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滿月當(dāng)天，夫君的白月光抱著昏迷不醒的孩子闖入內(nèi)室。

一邊猛扇自己耳光，一邊對我連連叩首。

"若非我無奶水，斷不敢勞煩你給我的孩子喂奶。

我有錯(cuò)你取我性命都行，求你高抬貴手莫要毒害我的孩兒！"

瑾年一怒之下令我去西山牧場領(lǐng)悟慈母之心。

一月后他帶著全族前來迎我。

見我溫聲喚著剛出生的小牛犢慢些奔跑，瑾年滿意頷首：

"看來你歷經(jīng)牧場半載修行，已生出母性。"

我恍若未聞，俯首親了親黑白奶牛的面頰："你與女兒今夜想吃何物？"

瑾年咬牙切齒："我送你到牧場享受了一月清福，你便如此裝瘋賣傻來惡心我？"

此時(shí)小牛犢跌入泥塘中哞哞而泣，我心疼地將它攬入懷中喂奶。

"乖玉雪莫哭，飲了娘親的奶便無事了。"

1.

夫君帶著全族來西山牧場迎我時(shí)。

我正領(lǐng)著初生不久的小牛犢玉雪在草場漫步。

"月影已對你傷害孩兒之事不計(jì)前嫌，還催我速來接你。

慕清婉我問你，在牧場這一月可有洗心革面？"

在眾位親眷的注目下，我滿目柔情。

眼中只看得見步履不穩(wěn)的玉雪："你慢些奔跑，莫要跌傷了身子。"

蘇月影淺笑勸我：

"清婉，瑾年都已不念舊惡來迎你了。

你且莫要再與瑾年置氣，否則他又要說你不好了。"

夫君似是心情甚佳，唇角微揚(yáng)：

"雖然慕清婉性子仍是倔強(qiáng)，但她在牧場度過這一月已生出母性，也不負(fù)我一片苦心。"

我對他們一唱一和充耳不聞，徑直將繡鞋脫在牛欄門前步入：

"玉雪，娘親回來了。"

夫君瞳孔一震，急切隨我入內(nèi)：

"你為何將女兒與這些牲畜同處牛欄？寶貝女兒，快讓爹爹瞧瞧！"

在眾人古怪的目光中，我將玉雪攬入懷中輕拍哼唱起童謠："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夫君又氣又急，胸膛劇烈起伏：

"女兒何在？慕清婉你抱著一頭牛，發(fā)什么瘋癲？"

玉雪被驚得瑟縮一下。

我立即將它緊緊護(hù)在懷中，一雙眼警惕地盯著夫君。

他被我看得心生不安，沉著臉質(zhì)問牧場管事：

"我好端端將內(nèi)子送來休養(yǎng)，怎的才一月不見就變成這般瘋癲模樣？！"

管事欲哭無淚望著夫君：

"陸公子，老朽也不知慕夫人為何如此。

老朽明明為她和**備下牧場最好的廂房，她偏要奔至這牛欄中來。"

夫君蹙眉陷入思索，蘇月影立刻掩胸含淚道：

"我已明白，清婉這是心中仍怨我。

是我失了夫君，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給瑾年你添了麻煩。"

"瑾年你于我有再造之恩，不論清婉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心生怨言。

若非因她傷害了孩兒，我定不會將事情說破，害得清婉被送至牧場遭此劫難。"

蘇月影幾句話便輕易勾起了夫君的怒火。

2.

"慕清婉，我原以為你在西山牧場洗禮一月，應(yīng)當(dāng)有所悔悟。

不料你本性難移，竟還妄圖以如此卑劣手段來博取某之憐憫，與月影作對。"

夫君箭步上前，欲用蠻力奪去我懷中的玉雪：

"莫再抱著這畜生裝瘋賣傻了，我無暇陪你演戲，女兒究竟何在！"

我赤紅著眼歇斯底里喝止：

"誰也不許動我的孩兒！"

為護(hù)懷中哞哞慘叫的玉雪，我一口咬下夫君手上一塊肉。

夫君痛得面目猙獰，捂著血流如注的手不可置信地連連后退。

蘇月影驚呼一聲，忙撲至夫君身旁：

"瑾年，你可還好？"

不待夫君開口，她便對著我重重叩首：

"清婉，都是月影之過。

月影不該仗著與瑾年是多年故交，就在最艱難之時(shí)向他求助，攪擾了你們。"

"更不該因?yàn)闊o奶便勞煩你給我的孩兒喂奶。

致使你一時(shí)控制不住情緒對她生了殺心。

當(dāng)時(shí)我也是見孩子昏迷不醒急瘋了心智。

否則斷不敢將此事捅至瑾年面前，害你被送至牧場。"

"一切皆是月影之錯(cuò)，你要打要罵盡管沖著月影來。

瑾年乃你瑾年，他只盼你向善，并無過錯(cuò)。你又何必拿他撒氣？"

我不語，蘇月影便一直叩首不起。

眼見她額頭已磕破滲血。

我仍對她虛情假意的表演無動于衷。

彼時(shí)我自己的女兒也才剛滿月。

同為人母，我對于小小軟弱的孩子天生就有護(hù)佑與憐愛之情。

我待蘇月影的孩子如親生，疼愛至深。

可她卻狠得下心對自己的孩兒下毒手，最后栽贓嫁禍于我。

"月影，莫要跪她。慕清婉已無人性油鹽不進(jìn)，她根本不配你這一跪！"

夫君心疼地將蘇月影拉起抱在懷中，隨即對我怒目而視：

"慕清婉我看你是瘋了，我乃你的瑾年。你下此重口，是不是不想過這日子了？"

話音剛落，牛欄門口便傳來"哞哞"的牛鳴。

我聞得熟悉的牛叫聲，眼前驟然一亮，穿過眾人飛快迎上前去：

"瑾年，你回來了。"

不僅夫君，所有人都震驚失語。

夫君許久才找回聲音與理智："慕清婉，你喚這頭畜生什么？"

3.

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溫柔俯首親了親金風(fēng)的面頰：

"你與女兒今夜想吃什么？"

"慕清婉！"夫君氣得咬牙切齒，

"我送你到牧場一月，你便如此裝瘋賣傻，認(rèn)一頭畜生為夫來惡心我？"

在他憤怒的注視下。

我動作熟練地取來一盆清水，跪地仔細(xì)為金風(fēng)洗蹄。

"瑾年，你又去田間勞作沾了滿身泥土。

若不洗凈，今夜我可不許你登榻同寢。"

族中親眷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瑾年，我怎覺慕清婉確實(shí)有些不對勁，不似作態(tài)。"

夫君也深吸一口氣：

"慕清婉，莫要再鬧了。若你身子哪處不適，我即刻帶你去尋大夫。"

一提起要帶我去看大夫，蘇月影立即沖出來哭哭啼啼道：

"是啊清婉，你在牧場食著新鮮牛乳與健康蔬果，呼吸最清新的山間氣息，享受著最寧靜愜意的生活。"

"縱然偶有孤寂，也不過住了一月而已啊。你莫要再耍性子了。再這般下去，只會讓眾人看你與瑾年的笑話。"

夫君也隨聲附和道："正是，不過一月光景，我不信有何經(jīng)歷能讓人短短一月就徹底成了瘋?cè)?。況且此地還是人間樂土，世外桃源。"

想及此，他的臉色一寸寸陰沉下去：

"慕清婉，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若你仍是執(zhí)迷不悟，那你便永遠(yuǎn)留在牧場與這頭畜生相伴吧。"

而聽他如此一說。

蘇月影在眾人看不見處對我得逞一笑，翹起的嘴角怎么都壓不住。

見我不為所動，夫君很快失去了耐心。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

"慕清婉，你真是不識好歹。

既然你已無可救藥，我也不必在你身上再費(fèi)心思。

把女兒交給我，現(xiàn)在我就要帶她離開此地！

免得我可愛乖巧的女兒，也被你教成一個(gè)畜生不如的東西！"

因我未理會夫君，他又轉(zhuǎn)頭逼問管事：

"我女兒何在？她人在哪處？"

管事被問得兩腿發(fā)軟，磕磕巴巴說不出個(gè)所以然來。

"我不是每月給了你們十兩黃金，讓你們好生照料她們母女嗎？

你為何心虛？為何連我女兒在何處都不知曉？"

在夫君狐疑又銳利的目光下，管事臉色蒼白，冷汗順著額頭一點(diǎn)點(diǎn)滑落。

4.

"瑾年，你莫驚嚇于他。

**才兩月，如何能離了母親？

除了清婉，恐無人知曉孩子下落。"

蘇月影言罷又轉(zhuǎn)身苦口婆心勸我：

"清婉，管事乃是本分牧民。念在他侍奉你這一月也不易，你便發(fā)慈悲莫讓他為難可好？"

夫君立刻領(lǐng)會了蘇月影之意，冷眼睨我沉聲警告：

"慕清婉，你究竟將女兒藏于何處？若我們的愛女有半分不妥，你莫怪我翻臉無情。"

我為金風(fēng)凈足已畢，又取一盆清水尋那玉雪：

"玉雪乖，娘親來為你換尿布。"

夫君面色鐵青，猛地打翻我手中水盆：

"慕清婉，我已對你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