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貝勒府,是盛京王公家宅中,最富麗堂皇的所在,只是太冷清,冷清得叫人走在長廊里,不敢東張西望,更不敢開口說話。
府中下人皆是穿一色的衣衫,據(jù)說這是齊齊格定下的規(guī)矩,要這家里不論是人還是東西,都井井有條。
蘇麻喇小心翼翼跟著格格和十四福晉,到了正院大屋里,婢女們手腳麻利地奉茶送點(diǎn)心,她插不上手,見格格遞過眼神,便心安理得地站到門外去了。
婢女們退下后,偌大的屋子頓時(shí)清凈下來,大玉兒無心喝茶,倒是有心看看這屋子里的陳設(shè),南面墻上掛滿了各色各樣的長劍和佩刀,肅殺的氣息,與臥房本該有的溫暖愜意很不相稱。
“都是多爾袞心愛的刀劍?!币姶笥駜撼蛑蠅Τ錾瘢R齊格滿面驕傲,帶著她過來看,一一指著說,“都是他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每一把劍每一把刀,都是帶血的?!?/p>
大玉兒欽佩不已:“大汗常常夸贊多爾袞,說他是最有出息的兄弟,是八旗里最威武的勇士,將來江山初定,多爾袞必定是頭一份功勞?!?/p>
齊齊格瞥了眼大玉兒,不知她是真單純,還是心里明白面上客套,但那些話,本不該是她們兩個(gè)女人來說。
那是皇太極和多爾袞之間的深仇大恨,他們生,她們便生,他們死,她們便死。
“江山初定待何時(shí)?”齊齊格苦笑,“玉兒,大汗有沒有對你說過,大金的江山,究竟要擴(kuò)展到哪里去?”
大玉兒搖頭:“他沒提過,我也沒問過?!?/p>
齊齊格問:“那你和大汗平日里,都說些什么?”
“他很累,我舍不得叫他費(fèi)神,他愿意說的時(shí)候,我聽著就是?!贝笥駜禾孤实馗嬖V堂姐,“前些日子,倒是與我說了林丹汗的傳國玉璽,再往前,你知道這一年他幾乎不在盛京?!?/p>
齊齊格能理解大玉兒的體貼,她同樣舍不得讓多爾袞為自己費(fèi)心,她對多爾袞的心,玉兒對大汗的情,本都是一樣的。
重新坐回暖炕上,齊齊格將奶茶遞給大玉兒,順著方才的話道:“我聽說,林丹汗的傳國玉璽,就在他的大福晉手里,那個(gè)被稱作囊囊福晉的女人。”
大玉兒所知不多,靜靜地聽堂姐解釋,齊齊格一貫是有主意的人,做當(dāng)家主母,與大玉兒這般依附姑母的側(cè)福晉,終究是不同的。
齊齊格傲然道:“我已經(jīng)對姑姑說明了,我們十四貝勒府不收林丹汗的遺孀,這事兒回頭若是鬧得尷尬,玉兒,你也要幫我?!?/p>
大玉兒模棱兩可地點(diǎn)頭,而堂姐又道:“那位囊囊福晉既然是最尊貴的正室,手里又握著傳國玉璽,將來必然是大汗收下她。玉兒,你心里要有個(gè)準(zhǔn)備,經(jīng)歷過那么多坎坷的女人,一定不簡單?!?/p>
“也許人家……不想投奔我們呢?!贝笥駜号踔滩?,下意識地逃避這件事。
“玉兒,你別傻乎乎的,科爾沁雖是金國最忠誠可靠的盟友,但大汗他們必定也忌憚我們,想要平衡各方的勢力。”齊齊格的眉目里,透著大玉兒沒有的精明和冷靜,她鄭重其事地提醒堂妹,“宮苑里空著的側(cè)宮,早晚要填滿的,到那時(shí)候,你有把握那個(gè)可以填滿大汗的心的女人是你嗎?”
大玉兒顫顫地放下奶茶,低垂眼眸:“可我……和你不一樣,我只要聽話,就什么都好了?!?/p>
齊齊格蹙眉:“聽話?”
大玉兒頷首,輕聲道:“我要生個(gè)兒子?!?/p>
齊齊格冷笑,笑得那么凄涼,緊緊抓著大玉兒的手,眸中含恨:“我們是女人,不是他們用來生育的工具?!?/p>
書友評價(jià)
《宮檐》是一部代入感很強(qiáng)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作者阿瑣不僅善于編織故事,更善于刻畫人物,情感描寫細(xì)膩真實(shí),感人至深,猶如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