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暴雨砸在車窗上,聲音大得嚇人。我蜷縮在駕駛座上,
小腹像被無數(shù)把鈍刀子來回切割,一股溫?zé)岬呐鞑皇芸刂频貜耐乳g涌出。冷汗混著雨水,
糊了我一臉。手機屏幕刺眼地亮著,是閨蜜蘇禾發(fā)來的照片。
背景是本市最貴的那家旋轉(zhuǎn)餐廳“云頂”,水晶燈流光溢彩。照片中央,我的丈夫江硯白,
正小心翼翼地給旁邊的女人切著牛排。他側(cè)臉的線條是我熟悉的溫柔,眼神專注得能溺死人。
那個女人,林晚照。江硯白心尖上那抹皎潔的白月光,出國深造五年,今天回來了。而今天,
也是我二十七歲生日。照片下面,蘇禾的信息一條接一條,帶著憤怒的感嘆號:【眠眠!
你看到?jīng)]?!姓江的還是不是人?!】【他媽的今天你生日?。?/p>
他居然在給那個**接風(fēng)洗塵?!】【你在哪?說話啊眠眠!別嚇我!】我死死咬著下唇,
直到嘗到濃重的鐵銹味,才勉強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那陣滅頂?shù)膭⊥?。手指顫抖著?/p>
幾乎握不住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禾禾,我可能……流產(chǎn)了。】信息發(fā)送成功的瞬間,
又一陣撕裂般的絞痛猛地襲來,眼前徹底黑了下去。失去意識前,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冰冷又清晰:江硯白,你欠我一條命。(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睜開眼,
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蘇禾紅腫著眼睛守在床邊,看到我醒了,眼淚又掉下來?!靶蚜??
感覺怎么樣?還疼不疼?”她聲音啞得厲害。我搖搖頭,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身體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沉重的軀殼,里面裝著無邊無際的荒蕪和冰冷。
“孩子……”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蘇禾的眼淚掉得更兇,緊緊抓住我的手,
力道大得驚人:“沒了……眠眠,
醫(yī)生說送來得太晚了……你、你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懷孕?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卻比哭還難看。我和江硯白結(jié)婚三年,他碰我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一次,
都像是完成某種義務(wù),帶著一種疏離的、甚至隱約的厭惡。事后更是立刻去洗澡,
仿佛我身上有什么臟東西。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一個多月前。他喝得爛醉回來,
把我按在床上。黑暗中,
他一遍遍地呢喃著一個名字:“晚晚……”我當(dāng)時只覺得心口被冰錐扎了一下,
麻木地承受著。原來,就是那一次。這個孩子,在他父親叫著別的女人名字的時候,
悄悄來了。又在他父親為別的女人慶生的暴雨夜里,無聲無息地走了。多諷刺。
病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江硯白站在那里,昂貴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頭發(fā)有些凌亂,
呼吸急促。他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躁,目光掃過病床上的我,眉頭擰得更緊。“許眠,
你又在搞什么?”他的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
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晚晚今天剛回來,你……”“滾出去?!蔽业穆曇舨淮?,
甚至很平靜,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硬生生截斷了他后面的話。江硯白愣住了,
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我一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結(jié)婚三年,我對他從來都是溫順的、隱忍的,
像一株沒有脾氣的菟絲花。蘇禾猛地站起來,像只護崽的母獅子,指著門口:“姓江的,
**耳朵聾了?眠眠讓你滾!立刻!馬上!帶著你那個寶貝晚晚一起滾!別在這臟了地方!
”江硯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彌漫開:“蘇禾,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他幾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銳利地審視:“你到底怎么回事?
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晚晚剛回來,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我沒空陪你玩這種……”“江硯白?!蔽掖驍嗨?,終于抬起眼,
直直地看向他那雙曾讓我沉溺多年的深邃眼眸。那里,此刻清晰地映著我蒼白如鬼的臉,
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心疼,只有厭煩和不解?!拔覀兊暮⒆樱蔽乙蛔忠活D,清晰無比,
“沒了?!睍r間仿佛凝固了。江硯白臉上的不耐和怒氣僵住,那雙總是運籌帷幄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錯愕和茫然。他下意識地重復(fù):“孩子?什么孩子?”蘇禾再也忍不住,
帶著哭腔吼出來:“什么孩子?眠眠懷了你的孩子!一個多月了!就在剛才,
就在**陪著林晚照吃香喝辣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暴雨里流產(chǎn)了!你的孩子沒了!
被你害死了!江硯白,你就是個殺人兇手!”“不可能……”江硯白下意識地反駁,
聲音卻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猛地看向我,眼神變得復(fù)雜,震驚、懷疑,
還有一絲……慌亂?“你懷孕了?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累,
累到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告訴他什么?告訴他每次例行公事后,
我對著衛(wèi)生間鏡子里的自己都覺得難堪?
告訴他我偷偷測出兩道杠時那點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悅?還是告訴他,
我其實一直在等,等他哪天能像看林晚照那樣,溫柔地看我一眼?“告訴你?
”我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笑,“然后呢?讓你多一份責(zé)任?還是讓你更覺得我處心積慮,
想用孩子綁住你?”江硯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目光掃過我毫無血色的臉和蓋在被子下平坦的小腹,最終只是煩躁地扒了一下頭發(fā),
語氣生硬:“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意義。醫(yī)生怎么說?身體要緊,先養(yǎng)好……”“江總。
”一個嬌柔又帶著點怯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林晚照穿著一身精致的米白色套裝,
手里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像一朵需要人呵護的嬌花。
她擔(dān)憂地看著江硯白:“硯白,我聽說許**住院了,很擔(dān)心,就跟著過來了……許**,
你還好嗎?”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病房,掃過臉色慘白的我,最后落在江硯白身上,
帶著全然的依賴。江硯白幾乎是立刻轉(zhuǎn)過身,
臉上的煩躁在面對林晚照時瞬間化為了溫和的關(guān)切:“晚晚,你怎么來了?
不是讓你在餐廳等我嗎?這里亂糟糟的。”“我擔(dān)心你嘛。”林晚照走近,
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江硯白的手臂,然后才像是剛想起我,把花遞過來,
語氣真誠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許**,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回來,
硯白才特意……沒想到你身體不舒服。這花送給你,祝你早日康復(fù)?!蹦鞘鴿嵃椎陌俸希?/p>
散發(fā)著濃郁的香氣,在我聞來卻比消毒水更令人作嘔。蘇禾氣得渾身發(fā)抖,
一把打掉那束花:“滾!帶著你的破花一起滾!黃鼠狼給雞拜年,裝什么裝!
”百合花摔在地上,花瓣散落。林晚照驚呼一聲,眼圈瞬間紅了,
委屈又害怕地往江硯白身后縮了縮。江硯白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護住林晚照,
眼神冰冷地看向蘇禾:“蘇禾!注意你的態(tài)度!晚晚是好心!”他又看向我,
眼神里帶著警告和失望:“許眠,管好你的朋友。別把晚晚的善良當(dāng)成軟弱可欺。
她身體也不好,受不得驚嚇?!鄙屏??受不得驚嚇?我躺在病床上,剛剛失去孩子,
身體像被拆開重組過一樣疼痛虛弱。而我的丈夫,當(dāng)著我這個“正牌妻子”的面,
小心翼翼地護著另一個“身體不好”的女人,指責(zé)我的朋友“態(tài)度不好”。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凍僵了每一寸骨血。心口那個巨大的窟窿,
似乎在這一刻被徹底鑿穿,呼呼地灌著冷風(fēng),卻奇異地感覺不到痛了。哀莫大于心死。
我閉上眼睛,不再看那對刺眼的璧人,聲音疲憊到了極點,卻異常清晰:“江硯白,
帶著你的林**,離開我的病房。”“現(xiàn)在,立刻。
”(三)江硯白最終帶著泫然欲泣的林晚照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蘇禾。她抱著我,
壓抑地哭出聲:“眠眠,我們離婚!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我們不跟他過了!我養(yǎng)你!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一滴眼淚都沒掉。很奇怪,身體里所有的水分,
好像都在那個雨夜流干了。出院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刺眼。
江硯白的車停在醫(yī)院門口。他靠在車門上,指間夾著煙,煙霧繚繞,看不清表情。
看到我出來,他掐滅了煙,走過來。“上車。”他語氣平淡,帶著慣常的命令口吻。
蘇禾立刻擋在我面前,像只炸毛的貓:“滾開!眠眠不跟你回去!”江硯白沒理會蘇禾,
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許眠,別鬧了。跟我回家?!奔遥?/p>
那個空曠、冰冷、三年如一日只有我一個人守著的大房子?我抬起頭,
第一次如此平靜地、毫無波瀾地迎視他的目光:“江硯白,我們離婚吧。
”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他瞳孔猛地一縮,像是沒聽清,
又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至極的話?!澳阏f什么?”他聲音沉了下去,帶著危險的信號。
“我說,”我清晰地重復(fù),“我們離婚?!苯幇锥⒅?,足足看了有半分鐘。
那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剖開,看看我到底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
最終,他嘴角扯出一個極冷的弧度,帶著輕蔑和嘲諷。“許眠,你是在用離婚威脅我?
”他嗤笑一聲,“因為晚晚回來了?還是因為那個……”他頓了頓,似乎不想提那個孩子,
“……意外?”意外。他把我孩子的死,輕描淡寫地歸結(jié)為“意外”。
心底最后一點殘存的火星,徹底熄滅了。我甚至感覺不到憤怒,只覺得無比荒謬和可笑。
“威脅你?”我輕輕搖頭,語氣平淡無波,“江硯白,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通知你,
我不想跟你過了?!薄安幌敫疫^了?”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卻冷得結(jié)冰,
“許眠,你以為你是誰?離了我,你能去哪兒?你能做什么?靠蘇禾養(yǎng)你一輩子?
還是回你那個小縣城,靠你爸媽那點退休金?”他的話像淬毒的針,
精準(zhǔn)地扎向我最不堪的軟肋。是啊,結(jié)婚三年,我被他圈養(yǎng)在那個華麗的牢籠里,
像一株失去攀附物就會枯萎的藤蔓。我放棄了工作,疏遠(yuǎn)了朋友,世界里只剩下一個他。
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個一無是處、離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廢物。“那就不勞江總費心了。
”我挺直了脊背,盡管身體還很虛弱,但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半分軟弱,“我爸媽的退休金,
養(yǎng)我足夠了?!苯幇妆晃矣望}不進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他猛地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籠罩下來,聲音里壓抑著怒火:“許眠!
收起你那些沒用的心思!離婚?你想都別想!江太太的位置,不是你想坐就坐,想丟就丟的!
給我安分點,別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不由分說地要把我往車?yán)锿稀!胺攀?!江硯白?*!”蘇禾撲上來撕打他?!皾L開!
”江硯白不耐煩地一把揮開蘇禾。就在這混亂的拉扯中,我的手機響了。
尖銳的**打破了僵持。江硯白動作一頓。我趁機用力甩開他的手,后退一步,拿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接通?!拔梗空垎柺窃S眠女士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干練的女聲?!拔沂??!薄霸S女士您好,
這里是‘棲語’文化創(chuàng)意工作室。我們在招聘平臺上看到您投遞的簡歷,
對您的文字功底和項目經(jīng)驗很感興趣。請問您明天上午十點方便來我們工作室面試嗎?
”面試?我愣住了。我什么時候投過簡歷?下意識地看向蘇禾,
她正揉著被江硯白推開撞疼的手臂,悄悄對我眨了眨眼。原來是她。她一直勸我重新工作,
看來是偷偷幫我投了簡歷。一股暖流涌上冰冷的心口。原來,我并不是一無所有?!胺奖恪?/p>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說,“明天上午十點,我一定準(zhǔn)時到?!睊炝穗娫?,
我看向臉色鐵青、眼神陰鷙的江硯白,
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帶著點輕松和決絕的笑容。“看到了?江總,
離了你,我好像也能活下去?!蔽依^蘇禾,“禾禾,我們走。
”(四)我沒有回那個所謂的“家”。蘇禾收留了我。她租的一室一廳小公寓,
被她布置得很溫馨。我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聽著窗外城市的車流聲,
反而比在那棟別墅的大床上睡得安穩(wěn)。第二天,
我穿上蘇禾幫我熨好的、唯一一套還算得體的舊西裝套裙,去了“棲語”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棟老式寫字樓里,不大,但布置得很有格調(diào),綠植和書籍隨處可見,氛圍輕松。
面試我的是工作室的負(fù)責(zé)人,叫周然。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短發(fā),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眼神明亮銳利,說話干脆利落。
她翻看著我那份由蘇禾“潤色”過的簡歷,
又看了看我?guī)サ膸灼郧皩懙奈恼潞筒邉澃浮鞘俏医Y(jié)婚前,
在一家小廣告公司短暫工作過留下的東西。“許眠,”周然放下簡歷,身體微微前傾,
看著我,“老實說,你的工作經(jīng)驗確實不多,空白期也比較長?!蔽业男奶崃似饋怼!暗?,
”她話鋒一轉(zhuǎn),指了指我?guī)サ牟邉澃?,“這篇關(guān)于傳統(tǒng)手工藝推廣的策劃案,
切入點很特別,文字也很有溫度。還有這篇人物專訪,觀察很細(xì)膩。這些東西,騙不了人。
你有靈氣?!彼D了頓,看著我略顯蒼白的臉和眼下淡淡的青黑,
語氣緩和了些:“我看得出你最近可能經(jīng)歷了一些事。狀態(tài)不太好。不過沒關(guān)系,
棲語是個小地方,但氛圍還不錯。我們需要一個能沉下心來寫東西、有自己想法的人。
你愿意從基礎(chǔ)的內(nèi)容編輯做起嗎?薪資可能不會太高?!本薮蟮捏@喜和感激瞬間淹沒了我。
我?guī)缀跏橇⒖厅c頭:“我愿意!周總,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周然笑了笑:“叫我周然就行。歡迎加入棲語,許眠。”走出寫字樓,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我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帶著初秋微涼的草木氣息,
卻是我三年來第一次覺得,空氣是自由的。新的生活,開始了。(五)在棲語的工作,
忙碌而充實。我從最基礎(chǔ)的公眾號排版、資料搜集做起。周然沒有食言,工作室氛圍很好,
同事大多是年輕人,沒什么勾心斗角。我像一塊干涸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一切知識,
學(xué)習(xí)新的傳播工具,研究不同的文風(fēng)。晚上回到蘇禾的小公寓,常常還要加班寫稿子。很累,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有時會眼前發(fā)黑。但心里是踏實的。每一分工資,
都是**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江硯白沒有放過我。他換了無數(shù)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我統(tǒng)統(tǒng)拉黑。他找到棲語工作室樓下堵我。第一次,是在我加完班晚上九點多出來的時候。
黑色的賓利像蟄伏的猛獸停在路邊。他靠在車旁,西裝革履,在昏黃的路燈下,
英俊得不像話,卻也冷硬得拒人千里?!案一厝ァ!彼麚踝∥业娜ヂ罚?/p>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繞開他,腳步?jīng)]停:“江總,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寄給你了,麻煩你簽好字通知我?!彼话芽圩∥业氖滞螅Φ来蟮脟樔耍?/p>
聲音壓抑著怒火:“許眠!你究竟要鬧到什么時候?那件事是我不對,我道歉!行了嗎?
晚晚她身體不好,剛回國不適應(yīng),我只是多照顧她一點!你就非得揪著不放?
孩子……孩子以后還會有的!”又是道歉。又是林晚照身體不好。又是“以后還會有”。
這些話,像鈍刀子割肉,不致命,卻能把人折磨得鮮血淋漓。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看著他,
眼神平靜無波:“江硯白,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什么?林晚照身體不好,
全世界都得讓著她?那我的孩子呢?誰來給他道歉?誰又能讓他再回來?
書友評價
在如今網(wǎng)絡(luò)小說泛濫的時代,茫茫之中能發(fā)現(xiàn)像《總裁的眼淚不值錢》這么優(yōu)秀的小說,對于書蟲來說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對作者余淺生辛勤耕耘的感激之情,在下無以言表!