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宜地處北方,剛立過春的天氣,寒氣尚未退散,空氣中泛著冷意。
剛才張姨叫的急,江梨初匆忙穿了件毛衣開衫,里面搭配的打底衫也很是單薄。
周家祖宅的院落又實在是大,她一路從昨晚落腳的房間走到主廳這邊,鼻尖都凍得通紅,對著手心哈了口熱氣,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梨初小姐很冷嗎?”也許是注意到她的動靜,走在前面的張姨放緩了腳步,回頭看她,“一會兒進(jìn)了屋就好了,屋里暖氣開的很足?!?/p>
江梨初乖巧地點了點頭,雖然才住了一晚,但她已經(jīng)體驗到北方暖氣的力量。
她把手縮進(jìn)衣袖里,心事重重地跟上張姨的腳步。
江梨初是昨天到的北宜。
外公病重去世后,她成了孤女,外公的故交周政安看十五歲的她孤苦無依,親自去南城把她接到周家。
昨晚便是在這周家祖宅住的。
江梨初本來以為這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了。
今天張姨卻一早就叫她去主廳,并告知她,除了吃早飯,還有件重要的事兒。
周政安有三個兒子,都已經(jīng)搬出祖宅。
而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更是結(jié)婚生子有了家庭。
周政安叫了兒子們回來,意思是讓江梨初選一選,更喜歡老大老二哪一家,以后就跟著他們一起生活。
馬上就走到主廳門口,張姨忍不住看了眼跟在她身側(cè)的女孩兒。
少女膚色白皙細(xì)膩,五官雖未完全長開,但也看的出來精致漂亮,尤其是那雙圓潤的杏眼,瞧著純粹又靈動。
烏黑柔軟的頭發(fā)垂在肩頭,看起來特別乖巧。
只是她鼻尖有點發(fā)紅,就顯得有點楚楚可憐。
張姨忍不住心生疼惜,又看小姑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梨初小姐,您也別多想,老爺子讓您選擇一個家庭生活,也是為了您好?!?/p>
頓了頓,張姨放柔了語調(diào),“他是怕您跟他一個老頭兒住在祖宅不自在,而且祖宅離市區(qū)比較遠(yuǎn),您之后上學(xué)也不方便。”
周家祖宅坐落在半山腰,遠(yuǎn)離市中心的喧囂。
等江梨初的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辦好了就要去上學(xué),住在這里確實不方便。
“我知道了張姨?!狈凑趺礃佣际羌娜嘶h下,江梨初還是一副乖巧模樣,軟聲說:“我聽周爺爺?shù)摹!?/p>
張姨笑了笑,領(lǐng)著她進(jìn)屋。
周政安端坐在主位兒,正在同坐在他左邊的中年男人說話:“你怎么一個人回來的?”
“恬恬剛開學(xué),今天學(xué)校開家長會,她媽媽陪著去了,所以……”
周政安一聽這話便不太開心,冷哼一聲,“我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你們兩口子都要一起回來,你倒好?!?/p>
“……”
張姨跟在旁邊悄悄提醒江梨初,這男人就是老爺子的大兒子周穆清,家里有個跟江梨初同歲的女兒,叫周恬。如果以后跟他家一起生活的話,能有個同齡人的伴兒。
江梨初知道,張姨估計是覺得她選周穆清一家比較好,所以才這樣提醒。
但她心思向來細(xì)膩敏感,剛才聽到老爺子和周穆清的對話——
周穆清的妻子會不會是不希望她跟他們家一起生活,所以今天才沒回來?
“初丫頭來了?!笨匆娊娉踹M(jìn)來,周政安連忙朝她招了招手,“快過來。”
江梨初乖乖走到他身邊。
周政安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趕緊坐下,這是爺爺?shù)拇髢鹤?,你就叫伯伯吧?!?/p>
“周爺爺好,周伯伯好?!苯娉豕郧傻卮蛄寺曊泻簦燥@拘束地在張姨幫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周穆清看起來四十來歲,氣質(zhì)儒雅,朝她溫和地點了點頭。
周政安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老二家到現(xiàn)在還沒來……你們這幾個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把我老頭子放眼里了?!?/p>
“算了,不等他們了,初丫頭餓了吧?”
說罷,也不等江梨初回答,就招呼張姨讓傭人趕緊上早餐。
廚房準(zhǔn)備的早餐很豐富,各式各樣,中西式都有。
江梨初確實很餓,但也只敢吃自己面前的東西,還吃的小心翼翼。
還沒動幾下筷子,老二家便來了。
老二周澤遠(yuǎn)三十來歲,人看著比較嚴(yán)肅深沉。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女人比較熱絡(luò),牽著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笑著打招呼,“爸,大哥,朔朔鬧著不肯起床,所以來晚了?!?/p>
這便是周澤遠(yuǎn)的妻子柳嵐。
“這就是從南城來的那個小姑娘???”柳嵐的目光在江梨初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笑著說:“長得真水靈,是個美人胚子?!?/p>
江梨初被她打量的目光看的有點不舒服,但還是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p>
周政安照例簡單介紹了一下,繼續(xù)吃飯。
人一多,還都不認(rèn)識,江梨初就如若針氈,忍不住伸著脖子往門口的方向看。
周爺爺?shù)男鹤咏裉觳换貋韱帷?/p>
還以為今天他也會回來。
這頓早飯吃的有點難熬。
江梨初正心不在焉的吃著一根油條,周澤遠(yuǎn)家的那個孩子忽然跑到她跟前。
五六歲的男孩昂著下巴,傲慢地看著她,“喂,你以后是不是要去我家???”
這話問的江梨初有點尷尬,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還沒選好哪一家呢。
“嗚嗚嗚嗚……”男孩卻突然哭了起來,跺著腳說:“我不許你去我家生活,我不要你分走我爸爸媽媽的愛!”
他邊說邊嗚嗚哇哇地哭著。
江梨初抿了抿唇,更加局促了。
幸好周政安趕緊把他這小孫子拉過去,板著臉教訓(xùn),“周朔,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沒……沒人……”周朔小心翼翼地朝自己媽媽那兒看了一眼,哭的抽抽搭搭的,“這個姐姐自己沒有家嗎?嗚嗚嗚我不要她去我們家……”
這個姐姐自己沒有家嗎?
江梨初聽到他這句話,忍不住握緊了筷子。
她真的沒有家了。
不然現(xiàn)在也不會處于這么尷尬的境地。
還不等她說點什么,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應(yīng),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懶散低沉的聲音,“誰大清早就哭的這么招人煩?”
江梨初循聲望過去。
男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很高,冷白皮,五官也極為優(yōu)越,說是女媧畢設(shè)也不為過。
進(jìn)屋后,他脫了身上的黑色羊毛大衣,隨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邁著長腿朝餐廳這邊走來。
整個人看著有一股懶勁兒。
像是怕他一樣,周朔立刻就消停不哭了。
江梨初垂下眸,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周宴允。
“平時叫你回來吃個飯難上加難?!敝苷菜剖怯袔追忠馔猓敖裉鞗]你的事兒,倒是回來湊熱鬧?!?/p>
周宴允吊兒郎當(dāng)?shù)卦诮娉跎砼宰?,那雙生的極為好看的桃花眼含著懶散笑意,“這不是回來看看,你到底怎么安排這小姑娘?!?/p>
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江梨初脊背都忍不住繃直了。
“小梨初,見著哥哥回來也不知道叫人???”
他聲音很好聽,此刻帶著幾分并不讓人反感的調(diào)笑。
江梨初抬眼,這人正挑著眉梢,唇角笑意透著幾分慵懶,像是勾人的狐貍精。
他的眼睛生的極為深情,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溫柔的錯覺。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江梨初正想張口,就聽到老爺子糾正,“哪門子的哥哥?按輩分,初丫頭得管你喊一聲小叔?!?/p>
“……”
江梨初其實是不愿意叫這個稱呼的。
明明他也就大自己六歲。
但還是乖巧地聽了周政安的,細(xì)聲細(xì)語打了聲招呼。
“小叔好?!?/p>
周宴允似乎對這個稱呼也不滿意,他嗤笑一聲,“這一聲小叔,喊的我老了十歲一樣。”
“……”
“所以小梨初,你選好了嗎?”他挑眉,好看的桃花眸望著她,“到底是跟我大哥大嫂,還是二哥二嫂一起生活?”
周宴允這話一落,餐桌上的人都看向江梨初。
想到剛才的種種,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江梨初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咬了咬唇,“宴允小叔,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生活嗎?”
書友評價
非常佩服小說《回國后,竹馬小叔叔要和我領(lǐng)證》的作者白桃布丁,他雖然是一名新生代網(wǎng)絡(luò)作家。但他卻用樸素老練的語言、曲折精彩的故事、性格飽滿的角色(江梨初周宴允)繪制出一部優(yōu)秀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