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真的？”

聽到我的話，姑姑眼睛都亮了。

“小婭你這話說的還像回事！曉麗，沒想到你還有這種人脈，要是這價格能買到，幫我也帶一條吧，到時候我給你轉(zhuǎn)錢！”

“三千多真不貴，我也想買一個！”

大娘伸手在我媽的項鏈上摸了一把。

“真好啊，一看就是真金子！”

“小婭，你瞎說什么呢！誰找人幫我買了！”

我媽白了我一眼，跟大娘姑姑推說項鏈其實是她自己攢錢買的。

“媽，你看大娘姑姑剛才那么幫你說話，你怎么能瞞著呢？”

我把小板凳搬得離她們近了幾分。

“我也想明白了，剛才是我做得不對，我跟你們道歉，但是媽，人家這么幫你說話，你也得實誠點(diǎn)，這項鏈真是你找人買的，你看你也拿不出自己買的記錄不是？”

面對大娘和姑姑探究的目光，我媽的嘴唇上下蠕動，有話在嘴邊最終沒有說出口。

“曉麗，你是不是怕花人情不舍得?。磕憧次覀z讓你帶東西，肯定不能給你正正好好的錢，不行你找人時候我們跟著去，到時候我倆帶個禮物給人家，肯定沒問題！你看我倆都不是差事的人！”

說著大娘掏手機(jī)直接給我媽轉(zhuǎn)了四千。

“曉麗，我不是占便宜的人，多余的錢就給你當(dāng)跑腿費(fèi)，不能讓你白折騰！”

見大娘轉(zhuǎn)了錢，姑姑也轉(zhuǎn)了四千給我媽。

這倆人就是說得好聽，實際人精一樣。

說實在的，我媽脖子上的項鏈，根本不止八千。

我買的我還不知道么，金子現(xiàn)在什么單價，眨一下眼睛都恨不得漲幾塊錢。

八千能拿下一串金鏈子根本是在開玩笑，更別提我說找人四千能搞定。

我買花了一萬八，再去買，說不定都得一萬九。

這倆人先把錢付了，反正我家就在附近，她們也不怕我媽跑路，錢收了甭管真假，到時候拿不出項鏈就成了我媽的過錯。

這幫親戚，通常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其實都各自算計。

這正好跟我的目的對上了，我就要把我媽架在那。

她不止想別人都以她為中心，還要面子，要不早就直接拒絕了大娘和姑姑的請求。

“你們這？”

我媽沒收錢，一直盯著手機(jī)界面猶豫不決。

“曉麗，你看剛才我們還幫你教育小婭，這會兒讓你幫個忙都不行？”

大娘的語氣已經(jīng)有些不耐。

我跟著幫腔：“媽，要不是大娘他們，我也不能這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你就幫她們帶一個吧，我記得你說那是你特要好的朋友，帶兩條項鏈應(yīng)該不難吧？”

“行行行！我?guī)н€不行！”

我媽狠狠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一樣，好半天才收下大娘和姑姑的轉(zhuǎn)賬。

直到我媽收了錢，大娘和姑姑像是終于松了口氣，照常吃飯聊天。

反觀我媽，從收了錢起，就坐立不安，像是屁股上有針在扎一樣。

我感覺，她的態(tài)度，正常中透著一點(diǎn)奇怪。

按理說我這招就是讓她賠錢出點(diǎn)血，她裝樣子也得撐回家發(fā)作，不會這么不安。

這里面指定有點(diǎn)我不知道的事。

6.

在奶奶家跨完年，到自己家已經(jīng)是后半夜一點(diǎn)多。

我后面一直就擠在小凳子附近，實在難受，我就坐到了地上。

也多虧我坐的離大家遠(yuǎn)，我才能注意到我媽一直看著手機(jī)，上下來回翻動。

開始我以為她在看視頻打發(fā)時間。

后面才瞄到一點(diǎn)，她好像在跟什么人聊天，頭像我不是很眼熟，畢竟她的朋友圈子我基本都不認(rèn)識。

“于婭，你自己招來的事，自己解決！你大娘和你姑姑的項鏈，你抓緊買回來！”

進(jìn)了家門，我媽把包一丟，不裝在外面多可憐那樣了。

也是，她跟我裝也沒用，好像我不知道她實際情況一樣。

說歸說，我媽可沒把大娘姑姑給她轉(zhuǎn)的總共八千塊給我打過來。

按她的意思，這錢是要我自己出了。

我雖然不可能買，但眼下，我不打算表態(tài)。

今天初一，下午要跟我媽一起回姥姥家。

我還有事打算做，還不是跟我媽關(guān)系鬧僵的時候。

見我不說話，我媽像是覺得我默認(rèn)了，去廁所洗漱準(zhǔn)備睡覺。

再睜眼天光已經(jīng)大亮。

收拾好東西，我跟著我媽去往姥姥家。

姥姥家的氛圍和奶奶家不同，起碼對于我和我媽來說，他們態(tài)度是相同的，一樣的瞧不起。

以前我會抗拒過來。

如今我想明白了，反而有點(diǎn)期待到這里來。

“來啦曉麗？每年你都拿這點(diǎn)東西，也不值錢，還不如不拿！”

姥姥正在客廳看電視，給我們開門的是先到的二姨。

她老公有本事，是當(dāng)官的，有錢是一方面，主要有點(diǎn)地位，名頭說出去好聽。

這讓一向重男輕女的姥姥對她的態(tài)度有些改觀，她也就每次早到一會兒。

我有時候都覺得她們挺可悲的，得不到什么就愛計較什么。

二姨每次早來，實際還不是為了能受姥姥幾句夸獎。

就是受到夸獎沒實際作用，但感覺在這個家就高人一等。

現(xiàn)在想，我家這些親戚，真都挺不正常的。

當(dāng)然，包括我在內(nèi)。

以前給我媽轉(zhuǎn)錢，想的同樣希望她能多重視重視我。

也是純粹遺傳了這種傻瓜一樣的思維。

“說什么呢二姐，大過年的，我也不能空手過來?！?/p>

我媽陪著笑，進(jìn)屋給姥姥道了聲好。

姥姥根本沒抬頭，電視放的很大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我媽講話。

似乎習(xí)慣了姥姥這種態(tài)度，我媽都沒等她回話，自顧自拿了圍裙去廚房幫忙。

這里沒人重視她，她得自己找存在，一般她自己去忙活就不會搭理我。

往年我就是隨便找個地方一靠，把時間混過去就完事。

今天不行，我是帶著任務(wù)來的。

趁我媽在廚房看不到，我悄悄蹭到二姨身邊。

“二姨?！?/p>

沒等我說下半句，二姨一個眼刀飛過來。

“小婭，你可別接下去說跟二姨借錢啊，你是知道的，我家錢都在我老公那，我可沒錢！”

我深知二姨這話純是借口，夫妻之間金錢往來不就那回事。

說到底是她自己不想借。

還好我不是來借錢的。

“我不是說這個，二姨，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媽以前的事??？”

7.

半小時后，我媽在廚房忙活完了，姥姥家也終于開了飯。

坐在餐桌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比在奶奶家輕松很多。

可能因為去那邊壓力經(jīng)常在自己身上，而在姥姥家，壓力都在我媽身上的緣故吧。

要放以前，我會心疼她在娘家的地位。

現(xiàn)在，我只想看戲。

拿好筷子，我夾了第一口菜。

還沒放到嘴邊，我的筷子忽然被大姨打了一下。

“小婭！你什么習(xí)慣？什么時候慣用左手吃飯了？趕緊改回來！是不是跟你媽學(xué)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對不起對不起大姨，我馬上改?！?/p>

我認(rèn)錯極快，話鋒一轉(zhuǎn)，順著大姨的話頭問道：“大姨，你說我媽怎么了？她以前也用左手么？”

“對啊，你不知道么小婭，你媽因為這個，小時候可沒少挨打！”

說話是舅舅，他是我姥拼了四個女兒才拼出來的老兒子，這么多年備受疼愛。

也就因為這樣，他同理心極差，想說什么就說，從不考慮別人感受。

要放以前，我會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像這樣被迫一起吃飯，我連頭都不會抬，生怕跟他對視。

他那樣的，別管說我什么，我都得忍著，現(xiàn)在不一樣，我打算好好利用他這個特點(diǎn)。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媽沒跟我說?！?/p>

“她能跟你說么！那么丟人的事！我記得她那時候為了躲我媽，也就是你姥姥的打，還掉過糞坑里呢！”

舅舅的話還沒說完，我注意幾雙還在夾菜的筷子同時停頓了一下。

畢竟這話題，也著實太‘下飯’了點(diǎn)。

我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誰也不喜歡別人提到自己的痛點(diǎn)。

我有些好奇，她明知道自己被揭傷疤難受，怎么能毫無顧忌拿我開玩笑？

還真是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是么？還有這事？”

我努力扮演一個合格的聽眾，配合舅舅的話，做出各種夸張的反應(yīng)。

像是被我沒見識的表情取悅到，舅舅越說越多。

“還有啊，我記得你媽上學(xué)時候用我籃球服假裝自己有男朋友，被我對象拆穿了！丟大人了！咋樣外甥女兒！這事有意思不！”

“趙龍！你有完沒完！你跟我女兒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干什么？！”

看來舅舅后面說的這事說到了我媽的心坎里，我媽已經(jīng)坐不住了。

她坐不住，有人會強(qiáng)迫她坐住。

“曉麗！都好好吃飯呢！你站起來做什么？！”

姥姥雖然年紀(jì)大，但聲音中氣十足。

“媽！你看我弟，都跟孩子說什么呢？！”

“你弟怎么了？閑聊什么不能說？倒是你！自己做過的事別人還不能聊了？覺得丟人你當(dāng)初別做??？還怪起你弟來了！”

要是換作旁人，被這么諷刺，肯定直接回家去了。

我媽不一樣，講不好到底為什么，她最擅長的，就是熱臉貼我姥的冷屁股。

果然，被我姥喊了兩句，她不說話了，坐回原位用眼睛瞪著我。

我心知肚明她的意思是想讓我少說點(diǎn)話，但嘴長我自己身上，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后來發(fā)生什么了舅舅？”

“還能有啥，你媽就是虛榮心爆棚，沒人追求就自己瞎說，被拆穿回家哭了好幾場，還怪我對象！你說多不講理！”

“確實?！?/p>

我跟著舅舅的話點(diǎn)頭。

舅舅嘴唇上下翻動，接著一個事不停地說：“你那個早死的爸，也是你媽死氣白咧跟后面，好長時間才同意跟你媽在一起的，你媽一準(zhǔn)是偷了別人的好運(yùn)，要不你爸也不能死那么早！”

8.

聽他調(diào)侃我爸，我內(nèi)心有些不適。

不適歸不適，在這個場合，我不能表露出來。

呵呵笑了兩聲，我再看向我媽的時候，她已經(jīng)面色泛白，像是受了多大屈辱一樣。

可在姥姥面前，她不能說更不能鬧。

這幅場景，我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就在昨天，奶奶家中，我媽現(xiàn)在的處境跟我那時幾乎完全相同。

我也忽然悟到了。

為什么每次我媽都用我做話題，說到底就是在原生家庭不受重視，改變不了現(xiàn)狀，就在其他地方找補(bǔ)。

當(dāng)然了，在找補(bǔ)的過程中，我自然而然成了話題的中心點(diǎn)。

也是她最常調(diào)侃的對象。

看我舅并不在乎我媽的感受，推理過來，我媽也不怎么在乎我的感受。

舅舅應(yīng)該是知道我媽不會跟家里鬧掰，我媽也知道我不會放下她不管。

這才一而再再而三，不顧我的想法，擊打我的自尊。

想明白這些，我身上忽然感到一身輕松。

以前我總把照顧我媽的擔(dān)子看的很重，家里就我們兩個，肯定要相互扶持。

可我看的越重，越在乎，反而成了我的桎梏，壓著我，不能哭不能鬧，對于我媽的所有，都要全盤接受。

曾經(jīng)我看過一個評論。

東亞的女兒，在家庭中是身份最多的人。

她們一邊做著女兒的本職動作，還要兼職媽媽的心理輔導(dǎo)老師，有時候，爸爸的工作也要負(fù)責(zé)。

她們活的最累，最沒有自我，卻又很難抽身出來。

聯(lián)想到自己，從爸爸去世起，或者在我爸還沒去世之前，我就已經(jīng)兼職自己父親的角色了。

我要開導(dǎo)我媽，聽她的抱怨，作為她開啟話題的工具，還要賠上笑臉。

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八了，我想，這種日子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

默默趴了一口飯，就著心里的苦澀，我暗暗下定決定。

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晚，我得為自己而活了。

9.

披著月色，我跟在我媽身后，從姥姥家離開。

走出沒幾步，我媽忍了半天，終于開始發(fā)作。

她沉著臉，逼問我今天是不是故意想看她笑話。

“于婭！你是不是為著昨個在你奶奶家那事跟你媽我過不去呢？這家伙在你姥姥家，你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捧著你舅的臭腳，說我個沒完！怎么的，聽我那點(diǎn)破事你心里舒坦是不是？我問你話呢！”

她說著說著就要上手，手指頭直戳我肩胛骨。

我深知這滋味。

別看手指頭不大，用些巧勁，能把人戳的疼出聲來。

我后退一步躲開，摸摸自己的兜，心里有了些底氣。

“媽你要這么想，我也沒什么說的，你先自己回家吧，我不跟你一起走了?！?/p>

這次出門之前，我特意揣上了重要的證件，就是怕到時候我媽抓著我不放。

惹不起躲得起，我都不打算再遷就她了，那就得盡快給自己謀出路。

“好啊你，于婭！你自己犯錯，你還不依不饒上了！還拿不回家威脅我？我看大過年的你能去哪？最好你永遠(yuǎn)都別回來！”

她放下句狠話，頭也不回朝前走。

在她的心里，應(yīng)該是覺得我走不遠(yuǎn)吧，畢竟現(xiàn)在全國都放假，找個住的地方都難。

我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這才給最要好的朋友打去電話。

從前我的夢想，就是和朋友一起去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開間民宿。

每天吃吃喝喝看看風(fēng)景，不吃這朝九晚五的苦。

但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就算我努力攢錢，除去給我媽的，還能剩手里幾十萬，可被現(xiàn)實和家庭裹挾著，我一直無法完全毫無顧忌，只憑自己心意做事。

這下好了，不管我媽實際想法是什么，反正是她自己說不要我回家，那我正好有機(jī)會，趁沒變老之前，大膽追尋自己的夢想。

10.

“你就這么著急？現(xiàn)在都不看價格了，只要是去云南大理的，頭等艙你都舍得買了？”

楊柳倚在靠背上，手上拿著杯葡萄酒，搖晃著酒杯裝腔作勢。

她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們在同一個城市呆了二十幾年，大學(xué)都在一個學(xué)校，彼此知根知底，只要我說一聲，她就馬上應(yīng)和。

我給她打完電話說出想法后，她馬上同意了我的提議。

她家跟我差不多，只是爸媽健在，但早就離婚各過各的。

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小孩，她就像個透明人，在哪都不受待見。

唯一幸運(yùn)的一點(diǎn)是，她爸有點(diǎn)小錢，對她不算吝嗇。

提出條件讓她別打擾自己的家庭，每年承諾給她打五十萬。

這些年去了生活開銷，加上她打零工掙的錢，她卡上能有個兩三百萬。

我倆加一起，三百多萬是有了。

開間民宿綽綽有余。

“不然還留在那干嘛？跟我媽在一個城市，總感覺會以各種形式跟她碰上，想要徹底擺脫，還不如這樣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要不然等她后悔，不依不饒的多鬧心！”

“行，你說的都對，我也早等你下決心呢，民宿的地址都定好了?！?/p>

她給我看了個定位，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等飛機(jī)落地，我倆馬不停蹄打車趕過去。

到了地方，我和楊柳拿出圖紙，開始商量怎么裝修如何布置。

一忙活時間過得飛快。

等我再次拿出手機(jī)，就看到我媽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還發(fā)了不少條信息。

我正往下翻著查看，我媽又一個電話打過來。

下意識一哆嗦，我點(diǎn)擊了接聽。

我媽那邊挺安靜，她問我現(xiàn)在在哪，昨晚在哪睡得。

我肯定不能說實話，就是她后面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辭職，離開了那座城市，我也不會告訴她我的具體位置。

為防止她磨嘰太多，我干脆開門見山問她打過來的目的。

“小婭，媽就想問問你，你答應(yīng)你大娘和大姑的項鏈買沒買呢？她倆都發(fā)信息來催我了！”

我馬上反應(yīng)過來，我媽說的就是個借口，她肯定找我還有別的事。

先不說大娘姑姑會不會這么咄咄逼人。

就說現(xiàn)在才年初二，商場都沒開門，就是找人買也不會這么快。

她倆頂多閑聊時候問我媽一嘴，不可能用的上催這個字。

但我媽這么問，我就得跟她打馬虎眼。

“我問別人了，快買到手了?！?/p>

“啊，這樣啊，那你買過來先讓我看看，我看跟我這個是不是一樣的，你小孩子別買錯了，到時候不好交差，萬一有問題媽還能幫你找他不是？”

聽見這話，我直接確認(rèn)我媽就是有事瞞著我。

她肯定做了不能讓我發(fā)現(xiàn)的事，而且跟錢有關(guān)。

我回想一圈，忽然想起個細(xì)節(jié)。

上次我跟我媽去奶奶家的時候，她居然沒穿我去年給她買的那件大衣。

那衣服好幾千塊，一年間每次重要場合我媽都穿著，這回去奶奶家之前她也沒更合適的衣服，不穿大衣很不正常。

難不成，她把衣服賣了？

11.

懷著這樣的疑惑，我從側(cè)面開始套我媽的話。

“媽，你那有沒有錢？我朋友她著急用，我這沒有多少了，你借我一下，她用完就還，知根知底的，也就幾天的事?！?/p>

我私下攢幾十萬的事從沒跟她說過，她總以為我給她的就是我工資的全部，所以我說沒錢了也挺合理。

沒成想我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推說我給的錢都存了死期，讓我朋友找別人周轉(zhuǎn)。

而我卻在她的低語中聽到一些其他的。

似乎她欠了誰的錢。

說不準(zhǔn)，我給她的那些，她早就花完了還不止，甚至在外面借了不少也不無可能。

不過跟我關(guān)系不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管她了。

該給的我不少給，她比我在社會上打拼的時間長多了，自己的人生早該自己負(fù)責(zé)。

又聽她抱怨了幾句沒用的，我干脆地掛了電話。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跟楊柳商量裝修的事，都沒怎么跟我媽聯(lián)系。

等再次收到這幫親戚的電話，都是三天以后了。

我們正好約了裝修工人上門，他們上班早，初六就開始了。

招呼他們幾個先干活，我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接聽電話。

“小婭，你這幾天跟你媽在一起不？”

打電話過來的是大娘，聽聲她還挺著急。

“不在啊，我有事自己出來忙了，怎么了大娘？”

“那啥，咱們?nèi)砩铣燥垥r候我不給你媽轉(zhuǎn)了四千塊么，我今個想問她項鏈的事，沒想到被她刪除了，你幫我問問怎么回事唄？”

不想摻和她們的事，我剛想找借口拒絕，有電話在中間切了過來。

我跟大娘說了一聲，接聽了新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邊說自己是網(wǎng)貸公司的，問我是不是趙曉麗的女兒。

他們說我媽借了不少錢，現(xiàn)在人不知道去哪了。

我頓時明白過來，聯(lián)想到之前發(fā)生的事，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我媽用那些錢做了什么，只想這些人別再打擾我的生活。

我媽既然能把聯(lián)系人填上我的號碼，她打一開始就想過東窗事發(fā)，讓他們找到我，試圖強(qiáng)迫我解決問題。

可惜，我現(xiàn)在到了別的地方，正好打算換個新號碼。

沒聽對面繼續(xù)講話，我干脆利落掛斷電話。

開啟免打擾模式，我關(guān)上手機(jī)屏幕。

過了生日我就二十九了，終于可以開啟自己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