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本紅妝》 章節(jié)介紹

《將本紅妝》是琳琳寫的一部小說，琳琳將小說中的人物程曦程慕歌刻畫的入木三分，如躍紙上，令人感同身受?！秾⒈炯t妝》第1章簡介：天才剛剛暗了下去，程府門前的大街上卻是熙熙攘攘的一片景象。程府門前，幾個十來歲的小廝跟在一個男孩身后，男孩牽著一個扎.........

《將本紅妝》 第一章 突如其來 在線試讀

天才剛剛暗了下去，程府門前的大街上卻是熙熙攘攘的一片景象。程府門前，幾個十來歲的小廝跟在一個男孩身后，男孩牽著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女娃兒。

男孩約摸十歲的模樣，卻像個大人似的牽著女娃兒的手。那女娃兒只有六七歲，卻是個靈氣十足的調(diào)皮主兒。

“曦曦，等娘親來了再出去，乖哦！”男孩是程府的大少爺程錚，女娃兒是程府的二小姐，名喚程曦。

“不嘛不嘛不嘛……曦曦要吃豆腐腦！”程曦是個鬧騰的主兒，也只有程夫人能制得住這個小霸王。

程錚是個疼妹妹的人，什么都依著妹妹，因此小小的程錚早已是京城一些大戶人家中意的姑爺人選。程錚牽著掙扎著要沖出去的程曦的小手，寵溺地看著她。

程府大門上高高地掛著兩排紅燈籠，照得門口比街市還明亮。這燈籠是前不久程曦生辰時掛上去的，樣式是程錚與程曦一起挑的，程曦喜愛得緊?！瓣仃?，你瞧上面的燈籠，怎么不亮了？”

程錚拉著妹妹的手，抬頭望著燈籠，企圖轉(zhuǎn)移程曦的注意力。果然程曦抬起了頭，陪著哥哥找那個不亮了的燈籠。

程夫人剛出來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粉嘟嘟的娃娃抬著頭看燈籠，不禁覺得歡喜，笑著走上去擁住了一雙兒女?！澳锬铩背剃啬搪暷虤獾亟辛艘宦暎谭蛉藵M心歡喜，捏了捏女兒圓潤的小臉，“曦兒，娘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豆腐腦，開心嗎？”程曦狠狠地點點頭，“那曦兒親親娘娘好不好啊？”

程錚笑著站在一旁看著母親逗妹妹，眼中的寵溺藏都藏不住。

遠(yuǎn)處的街道上忽然安靜了下來，馬蹄鐵踢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兩旁的小販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一時竟忘了擋住揚起的灰塵。

程夫人笑著抱住女兒，也聽到了這一陣馬蹄聲，轉(zhuǎn)頭看去，心卻猛的跳到了嗓子眼兒?！澳锬?，這是什么？”程曦拉著程夫人的衣擺問到。程夫人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摸了摸程曦的長發(fā)道:“沒事兒。”

起身后轉(zhuǎn)頭對程錚道:“錚兒，帶你妹妹回屋里去，別出來?！背体P聽話的抱起了妹妹，看了一眼馬背上穿著黑色紋金繡鷹袍的人，默默地走進(jìn)了程府。

程夫人看著程錚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zhuǎn)過身來理了理衣服，臉上掛了一絲笑。

“程夫人，請老夫人出來接旨吧?！鄙碇谏y金鷹袍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夙朝面無表情地看向程夫人。程夫人轉(zhuǎn)身吩咐了下去，回過頭來，輕聲問道:“大人他……”

夙朝冷冷地盯著程夫人，神色不變，道:“夫人還是等著接旨吧，一會兒就什么都清楚了?！蹦茄凵窈孟竦度兄敝辈迦氤谭蛉诵闹小贿€是出事了。

程陸身為戶部侍郎，雖然任務(wù)繁重，但從未遇到過難解的事情。半年前湘寧洪災(zāi)，程陸奉旨押送賑災(zāi)糧餉至災(zāi)區(qū)。押送途中并無大事發(fā)生，雖有一些小蟊賊也不成氣候，加之程陸時時謹(jǐn)慎，抵達(dá)湘寧驛站時，裝有糧餉的箱子從未開封。

然而在分發(fā)賑災(zāi)銀兩時，程陸發(fā)現(xiàn)數(shù)目有差，差值竟達(dá)七萬兩之余！程陸于是找來了隨行押送的宣威將軍梁勁詢問，梁勁隱晦地表示出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湘寧不過是小小的縣城，何需那么多的銀兩？

程陸眼見一入湘寧地界盡是餓殍，伏尸遍地，竟被朝廷宣威將軍說的如此輕巧，怒上心頭，破口大罵！

梁勁見狀也不生氣，只等程陸罵完了，盯著他道了句:“程大人，好官難做，做好官難??！各為其主罷了！”程陸一時愣住了，直到下人來叫他用飯方才緩過神來。

當(dāng)今圣上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丞相納蘭儀把持政務(wù)，朝中也隨此分成兩派，而梁勁就是納蘭儀那一派的骨干?？杀氖?，跟隨納蘭儀的皆是新上任的年輕官員，而皇帝這一派則全是老臣，皇帝過分相信納蘭儀，對這些老臣卻很不耐煩。

程陸當(dāng)然知道梁勁口中的各為其主，不過是一種諷刺——連皇帝都偏向丞相一派，他們這些大臣下場不言自明。程陸知道這是納蘭儀給他的一個重新站位的機(jī)會，否則一個從二品戶部侍郎怎么會親自押送糧餉？直到回京，程陸再沒有和梁勁有過交談，也并未上奏折揭發(fā)此事。

官場沉浮，程陸知道他的奏折只會加快他走向死亡的步伐。

回府后的程陸有些郁郁寡歡，連每日的晨昏定省有時都會忘掉。程老夫人體諒兒子為官艱辛，便一并省去了家里人請安的規(guī)矩。但是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程夫人卻發(fā)現(xiàn)了程陸的不對勁，幾經(jīng)詢問之下，程陸只告訴她賑災(zāi)款項出了差錯，查不出所以然，可能要落到他的頭上來。

程夫人雖是一介女流，但其母家是望城大家，其父季安浸淫商海數(shù)十年，與達(dá)官顯貴也有過不少交道，對朝中事也頗為熟稔，程夫人自幼這些事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聽程陸說完便知道這次程家恐怕在劫難逃。

皇帝最恨貪贓枉法之人，更何況是賑災(zāi)款項，出了差錯難免引起民怨，即便逃得過殺身之禍，也避不了牢獄之災(zāi)。程陸與夫人交談后，反倒豁達(dá)起來，一改往日不豫之色，帶著一雙兒女整日踏青郊游，樂在其中。

今日一早，程陸照常上朝，臨出門之前告訴程夫人今日可能會遲些回來，不必等他用飯。恰巧小女兒程曦難得起個大早，拉著哥哥要吃豆腐腦，程陸便逗著女兒，讓夫人晚上帶著他們逛逛夜市。

程夫人不知道朝中局勢究竟怎樣，看到夫君面色如常，心中并未多想。直到夙朝帶著圣旨到來，程夫人才確信程陸早上已是知道結(jié)局了。恐怕晚上也不是讓程夫人帶著一雙兒女逛夜市，而是帶著他們逃走！那老夫人……

程夫人正想著，老夫人在婆子的攙扶下出來了。程夫人三兩步走上前去，扶住兩鬢斑白的老夫人。老夫人的身后是剛進(jìn)去的程錚與程曦，程曦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著母親的臉上沒了笑容，就乖巧的任由哥哥牽著手。

程錚再次看向那個穿著鷹袍的人，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一手牽著程曦，另一只手?jǐn)堊〕剃氐募?。夙朝感覺到程錚的注視，與他對視，程錚沒有半點慌亂，只是將程曦攬得更緊了。

夙朝看著程錚，終于明白為何納蘭儀執(zhí)意要將程府滿門抄斬!

待老夫人站穩(wěn)，夙朝看著老夫人，行了拱手禮，道:“老夫人，接旨吧！”身后一群人悉數(shù)跪下，程錚輕輕按下程曦抬起的小腦袋，兩手撐在地上，不知是何表情。

在程錚前方，程夫人扶著老夫人跪在冰涼的地上，手中握著老夫人經(jīng)脈突起的手，耳邊是夙朝宣讀圣旨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侍郎程陸克扣賑災(zāi)糧餉，貪贓枉法，致使湘寧災(zāi)區(qū)餓殍遍地，民怨沸騰，朕甚感痛心。為平民怨，為正圣威，將程陸滿門押入大牢，聽候處置，欽此！”

夙朝雙手捧著圣旨，一雙黑瞳注視著老夫人，等著這位年事已高的老者接下圣旨。程夫人磕了一個長頭，道:“臣婦接旨?！眰?cè)過身子，與婆子一同將老夫人扶起，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接過圣旨，看著夙朝，顫聲問道:“夙統(tǒng)領(lǐng)，我兒他……”程錚與程曦并著程家上下，都盯著夙朝，期望從他嘴里能得到一個不那么殘酷的消息。

“程大人在朝堂上頂撞圣上，已經(jīng)被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夙朝第一次不敢直視別人。這道圣旨背后是什么，夙朝很清楚，但是……

老夫人聽到程陸被押入天牢，不禁急火攻心，暈死過去。幾個婆子在程夫人的指揮下將老夫人扶進(jìn)倚梅園，又派了一名小廝去請大夫，被夙朝攔住了。“夙統(tǒng)領(lǐng)，大齊以孝道治國，還請夙統(tǒng)領(lǐng)網(wǎng)開一面！”程夫人一雙明眸盯著夙朝，寸步不讓。

夙朝看著努力隱藏自己情緒的程夫人，退了幾步?！俺紜D謝過夙統(tǒng)領(lǐng)！”程夫人行了萬福禮，夙朝默不作聲，只冷眼看著這一幕。

程錚拉著程曦坐在倚梅園中的石凳上，程錚青色的長衫已經(jīng)被汗浸濕。雖然程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從祖母與母親的反應(yīng)看來，一定是出了大事，自己與妹妹年幼無知，不能幫忙，只求不要添亂便好。

身旁的程曦拉著哥哥的手道:“哥哥手好冰……曦兒給你暖暖?！闭f罷將程錚的大手握在自己的小手里不停地摩擦著幫他取暖，程曦糯糯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清楚，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夙朝筆直地站在倚梅園的拱門前，目光觸及程曦也柔軟了幾分。

倚梅園中燈火幽微，程曦握著程錚的手不停摩挲。夙朝盯著主屋，不知想些什么。程府外有重兵把守，不遠(yuǎn)處圍滿了指指點點的百姓，程家人美名在外，這么大陣仗不知為何，百姓也很好奇。

突然程府內(nèi)傳來一陣嚎啕聲，人群中一陣騷動后漸漸安靜下來。

倚梅園內(nèi)，程夫人率程家上下跪在夙朝面前，程夫人眼眶紅腫，手中高舉一物，哽咽道：“夙統(tǒng)領(lǐng)，老夫人身負(fù)一品誥命，按律例，是要上表朝廷予以大葬的。如今程家身負(fù)罪責(zé)，不敢違背圣旨，只求皇上網(wǎng)開一面，讓我夫君扶靈出柩，送老夫人最后一程！”

夙朝一眼掃過去，皆是紅了眼眶的男男女女，程曦不知所措地依偎在哥哥的懷中，身后是半開的大門，里面幾名婆子晃動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

夙朝沉默許久，緩緩開口:“夫人，末將……”程夫人抬頭，盯著夙朝道：“夙統(tǒng)領(lǐng)，我夫君孝順之名人盡皆知，大齊以孝治國，皇上定不會怪罪夙統(tǒng)領(lǐng)！若皇上怪罪下來，臣婦一人承擔(dān)，絕不連累統(tǒng)領(lǐng)！”夙朝在心里贊嘆程夫人的膽識，也知道她說的沒錯，皇帝即便不顧程陸，也要防止百姓非議。

夙朝留下人守在程府門口，獨自進(jìn)宮去了。

倚梅園里頓時靜的嚇人，程夫人身子一軟，倒在了丫鬟的懷里?！澳锬铩背剃匾嗖揭嘹叺匦∨艿侥赣H面前，軟軟地叫了一聲。

程夫人摸著女兒的臉，轉(zhuǎn)頭對程錚低聲道:“錚兒，帶你妹妹去看看你祖母?！背体P聰慧，一下明白過來，抱起程曦小跑進(jìn)了老夫人的房間。

果然，昏暗的燈光下，老夫人病懨懨地躺在繡帳里，并不像程夫人所說已經(jīng)仙逝。“錚兒，曦兒，來奶奶這兒，讓奶奶好好瞧瞧兒?！蹦昀系暮圹E在程夫人的臉上展現(xiàn)出來，略顯松弛的皮膚不再有光澤，眼神也不如往日那般光亮。

老夫人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之人，急火攻心是真，但不至于經(jīng)受不住。若是普通牢獄也無妨，不過花些錢財保平安便是，可是這天牢，自古以來就是將死之人窮兇極惡之徒待的地方，程陸進(jìn)了天牢就是判了死刑！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程夫人一人如何安排一大家的后路？即便不顧別人，也要為孩子求個安穩(wěn)??！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這一紙詔書上了！畢竟是先帝親筆封官詔書，皇帝必然不會不顧的！

“奶奶，我們在呢！”程錚拉著程曦靠近老夫人，將程曦抱起放在床上，自己立在一邊?！板P兒，如果你能離開京城，那就走的越遠(yuǎn)越好，聽到了嗎？”程老夫人像是用盡全部力氣才對程錚說出這句話，雙目圓睜，程錚一時被這樣的奶奶嚇住了，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曦兒，要聽哥哥的話，懂嗎？以后要懂事，陪著你娘娘，知道嗎？”程老夫人伸出蒼老的手撫摸著程曦柔順的頭發(fā)，對同樣被嚇到的程曦柔聲道。程曦縮了一下，點了點頭，小臉被嚇得沒有一點血絲。

“曦兒”老夫人喚道，“去把那杯茶端給奶奶喝，好不好？”程曦乖巧地端了過來，老夫人笑著喝下這杯茶，拉著程曦程錚地手，笑的比以往都開心。程曦不知原因，也跟著笑了起來，突然老夫人拉著他們的手松了下去，笑容也消失在臉上。程錚抱著不知所措的程曦，半晌道:“曦兒，咱們沒有奶奶了?！背剃夭恢裁匆馑?，迷茫的小臉滿是不知所措。

程錚拍拍她的腦袋道:“曦兒，以后你就不能再見到奶奶了！”程曦聽到這里，終于明白過來，癟了癟嘴，突然嚎啕大哭。

程錚紅了眼眶，也跟著程曦抽泣起來，這二人的聲音卻像是一個信號，寂靜的程府瞬間充斥著一片哭聲。

宮中，奉安殿里，皇帝聽完夙朝的稟報，直直地盯著夙朝。“準(zhǔn)了，看緊程陸，不得有半點差錯。否則，朕唯你是問?！笔捫淅涞亻_口說道，說罷低頭翻閱奏章，不再理會夙朝。夙朝應(yīng)了一聲，起身退下。

待夙朝退出去，蕭玄將手中的奏折放下，劍眉微蹙，不知想些什么。

夙朝退出奉安殿，徑直走向天牢，墨色長袍融入黑夜，身前一只金色的鷹若隱若現(xiàn)。天牢當(dāng)然不是人呆的地方，一般武將也忍不過三兩天，程陸一介文官，如何能受得住……夙朝正想著，不覺便走到了程陸的牢門前。

“大人，令堂故了?！背剃憦耐度氪罄沃两癫贿^一兩個時辰，卻已經(jīng)疲憊不堪，渾身是傷，若不是夙朝臨走前吩咐過，恐怕程陸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黃泉路上了。

“什么……”程陸原本疲憊的身體突然一激，“夙朝！究竟怎么回事？我母親身體向來硬朗，怎么會……”

“大人，皇上恩準(zhǔn)大人丁母憂，待扶靈出柩后再行審問。”夙朝打斷程陸，直勾勾地盯著衣衫襤褸的程陸，聲音高了起來，卻是答非所問。

程陸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謝皇上恩典！勞煩夙統(tǒng)領(lǐng)帶罪臣回府?！辈贿^轉(zhuǎn)瞬，一個二品大員的家瞬間破散，皇權(quán)之大，連跟了皇帝十?dāng)?shù)年的夙朝都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