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將兒子的尸身里里外外都擦干凈，并為兒子換上一套最干凈的衣服。

再將家里的磨刀石與菜刀拿出來，用心打磨。

看著兒子如丈夫般帥氣俊朗的容顏，我心痛無比。

“小磊，你放心，媽不會讓任何人冤枉你。咱們就是走，也要干干凈凈的走！”

我念叨了幾句，舉起手中的刀就躲了下去。

費了好大力，兒子的頭終于被砍了下來，但家里唯一的菜刀也報廢了。

次日，陽光從窗戶里照射進來，柔和的光輝是那么的溫暖。

但我的心卻如冬日的寒冰，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隨便喝了點棒子面粥，我就從房間里找出一個帆布包，將兒子的頭裝了進去。

帆布包上寫著“上海”兩個字，當初為了買這個包，兒子沒少央求我，還是丈夫開口，我才答應(yīng)買的。

曾經(jīng)的美好轉(zhuǎn)瞬即逝，留下的只是悲傷無奈。

整理好一切，我就拎著包出門了。

“秀蓮，節(jié)哀吧。人生在世沒有過不去的坎，你還年輕可不能鉆牛角尖！”

張大媽看到我出門，上前打招呼。

“你這是要出去？”

她注意到我手里的包，疑惑的問。

“沒有，去買點東西，也該讓小磊下葬了?！?/p>

我眼眶帶淚，隨意的解釋。

“哎，你能這么想就對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都是鄰居幫忙應(yīng)該的，還有，你工作的地方也記得請個假?！?/p>

寒暄了一會兒，張大媽就嘆息著離開了。

不過，她的話提醒了我，那就是這么多天，我光顧著傷心了壓根沒去請假。

這樣想著，我就決定先去一趟金隆酒店。

畢竟，招呼也不打就不上班，實在不好。

大約半個多小時后，我來到了酒店。

但我剛進門，就被大堂經(jīng)理攔住了。

“往后不用來了，你被開除了?！?/p>

頓時，我懵了。

我這什么也沒做，怎么就被開除了??？

“王經(jīng)理，為什么？這些天我是沒來，但是有原因的，我兒子跳樓了，傷心之下我才沒來的?！?/p>

我趕忙解釋。

實在想不通酒店為何如此不通情理，也不想這么稀里糊涂地被開除。

“為什么？你還好意思問，你兒子都是殺人犯了，誰還敢用你！快滾，別影響店里的生意?！?/p>

他態(tài)度惡劣，滿眼嫌棄。

瞬間，我就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響，聲音清脆無比。

“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他怒吼一聲，蒲扇大的手掌立刻高舉起來。

“打的就是你，嘴臭的玩意?！?/p>

我將包放在地上，揮舞著手臂就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就這樣，我們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他雖是男人力氣大，但我常年干活力氣也不小，再加上不要命的架勢，他也沒討了好。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我轉(zhuǎn)頭，就見一個跟兒年齡差不多的青年站在大廳里。

“是王東！”

認出來人后，我一把將地上包抱在懷里，就跑了過去。

“王東，我是小磊的媽媽，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我盯著他，說出的話不容置疑。

“可以！”

他詫異了幾秒，就同意了，但神情中的鄙視嫌棄卻很明顯。

“好，那你就當著小磊的面，告訴我他究竟是不是殺人犯？”

說話間，我就將布包拉開。

“啊——”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王東被嚇得連連后退。

我卻沒有放過他，直接上前厲聲質(zhì)問：“說啊，小磊是不是殺人犯，還是說你才是殺死吳剛的兇手？”

他瞳孔一縮，渾身顫抖：“不是，不是，我不是殺人犯?！?/p>

他就像魔怔了一般，抱著頭，痛苦的喃喃自語。

“啊，是人頭！”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大家都知道我包里裝著人頭了。

頓時，人群四散，紛紛逃竄，都用最快的速度遠離我，仿佛我就是什么洪水猛獸。

“天啊，怎么將人頭帶身上?。俊?/p>

“ 這女人是瘋了嗎？”

“太變態(tài)了！”

......

大家竊竊私語，對我指指點點，說出的話很刺耳。

但我沒心思理會，抱著兒子的頭，瘋狂質(zhì)問：“你說啊，小磊究竟是不是殺人犯？”

我湊近他耳朵大喊， 并將兒子的頭放在他眼前。

“不，不，我沒有殺人，沒殺人！”

他閉著眼睛大喊，樣子無助又弱小。

“還愣干什么，快將人帶走！”王經(jīng)理氣急敗壞的大喊。

保安聽到他的命令，蜂擁而上，很快就將我拉開了。

8.

被扔出來，我也沒再糾纏。

工作沒就沒了，反正兒子死了，我也不想獨活，再說我現(xiàn)在忙著給兒子討公道，也沒時間上班。

抱著兒子的頭，我朝沒人的地方快速跑去。

剛才問話的時候，王東顫抖不已，神色慌張，顯然是知道什么。

因此，我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找到兒子的另一個好友，張兵，從他嘴里問出有用的線索。

畢竟，大家都知道我抱著人頭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警察就會找上我。

好在我從李警官那里看到了張兵，王東住房的地址，所以想要找到還是很容易的。

貧民區(qū)里，一座破舊的小院。

“有人嗎？”

朝著里面大喊。

不一會兒，一個黑黑瘦瘦的青年走了出來。

出來的人就是張兵，見到我很很詫異。

他與奶奶相依為命，靠奶奶撿破爛生活，因此這個時候家里沒大人。

“阿姨，找我有事嗎？”他有些緊張的問。

“沒啥事，就是想問你一些關(guān)于小磊的事，可以嗎？”我笑著說，盡量讓自己笑得和藹可親。

“可以，進屋吧，我給您倒杯水?！?/p>

他雖不愿意，但還是答應(yīng)了， 還十分有禮貌，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是個打架斗毆，欺負人的問題少年。

進了屋，我就將門插上。

他被我弄懵了：“阿姨，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想問問你，小磊他究竟是不是殺人犯？”

我也不裝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并將手里的布包在他眼前鄒然打開。

他下意識大叫一聲，然后恐懼哆哆嗦嗦的說：“阿姨，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p>

他向后退，調(diào)轉(zhuǎn)視線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張兵，同學(xué)們都說小磊跟你，王東，吳剛是好朋友，你不知道誰知道？說，小磊究竟為何要自殺？”

我靠近他，抱著兒子的頭，厲聲質(zhì)問，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阿姨，你別逼我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p>

他搖頭擺手。

見他不說實話，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求：“張兵，阿姨求你了，知道什么就說出來吧，他才18歲啊，我不能讓他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啊?！?/p>

我不斷的懇求，他好似被我說動了。

“阿姨，我只知道王東他爸爸王大隆是混黑的，為了生活，小磊跟我一樣選擇在他手下做事，所以您才能在金隆大酒店干活?！?/p>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吳光出事那天，我正好被派出去干活，壓根沒跟他們在一起。阿姨，別逼我了，還有王大隆干黑的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我就死定了?！?/p>

張兵一臉恐懼。

“咣當！”

就在這時，屋門破開，許多穿著制服的警察涌進來，將我制服。

9.

警局里，

“大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不能這么激進啊，下次可不能這么做了，讓小磊安息吧。”

李警官 看著我，瞳孔里皆是同情。

“李警官，我也不想這樣，可我控制不??！我就小磊這一個孩子，他就是我的全部啊?！?/p>

我淚流滿面，哭個不停。

一想到兒子墜亡在地的那一幕，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

當晚我徹夜未眠，將白日里發(fā)生的事仔細回想。

王東如此癲狂絕對有問題，而且，四人當中就數(shù)他家的權(quán)力最大。

還有張兵，他言辭之間處處透露出對王東的忌憚，小心。

“兒子的死一定跟王東有關(guān)?！?/p>

想了一夜，我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

次日一大早，我再次拎著兒子的頭出門了。

周圍的鄰居見到我紛紛躲閃， 就連張大媽跟我說話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街上很多流言，全都是關(guān)于兒子的。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說兒子是殺人犯，跳樓也是活該，說我是個瘋子，要離我遠點。

說我可以，但說兒子就是不行。

每當聽到非議兒子的話，我就沖上去罵人。

幾天過后，大家一看到我就躲，再不敢當我的面議論。

這次出門，我打算再去張兵家一趟。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 張兵跟他奶奶竟搬走了。

“一定是王東父親做了手腳！”

想到這點，我就去了王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