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椒房殿的冷月與未央宮的烈火椒房殿內(nèi)，燭火通明，卻驅(qū)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柳煙斜倚在鋪著金線牡丹錦緞的貴妃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雕工簡潔，只刻著一彎新月，是她入宮時，皇帝蕭徹隨手賞的，說是“像她”。像誰？

自然是像那位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已故的孝懿皇后，柳如眉。殿內(nèi)熏著上好的沉水香，

卻掩不住窗外飄來的、若有似無的絲竹歡笑聲。今夜是十五，按例，皇帝該宿在皇后宮中。

未央宮的方向，燈火璀璨，隱約還能聽見宮人細(xì)碎的恭賀聲?；屎箨愂希?/p>

又“恰好”在今日診出了喜脈。“娘娘，夜深了，歇息吧?！辟N身宮女青黛小心翼翼地勸道，

眼中滿是心疼。她知道自家娘娘心里苦。頂著這樣一張臉入宮，是恩寵，更是枷鎖。

闔宮上下，誰不知道柳貴妃不過是孝懿皇后的影子？連皇帝偶爾的溫情，也像是在透過她，

看著另一個人。柳煙沒動，只淡淡“嗯”了一聲。那張與柳如眉足有八分相似的容顏，

在燭光下美得驚心動魄，卻也冷得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她習(xí)慣了。習(xí)慣了這深宮的寂寞，

習(xí)慣了被當(dāng)作替身的屈辱，習(xí)慣了在每一個獨(dú)處的夜晚，咀嚼著那份無人知曉的苦澀。突然！

“走水啦——！”“未央宮！未央宮走水啦——！”凄厲尖銳的呼喊聲如同利刃，

猛地撕裂了寂靜的夜空！緊接著，是銅鑼被瘋狂敲響的“哐哐”聲！

腳步聲、哭喊聲、潑水聲瞬間亂成一團(tuán)！柳煙猛地坐起身！未央宮？！皇后！

她沖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只見未央宮方向，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將半邊夜空都映成了詭異的橘紅色！火勢蔓延極快，風(fēng)助火勢，

噼啪作響的燃燒聲仿佛就在耳邊！“青黛！快！隨我去未央宮！”柳煙臉色驟變，

來不及多想，抓起一件素色披風(fēng)裹在身上，連發(fā)髻都未及整理，便疾步?jīng)_出殿門！未央宮外，

已是一片混亂！宮女太監(jiān)們?nèi)缤瑹o頭蒼蠅般亂竄，提著水桶的侍衛(wèi)們奮力潑水，卻杯水車薪！

火舌舔舐著華麗的宮殿，發(fā)出駭人的咆哮！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皇上呢？！皇后娘娘呢？

！”柳煙抓住一個驚慌失措的太監(jiān)厲聲問道?！盎噬稀噬显诶锩?！皇后娘娘也在里面！

火太大了！進(jìn)不去??！”太監(jiān)哭喊著。柳煙的心猛地一沉！蕭徹在里面？！

她抬頭看向那被火焰吞噬的宮殿，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讓開！”她推開擋路的宮人，

奪過一名侍衛(wèi)手中的水桶，兜頭澆下！冰冷的井水瞬間浸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她毫不猶豫，

用濕透的披風(fēng)捂住口鼻，在所有人驚駭?shù)哪抗庵?，一頭沖進(jìn)了那烈焰地獄！“娘娘——！

”青黛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淹沒在火海的咆哮中！

第二章火海中的背影與塵封的容顏未央宮內(nèi)，熱浪滔天！濃煙滾滾！能見度極低！

灼熱的空氣灼燒著皮膚，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辣的痛楚！斷裂的梁木帶著火星轟然砸落！

火星四濺！柳煙強(qiáng)忍著窒息感和灼痛，憑著記憶在濃煙和火光中艱難穿行！

她大聲呼喊著：“皇上！皇后娘娘！”“咳咳…煙兒…是…是你嗎？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是蕭徹！柳煙循聲沖過去！只見寢殿一角，

蕭徹正用身體死死護(hù)著昏迷的皇后陳氏！一根燃燒的巨梁砸落，壓住了他的左腿！

他臉色慘白，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華麗的龍袍被燒焦，狼狽不堪！

“皇上！”柳煙心頭一緊，撲過去想搬開那根巨梁！但那梁木沉重?zé)o比，又帶著火焰，

根本挪不動！“別管朕！先救皇后！”蕭徹嘶吼道，聲音因?yàn)閯⊥炊澏叮?/p>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柳煙看了一眼昏迷的皇后，又看看蕭徹被壓住的腿，一咬牙！

她猛地撕下自己濕透的披風(fēng)，用力拍打著蕭徹腿上的火焰！同時用盡全身力氣，

試圖抬起那巨梁的一角！“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頭頂?shù)臋M梁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

整個宮殿都在搖晃！大片的瓦礫和燃燒的木塊簌簌落下！“小心！”蕭徹瞳孔驟縮，

猛地將柳煙往自己懷里一拽！“砰！”一塊燃燒的橫木狠狠砸在柳煙剛才的位置！火星四濺！

其中一塊帶著火焰的木屑，如同利箭般，擦著柳煙的左頰飛過！“嘶——！

”柳煙只覺得臉上一陣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撕裂！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流下！

但她顧不上疼痛！因?yàn)轭^頂更大的橫梁眼看就要砸落！“走！帶皇后走！

”蕭徹用盡最后的力氣，猛地將昏迷的皇后推向柳煙！同時，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深深看了柳煙一眼！柳煙來不及多想，

也顧不上臉上的傷，一把接住皇后，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半背半拖起來！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壓在梁木下、眼神復(fù)雜的蕭徹，一咬牙，

轉(zhuǎn)身朝著記憶中側(cè)殿小門的方向沖去！那里火勢稍??！濃煙滾滾，熱浪灼人！柳煙背著皇后，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臉上**辣的疼痛和不斷流淌的溫?zé)嵋后w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出來的！只記得在最后關(guān)頭，她用身體撞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小門！

“轟——！”就在她沖出火海的瞬間！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坍塌聲！整個未央宮主殿，

徹底垮塌！烈焰沖天而起！“娘娘出來了！貴妃娘娘出來了！還背著皇后娘娘！

”外面守候的宮人發(fā)出驚喜的呼喊！柳煙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連同背上的皇后一起，

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失去了知覺?；杳郧?，

那痛楚…徹底碎裂了…第三章揭開的偽裝與帝王的震怒柳煙是在一陣尖銳的刺痛中醒來的。

意識尚未完全回籠，臉上**辣的灼痛感便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讓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娘娘！您醒了？！”青黛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充滿了驚喜和后怕。柳煙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椒房殿寢宮頂部的彩繪藻井?？諝庵袕浡鴿庵氐乃幬?。

“水…”她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干澀。青黛連忙端來溫水，小心地喂她喝下幾口。

清涼的水滋潤了干涸的喉嚨，柳煙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她下意識地想抬手摸摸疼痛的臉頰。

“娘娘別動！”青黛急忙按住她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太醫(yī)剛給您上了藥，

包扎好…傷口…傷口不能碰…”傷口？柳煙心頭一沉。

涌入腦?！獩_天的火光、灼熱的空氣、砸落的梁木、臉上撕裂般的劇痛…她的臉…毀了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在這深宮之中，失去了這張酷似柳如眉的臉，

她還有什么價值？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冷宮？

還是…“青黛…鏡子…”柳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澳锬铩鼻圜飒q豫著，

眼中滿是擔(dān)憂和不忍?！澳脕恚　绷鵁煹穆曇舳溉晦D(zhuǎn)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青黛不敢違抗，顫抖著捧來一面小巧的銅鏡。柳煙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鏡中。

鏡子里，她的左半邊臉被厚厚的白色紗布包裹著，只露出右半邊臉和眼睛。紗布邊緣，

隱約可見一些紅腫和未干的血跡。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紗布邊緣。

還好…還好只是左臉…右臉還是完好的…她心中稍安，但隨即又被巨大的失落和恐懼淹沒。

這張臉毀了，哪怕只是一半，她也不再是那個完美的“替身”了。蕭徹…還會看她一眼嗎？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太監(jiān)尖細(xì)的通傳聲：“皇上駕到——！”柳煙身體猛地一僵！他來了？！

她下意識地想拉高被子遮住臉，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蕭徹一身玄色常服，大步走了進(jìn)來。

他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顯然也受了驚嚇和傷（腿傷未愈），

但周身那股屬于帝王的威嚴(yán)卻絲毫未減。他的目光，

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柳煙臉上那刺目的紗布上，眼神復(fù)雜難辨。“都退下。

”蕭徹?fù)]退殿內(nèi)侍立的宮人，包括欲言又止的青黛。寢殿內(nèi)只剩下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

柳煙垂下眼瞼，不敢看他。她甚至能想象到他眼中可能出現(xiàn)的失望、厭惡，甚至…慶幸？

慶幸這個礙眼的替身終于“毀容”了？“臉上的傷…太醫(yī)怎么說？”蕭徹的聲音響起，

聽不出喜怒?！盎鼗噬?，”柳煙聲音低微，“太醫(yī)說…是燒傷和擦傷…需…需靜養(yǎng)…”“嗯。

”蕭徹應(yīng)了一聲，走近幾步，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他的目光，卻并未離開柳煙的臉，

反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和…探究？仿佛要透過那層紗布，看清底下的真相。

柳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被角。“煙兒，”蕭徹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昨夜…火場里，你為何要沖進(jìn)去救朕和皇后？”柳煙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她沉默片刻，低聲道：“臣妾…只是本能…皇上和皇后娘娘乃萬金之軀…”“本能？

”蕭徹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還是…因?yàn)檫@張臉？”柳煙心頭猛地一刺！

他果然還是在意這個！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屈辱和悲憤：“皇上！在您眼中，

臣妾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yàn)檫@張臉嗎？！臣妾的命，臣妾的心意，在您眼里，

就如此不值一提？！”積壓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蕭徹看著她眼中洶涌的淚水和那毫不掩飾的悲憤，眼神劇烈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