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已經(jīng)嫁給你二哥了?!?/p>
“你進去這五年,他把我照顧的很好?!?/p>
“你是個好人,但我等不起?!?/p>
王秋雅摸著隆起的小腹,仿佛在炫耀著:“懷孕四個月了,把脈的說是個男孩?!?/p>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現(xiàn)在許文東眼前,他有些茫然,自己不是躺在醫(yī)院嗎?怎么又回來了?
難道重生了?還是重生在1991年剛出獄的這一天?
他好不容易爬上岸打造的商業(yè)帝國,說沒就沒了?就算癌癥治不了,也得等他留個遺囑吧?
“弟,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我跟秋雅在一起吧?”二哥手夾皮包,腳踩鱷魚皮鞋,頂著油光锃亮的頭發(fā)走了過來:“畢竟總要有個人呵護她,陪伴她,你那么善良,肯定明白這個道理?!?/p>
即便劇情重演,許文東也感覺內(nèi)心無比沉悶,有這么發(fā)好人卡的嗎?
前世他是如何回應(yīng)的?
想起來了,他忍了,哪怕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成為監(jiān)獄里最狠的那個,但重獲新生后還是渴望著親情的寬慰,所以他不想得罪二哥,更何況二哥的話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對,當(dāng)時他就是這樣自我安慰。
如今,回想一切,許文東才明白前世自己有多么可笑。為了供二哥讀書,他早早輟學(xué)幫助父母經(jīng)營罐頭廠,當(dāng)時大哥身體孱弱,臟活累活全都由他干。后來二哥在放寒假的時候失手殺了人,全家又讓他去頂替二哥蹲了五年大牢。
父母當(dāng)時的話許文東記憶猶新:“你二哥是許家唯一的大學(xué)生,十個你也頂不上一個他,替他坐牢,值!”
呵!值么?
“弟,你在里面蹲這五年太值了,否則怎么會有今天的許家?!倍绨褐^,浮夸的顯擺著:“如今罐頭廠在我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成為了本區(qū)知名企業(yè),銷售額比五年前翻了兩倍?!?/p>
許文東笑了,這話聽起來真的讓人又惡心又別扭,難道自己不進去罐頭廠就起不來嗎?銷售額翻了兩倍不還是因為吃了沿海開放,社會發(fā)展的紅利。
但許文東沒有做任何回應(yīng),只是默默地看著二哥裝逼。
“對了,二哥給你在廠里安排了一個保安工作,以后好好干,抽空再看點書,報個夜校,興許有朝一日也能像我這樣,當(dāng)個文化人?!?/p>
二哥扯扯自己的領(lǐng)子,王秋雅笑了起來:“長順,你這不是為難人嘛,他哪有你那腦子,我看還是踏踏實實的當(dāng)保安吧!”
前世,許文東以為這是兩個人的關(guān)懷,如今再看他們的嘴臉,是傲慢,是小人得志。
自己沒腦子嗎?自己只是沒有機會,在這樣的年代,普通家庭想要供出一個大學(xué)生幾乎都是舉全家之力,由于大哥營養(yǎng)不良成績差,二哥便成為了全家的希望,而比二哥小兩歲的許文東自然也就失去了嶄露頭角的機會。
想到這些,許文東突然對重生釋懷了,這不正是上天給他的機會嗎?
“弟,想啥呢,上車吧!”
想啥呢?老子想給你一電炮。
許文東握緊了拳頭,但一瞬間又松開了,因為他最想見到的人出現(xiàn)在了遠(yuǎn)方。
那是他的嫂子,此刻正騎著單車,緩緩而來,日光之下,嫂子的容顏永遠(yuǎn)是那么明媚漂亮。
“二哥?!痹S文東突然開口,伸手拍了拍二哥的前胸:“以后別張口閉口說自己是文化人,文化人沒你這個逼樣的。”
語畢,許文東迎著嫂子跑了過去,在對方關(guān)懷備至的目光下,直接坐在了自行車的后座上。
“嫂子,走吧!”
姜然有些懵:“長順和秋雅這不是來接你了么?坐小汽車多舒服呀!”
“我暈車?!痹S文東隨意找了個借口,而姜然也無法拒絕,只能歉意地看了眼二哥。
當(dāng)兩人離開后,許長順才從錯愕中緩過神,顫顫巍巍地道:“他剛剛說我什么?”
“他說,文化人沒你這個......”王秋雅立刻意識到了不對,語氣一轉(zhuǎn),罵道:“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拽什么拽?好像欠他的一樣,不就是替你蹲了幾年大牢,至于罵人么?
還有姜然那個死妖精,她怎么來了?把你大哥克死了還不夠啊?”
“行了,回家!”許長順怒火中燒,直接鉆進了面包車?yán)?,一腳油門過后,很快便看見了姜然和許文東,他沒有客氣,加快車速,貼著兩人疾馳而過。
“呼~”
尾流卷起了一縷沙塵,嚇得姜然緊忙停了下來。
“看來你二哥生氣了?!?/p>
“管他呢!”許文東不屑一笑,轉(zhuǎn)念問:“嫂子,你不恨我家嗎?”
“恨?”姜然重新蹬上自行車,低聲道:“有什么可恨的?”
“你跟大哥在一起整整九年,可直到他病逝,我父母也沒同意你們兩個領(lǐng)證結(jié)婚,這還不恨嗎?
你拿出所有積蓄支持大哥開設(shè)啤酒廠,而廠子最后卻被我父母強行霸占,甚至在踢你出局的時候沒有一分補償,這也不恨嗎?”
“你怎么知道的?”
姜然有些驚訝,畢竟這些事都是在許文東入獄后發(fā)生的。
“嫂子,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p>
“哎!”姜然淡淡地嘆了口氣,好一會后才道:“恨有什么用呢?只能怪我命不好?!?/p>
“當(dāng)年二哥失手殺人,為了保護他,我成了替罪羊,整整五年,我蹲過墻角,倒過尿盆,給人洗腳搓背,給人端茶揉腿,刺骨的冰水無數(shù)次潑在我的身上,肆虐的拳頭無數(shù)次撞擊我的鼻腔,我的肌膚沒有一寸是完好的,我的尊嚴(yán)被按在地上狠狠踐踏。
可結(jié)果呢?我付出了小半輩子的罐頭廠成了二哥的囊中之物,我深愛的女人也在全家的攛掇成為了我的二嫂。
而我,甚至連句謝謝都沒有聽到,哪怕給我安排個薪資最低的保安也成了他們對我的施舍?!?/p>
許文東微微一頓,聲音無比堅毅:
“嫂子,我跟你一樣都是這個時代背景下的苦命人,都是這個時代背景下的犧牲品,但我絕不會認(rèn)命。
曾經(jīng)如此,現(xiàn)在更是如此。”
吱!
姜然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憐惜地看著許文東,當(dāng)她注意到對方臉頰上的一道疤痕時,忍不住伸手輕撫:“這,一定很疼吧?”
“不如心疼?!?/p>
“嫂子知道你心里難受,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但生活就是如此,你的父母也沒有辦法,別怪他們?!?/p>
“他們不是沒有辦法,而是選擇了利益,如果當(dāng)時把罐頭廠賣掉跟死者家屬達成和解,我根本不用蹲這五年。”許文東笑得有些苦澀:“是獄警告訴我的。”
姜然愣住了,遲遲不語,許久才安慰道:“也許你父母也有他們的苦衷?!?/p>
看著嫂子善良又溫柔的眼神,許文東的心如同刀絞,他很想說:嫂子,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嗎?
書友評價
真的很喜歡家巧的這部小說《陷害我坐牢,出來后老婆變嫂子?》,它傳遞了那份我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愛你,就是見不到你的時候,心里有好多話想和你說;你在身邊時,靜靜地靠近你,即使不說話,也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