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4年夏,邊疆工地,烈日如熔爐。我踩著被砂礫磨得發(fā)白的膠鞋,
終于擠上了回鄉(xiāng)的綠皮火車。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子汗酸味,
身旁的漢子們褲腿上還沾著未干的礦渣。三年了,我像一具被釘在工地傳送帶上的傀儡,
扛鋼管時脊梁骨咔咔作響,掌心的繭子裂了又長,長成了硬殼。每月工資一到賬,
立刻通過邊疆的郵局匯款——匯款單上“陳亦深已轉賬”那行字,
是我對千里之外妻女的唯一承諾?;疖囶嶔ち巳靸梢?,
當我滿懷期待推開那扇銹跡斑斑的家門時,撲面而來的不是想象中的炊煙暖意,
而是刺鼻的焦糊味混著酸澀的汗腥。灶臺前,七歲的小芯正踮著腳尖,
用她那雙瘦骨嶙峋的手顫巍巍舉著鐵鍋鏟。她的頭發(fā)亂蓬蓬地扎成兩股小辮,發(fā)梢枯黃,
本該稚嫩紅潤的皮膚泛著營養(yǎng)不良的青白,褲腰松垮地掛在胯骨上,
像是掛在竹竿上的一小塊破布?!鞍职?!”她跌跌撞撞撲過來,我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她身上那股子混著煤煙和餿味的汗氣直往鼻腔鉆。我這才驚覺,
視頻里還能勉強裝出笑臉的女兒,現實中竟瘦得像一只被風干的麻雀。
灶臺上歪歪扭扭擺著半碗焦黑的玉米粥,鍋底粘著糊渣,連菜刀都銹得生了紅,
刀刃上還有幾道歪斜的豁口——這分明是孩子無數次失敗切割后留下的傷痕。
里屋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踢踏聲,劉思思裹著件玫紅色綢緞睡衣晃了出來。睡衣領口開得極低,
她濃妝艷抹的臉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白,眼線畫得歪斜,口紅涂出了嘴角,像兩道血痕。
手腕上晃著個金燦燦的鐲子,在暮光里閃著廉價的光?!澳氵€知道回來?
”她尖細的嗓音像指甲刮過黑板,眼底沒有重逢的驚喜,只有淬了毒的怨懟,
“這點錢夠什么用?小芯天天吃粥,我這出去打工,還得看人臉色!”她抬手要甩我耳光,
卻被我一把攥住手腕——常年在工地上干活的力道讓她腕骨發(fā)出脆生生的響。
我死死盯著她手腕上的鐲子。三年前走時,她脖子上還掛著我們結婚時我送她的金項鏈。
這鐲子,和前些年對面街上金店許老板跑路時,倉庫里那批假金飾的清單上,
分明列著同款貨號,當時就是我報的警。我胸腔里的火苗“騰”地竄起來,燒得喉頭生疼。
可我卻硬生生咽下這口氣,將行李往墻角一摔。邊疆的砂礫教會我,憤怒得藏在深處,
才能淬出刀刃。我轉過頭對著小芯溫柔的扯了個笑,“小芯,去里屋寫作業(yè),
爸爸有話和媽媽談。”小芯怯生生地縮進房間,我聽見她用鉛筆在作業(yè)本上沙沙寫著,
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么。劉思思趁機掙脫,癱坐在凳子上,妝粉簌簌往下掉,
露出底下一層蠟黃的臉。“你什么意思?”她斜眼瞥著我,指甲摳進凳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話音未落,我猛地掀翻餐桌,焦粥濺了她一身。她尖叫著跳開,
我從行李里抽出工地上用的鐵扳手,“咚”地砸在斑駁的泥墻上,干了的水泥簌簌往下掉。
“三年前我走時,小芯白**嫩的,現在臉色干枯瘦弱!你打工?打哪門子工?
是足浴店的‘工’?”她臉色霎時青白,嘴唇抖得像風中殘葉。
窗外忽然傳來鄰居王嬸的咳嗽聲,那矮胖的身影探了進來,壓低聲音:“亦深啊,
上月有個戴金鏈的男人常來,夜里車停你家院外……唉,你媳婦兒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王嬸眼神往劉思思睡衣領口一瞟,迅速縮了回去。劉思思突然像被戳破的氣囊,癱在地上,
不停地擦拭著臉頰上的淚口紅蹭得滿臉都是她拿出手機里的W信聊天記錄,“看到底有沒有,
你根本不相信我,”她嘶吼著。我冷笑,看都沒看她的現在的W信,直接切換了她的小號,
里面的聊天記錄氣得我發(fā)抖,再打開了她的視頻賬號小號。證據甩她臉上,
她終于癱軟如爛泥,妝粉混著淚痕,在臉上糊成一片斑駁的臟污。當晚,
我?guī)е⌒咀∵M了王嬸家。小芯蜷在我懷里,小手抓著我的衣襟,睫毛上還掛著淚?!鞍职?,
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砂礫般粗糲的唇壓住我喉頭的顫意:“不,是她不要自己了。
”次日,我將劉思思和許老板還有其他的的“金主”交易的視頻上傳至社區(qū)論壇。
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和**視頻,比網站還精彩。邊疆小鎮(zhèn)的輿論炸開了鍋,
她連夜卷走僅剩的假首飾,逃得無影無蹤。堂弟找到我,拍著我的肩嘆:“你去邊疆不久,
假金店許老板回來,說是要找到當初舉報他的人,可能是發(fā)現你了,
勾搭你媳婦兒怕是那老板為了報復你!”我冷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不止和許老板,
還有其他人?!碧玫苻D發(fā)給我一則通告——許老板的舊案,
因我提供假金飾線索他被警方逮捕了。2.為了能好好陪在小芯的身邊,照顧她。
陳亦深不回工地,而是在本地送起了外賣。雖然上班時間長,但是時間自由,
接送女兒上下學很方便。凌晨五點,陳亦深被鬧鐘喚醒。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他輕手輕腳起床,生怕吵醒隔壁房間的女兒小芯。廚房里,他快速煮好小米粥?!鞍职?,
今天要送多久的外賣?”小芯裹著薄毯出現在廚房,臉色略顯蒼白。陳亦深心頭一緊,
摸了摸她額頭確認沒有發(fā)燒,才勉強露出笑容:“我會早點回來陪你的。
你吃完粥就回床上躺著,最近氣溫高,少出去哈?!绷胰障?,
他騎著改裝過的電動車穿梭于街巷,風沙刮得臉龐生疼,卻澆不滅他眼底的狠勁兒。
三年工地生涯磨出的鋼筋骨,
讓他在送餐路上練就了一身“活地圖”本事——哪條巷子抄近道,哪家電梯最慢,
全刻在他腦子里。訂單量從日均二十飆升到五十,傭金抽成加上私接的代跑腿業(yè)務,
錢袋子漸漸鼓了起來。“爸爸,你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毙⌒久客斫o他遞毛巾時,
總心疼地皺眉。陳亦深卻咧嘴一笑,掏出藏在內袋的記賬本:“芯芯看,
這是咱們的新房子基金。”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螞蟻啃食出的希望。兩年光景,
他攢夠了啟動資金,盤下城中村廢棄倉庫,改造成快遞分揀站。
自編的“區(qū)域分揀法”讓效率翻倍,承包了周邊三家電商倉庫的配送業(yè)務。
昔日扛鋼管的糙漢子,如今成了穿襯衫談合同的陳老板,快遞站招牌“亦深物流”紅底金字,
刺得同行眼紅。這天,一輛銀色保時捷停在了分揀站門口。下來個穿香奈兒套裝的女子,
高跟鞋踩過滿地紙箱,直沖他面前?!瓣愐嗌睿沂氰智邚V告的李婉清。”她遞過名片,
紅唇勾著勢在必得的笑,“你那物流站,我要注資五百萬,換你百分之四十股份。
”陳亦深瞇眼打量她——這女人三十出頭,身材曼妙凹凸有致,溫溫柔柔的很讓人喜歡,
但眼底卻藏著股子野火。沒等他開口,
李婉清已轉身指揮助理:“把市里那三家連鎖超市的配送合同拿來,
亦深物流要是能一周內接入系統(tǒng),后續(xù)合作翻倍?!碑斖?,
小芯驚訝地發(fā)現家里多了個“??汀?。李婉清隔三岔五送來進口文具,
周末親自開車接送女兒上補習班,甚至為小芯設計了一整套名校沖刺計劃。
“芯芯缺的不是天賦,是資源。”她對著陳亦深挑眉。陳亦深冷眼旁觀,
卻在某次暴雨夜送貨時,撞見李婉清親自蹲點指揮物流調配。她渾身濕透仍吼得中氣十足,
指揮貨車繞開積水路段,那股子不要命的拼勁兒,竟讓他恍惚看見年輕時的自己。
“合作愉快。”他扔過去一條毛巾,她接過時指尖有意無意擦過他掌心繭子。自此,
快遞站業(yè)務如火箭竄升,李婉清的股份注資滾雪球般翻成千萬,兩人關系在辦公室與酒局間,
曖昧如暗火燎原。直到某個黃昏,快遞站門口突然出現一道玫紅身影。劉思思燙了波浪卷發(fā),
挎著LV仿包,濃妝下藏著浮腫的臉?!耙嗌睿犝f你發(fā)達了?”她扭著腰擠進陳亦深懷里。
卻被李婉清一把推開,“這位**,亦深物流禁止閑雜人等入內?!崩钔袂逅Τ龉蓶|證件,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淬著冰。劉思思卻掏出手機,播放一段錄音:“……陳亦深,
當年舉報許老板的線索是你給的吧?許老板要是出來后,你逃不掉的……”她尖笑,
“你要是出事了,你那騷狐貍老板可護不住你的寶貝女兒!”陳亦深臉色驟沉。
李婉清卻迅速掐斷錄音,冷笑:“許老板跑路時,你賬戶突然多出的八萬塊,可查得很清楚。
”劉思思癱倒在地,陳亦深卻擒住她手腕,
工地練出的力道讓她慘叫出聲:“你當年卷走的假金飾,許老板倉庫賬本可記得清清楚楚。
”他甩出一疊證據復印件,“現在,該是你還債的時候了?!贝稳?,警車帶走劉思思時,
她咒罵聲撕破了街巷。陳亦深倚在分揀站門口,看李婉清指揮新到的無人配送車調試。
“你早知她有問題?”他挑眉。李婉清摘了眼鏡,眼底野火燃得更熾:“獵物要放長線釣,
陳總這點倒和我很像?!毙⌒痉艑W歸來,撞見兩人對峙。李婉清卻蹲下身,
書友評價
很喜歡作者一邱知鶴的這部小說《妻子出軌后,我重獲興生》,無論從小說整體架構,到故事情節(jié)描述,再到人物性格刻畫等方面,可以說都恰到好處,二刷i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