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昭回了府中,帶來了皇后的恩賞。
黃金一百兩,白銀貳仟兩,一套黃金鑲西域?qū)毷^面首飾,龜茲國進貢的數(shù)條八寶纏金項鏈,珠釵八枝,杭綢若干匹。
光彩奪目。
府中人看著,眼中露出艷羨。
大夫人秦氏今日打扮得甚是妥當,云鬢高梳,珠翠滿頭,十分美麗高貴。
她柔聲道:“昭兒,你進宮怎么不與母親說一聲?萬一禮儀不妥,豈不是被皇后笑話我教女無方?”
紀昭含笑:“母親多慮了?;屎竽锬锟渑畠褐獣_理,十分有教養(yǎng),讓我多多進宮陪她說話。”
秦氏眉心微蹙,眼底有氣惱與嫉妒。
尋常人想進宮一趟難如登天,而紀昭只尋常起了個床,搭個馬車就到了皇后跟前了。
這份天大的榮寵,理應(yīng)給她和沁雪才是。
紀昭將母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前世,她總覺得母親與自己相處很別扭。
不管她做得再好,母親從沒有為她開心過一刻。甚至做到了最好,還要挑出荒謬的錯處折磨她。
死后,她通過虛妄臺看了七八年,終于悟了。
母親瞧不起她,憎恨她,只因為她是父親的骨血,是自詡清高才女下嫁武夫的恥辱。
沒人會愛自己身上的恥辱。
她恨自己的女兒。
秦氏道:“昭兒,皇后賞賜的這些東西太貴重。娘替你收著吧?!?/p>
紀昭態(tài)度堅定,婉拒:“皇后吩咐過了,這些是她私庫拿出來的,是要歸女兒名下。不入公庫?!?/p>
秦氏難堪了下。
她目光落在金燦燦的黃金頭面上。
道:“昭兒,你慣常舞刀弄槍的,這么精細的首飾戴著也是不配,還不如拿出來分給府中的姐妹?!?/p>
所謂的分給府中姐妹,怕不是只想給白沁雪吧?
紀昭笑了笑:“母親忘了嗎?女兒武功已廢,如今再也拿不動刀槍棍棒了。正好有閑暇梳妝打扮自己了?!?/p>
秦氏愣住,旋即道:“打扮什么?你打扮了也不美。你看你皮膚黝黑粗糙,肩寬胳膊粗。這些精致首飾用了只會讓人笑話?!?/p>
“也怪我。幼時母親不曾管教,讓你跟著你爹在軍營中習(xí)武,性子粗魯,不懂禮儀,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p>
又是貶低,打壓。
紀昭笑了下:“母親,你又忘了。父親的爵位和您的誥命是怎么來的?還不是女兒用武功和性命博來的?”
接連被女兒綿里藏針的連懟,秦氏的臉面再也掛不住。
她將珠釵摔回首飾盒中,冷了臉:“誰教你與母親這般無禮的?”
紀昭笑容晏晏,輕聲細語:“女兒不敢。”
秦氏動了怒:“別以為有救駕之功,就可以將所有人不放在眼里。你如此狂妄自大,恃寵而驕,將來一定會惹來災(zāi)禍的。”
她又譏諷:“梁毅與你退婚,便是覺得你粗魯不堪。沁雪比你溫柔嫻靜,更像大家閨秀。他喜歡沁雪不要你,便是佐證。”
紀昭靜靜聽著秦氏發(fā)飆。
這番話前世秦氏也罵過,罵得比現(xiàn)在難聽十倍。
從前她心如刀絞,如今卻如清風(fēng)拂山崗。
放棄希冀,便不會受傷。
她依舊柔柔笑道:“救駕之功的確是很了不起,不然母親如何承了女兒功勞才成為誥命夫人?若是母親覺得受之有愧的話,就去圣人面前將誥命辭了吧?!?/p>
秦氏噎住。
“至于沁雪表妹更像大家閨秀,那只是像罷了。她本就不是大家閨秀。只是個窮鄉(xiāng)紳的女兒而已?!?/p>
她與秦氏酷似的美眸中寒芒細碎:“山雞本就不是鳳凰,何苦非要插了一頭金燦燦的羽毛讓人背后笑話呢?”
“嘩啦”
秦氏摔了手邊的茶盞。
紀昭笑了笑,對聞聲而來的下人柔聲吩咐道:“大夫人頭疾還沒好,你們仔細點照顧。”
“晚秋,把皇后賞的首飾都收回我的院子?!?/p>
......
紀昭回到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正在與幾位夫人說話。
紀昭上前見禮,祖母親熱拉著她的手一一介紹。
這幾位夫人都是與紀府相熟的官宦之家。
祖母請人來府上的意思很簡單,要托人與她相親,尋找合適的夫婿。
紀昭明白祖母一番苦心,畢竟她已經(jīng)十八了,算是老姑娘了。而這個朝代女子終究是要擇一夫家才是歸宿。
她莫名想到了睿親王蕭燁。
身為親王,他年紀也頗大了。他的幾位皇侄子都三年抱倆了。就不知道他為什么還不娶王妃。
想想前世她好像也沒看見蕭燁娶皇后。
登基后要么治國,要么打仗。
這個皇帝當?shù)梅ξ兜镁o。
以至于他無聊去到那么偏遠的寺中禮佛,還親自為她埋骨。
思緒飄遠了。
幾位夫人卻瞧紀昭十分滿意。
見禮后就低頭不語,十分貞靜的樣子。
有位夫人問:“大姑娘這還是住在祖母院子里養(yǎng)著嗎?”
祖母笑容凝滯了下。
紀昭回過神,笑道:“齊夫人誤會了。是我剛回府,紫棠院還沒收拾出來?!?/p>
夫人們紛紛打趣:“就說呢,大姑娘都這么大了,還住祖母院子里嬌養(yǎng)著。這是天倫之樂了?!?/p>
夫人們寒暄離開。
祖母卻始終皺眉沉思。
她對紀昭道:“紫棠院你還回去嗎?”
紀昭笑道:“一切由祖母做主?!?/p>
至始至終,她都沒說要放棄紫棠院。
祖母點了點頭。
晚膳的時候,祖母對秦氏道:“這么些日子了,紫棠院收拾出來了沒?”
秦氏臉色微變。
紀父道:“昭兒已經(jīng)回來好幾日了,還住在母親處,實在是不像話?!?/p>
紀昭微笑,道:“多謝爹爹,女兒其實愿意陪伴祖母膝下。只是祖母心疼,怕拘著女兒?;刈咸脑?,是祖母和爹爹疼愛?!?/p>
這是場面話,紀父和祖母很受用。
祖母道:“今日幾位夫人來府上吃茶,都夸昭兒嫻靜聰慧。假以時日她們定能幫昭兒找樁更好的親事。所以得讓她趕緊住回自己院子?!?/p>
“畢竟是你嫡親的大女兒,得有體面才是。”
紀父點頭:“昭兒回來后變了個樣,嫻靜溫柔,這很好?!?/p>
白沁雪低頭放了筷子,吃不下了。
飯桌上紀府二房三房面面相覷,都意識到了什么。
十數(shù)雙眼睛看向穩(wěn)重吃飯的紀昭。她面上神色淡淡的,既沒有得回院子的欣喜,也沒有被委屈的失落和不甘。
仿佛這一切都是尋常,該她的就是她的。
再看白沁雪,哪怕曾被大夫人捧得那么高,心疼的養(yǎng)女,依舊是外人。
紀家嫡女大小姐,回來了。
書友評價
錢來來的小說《侯府寵養(yǎng)女,皇叔撐腰,不原諒》,看了讓人韻味無窮,從中讓我明白了:世上最美的情感,不是感覺你有多好,而是感念于你對我有多好;世上最牢固的感情不是我愛你,而是我習(xí)慣了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