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音表情很冷靜,并沒有薛少尋想象中的責備。這段時間的禁閉,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情。
一開始的時候怪薛少尋嗎?是有埋怨吧,畢竟這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場無妄之災??墒堑搅撕髞?,慢慢又想明白了,這不過是教她認清現(xiàn)實罷了。作為犯人,沒有自由,甚至算不上一個人。連一個普通的工廠間干警,就能把她治得死死的,更別提這背后的人。
惹不起,難道她還躲不起。她都已經(jīng)任命的躲到了禁閉室,還要她怎樣。
“我真的可以……”薛少尋從沒覺得自己竟然這么口拙,明明進來前腦子都想好了怎么保護她的安全,可是在付文音這無所畏懼的姿態(tài)下,他就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謝謝您!是我賭不起?!备段囊粞凵耧h遠,像是想起了什么,輕輕的笑出了聲,“其實沒關系的,禁閉室我不是第一次去。我剛進來的時候,我委屈極了,覺得老天爺太不公了,那些真正十惡不赦的人在外頭自在逍遙,我這種被利用被欺騙的,卻要被限制自由,遭受非人的待遇?!?/p>
薛少尋眼神一動,他敏感的抓住了利用二字。這只是付文音的片面之詞,可他就是愿意相信。甚至他心里又偷偷松了口氣,她這么嬌羞怯懦,想來只有被利用欺騙,才會犯下錯誤吧。
“我鬧過自殺,兩次!管教他們怕了,就把我關進了小黑屋。進去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壓抑痛苦。我好像一下子就想開了,事情的起因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做了錯事,那我就必須承擔起這個果!我積極的改造,積極的掙積分給自己減刑。三年!我已經(jīng)為了我的錯誤,接受了應有的懲罰。出去以后,我也能抬得起頭做人,閉得上眼睡覺!”
嬌羞怯懦?薛少尋苦笑了一下,嘲笑自己剛才的想法。一個能狠心把自己送進禁閉室兩個多月的人,怎么可能嬌羞怯懦!
“薛教員,我本來沒必要向你剖白我的內(nèi)心。只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不愿意你做無謂的付出。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想幫我,究竟是可憐同情我?還是因為事情因你而起,你于心不安?”
薛少尋語塞,他不能說同情可憐,更不能承認確實是于心不安。
“你不用不安,因為我真的沒有怪你,相反,你想一想,如果我因為你兩個多月后不能出獄,那時候你才該不安。”付文音看了眼表情凝重的薛少尋,那些組織好了的誅心之詞,終究都咽了下去。
他,畢竟和那些人不一樣,也是這幾年里第一個愿意維護她的人。
她微微的談了口氣,一直前傾帶壓迫的姿態(tài),也慢慢的緩和下來。她循循善誘,像是在哄著自己鬧別扭的弟弟。
“薛教員,麻煩您理解一下我內(nèi)心的堅持。我已經(jīng)暗暗的發(fā)過誓,出去以后,我的人生只能我自己說了算,不要再被別人操縱?!?/p>
薛少尋心里鈍鈍的痛,他沒辦法辯解和否認。他的堅持也慢慢軟和下來,覺得自己很好笑。當她強勢的拉付文音坐下的一刻,就是他率先打破了規(guī)則。他以為自己和張冕不一樣,細細想來,他自己不也是利用著付文音身份上的不能拒絕。
不過付文音臉上的固執(zhí),和一閃而過的狠厲,讓她忍不住心驚。
他嘆了口氣,緩慢的站了起來:“好,是我越矩了,對不起?!?/p>
隨著他的起身,不遠處的干警往這邊走,他卻突然抬手制止了干警的靠近。
“自由從來都不只是身體上的,如果你被太多的想法筑起的牢籠禁錮住,那你也沒有自由可言?!?/p>
“沒失去過人身自由的人,才會有心情和我談高貴的心靈自由?!?/p>
尖利的女聲一出,付文音自己都嚇到了。這幾年,為了減刑,她收起滿身的刺,表現(xiàn)得特別溫順乖巧,特別擅長去討好他人。怎么今天在薛少尋面前,她的乖張銳利,這么輕易的就暴露了出來?
薛少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接待室。他早該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是帶爪子的小貓,而不是溫順的小白兔。
不過,她會不會有一日想起今天的對話,理解他剛才說的話是同病相憐,而不是居高臨下的教化。
書友評價
這部小說《許你與我并肩》寫的太棒了,一下子就陷入了故事感情的漩渦,幾天來,悲傷著主角付文音薛少尋的悲傷,歡樂著主角付文音薛少尋的歡樂,我簡直變成了受小說支配的感情奴隸,誰來拯救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