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地牢最深處，琵琶骨被鐵鏈洞穿，每一下呼吸都牽扯著撕心裂肺的痛。可這些，

都比不上我眼中所見的萬分之一。刑場上，那個和我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啞巴公主，

我們大夏最無足輕重、被遺忘在冷宮的七公主林昭，正穿著我的囚衣，替我跪在那里。

父皇高坐監(jiān)斬臺，面無表情地丟下令牌。遠處，我曾愛到骨子里的男人，當(dāng)朝太子李澈，

一身錦衣，站在閣樓上，隔著重重人群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死物。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喉嚨里涌出的卻只有鮮血和嗚咽。

沒用的。她是公主，我是他最鋒利的一把刀，是他的影子暗衛(wèi)。如今刀鈍了，要被銷毀了，

他便找了這世上與我最像的人，來替我赴死，保全他“愛護下屬”的虛偽名聲。刀斧落下，

血色漫天。我的世界，也隨之崩塌。1劇痛和極致的恨意將我的意識撕扯成碎片。再睜眼時，

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好無損地躺在暗衛(wèi)營冰冷的床榻上。窗外，是三年前的月光。我猛地坐起，

粗重地喘息著。回來了，我竟然回來了?；氐搅巳昵?，我剛為李澈擋下致命一箭，

被他接入東宮秘閣養(yǎng)傷的時候。前世，就是從這里開始，

我徹底淪陷在他精心編織的溫柔陷阱里。他會親自為我上藥，語氣心疼又霸道：“阿影，

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再為我受傷?！彼麜匾共幻叩厥卦谖掖策?，

握著我的手低語：“等我登基，定許你一個無人敢欺的身份。”他會喂我喝下最苦的藥，

然后用一個吻，將蜜糖渡入我口中，眼里的深情幾乎要將我溺斃。我信了。我信了整整三年。

我為他鏟除異己，為他刺探軍情，為他雙手沾滿鮮血，成了一把只為他而存在的絕世兇器。

直到最后，我因為刺殺他的政敵——鎮(zhèn)國大將軍而暴露，被皇帝打入天牢，

他卻連看都未曾看我一眼。他只是輕飄飄地，將那個同樣叫“阿影”（林昭的小字），

同樣有著一張和我七八分相似的臉，同樣無依無靠的啞巴公主，推了出去。用她的命，

換他的天下安穩(wěn)，換他的儲君之位不動如山。“阿影?！遍T被推開，李澈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一如前世那般，眼底盛滿了“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與心疼。他坐在床邊，舀起一勺藥，

溫柔地遞到我唇邊：“來，把藥喝了，很快就好了。”我看著他，

看著這張曾讓我癡迷癲狂的臉，心中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那張臉，

和他在閣樓上冷漠觀望的臉，在我腦海中緩緩重疊。我沒有張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怎么了？”李澈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一絲疑惑，“還在疼嗎？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我扯了扯嘴角，發(fā)出一個嘶啞的音節(jié)：“殿下。”“我在?！彼⒖虘?yīng)聲，眼神越發(fā)溫柔。

“我想……見見七公主?！?李澈的動作僵住了。他眼中的溫柔瞬間褪去了幾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審視和警惕：“見她做什么？一個冷宮里長大的啞巴，卑賤如泥，

不值得你費心。”前世，他也是這么說的。我當(dāng)時天真地以為，

他是怕我見了與自己容貌相似的人會多想，是在意我的感受。如今想來，只覺得可笑。

他是怕我與林昭有了牽扯，將來他想用她來做我的替身時，會多出不必要的麻煩?！暗钕拢?/p>

”我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殺意，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凄楚，“我這次差點死了。

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才發(fā)現(xiàn)這世上，竟還有一個與我如此相像之人。

”“我只是……有些好奇。殿下若是不允，便當(dāng)我沒說。”我的語氣卑微，姿態(tài)放得極低，

完全符合一個忠心耿耿、又對“救命恩人”心懷愛慕的暗衛(wèi)該有的樣子。

李澈的疑慮果然消散了。他嘆了口氣，重新露出那副溫柔的面具，

伸手撫上我的臉頰：“傻阿影，我怎會不允。只是她那個人，怕沖撞了你。既然你想見，

明日我便讓她過來給你請安。”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你得先把藥喝了。

”我順從地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碗，將那碗能苦掉人舌根的湯藥一飲而盡。沒有撒嬌，

沒有索吻，更沒有像前世一樣，渴求他用蜜糖來安撫。李澈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靜，

但他并未多想，只當(dāng)我是傷后虛弱，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休息，便起身離開了。門關(guān)上的瞬間，

我再也忍不住，沖到一邊劇烈地干嘔起來。不是因為藥苦，而是因為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心。

我吐得昏天暗地，直到胃里再也倒不出任何東西，只剩下酸澀的膽汁。擦掉嘴角的狼狽，

我抬起頭，看向銅鏡中那張蒼白的臉。這張臉，救過李澈的命，也害了林昭的命。這一世，

我要用這張臉，送李澈下地獄。3第二天，李澈果然把林昭帶來了。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宮裝，瘦弱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低著頭，

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渾身都透著一股自卑和怯懦。和我這張臉，除了輪廓，

幾乎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疤痤^來?！崩畛旱恼Z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林昭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當(dāng)我看清她全貌的瞬間，心臟還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太像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里面盛滿了驚恐和不安。和前世刑場上，

她回頭望向我所在的天牢方向時，那雙充滿了悲憫和解脫的眼，完全不同。那時候的她，

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替誰而死？她，恨我嗎？“阿影，你看，她就是林昭。

”李澈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他指著林昭，像是在介紹一件物品，“以后，

她就在這秘閣外院做些灑掃的活計，你若有事，也可隨意差遣她。

”這是他表達“恩寵”的方式。將一個公主，貶為我的奴婢。前世我為此沾沾自喜，

覺得他是真的將我放在了心尖上。“殿下，”我從床榻上起身，對他盈盈一拜，“殿下厚愛，

阿影愧不敢當(dāng)。七公主千金之軀，怎可做這等粗活?！崩畛吼堄信d致地看著我：“哦？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殿下不如……讓她陪我說說話吧?！蔽铱聪蛄终?，

盡量讓自己的眼神顯得溫和無害，“我一個人養(yǎng)傷，也實在無趣?！薄芭隳阏f話？

”李澈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阿影，你忘了，她是個啞巴?！薄盁o妨。”我笑了笑，

“她聽得見，便夠了?！崩畛憾⒅铱戳税肷?，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什么破綻。

但我此刻的表情，只有大病初愈的蒼白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孤獨。最終，

他大度地一揮手：“罷了，隨你。一個無用的棋子，你喜歡，便留下當(dāng)個玩意兒。”說完，

他便轉(zhuǎn)身離去，仿佛多看林昭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她。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林昭依舊低著頭，雙手絞著衣角，緊張得身體都在微微發(fā)抖。我知道，

她在害怕。怕我，怕這個把她從冷宮里“提”出來的太子，怕這未知的命運。我走到她面前，

放緩了聲音，用我所能達到的最輕柔的語氣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她猛地一顫，

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我。我從懷中取出一塊桂花糕，遞到她面前。這是我特意藏起來的。

前世，我知道她最喜歡這個。因為冷宮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棵老桂花樹，每到秋天，

便是她一年中最“富足”的時候。她看著那塊精致的桂花糕，眼里的驚恐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疑惑。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太子殿下眼中的紅人，會對她這么好。

我沒有解釋，只是將桂花糕塞進她的手里，然后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她坐。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小步挪過去，只敢坐一個凳子角。

我看著她小口小口、珍而重之地吃著那塊糕點，像一只受驚的小松鼠。心，

又開始一抽一抽地疼。林昭，對不起。這一世，換我來守護你。4從那天起，

林昭就留在了秘閣。我以養(yǎng)傷需要靜養(yǎng)為由，遣退了所有宮女，只留下她一人。

李澈對此樂見其成。秘閣是他處理私密事務(wù)的地方，人越少，越安全。他只當(dāng)我是懂事，

對他越發(fā)“寵信”。他照舊每日來看我，噓寒問暖，偶爾還會帶來些名貴的珠寶首飾，

或是前朝的孤本字畫。我照單全收，表現(xiàn)得愈發(fā)“情根深種”。我會在他為朝事煩憂時，

為他分析局勢，提出最陰狠毒辣的建議。我會在他與兄弟爭斗失利時，主動請纓，

替他暗中解決掉那些礙眼的釘子。我會在他對我流露出情意時，

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受寵若驚和羞怯。我的演技，比前世更加精湛。因為無愛，所以無懈可擊。

李澈對我越來越滿意，也越來越信任。他甚至將暗衛(wèi)營一半的令牌，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讓我替他執(zhí)掌這支最精銳的力量。他以為他掌控了我，掌控了這把最鋒利的刀。他不知道，

這把刀，從重生那一刻起，刀尖就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他。在李澈看不見的地方，

我用他給我的權(quán)力和資源，悄無聲息地編織著我的網(wǎng)。那些被他打壓、被他舍棄的棋子，

那些對他心懷怨恨的官員，那些在暗處蟄伏的、屬于其他皇子的勢力……我像一個鬼魅，

游走在他們之間，用最少的代價，換取他們的忠誠，或是合作。而這一切，李澈一無所知。

他太自信了，自信我愛他愛到可以為他去死，自信他已經(jīng)將我牢牢地拴在了身邊。

5與緊張的暗中布局相比，和林昭相處的日子，是我兩世以來，最平靜安寧的時光。

她依舊很怕我，但已經(jīng)不像最初那般惶恐。我會教她讀書寫字。她的手因為常年做粗活，

布滿了薄繭，握筆的姿勢笨拙又可愛。我會給她講宮外的故事，講大漠的風(fēng)沙，江南的煙雨，

講那些我曾經(jīng)執(zhí)行任務(wù)時見過的風(fēng)景。她聽得入神，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會閃爍著向往的光。

我從不問她的過去，也不逼她回應(yīng)。我們之間，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說，她安靜地聽。

但有時，她也會用她自己的方式回應(yīng)我。她會用剛學(xué)會的字，

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謝謝”。她會趁我午睡時，悄悄為我蓋上滑落的毯子。

她還會在那棵老桂花樹開花時，冒著被責(zé)罰的風(fēng)險，偷偷跑回冷宮，為我摘來最新鮮的桂花，

笨拙地學(xué)著做成桂花糕。那味道，自然比不上御膳房的精致。但我吃下第一口時，

眼淚卻差點掉下來。我看著她期待又緊張的眼神，

對她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發(fā)自真心的笑容。“很好吃?！蔽艺f。她也笑了，眉眼彎彎，

像一輪新月。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復(fù)仇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前世的自己，

為了枉死的她。更是為了守護她此刻的笑容。天真，純粹，不該被任何人玷污。

6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上了門。李澈的死對頭，三皇子李衍，

不知從哪里得知了林昭的存在。那日，李衍借著探望“皇妹”的名義，硬是闖進了秘閣。

彼時，我正在院中指導(dǎo)林昭練字。看到李衍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來，

我立刻將林昭護在了身后。“喲，這不是太子哥哥的金牌走狗，阿影姑娘嗎？

”李衍的語氣輕佻，眼神卻像毒蛇一樣在我身上逡巡，“怎么，太子哥哥把你藏得這么深，

就是為了讓你在這金屋藏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后的林昭身上。當(dāng)他看到林昭的臉時，

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和貪婪?！皣K嘖，真是個美人胚子。和阿影姑娘你，倒是有幾分相似。

難怪太子哥哥會喜歡?！彼蚯耙徊剑焓志鸵ツ罅终训南掳?。我眼神一凜，手腕翻轉(zhuǎn)，

一枚銀針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但就在這時，林昭卻做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動作。她從我身后走出，

對著李衍，不閃不避地，直直地跪了下去。然后，她開始用手語比劃。她的動作很慢，

很生澀，但我看懂了。她在說：【我是啞巴，是罪人，不配臟了三殿下的眼。求殿下，

放過我們?！克龑⑺凶镓?zé)，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以為，這樣就能保護我。這個傻姑娘。

李衍看不懂手語，只覺得被一個啞巴冒犯了，頓時勃然大怒：“什么東西！給臉不要臉！

”他揚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白∈?！”我厲喝一聲，身形如電，瞬間擋在林昭面前，

一把握住了李衍的手腕。我的力氣很大，李衍疼得齜牙咧嘴?！澳恪愀覄游?？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一條狗，也敢對主子動手？”“三殿下?！蔽宜砷_手，

聲音冷得像冰，“這里是東宮秘閣，不是你的三皇子府。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在此喧嘩。

您若再不走，休怪我的刀不認(rèn)人?！蔽艺f著，緩緩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劍刃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映著我毫無感情的眼。李衍被我的氣勢震懾住，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的侍衛(wèi)立刻拔刀，將我團團圍住。氣氛，一觸即發(fā)?！岸冀o本宮住手！”李澈的聲音，

不合時宜地響起。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叭埽氵@是做什么？

帶著人闖我的東宮，是想造反嗎？”李衍看到李澈，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但嘴上仍不服輸：“太子哥哥說笑了，我只是來看看七皇妹。倒是你這條好狗，

真是忠心護主，連我都敢動?！崩畛旱哪抗鈷哌^我，又落在我身后的林昭身上，

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當(dāng)然不信李衍的說辭。但他更在意的，

是我竟然為了一個“無用的棋子”，和李衍起了正面沖突。

這不符合我“只為他一人”的人設(shè)。“阿影，退下?！彼穆曇袈牪怀鱿才?。我收劍入鞘，

垂首退到一旁。李澈走到李衍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三弟，你也知道，

阿影是我的影子。她的任務(wù)，就是保護我的安寧。你今日驚擾了她養(yǎng)傷，

她自然不會給你好臉色?？丛谖业拿孀由希耸戮痛俗髁T，如何？”他三言兩語，

就將我的“越界”行為，定性為對他的“忠誠”。既敲打了李衍，又警告了我。

好一招帝王心術(shù)。李衍自知理虧，冷哼一聲，帶著人悻悻離去。院子里，又恢復(fù)了平靜。

李澈轉(zhuǎn)過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沒有看我，而是看著我身后的林昭。那眼神，冰冷，

審視，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價值?！疤痤^來。”他對林昭說。林昭的身體又開始發(fā)抖，

卻不敢不從。李澈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倒是越長越像了。

”他輕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后，他猛地甩開手，林昭被他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廢物?！彼鲁鰞蓚€字，滿臉的厭惡。接著，他才將目光轉(zhuǎn)向我，

語氣里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阿影，別忘了你的身份。不該有的東西，不要碰，

不該有的心思，更不要有?！薄澳闶俏椅ㄒ坏牡?，我不希望你被任何東西，磨鈍了鋒芒。

”他說完，拂袖而去。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我回頭，

看到林昭正看著我，那雙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蓄滿了淚水。她對著我，緩緩地，

深深地鞠了一躬。我走過去，扶起她，用袖子輕輕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皠e怕。

”我再次對她說，“有我在。”這一次，她沒有再發(fā)抖。她看著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7李衍的闖入，像一顆石子，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漣漪。李澈對我的猜忌，

雖然被他自己強行壓下，但我知道，那顆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我。他會突然出現(xiàn)在秘閣，檢查林昭的住處，

想看看我是否給了她什么“不該給”的東西。他會當(dāng)著我的面，故意刁難林昭，

讓她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活計，觀察我的反應(yīng)。他甚至，

開始給我指派一些“新”的任務(wù)?！鞍⒂?，”他將一份密函遞給我，“北燕國最近蠢蠢欲動，

派了使團前來，名為恭賀，實為試探。你去查查，他們這次來的真正目的?！北毖?。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前世，林昭的真實身份，就是被北燕使團揭開的。

她是北燕失蹤多年的小公主，身上帶著皇室信物。李澈也是在得知她尊貴的身份后，

才追悔莫及。這一世，竟然提前了這么多。我接過密函，壓下心中的波瀾，沉聲應(yīng)道：“是。

”“記住，”李澈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要結(jié)果。至于過程，

無論你用什么手段，都無所謂。”他的意思很明顯。必要的時候，可以犧牲任何人。

包括林昭。如果我為了保護林昭而導(dǎo)致任務(wù)失敗，那么，我便不再是他那把聽話的刀。

如果我為了任務(wù)而毫不猶豫地利用甚至犧牲林昭，那么，

我才是他心中那個合格的、沒有感情的工具。好一盤狠毒的棋。“屬下明白。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8我開始著手調(diào)查北燕使團。憑借暗衛(wèi)營的情報網(wǎng)和我兩世的經(jīng)驗，

我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北燕使團此次前來，除了常規(guī)的邦交，

的確還有一個秘密任務(wù)——尋找他們失蹤了十三年的朝陽公主。據(jù)說，

這位公主出生時天降祥瑞，被譽為北燕的明珠。卻在三歲時，因?qū)m廷內(nèi)亂，被亂軍裹挾，

從此下落不明。北燕王思女心切，十三年來從未放棄尋找。而唯一的線索，

就是公主身上佩戴的一塊“鳳鳴玉”。鳳鳴玉。我心中一動。我記得，林昭的脖子上，

確實一直掛著一塊玉佩。她自小戴到大，從不離身。只是那玉佩被她用紅繩緊緊纏繞，

藏在衣領(lǐng)深處，外人根本無從得見。難道，那就是鳳鳴玉？如果是，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當(dāng)年大夏與北燕邊境曾有摩擦，一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役后，我朝俘虜了一批北燕亂軍。

林昭的母親，大概就是在那時被帶入了大夏皇宮，成了最卑微的宮女。為了保護女兒，

她隱瞞了林昭的身份，將她當(dāng)做普通宮女之女養(yǎng)在冷宮，郁郁而終。而林昭，

因為目睹了太多宮中的血腥和母親的慘死，驚懼之下，得了失語癥。一切的謎團，

似乎都有了答案。但現(xiàn)在，還不是揭開這個答案的時候。一旦林昭的身份暴露，

李澈會立刻改變對她的態(tài)度。他會不擇手段地控制她，利用她北燕公主的身份，

為自己的奪嫡之路增加最重要的砝碼。到那時，林昭只會從一個“無用的棋子”，

變成一個“有用的棋子”。她的命運，不會有任何改變。甚至，會更糟。

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必須在這之前，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我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林昭的身份，在對我最有利、對李澈最不利的情況下，公之于眾的契機。

9我將調(diào)查結(jié)果，真假摻半地匯報給了李澈。我告訴他，北燕使團確實在尋找失蹤公主，

但線索早已中斷，他們此行不過是例行公事，并無實質(zhì)進展。主要目的，

還是想試探我朝對邊境貿(mào)易新政的態(tài)度。李澈信了。他對一個死了十幾年的公主，

并沒有多少興趣。他更關(guān)心的，是如何在與北燕的貿(mào)易談判中，為自己撈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轉(zhuǎn)移，對我和林昭的監(jiān)視，也放松了許多。我趁此機會，加快了我的布局。

我利用暗衛(wèi)的身份，悄悄接觸了北燕使團的副使，一個在北燕朝中郁郁不得志的宗室。

我向他透露了一個“秘密”：三皇子李衍，似乎對他們的朝陽公主很感興趣，正在暗中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