我們喝一杯吧。"雪,時落時停。

車在老先生的指揮下,轉(zhuǎn)入了一條山腳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橋前,就通不過去了。

小橋上積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跡,只有一行黃犬的腳印,象一連串梅花似的灑在欄桿旁。

虬髭大漢扶著賀文海走過小橋,就望見在梅樹叢中,有三五石屋,紅花白屋,風(fēng)物宛如圖畫。

梅林中隱隱有人聲傳來,走到近前,他們就見到一個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揮著兩個童子洗樹上的冰雪。

虬髭大漢悄聲道:"這就是大先生。"老先生道:"除了這瘋子,還會有誰用水來洗冰雪。"虬髭大漢也不禁失笑道:"他難道不知道洗過之后,雪還是要落在樹上,水也立刻就會結(jié)成冰的。"老先生嘆了囗氣,苦笑道:"他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幅畫的真?zhèn)?,可以配出最厲害的毒藥和解藥,但這種最簡單的道理,他卻永遠(yuǎn)也弄不懂的。"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入梅林,那高冠老人回頭看到了他們,就好象看到了討債鬼似的,立刻大驚失色,撩起了衣襟,就往里面跑,一面還大呼道:"快,快,快,快把廳里的字畫全都收起來,莫要又被這敗家子看到了,偷出去換黃湯喝。"老先生笑道:"老大你只管放心,今天我已找到了酒東,只不過特地帶了兩個朋友來……"他話未說完,大先生已用手蒙起眼睛,道:"我不要看你的朋友,你的朋友連一個好人也沒有,只要看一眼,我至少就要倒三年的霉。"老先生也跳了起來,大叫道:"好,你看不起我,我難道就不能交上個象樣的朋友么。好好好,賀文海,他既然不識抬舉,咱們就走吧!"虬髭大漢正在著急地問:"解藥未得,怎么能走呢。"誰知大先生這次反而回頭走了過來,招手道:"慢走慢走,你說的可是龍炎特種隊(duì)老大,父子三將軍的小賀大隊(duì)么。"老先生冷冷道:"你難道還認(rèn)得第三個小賀大隊(duì)不成。"梅大先生盯著賀文海,道:"就是這位。"賀文海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賀文海。"大先生上上下下望了他幾眼,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大笑道:"慕名二十年,不想今日終于見到你了,賀兄呀,賀兄,你可真是想煞小弟也!"他前倨后恭,忽然變得如此熱情,賀文海反而怔住了。

大先生已一揖到地,道:"賀郎休怪小弟方才失禮,只因我家兄弟實(shí)在太不成材,兩年前帶了個人回來,硬說是鑒定書畫的法家,要我將藏畫盡拿出來給他瞧瞧,誰知他們卻用兩卷白紙,換了我兩幅曹不興的精品跑了,害得我三個月睡不著覺。"賀文海失笑道:"大先生也休要怪他,酒癮發(fā)作時若無錢打酒,那滋味確不好受。"大先生笑道:"如此說來,賀兄想必也是此道中人了。"賀文海笑道:"天子呼來不上船,自道臣是酒中仙。"大先生笑道:"好好好,騎鶴,先莫洗梅花,快去將那兩壇已藏了二十年的竹葉青取出,請賀先生品嘗品嘗。"他含笑揖客,又道:"好花贈佳人,好酒待名士,在下這兩壇酒窖藏二十年,為的就是要留著款待賀兄這樣的大名士。"老先生道:"這話倒不假,別的客人來,他莫說不肯以酒相待,簡直連壺醋都沒有,只不過,賀兄此來,卻并非來喝酒的。"大先生只瞧了李尋歡一眼,就笑道:"寒雞之毒,只不過是小事一件而已,賀兄只管開懷暢飲,這件事在下自有安排的。"草堂中自然精雅,窖藏二十年的竹葉青也極香冽。

酒過三巡,大先生忽然道:"據(jù)說大內(nèi)所藏的“清明上河圖”,亦為膺品,真跡卻在尊府,此話不知是真是假。"賀文海這才知道他殷勤待客,其意在此,笑道:"這話倒也不假。"大先生大喜道:"賀兄若肯將之借來一觀,在下感激不盡。"賀文海道:"大先生既然有意,在下豈有不肯之理,只可惜,在下也是個敗家子,十年前便已將家財(cái)蕩盡,連這幅畫也早已送人了。"大先生坐在那里,連動都不會動了,看來就象是被人用棍子在頭上重重敲了一下,嘴里不住喃喃道:"可惜,可惜,可惜……"他一連說了十幾聲可惜,忽然站起來,走了進(jìn)去,大聲道:"騎鶴,快將剩下的酒再藏起來,賀先生已喝夠了。"老先生皺眉道:"沒有“清明上河圖”,就沒有酒喝了么?他可是我這次接到的............‘"大先生冷冷道:"我這酒本來就不是請人喝的,你的任務(wù)于我何干."賀文海非但不生氣,反而笑了,他覺得這人雖然又孤僻,又小氣,但率性天真,至少不是個偽君子。"虬髭大漢卻已沉不住氣,跳起來大喝道:"沒有“清明上河圖”,連解藥也沒有了么。"這一聲大喝,震得屋頂都幾乎飛了起來。

大先生卻是面不改色,冷冷道:"連酒都沒有了,哪有什么解藥。"虬髭大漢勃然大怒,似乎就想撲過去。

賀文海卻攔住了他,淡淡道:"大先生與我們素不相識,本來就不是定要將解藥送給我們的,我已叨擾了人家的美酒,怎可再對主人無禮。"虬髭大漢嘎聲道:"可是少爺你……你……"賀文海揮了揮手,長揖笑道:"恨未逢君有盡時,在下等就此別過。"誰知大先生反而又走了回來,道:"你不要解藥了。"賀文海道:"物各有主,在下從來不愿強(qiáng)求。"大先生道:"你可知道若沒有解藥,你的命也沒有了么。"賀文海微笑道:"生死有命,在下倒也從未放在心上。"大先生瞪了他半晌,喃喃道:"不錯不錯,連“清明上河圖”都舍得送人,何況自己的性命。這樣的人倒也天下少有,天下少有……"他忽又大聲道:"騎鶴,再把酒端出來。"虬髭大漢又驚又喜,道:"解藥呢。"大先生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了酒,還會沒有解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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